月矛銀白的光芒在閃電間一閃而過,龍神嚎叫著垂下頭顱,兩眼正中的鱗甲破碎,濺出一團鮮血。
程宗揚嘶聲道:“小心龍息!”龍神受傷的鼻孔張開,龍須潮水一樣在頷下浮動著,呼出一股強大的氣流。
凝羽真元幾乎耗盡,被這股氣流一卷,身體落葉般從空中飄落。
“凝羽!”程宗揚大叫道。
凝羽蒼白的面孔迅速遠去,程宗揚一顆心緊繃得似乎隨時都會爆裂。他盯著凝羽,看她勉力維持身體的平衡,卻在龍息中身不由己地旋轉。
“凝羽姐姐!”樂明珠伸出手想拉她,兩人卻隔著數丈的距離。
“何苦呢?”朱老頭一邊哀聲嘆氣,一邊連連搖頭。
“閉嘴!”程宗揚踹瞭他一腳,一邊叫道:“蘇荔……”
蘇荔射出最後一枝長箭,接著飛身躍起,銀白透明的蠍尾斜掠而出,卷住凝羽的腰身。
不等程宗揚緊懸的心放下,龍神尾部一隻巨爪破開烏雲,撲向那兩具身影。
它低下頭顱,染血的龍首愈發兇擰恐怖。
蘇荔發絲被龍爪帶起的狂飆吹散,她張開彎弓將自己的釵子當成箭矢,射進龍神的鼻孔。龍神嘴側長長的軟須伸出,似乎想把她們兩個一並攬入口中。
凝羽拼盡最後的餘力凝出一面月光盾,揚手朝龍神擲去。龍神軟須輕擺,最後一隻利爪破空襲來,輕易把月光盾擊得粉碎,毫不停頓地朝兩女撲去。
一道身影沖天而起,武二郎沉腰旋身,一肘擊在龍爪上擊碎一片龍鱗,將龍爪阻緩一步,借勢向前撲出,旋風般摟住兩女。
龍爪略一停頓,再度挺出。武二郎避無可避,暴喝著弓起背脊,用虎軀承受住龍神一擊。
“篷”的一聲巨響,武二郎龐大的身影像一枚松果般拋出,身在半空就噴出一口鮮血,如同漫天血雨淋得蘇荔滿身都是,那具猛虎般的身軀失去力氣,流星般墮向地面。
程宗揚盯著跌落的武二郎,心臟也似乎跟著他的身影飛速下墜。
“第一組!”隨著一聲號令,弩矢再次飛來。龍神威猛的頭顱擺動著,龍軀昂起,噴出的氣流將弩矢吹得七零八落,隻剩兩枝大黃弩被它龍爪抓住。
武二郎重重跌進鬼王峒嶙峋的山巖間,蘇荔和凝羽幾乎同時落在他強壯的虎軀上。凝羽唇角滾出一串鮮血,面頰蒼白如雪。蘇荔一把抱住武二郎的頭顱,叫道:“武二!”武二郎面如金紙,胸前淋淋漓漓都是鮮血。
龍神一邊應付襲來的弩矢,一邊甩動龍尾。巨大的龍軀如同一道蜿蜒翻滾的山脈,將峒上的一切碾為齋粉。幾名生著豹紋的南荒漢子被龍尾蕩開,墜入峒下凝固的巖漿間,跌得粉身碎骨。
“為鬼巫王大人報仇!”一頭白象從一座傾塌的洞窟中奔出,象背上的漢子滿面鮮血,他雙手各握一根長矛,狂吼著將一枝長矛擲向龍神。
“黑魔海的騙子!去死吧!”
“是他!那個……那個閣羅!”樂明珠訝道:“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發現自己被騙瞭,又逃出來。”
閣羅被鬼巫王有意支走,可能沒走到洞底就聽到鬼巫王臨死前的慘叫,發現自己上當瞭。可他竟然還回來與龍神搏鬥,這分勇氣也足夠對得起鬼巫王瞭。
龍神雙目被鮮血染得通紅,它堅硬的鱗片將閣羅的長矛彈開,接著帶鰭的長尾掃出,十幾名正在射擊的南荒奴隸一瞬間被龍尾抹平。
閣羅驅動白象,挺矛朝龍神撞去。鐵矛穿透一片綻開裂縫的鱗甲,刺進龍神身體。緊接著龍尾揮來,白象低下頭,彎刀般的象牙刺進龍體。
那頭白象雖然體型龐大,但比起龍神還差得太遠。龐大的軀體微微一晃,像一座傾斜的山丘般向後坐去,發出一聲巨大的哀鳴。
閣羅手中的鐵矛像根魚刺般彎曲過來,然後彈開,重重打在胸口,將他胸膛打得凹陷下去,接著白象沉重的軀體傾斜過來,將他壓在下面。
龍尾這一擊本來足以將閣羅連同他的坐騎碾平,卻因為眼角突然襲來的劇痛偏瞭少許。
程宗揚從它顱頂躍下,一刀刺進巨龍眼角,大叫道:“鬼巫王!你最後一名族人被你殺瞭!鬼王峒所有人都死光瞭!你還要鬥嗎!”
龍神眼角淌下一串暗紅的鮮血,它兇惡的瞳孔收縮尺許,轉向內側,狠狠盯著程宗揚,然後移向地上的白象。
時間仿佛停止,天空密佈的烏雲像一個巨大的漩渦,在龍神崢嶸的角上緩緩轉動。龍神巨大的眼睛盯著白象,在它尾部的鱗片內嵌著兩根折斷的象牙,龍血順著象牙如泉水一樣淌落。弩矢不斷飛來,巨龍卻視若無睹,深黑色的龍睛仿佛被雨水淋濕。
片刻後,龍神發出一聲巨吼,天地為之震撼。
“幹!”程宗揚用匕首借力,飛身躍上龍首,一把抱住樂明珠,一邊把擋路的朱老頭踢開,朝龍角後撲去。
龍神巨大的頭顱撞向山體,鱗片像黑色的雪花一樣飛舞起來。鬼王峒彎刀般的山峰從三分之一處折斷,轟鳴著倒入深淵。
大地一陣晃動,無數電光從空中落下,交織成一片炫目的電網,裂縫邊緣的巨松一棵接一棵燃燒起來,接著又被暴雨澆滅,變成焦黑的顏色。
龍角深深切入山體然後晃動著拔出。龍神昂起頭,再次撞向山體,似乎要用整個鬼王峒給閣羅陪葬。
樂明珠雪白的胴體漾起紅光,飛濺的碎石像雨點一樣彈開,尖叫道:“讓它停下來!”
“它瘋瞭!”程宗揚吼道。
“阿耨多羅親娘哎……三藐三菩提……佛祖保佑親娘哎……波羅揭諦……”
朱老頭躲在龍角下,涕淚滿臉也顧不上擦,咚咚嗦嗦一邊喊娘一邊念經。
龍角擊碎山體,程宗揚眼前出現一片地獄般的場景:大地傾圯,血流四野。
磷火像螢火蟲一樣從洞窟深處飛出,彌漫在峒內的死亡氣息蜂擁而至,額角的生死根跳動著,不停傳來灼熱感。
這些死亡氣息一脫離鬼王峒的范圍就變得和從前一樣散亂無章,自己所熟悉的惡心和反胃的感覺再次湧來。
天空被烏雲遮蔽,大地漆黑如墨。交織的電光中,一道身影箭矢般飛起。
謝藝雙手握刀,趁龍神昂首的時刻,刀鋒劈開龍神頸下柔軟的鱗甲,一路朝下劈去。
龍神胸腹的鱗甲與背部截然不同,背後的鱗片交錯排列如同魚鱗,胸腹則是龜腹般橫生的軟甲,色澤發白。剛才的搏殺中,龍神一直用背爪抵擋箭矢,小心掩藏著柔軟的胸腹。
謝藝不動聲色,目光卻堅毅。他手中的鋼刀直沒至柄,血花飛濺中,在龍神咽喉下方切開一道長長的傷口。龍神發出一聲吃痛的厲吼,龐大的軀體弓起,然後用力甩動。
謝藝身體仿佛黏在龍神喉下,銳利的刀鋒越拖越長,一路朝龍神心腹剖去,力道綿綿無盡。
兩枝大黃弩呼嘯著射向龍神雙目,一枝被龍神的軟須揮開,另一枝則射中龍神鼻梁側方,鱗甲飛散中,大黃弩筆直釘入數尺,重創龍神。
龍神尾部盤住鬼王峒斷裂的山體,濺血的龍軀昂起,咆哮著伸出龍爪朝懸在喉下的謝藝抓去。謝藝身體一翻,矯健地從巨龍爪影中飛出,那柄從不離身的單刀脫手而出,射進龍神的傷口。
龍神胸腹裂開一道丈許長、兩尺深的傷口,鮮血狂湧,龍爪仿佛失去力量般垂下。
幸存的眾人都屏住呼吸,看著謝藝的身影在雨幕中畫出一道弧線,以比龍爪更快的速度,輕捷無倫地朝山後飛去,最後在空中輕輕一縱脫離龍神的爪影。
人群發出一片歡呼,連那支陌生的軍隊也停止射擊,朝謝藝投去充滿敬佩的一瞥。
凝羽用指尖抹去唇角的鮮血,微微一笑,又吐出一口鮮血。武二郎枕在蘇荔雪白的大腿上,臉色慘淡,胸口微微起伏,看來一時半會兒還死不瞭。祁遠、小魏、吳戰威擊掌相慶,連雲蒼峰也露出笑容。
程宗揚重重喘瞭口氣,挽住雀躍的樂明珠:“抱緊!它要落下去瞭!”龍神龐大的軀體跌落下來,龍首砸進山體,濺起漫天的碎石。它威猛的頭顱釘著數百枝弩矢,鱗片下迸出無數細小的血跡,頸下鮮血狂湧,隻一瞬間就染紅瞭山巖。
龍神瞳孔收縮著變成血紅,盯緊飛落的謝藝。忽然一道電光從雲層中劈下,宛如飛舞的銀蛇射入謝藝背脊,帶著粉末狀的血跡從他胸前穿出。
謝藝的身體一震,然後仿佛失去重量般從空中筆直墮下。
程宗揚大吼一聲,不由自主地跳瞭起來,兩手微微發抖。
耀目的電光間,謝藝身影仿佛凋零的落葉般飄下,落在一隻秀美的玉足旁。
小紫不帶感情的眼光落在謝藝身上,輕輕笑瞭起來,然後若無其事地抬起眼睛,望著龍神頭顱上的程宗揚。
程宗揚狂吼道:“死丫頭!看什麼看!見死不救!我幹死你!”
小紫不屑地撇撇嘴,正要移開眼睛,忽然像看到什麼一樣頓住瞭。片刻後,小紫抬起雙手對程宗揚比瞭個繁復的手勢。
程宗揚怒火中燒,厲聲道:“快救人!他還沒死!”
樂明珠拉住他:“小紫在對你說話呢!”
幾縷輕煙從謝藝胸前的傷口邊緣冒出,接著被暴雨澆熄。程宗揚吼道:“說個屁啊!沒良心的死丫頭!再不救人小心我砍死你!”
小紫翻瞭翻眼睛,用口形說瞭句“大笨瓜!”然後又比瞭一遍手勢。
“她在說龍角!”樂明珠在程宗揚耳邊大叫道。
程宗揚從驚怒中醒悟過來,扭頭朝小紫示意的部位望去。
龍神兩根山峰般的龍角中間有一塊凸起的顱骨,直徑尺許,上面覆蓋著細密的鱗片,鱗下微微有光芒閃動。
“大笨瓜!”樂明珠貼在程宗揚耳邊叫:“小紫說龍腦在那裡!”
小紫的手勢似乎還有別的意思,但程宗揚顧不上細想,他呸瞭一聲,然後拋下鋼刀,從腕下取出珊瑚匕首,力貫雙臂,狠狠朝龍角間突起的顱骨刺去。
龍鱗發出金屬破碎般的聲音,匕首雪亮的鋒刃穿透鱗片,重重刺在龍顱內的骨骼上。
龍神伏在山腰間,咽喉下方被謝藝刺傷的部位鮮血狂湧,暗紅的龍血沿著鬼王峒黑色的巖石潮水般淌下。它低吼著甩動龍尾,格開頭頂飛射的弩矢,然後揚起,發瘋般從森林邊緣掃過。
巨松轟鳴著成片倒下,一組弩手被龍尾掃中,連同陣中的大黃弩一同被卷入空中,像飄飛的羽毛一樣四散飛開。
程宗揚雙手握緊匕首彎曲的刀柄,咬牙側身一刺,龍神顱骨上鋼鐵般的鱗片裂開,刀鋒劃破龍神堅韌的皮膚,露出裡面白色的骨骼。
朱老頭嚇得面如土色,咚咚嗦嗦地說道:“別……別胡來……龍可是神靈,不是那麼容易殺的……”
“再廢話我先捅死你!”龍骨堅硬之極,匕首削鐵如泥的珊瑚鐵刺在上面,隻刺入寸許,程宗揚便已經力竭。他長長吸瞭口氣,舌尖頂住上顎,丹田氣輪疾轉,一股熾熱的氣流迅速匯集,全身的經脈都以同樣的速率震動,真元交匯,在丹田內凝煉成一個光球,不停旋轉。
程宗揚收斂心神,真氣一個呼吸間遊走一周天,丹田餘力再生,凝煉出第二個光球。兩團光球沿著一條無形的弧線對稱轉動,循環不息。
程宗揚明顯感覺到丹田內壓力大增,增強一倍,經脈像被充滿般不停鼓脹,經脈內流動的真氣也受到這種無形的壓力而湧動得更加強勁。
自從跟凝羽雙修,修習她那種不知名的功法,程宗揚就把王哲傳授的九陽神功放到一邊。九陽神功修習起來就是從丹田到十二經脈一遍一遍運轉真氣,擴張經脈、聚煉真元,過程十分枯燥,遠不及凝羽的功法進境迅速,更重要的是…缺乏樂趣。
難怪那麼多人喜歡雙修呢!
以程宗揚的修為,以前最多隻能凝煉出一陽,這還是拜王哲給自己築下的根基所賜,現在一連凝煉出二陽,不禁精神大振。程宗揚拼盡全力,又凝煉出第三個光球。
這個光球體積比前兩個小瞭一半,丹田的承受力已經達到極限,傳來略帶痛楚的脹裂感。九陽神功每修煉一陽,威力都以倍數增加,看來自己離三陽的境界還差瞭一些。
程宗揚一不做二不休,將真氣沿手少陽經絡送入指尖。九陽真氣透過匕首鋒刀,“格”的一聲,匕首刺入龍骨,但還差瞭最後寸許,無法穿透龍神的顱骨。
“我來幫你!”樂明珠身體騰起紅光,一掌拍在匕首尾部。她的真氣熾熱無比,與程宗揚的九陽真氣一觸,兩股真氣像彼此吸引一樣,螺旋狀絞在一起,相輔相承,卻又涇渭分明。兩人合力一擊,刀鋒不堪重負般微微彎曲,然後猛地彈直,穿過堅硬的龍骨透顱而入。
龍神額角幾處鱗片被山石磨碎,露出血紅的痕跡。它踞伏在折斷的山體上,一動不動。
刀鋒深深嵌入顱骨,一股森然而妖異的氣息順著刀鋒襲來。程宗揚雙臂如受雷磁,還未送出的光球反彈回來,重重撞入丹田,眼前頓時一黑,腹中氣輪劇震一下,幾乎破碎。
樂明珠手掌握住刀柄,胸口像被一柄鐵錘擊中,豐碩的乳球向上彈起,驚叫著朝後倒去。一抹詭異的青色光芒從龍神顱骨的裂隙扇形飛出,樂明珠身體被震得飛起,重重撞在龍角上。
朱老頭也被波及,葫蘆一樣滾到龍角下,一邊慘叫,一邊手忙腳亂地在身上掏著什麼。
程宗揚濺血的衣袖破碎開來,膚如刀割。光球重重彈回丹田,傳來一股劇痛,一股螫伏多時的陰寒氣息從身體一側的經脈湧出,與爆裂的九陽真氣絞在一處,像是要將經脈扯碎一樣四處湧動。
程宗揚雙膝跪地,兩臂觸電般顫抖,半晌才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鮮血吐出,胸口仍然劇痛如焚。程宗揚視力漸復,看到樂明珠軟軟倒在龍角下,朱老頭趴在旁邊,抓著一把丹藥玩命的往嘴裡塞。
程宗揚壓住嘔血的沖動,劈手抓住朱老頭的手腕,獰聲道:“死老頭!幹什麼呢!”朱老頭噎得直翻白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程宗揚毫不客氣地搶過他手裡綠色的丹藥,隨便抹瞭抹,看瞭一眼然後把一顆藥丸丟進嘴裡。
朱老頭努力伸著脖子,好不容易才喘過氣來。“別……別……”
丹藥入腹,迅速被氣輪吸收,火熱的九陽真氣與那股陰寒氣息以一種兇險的姿態歸於平靜。程宗揚瞪著朱老頭,自己就知道這老傢夥身邊有救命的東西,要不他早就死二百多次瞭。
朱老頭一臉肉痛:“這活命丹是我老人傢好不容易得來的,就這麼幾顆,你給我留點兒……”
“滾!”程宗揚蠻橫地把他撞到一邊,俯身扶起樂明珠,把一顆丹藥塞到她嘴裡,接著又塞瞭一顆。
朱老頭心痛得腮幫子直抖,一邊“哎哎“地叫著,“哎,一顆就行!哎,兩顆就夠瞭!哎,可不能再吃瞭……咬嗽!你給我留點兒啊……”
綠色的丹藥剩下寥寥幾顆,程宗揚順手塞進背包,瞪瞭朱老頭一眼。”我把你救上來,拿這點東西不多吧?你知道我這人一向是很講道理的,你如果覺得不公平,我隻當沒救過你,你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成不成?”朱老頭嘴巴張瞭張,苦著臉蹲下來。
“好痛……”樂明珠撫住胸口,眉頭皺起,嬌美的面孔滿是痛意。她拍在匕首柄部的一擊力道極強,受到的反噬也比程宗揚更嚴重,如果不是那些綠色的丹藥,早已昏死過去。程宗揚一邊幫她推氣活血,一邊呵哄,一邊用殺人的目光搜索著小紫。
幾點血紅的星芒在龍神顱骨上微微閃動,翻開的龍鱗滲出血跡。龍神的頭顱沿著斷裂的山體滑下去,頸下血如潮湧,它蒼黑的軀體收緊,龍爪撕開山體,將鬼王峒的洞窟徹底搗毀。
謝藝靜靜躺在雨中,暴雨滂沱,他渾身都已濕透。旁邊的小紫卻不見蹤影。
龍神微微喘息著,頷下的龍須盤繞在巖石間,仿佛蜿蜒的水草。
“程頭兒,你好笨哦。”
程宗揚霍然轉身,隻見小紫依在一處傾頹的山巖下躲避暴雨,與自己相隔不過十餘丈,聲息相聞。她雙手負在身後,看著自己狼狽的樣子,嫣紅的唇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