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羽姑娘回來瞭嗎?”
祁遠搖瞭搖頭。
兩支商隊住在一處,花苗人卻被白夷人送到另外一處安置,臨行時將凝羽也帶瞭過去。程宗揚有些不放心,又問道:“武二呢?”
祁遠咧瞭咧嘴,“你還是找花苗族長吧。蘇荔族長身邊十步以內,必定有咱們武二爺的影子。”
程宗揚拔腳就走,祁遠在後面喊道:“要不要帶幾個人?”
花苗人的住處離商鋪不是很遠,白夷族的道路又整齊,不至於迷路,程宗揚道:“不用瞭。”
祁遠擠瞭擠眼,小聲笑道:“對面那個兔兒哥還朝這邊看呢。一個人走,小心被人強拉到屋裡。”
程宗揚頓時打瞭個寒顫。
蹲在門口的朱老頭揣著手過來,哈著腰道:“要不,老頭兒陪你走一趟?”
說著他伸頭朝路上吐瞭口濃痰,引得過往的白夷女子人人側目。
程宗揚訝道:“老頭兒,你能不能再思心一點?”
朱老頭嘿嘿笑道:“俺半年沒洗澡瞭。”
“才半年?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沒洗過呢。”
“何止啊,”石剛接口道:“他拉完屎連屁股都不擦!”
“胡說!我哪次不是使瞭好幾片樹葉……”
朱老頭的氣勢真不是蓋的。白夷族女多男少,他們兩個外鄉男人走在街頭,分外引入註目。但那些白夷女子見著朱老頭的尊容,一個個都避之唯恐不及。
白夷人生性愛潔,朱老頭卻是豪放過人,一邊走一邊大聲抽著鼻子,鼻涕口水什麼的都隨手抹在衣上,一邊還猥瑣地朝每一個路過的人淫笑。那德性連程宗揚看見都很有踹他兩腳解恨的沖動。不過這效果正是程宗揚想要的,至少自己不用再提心吊膽地去分辨那些白夷人究竟是男是女。
美女峰並起的雙腿在山間形成一片開闊地,白夷人的房屋就眾集在此處。周圍綠樹成蔭,點綴著無數花草。花苗人的住處在白夷族長的宮殿一側,緊鄰著山腰,周圍沒有多少住戶,白色的石屋隱藏在蒼翠的薜荔架中,十分幽靜。
程宗揚趕到時,一碗湯藥剛剛煎好。凝羽的毒癮在睡夢中已經發作過,這時身體雖然虛弱,神智已經恢復清醒。
程宗揚本來想扶著她,喂她喝藥,卻被凝羽拒絕瞭。這個倔強的女子將湯藥慢慢暍完,不多時又沉沉睡去。
樂明珠把程宗揚拉到一邊,小聲道:“方子裡有祛毒安神的藥物,不知道效果怎麼樣。喂,她以前吃那個東西的時候,有沒有假死的癥狀?”
“什麼假死?”
樂明珠比劃道:“就是整個身體都沒知覺,一動也不會動。”
“沒有。”
恰恰相反,服過藥她會變得很興奮。
“奇怪……”
樂明珠使勁擰起眉頭。
“哎,別皺眉瞭,會老得快。怎麼奇怪瞭?”
樂明珠白瞭他一眼,“我給她換衣服的時候,發現她小衣裡面都濕透瞭。隻有全身癱軟無力才會失禁,可凝姐姐的癥狀分明是陽亢陰虛,身子繃得很緊,我擔心開錯瞭方子。”
程宗揚猶豫瞭一下:“她衣服裡面濕的那些,是不是很滑很黏?”
“是啊。她以前也有過嗎?”
程宗揚露出古怪的表情,這丫頭不知道女人的生理嗎?
樂明珠沒有留意程宗揚的表情,反而興致勃勃地說道:“喂,我們晚上去爬山吧!”
“爬山?”
程宗揚抬起頭。他們的住處靠近這座美女山峰的腰部,頭頂酷似女子美乳的雙峰清晰可見。再高處,則是那女子修長的脖頸和翹起的鼻尖。
“我已經問過瞭,山頂有兩個很深的水潭,正好是美女山左邊的眼睛和右邊的眼睛。她們還說,水潭底下藏有寶貝呢!”
樂明珠眉飛色舞地說道:“我們一起去尋寶好不好?”
“你會遊泳嗎?”
樂明珠猶豫瞭一下,“你會嗎?”
程宗揚聳瞭聳肩,“如果真的很深,會遊泳也沒辦法,除非會潛水。”
樂明珠嘆瞭口氣,接著又高興起來。”就算不尋寶也很有意思啊。這麼漂亮的山,我從來都沒爬過呢。”
“是不是又準備給你的小師弟、小師妹吹牛?”
樂明珠喜孜孜道:“那當然嘍。我要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小師姐也是很厲害的呢。”
程宗揚本來心情鬱鬱,但樂明珠小女孩一樣的喜悅感染瞭他,笑道:“那就這麼說定瞭,晚上我們一起去。”
“好啊好啊!”
樂明珠拍手道:“記得帶點吃的!要好吃的!白夷人的魚幹最好吃瞭,記得多帶一點!”
“哎,你自己怎麼不帶呢?”
“我怎麼能帶?”
樂明珠理直氣壯地說道:“被人看到,會以為我是個好吃鬼,那多沒面子!”
***武二郎摸著下頷的髭須,一邊斜眼看著程宗揚:“鏡子?”
“就是一面鏡子。”
武二郎又摸瞭半天下巴,最後睨瞭程宗揚一眼。”誑二爺呢?”
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我膽子有那麼肥嗎?”
蘇荔帶著族人去拜訪白夷族長,武二這個外人隻好留下來,讓程宗揚逮瞭個正著。
武二郎擰起眉頭,“什麼鏡子讓雲氏這麼上心?”
“別琢磨瞭。靈飛鏡,雲老哥說的。”
“嘖!我當是什麼呢。那破玩意兒。”
武二郎一臉的不屑。
“怎麼?二爺知道那東西?”
“聽說過四大假嗎?珊瑚鐵、澄心棠、玄秘貝、靈飛鏡──全都是坑人的。嘿嘿,這種騙小孩的東西,雲氏居然也會上套。”
“是嗎?”
程宗揚懷疑地看著武二郎。
“廢話。一件東西傳瞭好幾千年,說什麼上古秘寶,從來沒見誰用過。不是假的難道還是真的?這雲氏什麼眼光,浪得虛名嘛,哈哈哈哈。”
等武二郎笑夠瞭,程宗揚笑咪咪道:“武二,你覺得是自己有錢呢,還是雲氏有錢?”
武二郎鼻孔重重哼瞭一聲,“拿二爺開心呢?”
“這不結瞭。人傢雲氏要是比二爺你還傻,還用混嗎?行瞭,別拿你那牛眼瞪我,我可跟雲老哥說好瞭,明晚三更,誰不去誰是孫子。”
“什麼牛眼,二爺這是虎目!”
武二郎嚷瞭一聲,接著壓低聲音:“要二爺出手沒問題,絲凋再讓二爺拿幾匹。”
“武二,知道你為什麼發不瞭財嗎?”
程宗揚拍瞭拍武二郎的肩,“說好聽呢,你這是耿直,不好聽呢,這叫鼠目寸光。眼裡就看見那幾匹絲綢,短視!”
“得瞭吧。二爺這叫不見兔子不撒鷹,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你小子懂個什麼?”
“好瞭好瞭,我不跟你爭。東西到手,絲綢隨你挑。到時候蘇荔族長穿到身上,隨便你怎麼撕著玩呢。”
“瞎扯什麼呢……”
武二郎嘴裡罵著,臉上卻是眉開眼笑,哪兒有半點發怒的樣子。
程宗揚忍不住贊嘆道:“二爺,你這臉皮可真夠厚的。”
臉皮真厚的不隻武二郎一個,朱老頭比起武二有過之而無不及。他一進院子就鉆進廚房,不管生的熟的,撈著就是一通猛吃,讓一邊的阿夕直皺眉頭。
朱老頭根本不在乎她的白眼,一邊吃一邊道:“丫頭,魚幹還有沒?”
阿夕翻瞭個白眼,“蜘蛛你要不要吃?”
“別說蜘蛛瞭!”
朱老頭一哂,“蠍子我老人傢都吃過!外面殼一扒,熱火滾油那麼二熙!味道那叫個香……”
阿夕笑咪咪遞來一塊面餅。”還剩這個,阿普,你吃嗎?”
阿夕這聲“阿普“叫得朱老頭渾身舒坦,他一把搶過來,老實不客氣地塞到嘴裡,一口下去就咬掉半邊,含含糊糊說道:“還有沒有?”
“咦?這是什麼?”
阿夕眨瞭眨眼睛,一臉天真地指著面餅道。
朱老頭低頭一看,嘴巴頓時張得老大。
面餅裡夾著條細長的蟲子,蟲體兩側生滿密密麻麻的觸肢,看形狀依稀是條娛蚣,隻不過這會兒隻剩瞭半截。
“呃……”
朱老頭一手叉住喉嚨。
阿夕從面餅裡揀出那半截娛蚣,歪著頭看瞭看,忽然瞪大眼睛,叫瞭起來:“好啊!你把我養的天龍咬死瞭!”
天龍是娛蚣的俗稱,可沒事誰會養娛蚣當寵物?朱老頭那口面餅早已吞瞭下去,這會兒他還像噎住一樣張大嘴,扛嗝一樣發出聲音:“呃?”
阿夕把半截娛蚣遞到朱老頭面前,氣勢洶洶地說道:“賠我!”
程宗揚搞定武二,過來正看到這一幕。朱老頭一臉呆相,嘴巴大張著,旁邊阿夕委屈得泫然欲滴。
“怎麼瞭?老頭,你又來欺負人傢小姑娘瞭?”
朱老頭一手哆哆嗦嗦地指著阿夕,“她……她……”
阿夕帶著哭腔道:“就是他!就是他!咬死瞭我養的天龍!”
“我……我……”
“我的天龍養瞭好久的!”
“快……快……”
阿夕提著半截娛蚣遞到朱老頭面前,大聲道:“快賠錢!”
“呃、呃!”
朱老頭一邊打嗝,一邊掙紮著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快……快把它弄出來!”
阿夕皺起眉,“它都死瞭,還要取出來?”
“毒……毒……”
朱老頭急得直頓足。
“天龍是有毒的啊。可是……”
阿夕攤開小手,愛莫能助地說道:“你都已經吞下去瞭。”
朱老頭鼻涕都出來瞭,阿夕卻笑得像隻小狐貍。
“要弄出來啊?有一個辦法……天龍最怕公雞。”
阿夕道:“要不,你吞一隻大公雞試試,讓它把天龍趕走。”
程宗揚也瞧出朱老頭受瞭這丫頭的捉弄,笑道:“連娛蚣都敢吃。朱老頭,你可真強啊。”
朱老頭不停打著嗝兒,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邊阿夕握住腰間小刀的刀柄:“還有一個辦法!把你的肚子剖開,讓它爬出來!”
朱老頭臉憋得紫茄子一樣,最後捂著喉嚨直竄出去,險些撞在程宗揚身上。
阿夕拍手笑道:“活該上讓你吃蠍子!”
程宗揚道:“喂,那娛蚣是不是真的有毒?”
“嚇唬他啦。”
阿夕甩著手裡的娛蚣笑道:“本來就是半條,我留著玩的。誰讓他吃得太快,連看都不看。”
少女吃吃咯咯又說又笑,花辦般紅潤的唇角帶著笑意,神情狡黠而又可愛。
她瞳孔又圓又大,眼白微微泛青,像被水銀燈照著一樣明亮純潔,顯得很美。
程宗揚心裡微微一動,想起西門慶在酒席間說的觀女之術。
“這種眼睛的女子多為室女,如同百合含苞未放,秘處毛發必定稀疏,”西門慶壓低聲音,“摸起來就像剝殼的雞蛋,柔滑細嫩,程兄一試便知……”
程宗揚正出神間,阿夕手裡的半截娛蚣忽然彎曲過來,狠狠咬在她白嫩的指尖上。
阿夕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小聲嘟嚷一句:“怎麼回事?”
程宗揚也是一怔,連忙抓起阿夕的手。那娛蚣早已經死透瞭,又幹又癟,隻在阿夕指尖留下一滴小小的血珠。
程宗揚抹去血跡:“你沒事吧。”
阿夕甩瞭甩手指,一腳把娛蚣踩碎,嘟囔道:“奇怪。”
***
月明如鏡,夜色下的山峰如同一個長發委地的女子,靜謐而又安詳。
危機四伏的湖沼和險峻的山峰,使白夷成為南蠻最安全的地方,事實上白夷族在此安居之後,就再沒有被強敵侵入過。
也正是因此,商隊進入白夷人的城市後都松瞭口氣。至少,這裡不會有可怕的鬼面蜂、嗜血的蜘蛛,和那些敵我難辨的南荒蠻族。
“你一點輕身功夫都沒學過?”
“你都問瞭我六遍瞭。”
“哼!”
樂明珠皺起鼻子,“你騙人。”
穿越之後程宗揚就沒再剪過發,頭發長瞭許多,他學著謝藝的樣子,戴瞭一頂青佈的方巾,配上他的佈衣,這時的程宗揚看起來就像個普普通通的六朝人,至少在表面上,再沒有以前的痕跡。
“比爬山你已經贏瞭,怎麼還不高興?”
“我才不信你沒學過輕身功夫。”
樂明珠兩手比瞭一下,“你怎麼可能隻比我落後一點?”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所有功夫裡,就輕身功夫最好吧?”
樂明珠嘀咕道:“才不是呢。喂,你沒學過輕身功夫怎麼能爬這麼快?”
程宗揚在一塊石頭上坐下,解開衣襟,感受著清涼的夜風。他望著峰下星羅棋佈的湖沼,隨口道:“你學藝有多少時間瞭?”
“我六歲入門,到現在是九年。”
樂明珠扳著手指道:“十二歲的時候練成第一級的築基,去年到第二級內視,現在已經快第三級瞭。”
程宗揚點瞭點頭,“用瞭六年時間練到第一級。”
樂明珠俏臉微微發紅:“我又不是每天都練……潘師姐練到第一級的時候還比我大瞭一歲呢。”
“那你潘師姐是什麼時候開始學的?”
樂明珠眼珠轉瞭一會兒,擺手道:“這個你就不要管瞭。”
“不會是十二歲才開始練吧?”
樂明珠搶道:“就是十二歲怎麼瞭!我也不慢啊,師傅還誇我呢。”
說著她得意地揚起下巴。
程宗揚笑著看瞭她一會兒,然後說道:“但你聽過四大力場沒有?”
樂明珠搖瞭搖頭。
“有一些物理學傢──哦,一些方士──證明這個世界有四種力量,他們認為這四種力應該是同一種力量不同表現方式,稱之為統一力場。這些方士一生最大的夢想,就是找到這四種力量的本原。”
樂明珠納悶地說道:“這是哪個宗派?我怎麼沒聽說過?他們很厲害嗎?”
程宗揚點瞭點頭。牛頓武學功夫怎麼樣,他不太清楚,但厲害是一定的。
“那些方士費瞭很多時間,也用瞭很多錢,卻一直沒有找到統一力場。但可以證實的是,所有武技的力量都屬於一種力場,那些方士把它叫做萬有引力;法術是另一種力場,也許就是他們說的強、弱相互作用力;第四種力場是電磁力,表現方式是咒語和符籙。”
支配物體的能量稱為力──程宗揚還記得高中物理書中對力的定義。
念書時程宗揚曾讀過一本四大力場的科普作品,對四大力場印象頗深。統一力場是每個物理學傢的畢生夢想,他們堅信,四大力場都來自同一個本源,肯定存在一個完美的方程式,能夠將這四種力統一起來。但直到自己穿越的一刻,所有物理學傢的努力都失敗瞭。四大力場仍舊沒有統一。
目睹過卓雲君和藺采泉所施展的法術之後,程宗揚一直在猜測──從掌中變化出水、火種種異相,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
毫無疑問,這也是一種力量。因為它也是一種支配物體的能量。隻不過它與武技的力量來自不同的力場。
如果說武技近似於搏擊,那麼法術更類似於魔術。擅長法術的術者們從一個自己還無法理解的角度,窺測到物質的本源,獲得操縱物質的力量。而符藤和咒語,換個角度來想,自己在以前世界使用的磁卡難道不像符錄?語音識別與聲控程式在這個世界看來,不像咒語嗎?
但要讓自己這樣半瓶水的文科生構建出一整套力學理論,並對這些現象加以解釋,那根本就不用想瞭。
樂明珠偏著頭想瞭一會兒,“什麼亂七八糟的……喂,我問的是你有沒有學過輕身功夫,跟這些有什麼關系?”
程宗揚道:“我是想說,武技和輕身功夫看起來雖然不同,但本質上是一樣的,都屬於一種力場。也就是說,如果我力量不比你小,跑的就不會比你慢。”
“我才不信呢!”
程宗揚聳瞭聳肩:“至少從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
程宗揚說著跳起來,抓住懸崖上一條青藤,手腳並用地攀瞭上去。很難衡量自己身體的變化,如果勉強要比,目前自己的身體狀況柑當於運動健將的水準。
差別在於,那個世界的運動健將隻能從肌肉中獲取力量,一秒、一米、一公斤的提高成績,而自己的修練才剛剛開始。程宗揚無法猜測,自己練到極限時會如何。不過以武二郎的水準,如果穿越到他的世界參加奧運會,大概能拿五、六十枚金牌──假如允許那廝參加女子項目,會拿得更多。
樂明珠一手挽住藤條,輕輕一扯身子便升瞭起來。程宗揚雖然說的嘴響,但有沒有受過訓練,差距還是很明顯的。樂明珠的修為比程宗揚高得有限,但身法的輕盈迅捷比他可強得太多瞭。
兩人所處的位置在美女峰修長的脖頸附近,那些青藤從崖上垂下,仿佛剛剛洗沐過的長發。兩人沿藤而上,一前一後踏上山頂。
山頂叢生著各種花草,淺淺沒過雙膝。翠綠的草葉隨風偃伏,月光下,一朵不知名的藍色花盞被吹得揚起,幾片紫藍色的花辦飄舞著,將細細的花莖拉得筆直。忽然花蒂一輕,花辦從枝上飛揚起來,伴隨著星光一樣微閃的花粉飄蕩著,從樂明珠耳邊飛過,落到崖下。
樂明珠驚喜地揚起手,接住一片花辦。她溜出來的時候面紗早拋到一邊,月光下,面孔猶如精致的寶石,洋溢著發自內心的喜悅。
程宗揚爬上來,長長呼瞭口氣。在他眼前是一道形如鼻梁的山巖。兩側各有一座水潭,在月光下散發出碧綠的幽光。
程宗揚心頭猛跳瞭一下。任誰看到這座山峰,都會驚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可如此維妙維肖的面孔,已經不能用自然形成來解釋,尤其是那兩座水潭,大小一模一樣,兩端狹長,渾如一雙碧藍的美目凝望天空。
山頂覆蓋著一層泥土,隻有那道鼻梁有巖石裸露出來,白色的表面有風化的痕跡,看不出是否曾經加工過。
山峰的體積比自由女神像還龐大數倍,如果這整個山峰都是人類作品,程宗揚無法想像那要動用多少人力和物力,而南荒所有的種族加起來,也未必能提供起碼的人手。如果是其他人創造瞭如此驚人的作品,又為什麼會選擇南荒?
程宗揚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樂明珠已經脫掉鞋子跳到水潭邊,將赤裸的雙足浸在水中,興高采烈地叫道:“好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