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中軍隨手在我的屁股上捏瞭一把,小聲道:「別鬧啦,之貽,記住按我說的做。」
我點瞭點頭,然後側過身子讓他先往外走。等把廁門重新鎖上之後,我的心驟然猛跳起來,羞愧、緊張、後怕,種種情緒突然一屁股腦的都湧瞭上來,全沒瞭剛才「指點江山」、談笑風生的從容模樣。
直到這時,我才真正意識到,過去一個小時裡發生的事是多麼的荒謬和淫亂,別的老師都是「為人師表」,而我,卻是「為人師婊」;別的人都是為瞭愛去做些冒險和傻事,而我,卻是為瞭性愛。
如果六年前有誰告訴我說:「你將來會在一個暴雨的午後,和自己老公的上司在公共衛生間的男廁裡淫亂性交。」我一定會撕爛他的嘴,可這,偏偏就發生瞭。但是木已成舟,自從徐中軍當著劉傢元的面騎在我身上的那一刻起,一切都朝著當初自己所期盼的璀璨人生的反面去瞭,就像王小坡在《萬壽寺》裡說的:「長安城裡的一切已經結束。一切都在無可挽回地走向庸俗。」
想到這裡,雖有滿腹的悲哀,卻也存著些許慰藉,既然無法避免今後淫亂庸俗的生活,那麼有徐中軍這樣一個代替著某種「情人」和「老公」功能的男人,也總算一種不錯的補償瞭。想到這,我不由得露出瞭微笑,笑容裡包含瞭認清現實後的坦然和對未來還留有些許期待的欣慰。
窗口吹進來的風依舊清冷,但吹到身上卻比剛才多瞭一絲涼爽,我驀地深吸瞭口氣,頓覺身心舒暢、氣血充盈,整個人仿佛輕瞭許多,人們總說:「時間是治療一切創傷的良藥。」依我看,還應該加上「性愛」這條,如果一次不行,那就兩次、三次、一百次,就像我對徐中軍的轉變一樣,從嫉妒憎恨、鄙夷到方才的認可、包容甚至感激,這種巨大的心裡轉變,完全就是「性愛」的催化,在我生理和心裡承受著強烈壓抑的情況下,他猶如救世主一般出現在瞭我面前,不管是上天的恩賜,還是命運的補償,這次戲劇化的邂逅都是對我的「解救」,再也不似先前的性愛,每次都懷著強烈的復仇、利用和玩弄之心,這一次,在原本冰冷和純粹的抽插裡,摻進瞭一抹愛意和真情,哪怕十分微渺,也足以讓我的心傷暫時愈合,雖然由他造成的疤痕這輩子都可能無法消除,但是作為受傷的我,卻也不再留有對獵人的憎恨,說得直白些就是:我原諒瞭那個迷奸我、占有我、害得我夫妻反目、生活破碎的元兇,並且內心承認瞭他特殊「老公」的身份。
丘吉爾說:「沒有永恒的敵人,沒有永恒的朋友,有的隻是永恒的利益。」
但對於兩個深陷在淫欲之中的人來說,性,才是永恒的。我不會把二人之間性愛關系的轉變當成所謂的愛情、真心或者依戀,這隻是一種既意外又無奈的妥協,我放下瞭仇恨和冰冷,不再把他當成排解性癮的工具;他放下瞭拘束和忌諱,真正把我當成瞭顧曼那樣的性愛伴侶,我們都放棄瞭曾經的雜念與心結,這才有瞭剛才廁所裡那次純粹而難忘的做愛交流與高潮。
既然生活已經很苦瞭,如果連「性愛」這片最後的樂途都不純粹、不快樂瞭,那豈不是生無可戀、苦上加苦?所以,與其說我妥協瞭,不如說我越來越順從於自己真實的內心和欲望瞭,就算沒有今天過於巧合的偶遇,相信用不瞭多久,我對徐中軍的態度也會慢慢改觀,彼此性愛中的限制也會逐步減少,因為,想在人類最親密的肉體交流活動中保持克制和理性,實在太難瞭,所以,要是借用外交術語來說,那今天的會面便具有瞭「劃時代的意」,從此讓我和徐中軍的肉欲發展開啟瞭新的篇章!當真是:「渡盡欲波炮友在,相逢一肏泯恩仇!」
其實,說瞭這麼多,我無非是想給自己一個臺階下,兩個月前還信誓旦旦的揚言著懲戒和復仇,結果這麼快就「淪陷」瞭,而且從今而後的肉欲之歡,都將由一個當初迷奸自己的人來給與,這是種多麼大的諷刺和墮落!既想當婊子,還要立牌坊,說得就是我!以前命運給我的定位是:一個不幸染上性癮的賢惠人妻教師,那麼未來歲月裡我,恐怕便要改為:一個從事教師行業的淫亂下流蕩婦,終瞭,我確實會獲得最暢快的性愛體驗,但卻以這樣一種身份,如果時光倒流,我還會如此抉擇麼?我不知道,命運永遠也不會有如果瞭,我終於還是變成瞭自己曾經最討厭的模樣……
「咳、咳、咳」,連著三下急促的咳嗽聲將我從沉思中驚醒,我輕輕跺瞭跺腳,又整理瞭下頭發,然後深深的吸瞭口氣,仿佛要當著幾千人演講一般,剛剛才平復一些的心跳再次「砰砰」作響,我屏氣凝神,顫抖著按下廁門的滑扣,門瞬間自己打開瞭條縫兒,發出「滋啦」一聲細響,可在我聽來,卻好似百米賽跑時刺耳的發令槍聲,於是,我一個沉肩將門完全撞開,三步並作兩步,低著頭就朝大門口狂奔而去,這絕對是我一生中用最短的時間跑得最「漫長」的距離。
我沖到靠近女廁的拐角處才停下,然後就左手扶著墻,右手用包包緊緊抵住肋骨,半蹲著大口喘氣,腦袋裡一陣眩暈。
緩瞭幾秒鐘後,剛好有一縷陽光透過灰白的雲射到臉上,我頓覺身上湧起一絲暖意,方才悸動不安的心也舒緩瞭許多。
徐中軍為瞭避嫌沒有過來,隻是遠遠的望著我,嘴角上揚,眼含笑意,可是從他輕松的表情上我卻看出瞭深深的「譏嘲」,一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嘚瑟與得意,我恨恨地白瞭他一眼,然後轉身來到瞭洗手池前,鏡子裡立刻出現瞭一張暈紅雙頰、媚眼橫波的瓜子臉蛋,額前蓬松的散著幾絲碎發,細小光亮的汗珠散落其間,不顯油膩,反增瞭一抹嬌艷。雪白的脖頸上因剛才的緊張而泛著幾處潮紅,仿佛雪地裡撒落的紅梅,高聳的乳房把白色襯衣撐得緊緊的,雖然生育後我的腰不算太細,但是依舊把那兩坨軟肉襯托得圓潤飽滿。
這是我兩個月來第一次如此認真細致的端詳自己,因為徐中軍的侵犯和算計,我曾極度的厭惡自己這張俏麗的臉蛋和這身性感的軀體,假如從一開始我便相貌普通、身材大眾,那麼便不會橫遭迷奸、結下孽緣,我固然恨徐中軍卑鄙,恨劉傢元懦弱,卻也同時恨命運的捉弄和自己這一身美麗的「臭皮囊」,導致我每次梳洗或上裝,都是極其匆忙、隨意又麻木的。但現在,由於已經擺脫瞭心魔和仇恨的枷鎖,我終於又可以直面自己,為嬌麗的臉龐和豐滿的身材而驕傲瞭。
「怎麼瞭,是不是被自己的美貌給吸引住啦。」徐中軍緩緩走過來,一邊洗手,一邊笑著說道。
我又白瞭他一眼,可心裡卻是美滋滋的,嬌聲答道:「可不是!不然怎麼會入您徐大科長的色眼。」
話音剛落,兩個人便同時對鏡大笑起來。接著,我拿出化妝包,簡單的補瞭下妝,又把頭發重新紮束整齊,這一番倒騰之後,活脫脫便是一個氣質優雅、姿容嬌美的職業女教師,和剛才廁所裡的放浪模樣相比,當真恍如隔世,有如如雲泥之別。
我和徐中軍並肩走出公廁,沿著門前的小路走到瞭主街的一個公交站牌邊,我剛要開口讓徐中軍開車先回,我坐公交走,他的電話突然響瞭,隻見他剛望瞭一眼屏幕,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他手裡攥著手機,遲遲不接。
我覺得蹊蹺,便悄悄挪近一小步,斜睨著偷看瞭一眼屏幕,「呂雲生」三個大字立馬映入眼簾,我心頭一動,霎時間明白瞭徐中軍的難處,我又悄悄撤回原來的位置,然後重重的清瞭下嗓子,徐中軍這才緩過神來,尷尬的望瞭我一眼,顫抖著滑開瞭接聽鍵,聲音沙啞的說道:「喂……喂,呂局啊!」
「哦,我正想給你說呢,對不起,我這個……」
他說到這裡突然停瞭,隻見他輕輕點著頭,嘴裡「嗯嗯」的答應著,幾秒種後,就掛瞭電話。我微感奇怪,便故意問道:「誰的電話啊?怎麼沒說完就掛瞭?」
徐中軍深深地嘆瞭口氣,滿臉愁雲的答道:「是呂雲生,我給你提過的,剛才我正要說那個事呢,他傢裡臨時來客人瞭,說是一會兒再打給我。」
此時,我站在他側後方,清楚地看到有兩行汗水從他的後脖頸流下,直沒入後心,腮幫子上的肉不規律的抖動著,手指在手機後殼上抓撓得「滋啦」作響,整個人就像等在領導辦公室外等待訓斥的員工。我又咳嗽一聲,輕聲問道:「怎麼,害怕啦?之前不是還要主動去說麼?」
徐中軍搖瞭搖頭,眼望天空,嘆道:「不是怕,是覺得這事真的不太好開口,本來想好瞭詞兒,被他這一打斷,反而不知再接電話該怎麼說瞭,畢竟當初我答應得信誓旦旦。其實說到底,之貽,可能還是由於心底始終存著遺憾,還……還有些放不下,哎……」
說到這,他見我正低頭沉思,像是在琢磨著什麼,以為我生氣他的態度,馬上又說道:「我就這麼一說,之貽,你別多心,到時候我肯定認真拒絕,本來這種事就是自願原則,大不瞭以後再給他送點禮。」
我一邊聽著他的話,一邊繼續在心底盤算著幾件事,我沒有抬頭,隻是嘴裡嘟囔著:「你不是說車就在附近麼?先送我回學校吧。」
「好啊,正好順路。到時候我把車停到你們學校斜對面的側街。走吧。」
這時我才抬起頭,略帶嘲笑的說道:「呦,什麼時候學得這麼『善解人意』瞭。我都還沒說啥呢,你倒先考慮好安全避嫌問題瞭。」
他嘿嘿傻笑著,一邊走一邊回道:「我……我主要是為你著想呢,畢竟學校門口人多口雜,萬一被哪個熟人碰到就不好瞭,本來我是廁所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啥都不怕的,可是為瞭你我就不得不謹慎瞭,咱們可是要做『長久夫妻』的!」他話音剛落,我便伸腳踢瞭他一下,然後紅著臉啐道:「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別胡說啦,還以為在廁所裡呢!」
兩個人嬉笑著,一前一後的走向車子停靠的位置。但是我的心裡始終沒有放下對那幾件事的盤算和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