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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方依依(下)

  我的食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故事很長,坐得久瞭,聽得我都有點打瞌睡。

  面前的方依依進入到自己的思緒中,說著自己與別的男人的故事,老實說,在心裡有瞭打算後,對她的故事我開始逐漸失去興趣。

  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聽出她說的這個故事與她出軌有什麼關系,方慧敏說過那個男人是她的老相好,而故事中包養依依的那個男人隻比她大幾歲,根本對不上號。方依依自顧自的說著自己的故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看到她的模樣,我才明白也許她從未真正與我在一起過。

  已經無所謂原不原諒她瞭,既然她從一開始就不屬於我,那便隨她去吧。

  看出瞭我的不耐煩,方慧敏打斷她女兒,要她撿要緊的說。許是思緒被打斷,方依依不知道該從哪說起,低下頭不再說話。

  我停下敲擊桌面的手指,身體坐直,盯著依依,沉聲問道:“首先,有個問題。我隱隱記得,相親的時候不是說你是個大專生嗎?怎麼現在又是一個名牌大學的高材生瞭?”

  回答這個問題的是方慧敏,她一揮手,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道:“嗨,你都說是相親瞭。相親最重要的是什麼?門當戶對。你一個沒讀過什麼書的,跟你說女方是個211出來的,這事還能成嗎?”

  “哦?”我把目光轉向方慧敏,道:“那既是名校畢業,為什麼在酒店當前臺,幹那種三班倒一個月才那麼點工資的活計?”

  “嘖,她那臭毛病,這也看不上那也瞧不起的,沒哪個工作幹得長的。至於為什麼跑到酒店……哼!你自己問她吧。”

  方慧敏語焉不詳,看樣子是不願意提及。我無所謂的聳聳肩,對方依依道:“繼續吧。”

  “說到哪瞭?”

  “說到你被人包養瞭。”

  ……

  與他在一起的第一年,他們的日子平淡美好,他沒強求她住在一起,兩人的關系或有或無,有時候方依依能感覺到充滿霸道的齊德鑫是那樣的沒有安全感,從不肯為任何人敞開他那已被傷的傷痕累累的心,所以她不強求,默默的陪著他,當著他那個識大體,又不累贅的身邊人,他們相識整整一周年,他並不像自己前男友那樣註重節日,會在這一日送她什麼作為紀念,齊德鑫很實際,這一點,他那些合作夥伴總是說,他不會做哪些浪漫的讓女孩子流眼淚的事情,更喜歡在她們最需要的時候給她們開支票,比如她最後一個學年,他送瞭她一張學費繳費單作為禮物。

  自從和齊德鑫在一起,美佳不止一次說方依依變瞭,她也的確變瞭,在一起的一年多,他把她養的極好,也送瞭她許多東西,但是隻有一枚戒指是她要的,那是個夏天,他帶她去法國玩,在香榭麗舍大道上的一傢小店,她進去便不想出來,那小店是專營古董首飾的,而那麼多奢華的鉆石她卻獨獨看中放在角落裡,那枚小小的,鑲嵌著紅寶石的尾戒。

  那日那小戒指她本想自己買下,卻沒想到貴的離譜,最終她本不想要,他卻買瞭送她,沒有理由,他隻說:“你難得想要一件東西。就當獎勵你得瞭獎學金。”

  她學習好,他會很高興,就似個養著女兒的爸爸會覺得很驕傲。

  店主為她帶好戒指的時候,比她還蹩腳的英語告訴她:“這裡的每個戒指都有故事,祝你幸福。”

  故事,自買瞭那枚戒指,她一直帶著,卻從不以為真的有什麼故事,似乎後來老天也要她有個明白,她在離開他後的某一年,她在網上無意看到那枚小小的尾戒的照片,介紹裡說,那枚尾戒是當時一位顯赫的伯爵送給他最珍愛的情人的,有著平面的鉆石組成,隻是情人卻最終背叛瞭伯爵,伯爵一怒之下砍掉瞭情人的頭,而情人的血染紅瞭戒指,那枚戒指就此變成瞭紅色的,也一並有瞭一個荒唐的名字,背叛的愛。

  那時候已經歷瞭太多的方依依隻覺得一切都是命。

  老實說,我見過那枚戒指,在我跟方依依認識開始的一段時間裡她還帶著,之所以會在意,是因為那枚戒指戴在她的中指上,也許是因為她手太小,尾戒在小指上帶不住吧。

  背叛的愛麼?嘖。

  往後,方依依又說瞭個挺瑪麗蘇的故事。

  那時她已不在服裝定制店做店員,簽約瞭大牌秀場做助理,與齊德鑫的關系依舊那麼不清不楚不好不壞。

  隻是相比很多與他在一起的女孩,他起碼肯帶著方依依出去見人,至少不會像當初那樣需要出席宴會時臨時抓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女孩來湊數。

  那年四月,他照舊去她做事的秀場接她下班,隻是那日她為模特穿衣的時候,模特說掉瞭一隻耳環,那個下午隻有她跟在模特身旁,所以那耳環除瞭她不會有別人拿走,那天,秀場的所有人都懷疑是她拿瞭。畢竟那是名品,又是全鉆鑲嵌,即便一隻也要幾萬塊錢。

  她被一眾說的啞口無言,驚愕的連反駁都忘瞭,就那麼孤零零的站在那,認人指責,她雖隻是個窮苦的學生,但是自小跟著外公長大,那個正直的老裁縫,從不貪拿別人的一針一線,也一並告訴她,她即便什麼都沒有,也不能手腳不幹凈。

  那日的事情,即便之後很久她都記得,他等不及她下班,來秀場內找她,就見她被人圍著,小小的身影顯得無比的瘦弱。以為她被人欺負,他大步向前,拉開圍觀的人,隻是她並沒哭,就那麼站著,眼神呆呆的。

  拉著發呆的她,齊德鑫吼道:“怎麼瞭?”

  “他們說我偷東西,一隻耳環幾萬塊。”說那話的時候她在笑,隻是笑的很苦,而從沒見過方依依那副敗將模樣的齊德鑫,在某個女孩離開他多年後,在方依依身上找到瞭心疼的感覺,他突然很心疼面前這個什麼都沒有,甚至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隻能孤零零的站在那裡的姑娘,很想把她抱在懷裡,告訴她,她還有他。

  那天,他問瞭情況,便打瞭一通電話,半個鐘頭後,公司裡來瞭個人趕到秀場,遞給他一個收納袋。他當著秀場經理的面,從袋子裡拿出十幾捆鈔票扔到人傢的臉上,然後對方依依說:“給你個罵人的機會。”

  她沒有罵人,隻是說道:“我不做瞭。”

  之後拿上手包,與齊德鑫一起離開。說實話,那天雖然離開的時候聽到瞭某種碎言碎語,不那又如何呢?過二十二歲的她那時隻覺得整個世界都是她的。

  聽完這段故事,我像一個不安分的學生在課堂上開小差,思緒開始飄遠,隻是在想如果我在這個故事中,她受到這樣的欺負,我會怎麼做呢?我可不舍得掏出十多萬砸人傢隻為圖個爽,這種事離我太遙遠,遠到沒真實感。

  之後她再說起與那齊德鑫一起的故事,無非是一些很日常很平淡的故事,他們在一起的日子,那個齊德鑫會高興,會發脾氣,會罵她,隻是吵過之後兩個人又會膩在一起,如同無數,正在戀愛的情侶,生活平靜又安定。

  隻是默默地相守,與共度餘生之前總要有一段註定的動蕩,而動蕩過後,他們是會歸於平淡堅守歲月,還是敗給過往,就此分道揚鑣,在一開始的時候誰都不會知道。

  後來兩人的分手,老實說我基本沒怎麼在聽,大概是於美佳跟男朋友鬧分手,那個楚龍斌找到方依依,想讓方依依幫忙讓於美佳回心轉意。隻不過出於某種我沒註意聽的原因,方依依拒絕瞭,而這一幕被齊德鑫看到瞭。

  誤會從此產生,齊德鑫跟方依依從來都不算是戀人關系,兩人在一起的時間方依依找瞭別的男朋友也不奇怪,齊德鑫誤會瞭楚龍斌是她的男朋友。

  但齊德鑫在意的並非是方依依背著他有別的男人這件事,而是當他看到那個失魂落魄的男孩無論怎樣苦苦哀求方依依,方依依仍舊鐵石心腸的拒絕瞭他。齊德鑫並不知道楚龍斌苦苦哀求的是什麼,而方依依所拒絕的又是什麼,想當然的認為是方依依傍上自己這個有錢人,然後狠狠的踹開瞭一個窮小子。

  這一幕狠狠的剜到瞭他的心,勾起他一段非常痛苦的回憶。

  然後一切都結束瞭。

  被齊德鑫趕出傢門的時候,齊德鑫冷嘲熱諷的告訴她,他第一次見到她並非是在那個服裝定制店裡,而是她前男友傢的門外,她拉著行李離開前男友的時候,齊德鑫就在馬路對面,他那麼求她,而她卻連頭都不回的就走瞭,那個男孩在路邊哭瞭多久,也許隻有齊德鑫知道,就像世界隻剩下他一樣,就如同幾年前的自己。

  從那天起,齊德鑫就記住瞭那個絕情的女孩,之後在店鋪裡的搭訕,請她陪自己出席晚宴,給她錢,包養她,用一年多的時間跟她玩瞭一場遊戲,自己幾乎都已經完全投入瞭進去,直到他親眼看見她把另一個窮小子擋在門外,不理他的哭訴,齊德鑫才清醒過來,想起最開始的目的。

  被齊德鑫推出門外,方依依呆呆的站在門外一句話都說不出,甚至連解釋都懶得解釋,因為不管如何解釋,都無法讓他明白,她離開林孝南是因為林孝南同時和許多女孩保持關系,可林孝南並不覺得是自己的錯,總把所有傷害歸咎於窮困潦倒,自己總沒錯誤。至於那個幾天前被拋棄的另一個窮小子更是跟她半毛錢關系都沒有。可說這些有什麼用呢?他們之間至始至終都是錯的,他為報復而來,精心策劃,而她卻沉迷在這樣的虛假裡,自以為過得幸福。

  沒說話,她聽著他滔滔不絕的責罵,隻覺得這一年,這個男人要多累,才會傾心做下這一局,要演技多高超才能在她知道被他欺騙,仍舊無法怨恨他。

  當齊德鑫罵累瞭,閉嘴瞭,屋子靜的連喘息都聽不到,許久方依依才說:“並不是每個人都是你曾經喜歡的那個女孩,不管你信不信,齊德鑫,我愛你。”她知道他的故事,在最窮困潦倒的時候被人拋棄,所以他明白,他恨她的心。

  那話說完,她離開,一滴眼淚都沒流,而他也沒有追來。

  故事到這裡我本以為已經結束,雖然一開始我的確問的是她的過去,想知道自己究竟娶瞭怎樣一個女人,沒想到卻聽到一個跟自己,跟這場出軌完全不相幹的故事,不免為瞭花掉的幾個小時感到可惜。

  但方依依的故事並沒有結束,說出瞭個非常讓我無言以對的後續。

  畢業後的方依依,經歷瞭徹底的心如死灰,當初不顧母親反對到上海讀書,這四年過得那麼辛苦,最後除瞭一身傷痕什麼都沒得到。方依依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麼,隻覺得自己很可笑,最終,她隻能回來找方慧敏。

  那時候方慧敏在長沙,當方依依找到她媽媽的住處後,她看到瞭一個完全陌生的屋子,還有個陌生的男人。

  那個男人對方依依說的第一句話,就仿佛是晴天霹靂,讓她驚愕隻覺得自己的人生充滿瞭荒誕。

  “聽說你去上海念書,我傢那小子也在上海,聽你媽說你也在上海時,我叮囑那臭小子照拂你,他跟我說已經見過你瞭,沒唬我吧?對瞭,我叫齊道明,我那兒子叫齊德鑫,你認識嗎?”

  ……

  之後的故事,有點狗血,又有點惡心。

  齊道明跟方慧敏的關系,也並非什麼正經的關系,硬要說的話,也許有點點類似方依依與齊德鑫的關系吧。所以齊道明會把手伸向方慧敏的女兒,而方依依在面對這個年紀足以當自己爸爸的男人脫自己衣服的時候,她選擇瞭順水推舟。

  是出於對齊德鑫的報復嗎?亦或者是針對方慧敏?又或者早已心如死灰的方依依對一切都隻會逆來順受?若要究其原因,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簡而言之,就是你男人對你女兒下手,你女兒搶瞭你的男人,所以你就一氣之下回柳州瞭?”

  方慧敏點點頭:“可以這麼說。”

  隻不過方慧敏與齊道明不像方依依與齊德鑫那樣說斷就斷,他們之間除瞭情人這層關系外,還有諸多利益勾連,不是輕易就能扯得清楚的。

  所以即便回到柳州,齊道明跟方慧敏也還有聯系,更是因為方慧敏的原因,某些生意還做到瞭柳州,隻不過多半由方慧敏替他出面。至於方依依則是留在長沙,被齊道明金屋藏嬌瞭好些年,直到14年柳州建瞭個華美達,齊道明也參瞭一手,方依依才被送回來,原本在他的關系下掛個經理的名頭混個閑職不是什麼問題,隻不過出於方依依自己的某種原因,混到最後跑到櫃臺做前臺。

  我問起方依依為什麼要跟齊道明混到一起。她想瞭半天,最後說,既然被人當做為瞭錢不擇手段的女人,那不妨就真的這樣做給他看。

  果然還是為瞭報復麼?不知道齊德鑫知道她跟自己老爹滾上床會是怎樣的表情?

  “所以人傢真的雙飛過你們母女花?”

  我沒由來的徒然一問,方依依一愣,方慧敏眨巴眨巴眼睛,說:“硬要說的話,確實有一次,隻不過是睡在一起罷瞭。那老頭子都快六十的人瞭,我一個人就能讓他下不來床瞭,還雙飛,他有那能耐麼?”

  對方慧敏的葷話一笑置之,我看瞭看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坐瞭一個下午。

  察覺到我看表的動作,方依依道:“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有,孩子是誰的?”

  “……”

  她沉默瞭許久,我也不催促,給自己倒瞭杯溫水,慢條斯理的等她的回答。許久後,她說瞭句一開始就說過的話。

  “這還重要嗎?”

  “當然重要。”

  “難不成孩子是你的,這婚你就不離瞭?”

  我喝瞭口水潤瞭潤嗓子,放下杯子後,不置可否的說:“離不離婚,取決於你。”

  方依依的身子微妙的有些顫抖,她笑瞭起來,那笑容無比的苦澀:“就像你對陳妍彤那樣?”

  “什麼!?”

  哪怕聽瞭方依依那些離經叛道的故事,我都沒有這麼驚愕,刮得幹幹凈凈沒有一根頭發的頭皮一陣發麻。但這隻是很本能的一種反應,本能的認為出軌不能讓老婆知道,但轉念一想,事到如今就算她知道瞭我跟彤彤的事又如何呢?

  皮笑肉不笑的堆起一個自嘲的笑容,我聳聳肩,說:“你都知道瞭?彤彤告訴你的?什麼時候的事?”

  “最後一次見她的時候,那時候你們的孩子還沒出生。”

  我點點頭,語氣頗為嘴硬道:“有些時候瞭呢,原來你早就知道瞭。所以呢?”

  “當初她告訴你懷孕的時候,你說過讓她選對吧?並非是你沒有主見,而是你根本就不在乎,跟誰過怎樣都好,對吧?”

  不知為何,她明明在笑,眼淚卻在流。似乎覺得自己這樣很沒出息,她懊惱的用面紙擦拭自己的淚珠,我也不著急,慢慢的等她醞釀好情緒。最後她深吸幾口氣,輕聲一笑,仿佛鼓起天大的勇氣,說道:“離不離婚取決於我?說得好聽。目前為止,你都沒有哪怕一句責怪我的話,倘若別的男人碰到老婆出軌,無論生氣也好原諒也好,都不可能這麼無動於衷吧?恐怕隻有一個原因,對你來說離婚已是必然,我已經不是你老婆,當然犯不著生氣也無所謂原諒。”

  方慧敏勸瞭勸她,說瞭些諸如懷孕瞭不要動氣之類的話。

  我往沙發上靠瞭靠,摁住眉心,有些疲倦,有點厭煩,想起自己以前單身的日子,何來這些煩惱?

  方依依指責我根本不在乎她,可她又如何呢?食指在桌面輕輕敲擊,想瞭半天該怎麼措辭,最後問道:“那個齊……嗯,齊德鑫是吧?你說你愛他,呵。那個被你甩的初戀,理所當然的與許多女孩保持關系,所以你把他踹瞭。齊德鑫呢?身邊同樣有很多女人,抱歉,我沒聽明白,你說你愛他?他跟你初戀的區別,除瞭一個窮一個有錢,我沒聽出其他差別。”

  方依依張口欲言,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也許就像面對齊德鑫那樣,她覺得解釋也沒用吧。但就在她欲言又止的那個瞬間,我大概能猜到她想說什麼。她想說二者的差別在於,前者是她的初戀,是戀人,後者是包養她的老板,她隻是個情人,林孝南要對她忠誠,而齊德鑫大可不必。但如果她真的這麼想,關系的不同就能雙標到這種程度的話,那我們的夫妻關系又如何呢?

  想到這,我接著說:“那麼我呢?我跟你那初戀,那什麼齊德鑫一樣,跟你在一起的期間,我同樣跟許多女性保持關系,除瞭彤彤,還有你媽……”

  方依依徒然轉頭瞪向方慧敏,方慧敏一臉尷尬,小聲嘀咕道:“你睡我男人,我睡你老公怎麼瞭嘛。”

  方依依一時語塞,我也哭笑不得。這是親生母女嗎?按常理來說,自己的情人睡瞭自己女兒,不應該是痛恨對向自己女兒出手的男人嗎?雖然直到今日我都不明白這母女之間能有什麼深仇大恨,但想想有這樣一個奇葩的老媽,母女之間有什麼不痛快也在情理之中。

  突然間,方依依扶著自己的腰,露出瞭痛苦的表情。方慧敏緊張的扶著自己的女兒,方依依搖瞭搖頭說聲沒事。我嘆瞭口氣,道:“坐太久瞭,久坐對孕婦不好。回傢吧,我肚子都餓瞭。”

  ——

  在廚房裡忙碌的時候,仿佛一切都回到瞭從前。我忙著燒菜,懷著身孕的妻子在等。

  隻是當飯菜端上桌,一傢人吃飯時的那凝重的氣氛,告訴我終究是回不去瞭。

  看到我的模樣,方慧敏看出我並非鐵瞭心要離婚,在飯桌上想盡辦法活躍氣氛,可惜我跟方依依始終不領情。

  晚上,我們畢竟還沒有離婚,理所當然的繼續睡在同一張床上。

  過瞭許久,我聽到她說:“睡瞭嗎?”

  “沒有。”

  “……”

  問我睡沒睡,想來是她有話想說,但等瞭半天都沒聽到她說半個字,我問:“怎麼瞭?”

  “沒有,算瞭,睡吧。”

  莫名其妙!我翻瞭個身,閉上眼睛,但睡得著就有鬼瞭,黑暗寂靜的環境會讓人思緒紛擾,有太多問題想要問她,最後憋瞭半天,隨機挑瞭其中一個問出口:“你為什麼會跟那個老男人混到一起?是為瞭報復齊德鑫嗎?還是說你被人包養習慣瞭?”

  “覺得我很不要臉麼?”

  為什麼都喜歡用問句來回答別人的問題?煩躁的情緒瞬間蔓延,我扯過被子,扔下一句“不想說就算瞭”後就不再理她。

  良久,她開口道:“一開始可能確實有你說的這些原因吧。”

  間隔的時間有點長,我花瞭點時間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她又把與另外一個男人的故事娓娓道來。

  簡而言之就是,也許一開始,齊道明隻是覺得這個閨女長得真水靈,並未有什麼歪念,但同住一個屋簷下,日子久瞭,難免某個瞬間會起些色心,但僅僅隻是色心罷瞭,若沒有方依依有意無意的勾引,在我看來兩人未必會滾到床上去,這其中的誰是誰非如今已經說不清。齊道明歲數大瞭,性欲並不旺盛,相比於跟方依依上床,他更熱衷於把她當作個心肝寶貝來寵愛,這讓從未體會過父愛的方依依對這個幹爹從最開始的厭惡,慢慢的開始接受,最後變成一種依賴。

  依賴麼?

  我想到瞭彤彤,她對我的情感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想當初光是跟轉學的交涉跟找關系就讓我忙前忙後的瞭,生孩子的時候也沒讓她操一點心,雖然我覺得自己做得還不夠多,但對於有個不靠譜老爹的彤彤來說,可能也是第一次體會到有人為她遮風擋雨吧。

  “什麼時候去離婚?”

  也許是察覺到中途我就沒在聽她說話瞭,她拍瞭下床引起我的主意,然後來瞭這麼一句。

  我往她那看瞭一眼,如今她的肚子已經大到隻能平躺著睡瞭,雖然睡在同一張床上,我們之間隔著的距離還挺遠。

  我呼出一口氣,頭痛的揉揉眉心:“挺著個大肚子去民政局離婚,你讓別人怎麼看?”

  “我才不在乎別人怎麼看。”

  “我在乎!等生完孩子再說吧,離婚不是這麼簡單的事。”

  我話說完,重新陷入沉默。

  老實說,是否要離婚,至今我仍然沒有決定,但按照目前的情況下去,怎麼看這個婚都是離定瞭。如今我真有些懊惱我這個耿直的性子,也終於知道為什麼那麼多的夫妻在一方出軌後選擇容忍,因為相比離婚的麻煩程度,原諒真的要容易許多。別的都好說,若是沒有孩子,沒有經濟糾紛,一拍兩散倒也不難,但有瞭孩子終究不一樣。

  “有個問題我問好多次瞭,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我說是,你會信嗎?”

  當然不會信!我之所以不厭其煩的問這個問題,也許是想得到一個“不是”的答案,那可以省去很多麻煩,連親子鑒定都省瞭。但這個想法當然不能說出口,我悶聲道:“信不信是我的是,你隻管告訴我,是,或者不是。”

  在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問下,方依依嘆瞭口氣:“我跟老頭子早就基本不聯系瞭,跟你結婚後,他才找上我,要玩睡別人老婆的戲碼,那時候我都已經懷孕瞭。孩子當然是你的,信不信由你。”

  “那你就沒別的男人瞭?你跟我說你懷孕的時候,我們才剛剛同居,在此之前我們每個星期隻見一次面,除此之外都少有聯系,說這是在談戀愛都有些牽強。”

  這種極度不信任的話說出來很難聽,但事到如今我也不在乎瞭。

  她聽到我這句話倒也很平靜,但說出瞭讓我無法平靜的話:“有,但有帶套。我媽急於讓我脫單,給我介紹瞭好幾個對象,還有個也挺不錯的,你們兩個我就同時處著。後來你要我跟你同居,沒辦法瞭,隻能跟他分瞭,畢竟還是喜歡你多一些。”

  我真他媽的肅然起敬,驚嘆道:“臥槽!渣女啊!”

  “呿,你有資格說我麼?當初陳妍彤若是要你負責,你早就把我踹瞭吧?”

  我摸摸鼻子,好像確實有這麼回事。

  也許是固定的姿勢躺久瞭不舒服,她把身子挪瞭挪,稍微往我這邊靠瞭靠,說:“審問瞭我這麼多事,我都還沒問你呢,你跟我媽是怎麼回事?”

  我往房門的方向看瞭看,方慧敏今晚沒走,就睡在隔壁。長長的伸瞭個懶腰,我故作輕松道:“老婆懷孕,不讓上床,寂寞難耐,丈母娘千嬌百媚,你說怎麼回事?你媽在傢裡穿的什麼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又是什麼德性你也清楚。”

  “所以你們就勾搭成奸瞭?”

  “別說得這麼難聽,我跟你媽搞上也就前幾天的事,那天你去幹嘛瞭你自己不清楚嗎?算瞭,再說下去就變成誰對誰錯的話題瞭,我不想扯這些扯不清楚的是是非非。”

  仔細想來,那天方依依去見她那什麼狗屁幹爹上門送屄,方慧敏馬上在傢勾引我,後來我也是在她手機裡看到方依依出軌的證據。算瞭,我還是不跟她說這個瞭,否則像是我在離間她們母女關系。

  見方依依還不肯放過這個話題,我扯過被子蓋過頭頂,甕聲甕氣的說:“睡覺,明天我還得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