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自己是一個不會輕易把自己心中的秘密傾訴給別人聽的人,可是一個人就好像一個容量有限的臭皮囊,不停的向裡面塞東西,總會有塞滿的那一天,隨著年齡的增長,也漸漸發覺自己這個臭皮囊裡面早已被塞得滿滿當當的,不知不覺中,心裡隱隱擔心自己早晚會給這些無法暴曬在陽光下的隱秘所拖累,早晚會因身體皮囊的脆弱而爆裂開來。
其實如果隻是我自己崩潰下來也不算最壞的結果,我更不敢面對的是我的傢庭會因此受到震動,甚至會因為這些事而導致更可怕的事情發生。
我是高琳娜,一個剛剛背叛瞭自己的丈夫,背叛瞭自己傢庭的出軌女人。
就在半個小時前,我在一陣莫名其妙的沖動下,背叛瞭我深愛的丈夫和我天真無邪的女兒,和一個我絕對不可以和他發生關系的男人發生瞭絕對不應該發生的關系。
已經快夜裡11點瞭,整齊的橙色街燈飛速的在我的車旁飛掠而過,急速的遠離,車裡的我無力的用一隻手把控著方向盤,止不住的眼淚成串的在臉頰滾落,我嚎哭,不停地用另一隻手抽自己的耳光,一下又一下,已經不記得打瞭自己多少下,隻是覺得自己骯臟無比,我害怕,我懊悔,我害怕因此失去我的傢,失去我愛的人。
我希望剛剛發生的事隻是我經歷過的一場最惡心、最齷齪的春夢,我甚至希望剛剛是被一個兇惡的罪犯強暴瞭,隻可惜,身體上的某個不爭氣的部位還在回味著剛剛那劇烈的刺激,不管我怎麼安撫自己,它倔強的告訴著我,我真的是出軌瞭,從之前自己安慰自己的不過是一個偶爾精神出軌的小女人,而今天,就在半個小時前,我真真切切的變成瞭一個曾經被自己所不齒的不要臉的偷男人的蕩婦。
我是怎麼瞭?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觸及往事,海濤,我鐘愛的男人,我的丈夫的臉湧入我思緒,可我居然看不清他的五官,難道我已經不愛他瞭嗎?這不可能!我知道我深愛著他,我甚至無法想象我的生活裡如果沒有這個男人會怎麼樣。可我確確實實在腦海中無法完整的重現他的面容,我到底怎麼瞭?
我需要冷靜下來梳理一下自己的混亂生活瞭。
我不認為自己是個壞女人,我甚至在之前非常鄙視那些不守婦道的女人,這也是我和我母親一直有隔閡的原因,我的父母在我剛上小學一年級時候在經歷瞭幾場驚天動地的傢庭大戰後離婚瞭,而我也在一次偶然中目睹到瞭我母親和那個經常出現在我傢裡的所謂的叔叔那些茍且之事後,明白瞭父親為什麼麼會如此勃然大怒,雖然後來我被判給母親,可是我後來一直都對母親滿含著一股難以言表的憤恨,雖然現在我早已成傢育女,母親最終也並沒有嫁給那個「叔叔」,不過我每次面對她還是會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別扭在心中。
我今年32歲瞭,老傢在東北,李海濤是我的大學師哥,他高我一屆,也比我大一歲。論樣貌,他很帥,但絕對我不是我當時眾多的追求者中最帥的,他傢裡的條件也很一般,不過,他確是極少數感動過我的一個,他追瞭我兩年,那兩年裡,無論風霜雨雪,甚至他打球受傷腳上打著石膏也堅持著每天下課後幫我打好熱水,然後規規矩矩的站在女生宿舍門前等著我,為瞭幫我搶電腦課的座位,每逢我上電腦課的那天他都會早早跑去電腦室門口占到頭一個位置,我崴瞭腳,他背著我從一樓跑到四樓,為瞭給我買一個我隻是順口提過一次的挎包,他白天上課,晚上去幫人傢畫廣告牌子,從牌子上摔下來手臂骨折也不敢告訴我他是為瞭給我買那個我早就忘在腦後的包包,而他在為我做瞭這麼多之後,卻從沒有提過一次過分的要求,我拒絕和敷衍過他幾次求愛,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對我好,從沒有因為我的傲慢對我有過一句的抱怨。
那些瑣碎的小事太多太多,感動也一直讓我對他另眼相待,我大三時,他已經把其他的競爭者遠遠的拋在瞭身後,我終於如他所願的答應做他正式的女朋友。
那一年,他在他的宿舍裡得到瞭我的身體。
我不是那種隨便會做出影響一生決定的人,但我一旦認準瞭一件事,就會義無返顧的走出去,他畢業後,我的大學最後一年裡我搬到瞭他租的一個簡陋的小房子裡,和他甜甜蜜蜜的過起瞭一段如漆似膠的同居生活。
其實現在每每回憶起那段時光,我心裡滿滿的都是一股甜甜的味道。
海濤剛畢業的時候,找到瞭一個印刷公司裡做設計,收入微薄,除瞭交房租水電和我們的飯夥,基本也就沒剩下多少錢瞭,那時候我還沒畢業,完全沒有任何收入,全靠他整天在外面給人傢設計這個設計那個賺到的那點辛苦錢,不過那段日子卻是我們最最開心,最最幸福的日子。
那一年,我們倆一個上班,一個上課,我下課瞭回到那個租住的小屋,用那些簡陋的竈具做好飯,他就會準時下班回來,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吃飽肚皮後,隻要天氣好,通常都會出去溜個彎,或者去看場電影,或者在公園草地裡相擁著坐好久,天色很晚瞭,踩著月色和星光回到我們溫馨的小窩,洗洗涮涮,鉆到被窩裡,大汗淋漓的做愛,直到筋疲力盡。幾乎每天都是如此,小日子過得拮據卻十分愜意。
我01年畢業,03年5月,披上瞭聖潔的婚紗成為瞭海濤的合法妻子,名正言順瞭,我都覺得我以後就是要這樣做一個幸福的賢妻良母瞭。
我的生活開始發生變化是從03年的下半年,海濤到處借款籌集到瞭10萬元和一個之前設計公司做業務的朋友合夥盤下瞭一個瀕臨倒閉的小印刷廠。
我理解一個男人在事業上的追求有多麼的重要,04年幾乎一整年,海濤都吃住在廠子裡,他的那個搭檔也很能吃苦,兩個人一個主抓技術,一個主抓業務,硬生生把一個幾乎解體的企業給救活瞭。
那一年是海濤事業的開始期,我作為他的妻子,無條件的全身心支持瞭他的事業艱難期,就在那時候,我媽媽通過關系又花瞭些錢把我安排進哈市的一個公辦小學,當瞭一個小學美術老師,工作很清閑,雖然收入不高,不過閑暇時間很自由,我就有事沒事的跑去廠裡去給海濤做免費的設計員,到瞭晚上,義不容辭的又免費的做他的慰安婦。總體來說,那些日子我們仍然很快樂,也很充實,我每天都像個快樂的傻丫頭一般,學校、傢裡、廠子裡的來回跑,整天合不攏嘴的笑。
廠子一天天的紅火起來,業務一天比一天繁忙,廠裡的工人也漸漸多瞭,我們傢的生活也慢慢發生著變化,買瞭房子,小傢裡傢具電器慢慢的填滿瞭,我的銀行卡也不再有花光錢的時候。05年末,我突然在廠子暈倒,他們把我送到醫院才知道,我已經懷孕兩個多月瞭。
海濤聽到我懷孕的消息幾乎跳瞭起來,把我攔腰抱瞭起來,興奮的聲音都有些顫抖的喊:他終於要當爸爸瞭。
我立刻被禁止踏入印刷廠半步,每天被他的老媽我的婆婆寸步不離的「軟禁」瞭起來。
都說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是一個女人一生的涅盤,我做女孩的時候就聽說過,不過不理解,等到自己親身經歷瞭這些以後,我才真正的去體會這句話,也真正開始思考自己和自己的母親之間的感情,那時候才開始對我母親有些軟化下來。
我的孕期反應並不是很大,沒有電視上那種誇張的惡心嘔吐啥的,不過在懷孕4、5個月時候起,渾身浮腫,手腳抽筋,這些可是讓我苦不堪言,隨著肚皮一天天的變得圓滾滾,我原本引以為傲的前撅後翹的楊柳細腰的身材也蕩然無存瞭,整天吃個不停,懷孕前的體重110斤,到9個多月臨預產期前,已經暴增至170多斤。
說到懷孕前的110斤,我想補充下,我不穿鞋子的的凈身高是169,樣貌身材不自誇的說,絕對是我們學校裡的佼佼者,可懷孕那段日子,我臃腫的像個大笨熊。
2006年6月8日,我此生最不可能忘記的日子,我的心肝大寶貝女兒小夢揮舞著小手小腳嗚嗚哇哇的從我的子宮裡「極不情願」被醫生和護士拽瞭出來。
說她不情願,是因為我在破水12個小時瞭,宮口還沒開過兩指,醫生怕出危險,決定剖腹產。
就這樣,我的肚皮上留下瞭一條橫向的十幾厘米長的疤痕。
不過我沒有任何怨言。
但是我在看到婆婆失望至極的表情後,我的心猛然的收緊瞭一下。
海濤開心的要命,像是捧著個會動的炸彈一樣生硬的抱著小夢,不過眼神裡流露出的愛意,似乎是在端詳著一個絕世的珍寶,久久不肯放下孩子。
公公和海濤一樣,開心的嘴都合不攏,婆婆的臉色變化卻讓我隱約的感到一絲不安。
婆婆的情緒變化並沒有影響傢裡的和諧氣氛,婆婆是個比較有涵養的老太太,雖然心裡十萬分的希望我能為她們李傢生個兒子,不過既然已經改變不瞭命運的決定,她也沒多說什麼,雖然對我的態度完全和之前不一樣瞭,不過並沒有故意找我什麼麻煩,後來老太太可能也是發現小夢實在太可愛瞭,漸漸的也就接受瞭這個現實。
小夢也許真的是海濤命中註定的福星吧,自打小夢出生,海濤的公司開始翻天覆地的發展壯大起來,先是承接瞭哈洽會的幾個大單,然後和深圳一傢大型印刷廠聯合,並用極低的價格從他們那邊接手瞭一臺近乎全新的高端印刷機,到08年,海濤手裡已經有瞭近500萬的資金積累,可以說事業算是基本成型瞭。
可惜我卻失去瞭工作,我修完產假後是07年春節後的事瞭,等我去到學校才知道,學校已經換領導瞭,新來的常務副校長是一個從外單位犯瞭錯誤的人,不過這個人來到我們學校也沒改他的惡習,我才上班幾天,就盯上瞭我,總是有事沒事的叫我過去辦公室瞭解情況,等我去瞭他的辦公室,他又根本沒談過任何工作有關的事,和我聊的基本都是一些很不找邊際甚至我覺得很難堪的個人問題,開始我默默的忍瞭,沒聲張,回傢和海濤說過這些情況,海濤氣的罵娘,勸我幹脆辭職算瞭,我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覺得隻要自己行的端走得正,誰也拿我沒辦法。
可是事實證明我太天真瞭,他也許是覺得幾次嘗試後我沒聲張是心裡怕瞭,後來居然越來越誇張起來,有幾次居然在辦公室裡試圖過來抱我,我羞恨的嚴辭推開瞭他。
忍耐瞭幾周後,在一次他要求我晚上過去他傢裡談我的工作安置問題時,我終於爆發瞭,在他辦公室裡惱羞成怒的大罵瞭他一通,摔門而出。
我本來是有人事關系的正式教師,他在幾次沒得手後,他開始動用手中的權力來企圖讓我就范,不但不給我復職代課,還自作主張的把我安排到招生辦,無恥的告訴我,想做回老師,就要讓他開心,他不開心,我就要去做對外招生工作。
我徹底被激怒瞭,一紙辭職信摔在他的臉上,頭也不回的離開瞭工作瞭6年的學校。
丟掉工作可能是我人生中遇到的第一個重大挫折,我把自己關在傢裡幾天不出門,大哭瞭好幾次。
不過這事正好隨瞭海濤的心願,他一直都是希望我能全身心的照顧小夢,沒瞭工作,正好可以做一個全職太太,反正傢裡現在越來越好,根本不缺我這份微薄的工資。
我心裡不甘,可是我有什麼辦法來反抗命運?
本來想暫且先安心的在傢裡照顧小夢也好,反正有人養著我們母女倆,日子也過得不比任何人差,可誰成想,這一失業,就是3年。
其實在哈爾濱的兩年我也沒覺得太過無聊,那時候小夢還小,雖然整天圍著小夢轉,不過偶爾會和幾個好朋友出去走走,在哈爾濱,我有幾個要好的姐妹,那兩年,我們的關系好的像親姐妹一樣。
薑珊就是她們中和我最要好的一個,她也是我的大學同學,她娘傢條件好,很有錢,人也長得漂亮,那時候,我和薑珊還有另外一個專業的女生並稱我們學校的三朵金花。
畢業後,她傢裡花瞭大筆錢把她安排進地稅局工作,也很快就結瞭婚,老公在銀行,是個科長。不過她倆始終沒有孩子,她沒說,我也沒問,不過據我對她的瞭解,她十有八九是結婚前打胎次數太多瞭,才不能懷孕的。
這也不能怪她,薑珊什麼都好,就是在男人身上吃瞭太多的虧,上學時候,和我一樣被無數男生追,她開始選擇瞭其中最帥的,可就是在為瞭這個男生做瞭她人生的第一次人流的第二天,她就親眼看到她的男朋友摟著一個大一新生學妹從一傢小旅店裡走出來。和這個男生分手後,大傢都勸她再找男朋友的時候要選擇人品好的,可是她似乎完全沒有吸取經驗,反倒有些自暴自棄,在又一次為瞭另一個拋棄她帥哥打掉孩子後,開始徹底放縱自己,整天和一些千奇百怪的男人胡搞,到畢業時,她在學校裡的名聲臭的要命,到處流傳著她的花邊新聞。
不過這些並沒有影響我們倆的友誼,薑珊本身並不壞,我也不覺得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壞女人,雖然我很不齒她混亂的交際圈,不過單純從朋友的角度來說,她絕對算是個值得交往的人,她很講義氣,做事做人從不斤斤計較,性格也開朗,和她在一起,每天都不用擔心沒有新鮮事玩,而且,她瞭解我的性格和脾氣,她從來不會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男人介紹給我。用她的話講,她薑珊是一朵有刺又妖艷但是很多人都可以來采摘的月季花,而我,是一朵長在池塘深處誰也采不到的荷花。
我對她的這個比喻不大感冒,我覺得自己更像是一個永遠朝著一個目標,永遠高傲的仰著頭的葵花。
海濤也聽說過好多關於薑珊的流言,之前也反對過我和她有過多交往,我知道海濤是擔心我跟薑珊學壞,就安慰他說我雖然和薑珊關系好,但絕不會學她去嘗試那些事,不過海濤還是很不放心她和我的交往,有次他還問瞭我這樣一個問題:娜,你能理解薑珊那些事,為啥不能原諒你老媽呢?
我立刻語塞,不知怎麼回答,不過海濤的話對我確實起瞭作用,我開始漸漸轉變瞭對母親的態度,我們來北京後,還把母親接過來幫忙照顧小夢。
終於說到瞭北京。
呼……我擦瞭擦臉上的淚水,剛剛從那個男人那裡離開前,我特意補的妝應該又花瞭,沒心情理會這些,車仍然飛速行駛在我熟悉的街道上,離傢越來越近,我心中也愈加雜亂和恐懼。
如果不來北京,今晚的事情絕對不可能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