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忌公公道:「嗯,皇後母儀澤厚治理內宮,宮規不多,你可仔細聽好瞭應和道來,犯瞭這四條,輕者誅殺,重者誅其九族。」
「通敵作亂者,誅!」「是!妍兒知道瞭。」
「謀害主子者,誅!」「是!妍兒知道瞭。」
「私鬥、結黨添禍者,誅!」「是!妍兒知道瞭。」
「男扮女裝混入者,誅!」「是!妍兒不解,這有到要誅殺?」
無忌公公道:「這你就不知瞭,這條是皇帝所設的,怕後宮嬪妃久居深宮,被穢亂宮帷,咳,你無須知道太多。」
無忌公公續道:「還有宮中內規會隨時更動,請你隨時專註!」「是!妍兒知道瞭。」
接著是一位嬤嬤教導內規與宮女禮儀,好在蕭炎心思敏捷,一教便會,隻是對於那些宮女行爲舉止,則是無論如何都優雅不起來。
夜色未央,懸一枚冷月無聲,點幾縷薄星寂寂。
同樣的月光照射下,尋常人傢傳出此起彼落的男歡女愛低悠之聲,富貴人傢飲酒作樂到通宵達旦喧嘩之聲。唯獨這廣闊的皇宮,一片的瓊樓玉宇中,卻是份外的寂靜。在燈火通明的幾處宮殿,各有宮女服侍於主子床榻一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守著。
皇後居所的坤甯宮,意爲「坤地甯定」,面闊連廊五間,進深三間,黃琉璃瓦重簷廡殿頂。中殿爲寢居,前廳堂後寢室,左殿爲書房與澡房,右殿分爲三間,一間是通房宮女居房,一間是庫房,一間是藥房。
這時於左殿的書房,皇後獨自一人,憂愁滿面地發呆看著書桌上一封納蘭嫣然的親筆函,信中提及三件事,蕭炎雖是武藝高超,卻是個男兒身;雲嵐宗將有行動,需格外小心;皇後身邊必有內應,還望盡速查明後除之。
許久之後,皇後喟然長嘆,自寸:「果然,自己天性使然並不善於謀略,一向是由自己管理的後宮,竟被混入瞭內應也不知,那會是那一個呢?眼下宮中隻有無忌公公是可以信任的,至於那男兒身的蕭炎,呃,不好,明日便是要驗身後量身置服,給先提來再說。」便急召無忌公公入殿。
待得無忌公公入內,欲跪拜行禮之時,皇後玉手一揮,道:「無忌叔叔,這裡並無外人,免瞭吧。」
聞言,無忌公公走近,問道:「月兒,你入夜喚我來此,莫非有急事?」
皇後遞信並囑咐著:「無忌叔叔,明日那人的驗身與量身置服,須由你親手操辦,切莫讓外人參與,知曉其身份,此事至關緊要。」
無忌公公看完信將其付之一炬,附和道:「得。」
皇後續道:「無忌叔叔,這納蘭嫣然的信函中,提及本宮身旁蟄伏內應,你怎麼看?」
無忌公公搓瞭搓手,回道:「就算有,也隻是通風報信的小角色,至於是那個,還需細查一番。若是將周遭宮女全數更換,也難保不會又被混入,內應一事,甚爲難辦。」
無忌公公道:「對瞭,月兒,有件事倒值得特別註意,海媚貴妃那,今日倒是將隨身的宮女給全數撤換瞭,名爲保護聖駕,那新進的七名宮女看來是頗有些功夫的。」
皇後搖頭道:「海媚貴妃受寵已久,恃寵驕縱,早就不把本宮放在眼裡,這等小事也隻能任由她去瞭。」
皇帝十年前,不聽皇後的勸阻挑戰美杜莎女王,此後有愧於心,多年以來未曾招喚侍寢過,隻有在媚貴妃那一逞口舌之欲。皇帝雖好大喜功,卻不算昏庸,朝中之事盡付太子與加刑天權斷,後宮由皇後治理,即便長年臥病在床,海媚貴妃如何地吹起枕邊風,也不曾變更其意,才讓得加瑪帝國在這十年來,於雲嵐宗虎視眈眈環視之下,在沒有皇帝主政的朝局中安然渡過。
無忌公公拍著皇後肩膀,安慰地道:「月兒,十年前,我爲瞭傢族的未來大業,將你引進瞭宮中,即便後宮孤寂,清冷森森,隻要皇嗣有靠,縱使不比那三大傢族強盛,日漸凋零的瑪傢族必能再起。卻不想,竟讓你就此成瞭深宮怨婦,也無皇嗣所出,這是我的失算,即便你不怨我,我也是感到對不住你啊!」
皇後聽得一時情緒激動投入無忌公公的懷中,語帶哽咽:「叔叔,你的犧牲也不比本宮小,年輕時就自願入宮做瞭太監。」
無忌公公嘆道:「是啊!我們都犧牲不小,可不能這樣白白付出瞭啊。如今倒有一計……」
皇後聽著臉紅瞭起來,一顆芳心怦然跳動,就像有人在她體內放瞭一把野火似的,讓她渾身發熱,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嫵媚妖嬈與端莊貴氣。擁有這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情並將之兼容並蓄,隻有在成熟的貴婦身上才能展現出這般不同的面貌。
在黑色納戒中,被幽禁著師兄韓楓的小玉瓶內,蕭炎身影突現,正是爲瞭眼前他面貌大變而來。
靈魂體除瞭自身強悍本體之力,還有透過靈魂體所表現出的本源精神之力,而靈魂體呈現出人眼可視的幻象,是身心狀態的綜合的投射。而此時蕭炎的靈魂體呈現出的面貌如同十五六歲,看似多點像小女孩般。
隻見忙著書寫的韓楓驟然停筆觀望,皺眉深思,這番景像讓蕭炎的來意不問便知。
隨後蕭炎的敘述病情,韓楓眉頭一舒,饒有興致的搖頭晃腦瞭起來,許久後,終是吐出瞭一句:「師弟,當知君臣佐使的處方原則吧!」
蕭炎回道:「這個我自然知道。」
韓楓緩緩而道:「你吞食這一百來粒的丹藥,就像那七蟲七草膏,在不知確切的成份下,其組合共有五千多種,頗難煉制出對應的解藥出來。即便如此,若是有七品煉藥師或鬥聖的靈魂體力量探視體內,或是鬥宗消耗鬥氣功力深入經脈臟器中直接排出體外,又或是你自行以異火焚化都可以。隻是,我雖無力解毒,卻已探得其解法瞭。」
蕭炎問道:「是跟君、臣、佐、使有關嗎?」
君藥:是針對主病或主證起主要治療作用的藥物。其藥力居方中之首,用量亦較多。在一個方劑中,君藥是首要的,不可缺少的藥物。
臣藥有兩種意義:一是輔助君藥加強治療主病或主證的藥物,一是針對兼病或兼證起治療作用的藥物。
佐藥有三種意義:一做佐助藥,協助君臣藥加強治療作用,或直接治療次要兼證。二做佐制藥,消除或減緩君臣藥的毒性和烈性。三做反佐藥,與君藥性味相反而又能在治療中起相成作用。
使藥有兩種意義:一爲引經藥,引方中諸藥以達病處,一爲調和藥,調和諸藥的作用。
韓楓點頭道:「造成你面貌大變固然是「復容丹」之效,卻隻是臣藥的兼病治療作用,君藥是那化形草之類的藥材所致。化形之類的藥材都是極爲罕見的,或許有煉藥師突發奇想,偶爾獲得後,想讓身體亢奮時的體能狀態定型。」
韓楓續道:「我說的再仔細點,如果病患身上不止是一種病癥,那需要吞服數枚的藥丹。依你所述,「復容丹」僅有半天的藥效,作用是會消退的。就在此時的半天中,藥性較慢吸收的那化形草之類藥材卻發揮藥效,作用卻是不會消退的,以至於是這個模樣,再也變不回去瞭,所以它是君藥。」
韓楓又道:「那些壯陽藥是佐助藥,加強瞭君藥治療作用。所謂的壯陽,多半僅有疏筋活血之效,增加男方爆發力的時間而已。這種亢奮狀態之下,也因此激發出你身體的潛能,你的體質可以將那一點點的藥效發揮到最大,減少用藥量。或者是說,你的體質能將一點點的能量發揮到最大,使得實力瞬增。總之,是放大瞭君藥的藥效。」
韓楓再道:「那些春藥是反佐藥,跟「復容丹」返老還童差不多的藥性,些許不同的是給女子使用,讓女子血脈賁張、情欲高漲、意志力隨之薄弱而動搖。當你體內春藥的成份多瞭,暫時性的自然會有些女性化的效果出來。」
若用現代醫學去解釋,在雌激素峰值的排卵期,也是女人情欲高漲的那幾日。春藥內含有大量的女性雌激素以催情,然而,如此大量的春藥跟打一針純女性荷爾蒙讓自己保持女性化是一樣意思的。
韓楓最後道:「或許有一兩枚丹藥扮演著使藥的作用,這一味的藥性竟能調和著諸藥的作用,讓春藥與「復容丹」産生的這一陰一陽的兩種藥效彼此不抵觸。至於那是什麼丹藥,就連我也不清楚瞭,怕是你體內的某物所致。」
蕭炎聽完,隻感到一陣頭昏目眩的,急問道:「難道就無解法,要保持這個模樣下去瞭?」
韓楓笑道:「呵,再給我一些紙筆,好久沒那麼淡然靜心瞭,而靜能生慧,淡然便能定心,將道理看得更爲透徹。我想在這段時間寫本醫書,嗯……就命名爲東醫寶鑒好瞭。」
韓楓見得蕭炎點頭後,笑道:「解法我已經說瞭,但你可以用自身的異火慢慢地去淬煉肉體,將毒性提煉而出。隻是,若非是借助外力的幫忙,盡可運氣全力抵抗,而若是自己一邊運用異火的提煉來攻,一邊抵抗著異火的侵蝕來守,爲避免體力透支之下反被異火反噬,那隻能緩進而行,以你現在的鬥氣功力來說,至少得三個月。」
韓楓搖著頭,哀聲道:「或者持續著運用異火八天也行,隻是,那可是要鬥宗以上的功力來支撐瞭。」
韓楓接著又教導蕭炎一些煉藥上的技巧,蕭炎心想:「原本已是六品巔峰煉藥師的韓楓,現在隻怕已是達到瞭七品的品階瞭。老師起瞭惜才之心才會猶豫不決的,不知該如何處置他的吧?」
兩個不知疲憊的靈魂,徹夜的長談論藥,直到蕭炎臉上被咬瞭一口,讓得蕭炎猛地回神到現實中。正要發作追究是那個冒失鬼,隻見是一隻七彩蛇,那蛇頭昂首挺立著,尾巴挾著一封海咪咪的信函,那有著淡紫色瞳孔的蛇眼瞪得大大的,在那挑釁的眼神中,仿佛是在說:「有種,你打下去試試?」
隨後便聽到無忌公公叫喚著,蕭炎又開始瞭宮中的一天。
這日,帝都城北外一處宅院中。
身著一套極爲樸素的白色長袍的老人翩然而入,至主位坐定後,笑道:「雲棱、滅絕兩位長老也坐下吧!」
這一男一女的恭敬應瞭聲:「是!」隻見那中年男子正是如今一後之下,萬人之上,權傾朝野的左相淩雲徹,而那美婦則是宮中與皇後比肩並立的海媚貴妃,身後跟著七名美貌女子。
雲山捋著胡須微笑看著那七名女子,問道:「你們的北鬥七星劍陣已至大成,待熟習宮中的環境後,便可聽從滅絕長老的調度行事。」
七女口徑一致地回道:「是!雲山宗主。」
雲山滿意地笑著,問道:「滅絕長老,說說你的打算?」
海媚貴妃起身回道:「稟宗主,屠龍計劃有點變動,原先隻有一個鬥王的無忌公公在皇後身邊,不料,昨日卻又多出個通房宮女出來,待屬下探明那人底細後,便可動手整個挖除掉坤甯宮這個礙眼的勢力。」
雲山捋著胡須微笑,問道:「嗯,就這樣吧,那雲棱長老可有擬好名單?」
左相淩雲徹起身呈上名單後,笑道:「稟宗主,名單中的七人無一不是立場擁護皇室的重臣王親,隻要皇後不在之後,無主所恃,若他們仍然不識時務,繼續與我雲嵐宗爲敵,那便除之。」
所謂的屠龍計劃,是先剪皇後,後除皇帝,在將這七女以護駕不力爲由,發配到名單上的七名重臣王親府上爲奴,混入後伺機斬除之。如此,左相淩雲徹一派就可有足夠的實力在朝中發難,以太子羸弱不堪之身無法勝任皇帝大位,另行擁立傀儡的皇子,並由左相淩雲徹監國,便可實際控制著加瑪帝國。
雲山捋著胡須,聽得是笑意更濃,左相淩雲徹問道:「隻是那木戰要求除去那獅心元帥納蘭桀,讓他掌握兵馬大權,這事該如何處置?」
雲山笑道:「木戰這個跳梁小醜,已經許瞭他夭夜公主,還如此地不知分寸,不用理會他。納蘭桀這個老頭雖有硬氣,但隻要納蘭嫣然在我們手裡,讓他處於動輒得咎之間不敢擅動,一旦掌握著朝政,要卸他兵馬大權那也隻是一句話而已。」
雲山神色微變,輕嘆道:「我唯一忌憚的隻有米特爾傢族與煉藥師公會會長,要解決這兩皇兩王的,隻能全憑武力去解決。還有那在帝都突現蹤跡後,便隱藏在暗處的美杜莎女王。我這徒兒雲韻過於感情用事,擅自作主聯合著夫婿丹王古河奪取異火未成,反倒是平白樹立一名強大的對手,添瞭這個變數是我始料未及。要是演變成三皇兩王的局面,那就麻煩瞭,所以,我決定再閉關半年提升個一星實力,才有勝算。」
雲山吩咐著兩人:「在我閉關期間,最重要的任務是找出美杜莎女王,若不能除之,也不能讓她與米特爾傢族合作。這個女人太厲害瞭,十年前,竟能看出皇帝是被陰陽鎖所蠱惑,而斷瞭其根,解除瞭控制,不然,我雲嵐宗早已成就一番霸業瞭。」
雲山問道:「滅絕,你女兒是否已盡得你陰陽鎖的真傳?」
原來這個佈局早在十年前就開始瞭,隻是後來宗主雲山突感大限將至便宣佈退位,將宗主之位傳給瞭最傑出的弟子雲韻後,便閉關不出 後順利晉升鬥宗,勘破生死關卡,怕是又添瞭五六十年的壽命,再次興起瞭當初的雄圖霸業之心。
隻見七女之中有一人微微點頭,雲山瞇著眼,滿口地稱贊道:「很好!很好!」
隻是,沒人註意到那海媚貴妃這瞬間卻閉起目來,在心中嘆瞭一口氣,旋即睜眼與往常無異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