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現場熱鬧滾滾,喧嘩聲不斷,不知從那來的觀眾擠得人山人海,來此的眾人臉上滿是興奮表情。
幾位小販穿梭吆喝著叫賣,其中一位喊著:「甘美圓潤好吃的冰糖葫蘆唷!」,角落幾處一群人圍著,傳出吆五喝六的喊叫聲。
現場中央,一位頭戴紫金鳳冠,即便略施粉黛亦是艷麗動人的年輕女子懷抱著劍,一身華麗的金裝大有王者氣勢,此時表情嚴肅,與姍然而至的一位黑衣孤獨劍客對峙起來。
孤獨劍客道:「看來,我來晚瞭。」
艷麗年輕女子道:「現在才知道,受死吧!」
孤獨劍客哀求道:「給我留下全屍行嗎?」
艷麗年輕女子搖搖頭道:「這可不行,得一塊塊的切下喂魚。」
孤獨劍客怒道:「這樣隻是得到我的肉體,並不是我真心認輸。我會死不瞑目,靈魂將不得安歇,做鬼纏著你。」
艷麗年輕女子緊張道:「好吧!留你全屍,不過你要跪地求饒。」
孤獨劍客皺著眉道:「我再怎麼說也是個男人,叫我跪,我就跪,那我的形像不是全毀瞭?」
艷麗年輕女子情緒有些激動起來道:「還敢討價還價,告訴你,如果不跪,我便要動手瞭。」
孤獨劍客依舊十分堅定地說道:「就算死,我也不會跪!隻能怪你我各為其主,立場不同。」
艷麗年輕女子黛眉微蹙,將懷中的劍一拔,隨著鏗然一聲,寶劍出竅,霎時寒光一閃,女子身影迅即消失,隻聽見兵器鏗鏘互擊聲不斷。
縱使是這般無趣的表演,然而,前幾排列坐的觀眾卻是些有身份名望的人,有鹽城城主博爾的大公子、葉傢傢主葉叢、墨傢傢主墨闌、漠鐵傭兵團長蕭鼎與加瑪帝國東北各省份大小勢力首領們。
鬥氣大陸是個鬥氣強者淩駕於國傢、組織、傢族之上的存在,鬥皇甚至能一人摧毀掉一支軍隊。而如今的雲嵐宗有著兩位鬥皇強者,打的旗號又是地位崇高的六品煉藥師,相對於加瑪帝國就陣容上相差不多。為瞭整個傢族、組織的生存長久計,兩方都得討好也都得罪不起,觀戰倒是個很好的理由。此次,能如此順利聚齊各路人馬,主要是因為領隊的是鬥皇的雲韻與六品煉藥師的丹王古河,兩人用拉攏並非吞並的保守溫和手段。
前來觀戰的途中,莫名突遭襲擊,情況不明之下,誤傷帝國軍實非本意,皇室真要追究,那可是要把東北各省份整個給翻瞭過來。
雖說這場戲的質感粗糙,但能既不得罪雲嵐宗宗主雲韻鬥皇強者與六品煉藥師丹王古河,又能不與帝國起沖突,這戲,還是得看下去的。
現場高掛起一幅紅色橫向巨型佈條「歡迎東北各省鄉親父老蒞臨光明頂大營觀戰」。
那名艷麗年輕女子是孫安可,代夭夜公主演出招待來賓,而孤獨劍客是綽號玉面孟嘗的宋青書,是統領這一千名留守在光明頂大營的小將,郎才女貌的兩人也是第一次的粉墨登場。
最外側的一角,丹王古河表情木然看著,旁邊的絕色女人則是若有所思的。一名女子霎然現身,身形飄然忽至,表情略顯疲憊,眼光看著那絕色女人,卻是未發一語。
雲韻道:「但說無妨,有何消息呢?」
女子道:「宗主,派出去的眼線,除瞭夭夜公主那線尚未回報,其他都有初步訊息瞭。北線回報,白眉鷹王殷天正、金毛獅王謝遜領七千大軍遭遇我雲嵐宗軍,兩將在首戰中便已陣亡,目前兩方面是互有傷亡,詳細不知。而東線回報,坐忘峰的五千驍騎禁軍被調動正拔軍前去支援。」
雲韻揮手一阻,疑惑問道:「等等,殷、謝兩將,據我所知也是高級鬥王,怎會如此的不濟,莫非是……師父他老人傢出手的?」丹王古河此時出言附和:「想來也隻他,有這一刀斬將的能力瞭。」
兩人一個對視,眼神交會後雙雙點頭,雲韻問道:「其他呢?」女子道:「宗主,西線回報,左相等人被鳳翎衛打得潰敗後,往我雲嵐宗軍的方向逃逸,應該是要會合尋求援助,南線則尚無戰況出現。」
雲韻焦慮問道:「那宗門內幾個親近長老呢?」女子道:「宗主,包括葛葉長老幾人,言明隻聽從現任宗主雲韻的號令,則是被軟禁瞭起來。」
雲韻故作鎮定道:「辛苦你們瞭,接下來若探得情報,可直接稟告丹王古河便可,有勞你再探吧!」女子道:「是,宗主。」
雲韻往外走去,丹王古河快步追瞭上來,問道:「你有話要說?」
雲韻並不答話,蓮步輕移,誘人的豐滿嬌軀移動著,一段距離後止步。丹王古河看著那月白長袍女人美麗臉頰上浮現憂愁,雲韻苦笑道:「想來你我夫妻情份至此緣盡瞭。」
丹王古河與雲韻結為夫妻,也有段時間瞭,此時,第一次見到她眉宇間有股惹人愛憐的柔弱,這般楚楚可人樣,饒是不缺美女定力深厚的他,不由得有些感到目眩神迷,情不自禁地將她抱得滿懷。
雲韻並未抗拒,笑道:「呵,這可是你第一次對我這麼大膽的輕浮舉止。」丹王古河一聽,旋即放手,問道:「你要走瞭?」
雲韻點頭後,玉手挽起寬袖看著,其上繪制著一道雲彩形狀的銀色長劍,心情沈重地道:「我是該回去瞭,不然,那幾個親近長老便會被處死的。」
雲韻嘆道:「唉,雲山師父他老人傢變瞭,做事更加是不擇手段瞭。我想你這個六品煉藥師,有著敏銳的靈魂感知力也是查覺到瞭,才會想遠離宗門,經營起自己的勢力以求自保。我亦如此,才會選擇跟你結盟依親,也可將我徒兒嫣然帶出那是非之地。隻是該來的,總是會來,還是逃不掉的。」
丹王古河心神不寧,神情古怪地道:「我早就發現老頭子身上有股絲微的陰闇氣息,便想奪取異火與之抗衡,可惜未成。」
雲韻問道:「那異火真能抗衡那股陰闇氣息?」
丹王古河嚴肅地道:「不錯,異火能焚燒萬物於虛無,甚至是靈魂體,代表著光明力量,自是那陰闇的天敵。我雖鬥氣功力不及於雲山前宗主,但可憑此自保無虞。」
雲韻此時心中想到一人,他猶如黑夜中的一縷微弱火光一般,在那光亮之處給人一道希望,可是如今連他在那裡都不知道。雲韻幽嘆一聲,正言道:「你,休瞭我吧!不要再回去宗門瞭。你是一個有良知的人,不願屈服於黑暗,我很高興。照顧好嫣然與我的孩兒,我走瞭後,你就此率隊返回吧。」說完不再回頭,身影飄然地隨風而去。
丹王古河目送這位奇女子,不禁心生起感觸,單身赴險,生而無懼的她,頗有豪邁的氣魄,孤單身影,死而無畏的她,大有悲壯氣氛。她心中那份剎那的堅決,讓人撼動心魄,嘆謂道:「人生天地一葉萍,利名役役三秋草,秋風秋雨愁煞人,寒宵獨坐心如搗。此女,得之,是那人有幸,不得,我命也。」
幽海峰,湖泊旁。
三道身影一老一少一女的,忽地自湖中出現,在水上行走至岸邊,出場的架式顯得氣勢不凡。
但見蕭炎背負著一把黑鐵劍,那刀削般的臉型棱角分明,在陽光照射下英氣煥發,目光灼灼有神,是一位翩翩少年郎。
蕭炎目光一瞥,卻見那原先在他肩上的七彩蛇,此時跑到瞭老者肩上。一人一蛇一個對上眼,蕭炎心中暗罵:「蛇生性好淫,跟幽海蛟獸搞在一起就算瞭,現在見我怕是贏不瞭此戰,便整個人投懷送抱,要從他身上尋求解藥瞭。」
七彩蛇心頭一震,前氣未消、後氣更是怒極,身上七彩光芒湧現,身法一展,挾著猛龍怒沖之勢,從後猛地一頂,便將蕭炎轟出大老遠。
落地趴著的蕭炎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金色長靴,芷若公主冷言道:「現在求饒未免太晚瞭吧!」
芷若公主旋即恭敬地問道:「老祖宗安好,請問您老是要幫他助陣?」
老者笑道:「呵,本尊向來不介入皇室紛爭的,此次隻是觀戰。芷若ㄚ頭,這小子已得我真傳,你可要註意瞭。」
芷若公主低頭問道:「你還要這樣趴著多久?」一道細不可聞的聲音低喃起:「七天。」蕭炎旋即起身跳開,拍打著身上的塵土。
隻見芷若公主長長的眼睫毛微微地抖動,按下怒氣不爭這一時口舌,一雙秋水眸子打量起眼前的男人,心道:「他,確實有些不同瞭。」
芷若公主身後七名持劍女子衣炔翩翩,英氣逼人,人人武藝精湛,個個美貌非凡。此時,北鬥七星劍陣玉衡位的陳鈺琪看在眼裡暗自生疑:「這是怎麼回事?此人容貌大變,但芷若公主她卻如是已知情般,並無訝異之色疑惑詢問其身份。本以為是這小宮女綁架瞭她,故而懷恨在心,欲殺其泄恨,這般看來,她對此人並非是恨,而是怒。」生性機智多謀,心思敏捷的她,一念及此漸生。
七女身後的海媚貴妃,見得眼前男兒翩翩少年樣,對這個曾經侵犯過她的人,面上似乎也沒什麼憎忿之色,內心反而是替女兒有些歡喜。思慮瞭片刻,打破沈默喊道:「聽好,這次是生死決戰,輸的一方需得把性命交給對方手上處置。」
眾人聽聞後均是一驚,這一戰非得相鬥到你死我活不可?
唯獨是七彩蛇那淡紫色瞳孔掠過一道睿智神采,聽出海媚貴妃這話頗有玄機,看來蕭炎性命無憂。眼光瞟向遠方的那隱蔽的熟悉身影,因為海媚貴妃的這句而露出一瞬間的端倪,是該跟她解釋清楚,免得她的出手徒增不必要的傷亡。蛇尾拍瞭老者一下示意,身影一閃便如鬼魅般消失不見。
老者被一拍後,這才回神,見得七彩蛇離去,意謂著她並不擔心蕭炎會有著性命之憂。即便如此,卻仍是放心不下,問道:「貴妃、芷若ㄚ頭,可否先讓本尊新創的太極劍法迎戰北鬥七星劍陣,好讓大傢見識一番?」
芷若公主恭敬地道:「老祖宗既然開口,芷若便依老祖宗之意。」往後退到海媚貴妃身旁。
老者帶著李依曉到另一側夭夜公主那處,微笑道:「呵,夭夜ㄚ頭,你可要看仔細瞭,這套太極劍法真正的威力。」
兩女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夭夜公主心中應道:「太極劍法確實精妙微纖,一個庸俗之輩怎可能半個月就練成?」
李依曉悶哼一聲,自寸:「這個蕭炎除瞭吃飯、睡覺以外,都在我身上風流快活著,幾時有過修練劍法,是屌法還差不多吧?」
在眾人註視下的蕭炎,運起鬥氣一震,那把神兵利器的玄重尺自背後一躍而起,一道疾厲黑芒彈至有一人之高。蕭炎右手高舉將劍收歸手中,再以右手執劍平舉著,左手食、中兩指拂過劍身,輕喊著:「天靈靈地靈靈,急急如律令,滿天神佛來顯靈。」在這生死決戰之際,他竟然不自覺地用上瞭前世記憶中的道士作法來助威。
又見蕭炎心念劍訣,玄重尺斜引畫劍成圈,橫拖著劍身蓄勢待發,泰然自若地頗有架式。
北鬥七星劍陣的眾姝站定方位,七把配劍同時出鞘,隻見劍身閃爍著冷冽銀輝,各自凝聚鬥氣於劍上,劍上寒芒幻化出七道如彩虹般顏色不一的劍光,沖天而起懸浮於空。此刻,散發出如厲風般肅殺的劍氣彌漫蕭炎等人心頭,讓他們有一種周身全是劍,身處於劍海中的感覺。
鬥氣大陸上隻有玄階鬥技以上,才能將鬥氣凝聚轉化為虛幻的氣旋物體,更可以由鬥氣噴發的顏色看出大致屬性。這彩虹的七彩,便是紅、澄、黃、綠、藍、靛、紫,也就是火、金、土、木、水、風、火中帶木的屬性。
老者捋須贊道:「雲嵐宗果然人才濟濟,這劍陣倒是不錯!能聯手往復,流轉不息,合體聚集起眾力。主持陣眼之人雖隻是個低級鬥靈,整體卻能發揮出鬥王的威力,厲害!」
夭夜公主心中疑惑著:「這沒用的傢夥該不會撐不過這第一擊,就敗瞭吧?」
陣眼的天權位趙櫻子劍身往前一揮出去,七道劍氣聚集成一條彩虹匹練光華,似如瀑佈奔騰而下的飛流,一道恢弘的光氣急射至蕭炎。
這道光氣來勢威猛,讓得蕭炎大急,身形全力一閃,光氣「噗咚……」一聲中沈寂入水,濺出一點星狀水花。此時,七把寶劍的劍鋒泛出一層淡淡霧氣,劍身在抖動中嗡嗡作響,七女以北鬥七星的排列陣型身形躍空而上,劍指而來,攻勢是一波接著一波持續。
蕭炎身影搖晃中猛然發力打穩立住,急運起體內的乾坤一劍之力,身後一隻有著黃色、青色、紅色三色光芒組成的火狼隱隱成形,身下壓著一尾碩大的白魚。嗜血與狂野的狼性大起,正張牙舞爪的對著七女不斷狂嚎與揮動利爪挑釁,似欲一口吃掉這七位美麗女子入腹。
隻見霎時鏗然一聲,兩方一個交鋒中,蕭炎擋下一劍後,隻在這一瞬間,卻有六道劍影分別地突襲而至左右剌來,蕭炎冷汗一流,臉上現出青色、紅色的陰陽二氣轉換著,瞬間便將身與氣合,晉入氣與神合的境地。運用太極劍法迅速抵擋,雖是以靜制動卻可後發先至,輕翔靈動之間,巧妙的在險峻中撥去這六道劍影。
那知道,七把寶劍的劍鋒上那一層淡淡霧氣,幻化而出的六條劍氣經蕭炎那麼一撥卸去身後,去勢不減中轟擊入湖,湖中忽然爆開出六個靛藍色翻騰水柱。是故,前道的光氣是虛,這七道劍氣才是實,這一虛一實間,怕是一劍沒擋到,便是得去肉見骨瞭。
蕭炎周身氣息湧動,以乾坤一劍之力凝劍,展開陰陽眼觀敵,異火所化火狼之氣聚於體內,暗合著陰陽變換之道移動身形,那太極劍法施展起來自是得心應手,招式更是幹凈俐落,可說是手、眼、身、法、步神形俱妙,儼然有著上乘劍法之形。
雖說蕭炎可以一抵七,但太極劍法畢竟是初成,臨敵對陣仍顯經驗不足,偶遇兇險之境,幾次玄重尺差點脫手掉落地上。隻是不知道為何,那鬥柄主位的玉衡陳鈺琪,卻未見配合著鬥魁合擊使出殺招傷他,雙方就此僵持不下。隻見劍光四處閃動,劍氣八方飛舞,「鏘!當!」聲不斷之中,蕭炎他倒也是一時無險。
眾人看得是眼花撩亂,隻道太極劍法果真玄妙,讓得蕭炎能持之勉力抗衡劍陣。但芷若公主自是熟知北鬥七星劍陣陣法的,那玉衡位的陳鈺琪有意的放手相讓,如何會看不出來,隻是此時心緒復雜,始終是開不瞭口予以點破。
一旁的海媚貴妃卻是全然無觀看戰局,眼光註視著女兒,在芷若公主那雙大眼睛中,掠著一絲細微的贊賞之色,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神遊物外的芷若公主,被她註視瞭那麼久也無察覺,少女的心思想來是飄蕩到某人身上瞭。
海媚貴妃靜靜地凝望著那張艷麗嬌柔的臉龐,也不知這個小姑娘是如何慢慢長大的,憶及在她還是滅絕長老之時,心中要滅情絕義的她就少有笑容,女兒在她眼前也沒怎笑過瞭。
做娘的心中苦,做女兒的如何能獨樂的起來,海媚貴妃心中升起一種平祥的寧靜感,她竟是這時才恍然醒悟出這個道理,一時感觸良多的她,內心有愧地轉頭看去戰鬥中的蕭炎。
另一處,老者微笑不語,臉上盡是得意之色,轉頭看去李依曉與夭夜公主。隻見兩女均是仰著脖子,張著小口,表情莫名的吃驚訝異狀。
樹林裡陰暗一處,七彩蛇如臨大敵般的警戒著眼前一位風華艷麗女人,那面容雖是故人,但她的神情卻感陌生,釋放出十分危險的氣息。綠蠻淺笑道:「呵,我還是之前的那個海咪咪,且請安心來我肩上吧,美杜莎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