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城的金塔依山壘砌,群樓重疊,殿宇嵯峨,氣勢雄偉。隻見堅實墩厚的白色花崗石墻體、平展的白色墻體都用大理石壘砌而成,金碧輝煌的屋頂、具有強烈裝飾效果的巨大金塔,還有四處飄舞的紅黃旗幟交相映輝。紅、白、黃三種色彩的鮮明對比,讓人一眼望去便心生敬畏之感。
再往上走就是石條階梯,一路行走直到繪制著巨幅壁畫的大門口,這才算走到瞭這金塔之下。
洛登與達赤一同走入那金塔下方的建築,建築整體是樓閣式石木結構建築,呈方形,塔中心有樓梯可盤旋至頂,一共三層,面積逐層遞減,與中州的寺廟風格完全不同。底層是金光大殿,也是寺廟的主體部分,供奉著金光密宗的創始人金光祖師的造像,大殿內還繪制瞭精美的壁畫、還供奉瞭各類泥塑像等等。二樓則是藏經閣,金光密宗的各類秘藏經書、武學功法等都收藏與此。三樓則是練功房,就是金光大法王與聖德明妃雙修練功的場所。
進入金光大殿,其中金光祖師造像滿屋都是,小型的造像供奉於木架之上,形態各異,或坐或臥或站,一旁的紫銅香爐中煙霧裊裊,大殿中煙霧繚繞,仿佛是在模糊的晨霧之中。而殿內最中央位置的則是一尊鎏金的金光祖師造像,但這尊造像不像那些小型的造像一般。
隻見造像上的金光祖師盤腿而坐,腿上則盤坐著一個女子,女子面向金光祖師,雙腿緊緊夾住金光祖師的後腰,豐潤的臀部坐在金光祖師的腿上之上,四臂相擁,胸部緊緊相貼。兩人一絲不掛,赤裸相交,金光祖師的陽根則深深插入女子體內,作男女交合狀。造像外觀栩栩如生,恍若真人。
這造像便是金光密宗之道。在金光密宗之中,男身代表法,女身代表智慧,男體與女體相互緊擁,表示法與智慧雙成。相合為一人,喻示法界智慧無窮,共赴極樂,男女皆可雙雙成佛。
兩人揮手撩開四散的煙霧,終於,一個人影顯現在他們面前,此人一聲紅袍,禿頂無發,看不清面目。他背對著兩人,手持著一根粗大的香棒,向面前的金光祖師造像跪拜,連拜三下之後,將那粗大的香棒恭恭敬敬的插入造像之前的鎏金香爐之中。
等到那人轉過身來,兩人才看清這個人的面目,面前的紅袍男人大約四十來歲,眉毛濃黑而整齊,一雙眼睛閃閃有神采,卻不像其他的法王一般猙獰狠厲,反而顯得和顏悅色。臉上的皮膚顯得黝黑粗糙,顯然常年在外邊受太陽暴曬。他肌肉壯實,體魄強健,紅袍僅僅蓋到小腿邊緣,腳上穿著一雙芒鞋,但卻已經破瞭好幾個洞。這便是現在的金光密宗大法王的樣子瞭。
「達赤,洛登,你們回來瞭。」
大法王蹲下身子,盤坐在蒲團之上,靜靜的看著兩人。
「你們是不是又背著本王,偷偷去中州綁架平民女子瞭?」大法王的聲音無悲無喜,毫無感情可言。但在達赤和洛登耳中,這聲音卻如同驚雷一般,嚇得兩人趕緊磕頭認錯,大法王依舊盤坐在那裡,閉上瞭眼睛。
「大法王,不是我背著您做決定,而是……而是黑目法王和赤目法王,他們見您一直沒有接納聖德明妃,而且修煉《金光經》兩次閉關失敗,也是一時好心……」
「好心?好心什麼?本王看他們是盼著本王早點死?這金光殿就像一座漏風的破屋子,裡面說什麼,外面都聽得清清楚楚!」
金光大法王從蒲團上起身,背對著兩人,撫摸著造像前方供桌上擺放著的法器:「你們也做瞭本王多年忠實的仆人瞭,可現在居然連是非都分不清,本王知道你們是為本王好,可是……唉!」
他拿起其中一件法器,是一根帶著銀光的降魔杵,上面雕刻瞭金光密宗特有的花紋,有有藍寶石鑲嵌在上。
「本宗經歷瞭那麼多年,本以為還能在荒漠地區蒸蒸日上,不料金光密宗早就已經藏污納垢,一些法王借練功之名,行淫穢之實,不僅對練功無意,更是為瞭搶奪他人妻女,害得別人傢破人亡妻離子散!而且此類事件,日益增多,更讓其他法王競相效仿。如此下去,金光密宗怕是傳不過三代瞭!」
「大法王慎言!」達赤道:「我金光密宗,肯定能延續千秋萬代!」
「哼!空話而已。」
大法王將降魔杵放回瞭架子。
「既然你們把聖德明妃的人選都送上來瞭,本王也不能辜負瞭你們一番好心。擡上來吧,若是本王選不出人來,那以後就不要再送中州女子來瞭。」
這會兒達赤和洛登的表情才轉悲為喜,連忙叫人將這些女子擡上來。
隨著女子的哭聲,兩名紅衣大漢一組,將七名被綁在銅座上的女子依次擡入金光殿。那淒厲的哭聲讓大法王皺起瞭眉頭,感到不悅。
「大法王見笑瞭,這些中州女子有大戶人傢的小姐,也有村婦漁女之類。中州女子雖然長得漂亮,但是不如大漠女子聽話順從,還顯得柔弱許多。如果大法王對這些女子不滿意,那下次屬下……」
「嗯?」金光大法王聽到洛登的話,狠狠的瞪瞭他一眼。那洛登隻好把接下去的話全都吞進肚子。
「算瞭,本王就從這裡挑選吧。」
大法王背著手,從七名女子之間穿梭,仔細地查看這些女子的容貌,雖然這七名女子姿色都是上乘,但是一個個哭哭啼啼,讓大法王心生厭煩。這時候,大法王突然瞥見其中一名女子,面無表情,不哭不鬧,隻是在那邊靜靜的坐著。
「你叫什麼名字?」大法王道。
「大法王問你話的,竟敢不答!」達赤對著那個女子大喝道。
大法王面露怒色:「達赤,給本王閉嘴!現在開始你們不許插嘴!」
他轉頭又對著那女子道:「不用害怕,本王不是那些禿鷹,不會吃人的。」
「洛泱。」
「好,你很有膽識,不像那些哭哭啼啼的弱女子。達赤,留下她吧,其他人都擡走。」
「那按照密宗規定,大法王納聖德明妃,需要其他法王和金光城百姓公開行聖德明妃開光之禮,屬下這就去準備。」
達赤一揮手,那幾個壯漢會意,將剩下這些哭哭啼啼的女子全都擡瞭出去。
「洛登,本王要你去采買一些珠寶,服飾,以前那些東西都舊瞭,需要更新。達赤,把聖德明妃的鎖鏈打開,一會兒差人將聖德明妃的全套行頭帶來。如果沒有其他的事,你們就先退下吧。」
「是。」
達赤掏出鑰匙,將捆綁在洛泱身上的鎖鏈依次打開,這才與洛登一同離開瞭金光殿。殿中隻剩下洛泱和金光大法王兩人瞭。
金光大法王看著洛泱的手腳都被鐵鏈磨的又紅又腫,正想伸手撫慰,可剛伸出手洛泱便「啪」一聲打掉瞭大法王的手。
「你別碰我!那幾個無恥的人假裝成和尚把我綁架走,我得回傢照顧我父母!」洛泱怒道。
「你走不出去的,就算你能走出金光城,你也走不出這荒漠,沒有向導和飲水,你走到一半就會被渴死在荒漠裡,然後被曬成幹屍。」
金光大法王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件有些褪色的紅袍,披在瞭洛泱身上,洛泱一開始還有所抗拒,後來便悄悄接受瞭,將這紅袍披在身上遮羞。
「這紅袍跟瞭本王許多年瞭,而你,洛泱,你很像我的第一任聖德明妃。可惜她早早就去瞭,上天見瞭金光法王。」他指著墻上的一幅畫,隻見那副畫上繪制著一名女子,畫中的她站在山坡上,微微的擡著頭,面色清秀,衣裝飄逸。
洛泱看著那墻上的畫,腦中突然閃過李翰林的樣子。可是這一切,都被那個巨大的火球給擊碎瞭,再到賈權綁架,最後又被人送到這個自稱法王的陌生人身邊。想到李翰林,洛泱眼角又有淚水流出。轉頭一看,那大法王正直勾勾的看著她,見她轉過頭來,連忙收回目光,弄得洛泱笑瞭出來。
「那你為什麼要綁架中州女子過來?」
大法王目光看向地面上木質的板材,表情中透露著痛苦與無奈。
「這一切,都不是本王想要的。而且現在金光密宗正面臨這巨大的危機,就像一幢表面華麗的破房子。雖然外面看起來無礙,可是隻要來一陣狂風,就能把這破房子吹倒。或者說金光密宗的道,已經出現瞭不可逆轉的問題。」
----------------------
外面那些較小的金塔之中,住的都是等級稍低的法王,但也不乏名氣非常響亮的。比如金光城中人盡皆知的黑目法王和赤目法王。他們的金塔就在周圍,雖然沒有金光大法王那座金塔巨大,但也十分顯眼,平常人也能看到這些。
金塔區都是一般,白墻將這裡與外邊區分開來,隔離瞭這裡與外面的世界。這些小金塔都比大法王的大金塔少瞭一層,沒有藏經閣,僅有小金光殿和練功房,以顯示階級的區別。但與整潔的金光區格格不入的是,數名衣著破爛的牧民正焦急的等在外邊,其中一人還與小金光殿的守衛大聲爭論著。
「我們的女兒呢,我們這些人隻是把女人送到黑目法王看看,讓她這裡當仆人,你把我們的女兒弄到哪裡去瞭!」
「什麼仆人,沒聽說過!」其中一個紅袍守衛喝到:「凡是進去的女人,都會成為法王的明妃,隻要那些法王滿意,你們此前欠下購買牛羊的債務,法王會統統免除!」
牧民們面面相覷,法王勢力之大不可想象,但成為明妃也不是不可以。
「我不賣女兒瞭!把女兒還給我!」
隻有那與守衛爭論的那個牧民絲毫不願意,那人的哭嚎聲聽得守衛厭煩至極,甚至他還想闖進小金光殿內。守衛當即找瞭幾個人,一頓木棍下去,將這人打瞭個半死拖瞭下去。
那長長的血痕拖過地面,十分刺眼,仿佛像是要警告這些牧民一般。不過一會兒就有人擡著水桶灑掃,清水倒下,血痕很快就被沖洗幹凈,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