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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晚飯後不到7 點,外公傢突然來瞭幾輛車一群人。

  很顯然當然是縣城裡的二舅舅一傢,以及外公的親傢、舅媽傢的幾兄弟、各自媳婦等一大堆人。

  媽媽幾兄妹關系不太好,所以大舅基本上不會和其他舅舅一起來。還好我們小一輩和長輩恩怨無關,所以她們一口一個卿卿叫我叫得挺熱情。

  也許因為我們傢是親戚裡最有錢的吧。

  或者說我媽一個人賺的錢能當她兄弟姐妹全部。

  據我所知舅舅們對我媽到處搞監控生意很是眼熱,聊著聊著就扯到我媽最近接到哪個大酒店哪個步行街的監控生意,動不動就說幾百萬的項目,以及我爸多有福氣什麼的。

  其實我爸又不吃軟飯,他仗著自己正處級的身份,在神溪鄉入股瞭很多砂石料和礦山設備的生意,隻是他賺的錢不知道用在哪瞭罷瞭。

  我隻知道媽媽賺的錢買瞭不少房產,因為對她這個國資委的小幹部來說,沒什麼比跟著黎大姐撿漏買房更劃算的瞭。比如說我們傢現在那兩套門對門的頂樓躍層,天空之城小區在當年是本市最火熱的樓盤,媽媽不單能拿到這麼優質的兩套門對門,開發商還得捏著鼻子贈送大量露臺和樓頂面積……

  這些大人談我媽最近賺錢多麼多麼爽,一個個男女津津有味,就站院子裡聊得不知道多開心,隻因為我媽同意讓舅媽的弟弟承包那個步行街的一百多套卷簾門合同。

  我心裡大概知道,類似這樣的項目我媽一年最起碼做幾十個,除開分給黎舅媽的那部分,她一年買瞭好幾處房產。

  除瞭海南島和黎舅媽團購瞭別墅和套房等升值,神溪鄉別墅也是全款買的,如果不是想讓外公外婆搬離這裡,我媽早就想花個幾百萬重修外公外婆這套老房子瞭。

  這樣一想我也算一輩子衣食無憂瞭,傢裡就我一個獨子,即使算上我媽認的幹女兒桃芽,也算是傢財那啥。

  主要是我媽雖然手握重金,但是沒什麼去投資經商的興趣,也不會去參與理財和證券。所有賺來的錢基本上都投入在不同城市的房產裡,因為就她的知識和社交圈來說,什麼債券或者理財都沒房產升值快。

  可能在成功人士眼裡,我媽就是個土妹子,有點錢就知道買房。對資產的利用率非常低,唯一算投資的買房行動,也是到幾個縣裡的新城區利用規劃之便,提前拿優質土地蓋商務樓罷瞭。

  我還記得剛上初中那會,我媽和黎大姐還組團在省會和北上廣投資過房產。

  那時傢裡房產本子四十多本,爸爸一次回傢看到壘在茶幾上的房產證堆積如山,差點沒嚇得暈過去。他還以為我媽和黎舅媽組團貪污受賄,得知這些屬於正當收入後,爸爸也嘲諷瞭媽媽地主老財思想,有這麼多閑錢不如投到他礦山生意上來。

  黎舅媽的同學在省城的國土資源部做官,黎舅媽幫他的白手套在我們市裡拿地,他回報就是幫黎舅媽在省城拿房……非常簡單粗暴又安全的操作,整個過程合理合法,買賣公平,消費的也是各自的人情。而且規模都不太大,最重要的是這些都是全款,不玩那套資金杠桿炒房。

  我爸一直很耿耿於懷,因為有這麼好的拿房條件,媽媽居然不使用金融手段拿房。我媽出的這筆巨款現金完全可以抵押貸款到數倍資金,到時候一賣利潤比現在翻個四五倍很正常。

  還好媽媽沒有用杠桿炒房,之後兩年房價小跌沒漲,很多人破產瞭,媽媽全款買的無所謂漲跌,坐看房價升回去後慢慢出手,如今省會還有幾套位置好的雙學區房出租沒賣呢。

  所以舅媽他們恭維我媽步行街這項目最少純利潤四十多萬,我媽都沒什麼興趣聊這個呢。

  我知道這個項目前後折騰瞭一年多,開發商遇到各種困難支付遲緩,再拋開上下打點和入股分成,我媽實際在這個項目裡就賺瞭七八萬。

  擔瞭兩百萬資金風險,就賺這麼點,還用瞭人情……對我媽來說這項目完全是不賺的,目的也就是維系一下黎舅媽介紹的一個新朋友的關系罷瞭。

  不過我媽也理解二舅媽和她弟弟的興奮,所以假裝很有談興的招呼大傢進屋聊。

  十幾號人圍著外公外婆坐瞭兩圈,各種果盤擺滿瞭圓桌,我知道這種場合非應酬不可,隻好乖乖的坐媽媽身邊聽她們扯淡。

  其實對我熱情的就二舅媽和她弟弟、弟媳三個人而已,其他人都對我媽有不少怨言,大概原因就是媽媽富瞭以後沒抬舉這些人罷瞭。

  不過想一想也知道,過去十幾年這幾傢人和我媽關系那麼差,我媽也不過是這五年進國資委和黎舅媽一起混才有點錢的,憑什麼有錢瞭就要幫這些人?

  我小學時還記得,在座最起碼有三四個人因為我爸不肯幫她們的子侄調動關系進市裡,而明裡暗裡沒給我媽好臉色。

  包括我這個親舅舅,所以如果不是回外公傢,我們基本不來往的。

  二舅媽和她弟弟這次得到我媽的合同,完全就是外公拉下老臉來求情,我媽看在外公面子上去找步行街的開發商要來的。

  如果按照媽媽的意思,這麼小的卷簾門合同用人情去要完全是浪費。但是傢裡親戚並不知道我媽在外面做多大生意,所以幹脆讓他們誤會得瞭。如果他們知道我媽僅僅外包監控生意和別人合夥一年賺一千多萬,指不定他們會嫉妒之餘幹出點啥來,要是為此天天來騷擾外公外婆就不好瞭。

  其實我對我媽和黎舅媽這樣賺錢還是有點擔心,黎舅媽在上海外灘買的高層豪華大平層豪宅用瞭四千七百萬,看照片裡黎舅媽在這個房子裡奢華腐敗,感覺像在演人民的名義裡的貪污份子一樣。黎舅媽手上那個水泥廠和飼料代理生意好像也沒那麼賺錢,真擔心她們是在利用職權搞灰色生意,踩在違法的邊緣。

  不過媽媽的性格相當謹慎膽小,而且爸爸在法律方面也是挺懂行的,應該是沒有什麼把柄在外面。神溪鄉所在的新開發區區委書記是外公在教育局時的老部下,因為這個人風評不好,作風差人貪又蠻橫,就算他對我爸和外公都很客氣熱情,媽媽還是不和這種人打交道。買別墅都刻意避開這個人,沒去走他關系。

  黎舅媽據說也是挺聰明的人,一生沉浮沒吃過虧,她老公純粹是她的經商工具人,靠著她的商業嗅覺躲過瞭一次又一次風暴,如今她老公已經是本地最大水泥廠老板瞭。

  好幾次聽說很多市裡省裡的權貴要借助黎舅媽的能力來出面搞大項目,她都推辭瞭。比如省裡的江旅集團,旗下基本上囊括瞭本省6 成的旅遊資源,是個半官半私的混合所有制企業,人傢權貴讓她去操作剝離資產大傢分,她都忍住沒參與。我知道黎舅媽眼饞本市的旅遊資源很久瞭,但是她非堅持自己弄不可,根本不讓其他人參與進來。

  這就是人傢的真本事吧,再看看媽媽這些兄弟姐妹,真是檔次差距太大瞭。

  求人的時候恭恭敬敬,舅舅和幾個親戚對我媽沒好臉色時,二舅媽和她弟弟一傢就裝沒聽到在那裡互相找話說。

  可能是二舅舅覺得今天一來,就因為自己老婆對我媽太熱情而覺得丟瞭面子。

  所以在桌上故意用方言聊縣城裡的“國傢大事”,特別是喜歡和外公講,一副好像男人才有資格聊這個一樣。

  好像是二舅舅的高中同學的爸爸,即將從省城調來他們縣裡做縣委書記,他又有個戰友從隔壁縣調來縣林業局做局長,所以近期不知道多牛逼哄哄,滿嘴就是和他高中同學準備去拿什麼什麼項目,看中瞭什麼什麼地方。

  可能在他眼裡,我媽就是在市國資委當一個小幹事,借著領導關系自己又長得漂亮,撈到些零散裝修合同賺點錢。嘴上沒說但是他言下之意就是各種陰陽怪氣,說媽媽在單位裡名氣很大,是國資委系統的一枝花。總之就是在外公面前詆毀媽媽,聽得我火冒三丈。

  而二舅舅自認為自己這種有領導關系的人,才是真正大有前途的。我媽賺的這點小錢,等他的關系戶做上瞭縣委書記,隨便漏點工程過來就賺海瞭去。所以外公更應該以後要靠著他,最好參股他將來的生意。

  其實就是看上瞭外公在市裡領導間的各種關系罷瞭,想讓外公出面給他在未來的縣委書記那裡多點籌碼。

  這些分析當然是事後媽媽泄憤一般分析給我聽的,其實我並不太感興趣,但是看得出媽媽被二舅舅氣得很慘。

  二舅舅為人也是差到一定程度瞭,比起喝醉酒打過外公的大舅舅還讓外公討厭,否則他作為外公的兒子也不至於要跑來遊說外公投資他。

  這場及其不愉快的傢庭聚會的最後一個話題,不知道咋的就落到瞭我身上。

  發起者仍然是二舅舅,他使勁遊說瞭外公一通後,發現有點冷場,就把話題轉移到自己兒子身上。

  二舅比我媽大瞭快7 歲,但是我媽結婚早所以我和這個表哥同年,都上初二。

  表哥寧仔在他們縣中一直是學霸,拿獎拿到手軟,一直是二舅的得意產品。

  而且縣中還是個省重點,雖然比不上我們市一中,不過相差也不會特別大。所以自小我就被親戚們拿來和他比,每次我都是反面教材。

  寧仔表哥現在就悶不吭聲的坐在二舅舅身後,厚厚的近視眼鏡破壞瞭原本過得去的相貌,顯得有些呆滯和麻木。二舅原本繼承瞭外公一傢的好相貌,但是被二舅媽的糟糕五官一綜合,遺傳下來一個很平凡的路人臉表哥。

  自小我有印象以來,寧仔表哥對我們都沒什麼好臉色,仗著是外公一傢裡唯一的學霸,一直鄙視我們。

  說是“我們”,就是指我、大舅傢的老大和小女兒、小舅舅傢的雙胞胎表弟這五個瞭。很不幸的,這五個表兄妹顏值都很在線,一起去串門老被人說寧仔長得不像外公傢的人。大舅傢的大表哥曾經嘲諷他,說世界對寧仔充滿瞭惡意,父母身上優良的地方一點沒遺傳到。

  總的來說世界還是公平的,我雖然被說是六個表兄妹裡長得最好看的,但是也是唯一一個個子矮的。不說大表哥上高三已經一米八,就連小舅舅傢的雙胞胎剛上小學六年級就一米五五比我高瞭。

  所以吐槽我的身高就是每次傢庭聚會的必有節目,一個個都笑嘻嘻的說我和去年比看不出來身高變化,又說寧仔表哥今年又長瞭10厘米,已經一米六九瞭。

  說實話我是有點慌的,初一時我一米三七坐第三排,初二開學時一米四一,前幾天我量瞭一下也就一米四二……我隻比寧仔表哥小四個月而已啊。虧得我爸一米七三,我媽一米六九,比二舅和二舅媽都高啊。

  媽媽好像看出我的窘迫,在桌子下伸手握著我的手捏瞭幾下。

  譏諷完我的身高,二舅又開始扯他寶貝兒子的學習,說拜入瞭什麼名師手裡學書法。大概意思就是他成績已經升無可升,要沾點文氣以後一筆好字闖天下瞭。

  一說成績,外婆來勁瞭,咔咔的把我進瞭尖子班前10拿出來秀,媽媽聽到這裡握我手的力氣都放松瞭很多。

  二舅當然清楚我們學校的尖子班是啥概念,表情明顯有些不可置信和動搖。

  我傢親戚早半年前就聽說瞭我“浪子回頭、突飛猛進。”的故事,但是半年多就直接殺到尖子班前10,還是超出瞭他們的想象。

  如果我隻是尖子班末尾,還能說和寧仔表哥同一檔次。因為舅舅也談過想讓寧仔進我們一中的事情,也做過摸底考試,結果成績在我們年級排一百八十多名。

  而我這回,可是妥妥的年級第五十八名。

  這其中都差出好幾個班級的人數去瞭……

  每次月考,寧仔表哥都能通過關系做我們學校的試卷,成績也每次穩定在這個檔次。

  這應該是他的極限瞭,看他呆滯的目光、幹癟的嘴唇,二舅怎麼鞭策他、讓他爭口氣,他也沒什麼信念要贏過我。我們倆現在差的可不是一兩名瞭,初二開學前我們差距還沒那麼大。

  他對成績不可能有我這種程度的執著。

  所以他敗瞭,在我完全沒有註意到的時候,從小過年必然壓在我頭上的寧仔表哥,露出無可奈何又麻木疲憊的表情敗瞭。

  我感覺滿桌非常寂靜,可能大傢也覺得見證瞭我們傢族一個小小的變化。

  以往那個執拗、驕傲、惜字如金的寧仔表哥,現在在桌上時常盯著茶杯看半天,神態中的茫然和迷失誰都看得出來。

  甚至,讓人覺得有那麼一點可憐。

  這時我媽甚至在桌下都松開瞭我的手,估計氣都消瞭。

  外公突然笑著對我說:“卿仔,什麼時候準備拿個第一回來?”

  這語氣,平淡得就如以前我成績一塌糊塗時,在飯桌上問我要不要喝點酒。

  幾個舅媽以為外公在說笑話,紛紛鼓噪著笑出來。外婆沒吭聲,隻是一直盯著我,全桌人都發現二老在等我回答,所以慢慢安靜下來。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很想習慣性的說“再看看吧”,或者“沒那麼容易啊。”

  但是我不知道一向好強的媽媽,會不會想聽到我在大傢面前用那麼慫的話回答外公。

  我可是知道,我媽對我成績執著到什麼程度瞭,我太知道瞭。

  就在我猶豫不決時,媽媽從桌下又摸過來瞭。她一下子抓住我的手,挺用力。

  我咬著下嘴唇抿嘴笑著,從外公一個個看過來,最後看到身邊的媽媽臉上。

  媽媽的大手整個包著我的拳頭,小尾指還伸出來從我腹股溝劃向兩腿間。

  我心跳猛的一竄,一下子居然有瞭尿意。忍著不適回頭看著外公說:“爭取,這個學期拿下!但是……我也有點想進實驗班。”

  最先出聲的,反而是一直悶不吭聲的寧仔表哥,他用仿佛在喉嚨裡拉大鋸一樣難聽的聲音說:“實驗班考試好難的……有很多,很多超綱的東西要學才能……”

  他坐立不安的想舉幾個例子,但是一個也沒說出來。

  外公仍然輕飄飄的說:“不影響,拿兩次年級前3 ,就不需要考試,隻要申請就能進實驗班。”

  這下輪到我有點懵逼瞭,目標既然是進實驗班,那憋著股勁考年級第一有毛意義啊?兩者的課程進度完全不一樣好不?拼死拼活拿瞭年級第一,也不過就代表你對初二知識掌握最優秀而已。進瞭實驗班,這些都沒點卵用。

  外公看我愣住瞭,就穩穩當當的解釋說:“拿年級第一還是有意義的,首先就是對自己的一種肯定,一種認同。代表你在競爭中獲得瞭最終勝利,可以建立你的自信心。比較好讓你進實驗班後調整心態,順利過渡。”

  我點點頭,知道什麼意思。作為一個一中學生,讓自己的名字和照片,以及一句座右銘出現在校門口的玻璃櫥窗裡,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耀。

  我記得前幾個月看到韓忘霖年級第一時,名字下面的座右銘寫著:“吾身就如摘星湖畔蘆間點點燈火,隨之消逝而去。”

  年級第一和其他名次不一樣,被高高掛在光榮榜櫥窗的正中間,獨自占據一行,而且照片和名字都非常巨大,本地論壇和貼吧都很多人來這裡打卡,看看有沒有新的沙雕座右銘。

  我有印象的幾個座右銘都很屌,有“廣告位招租”、有“支持湖人的就是兄弟”、有“賣身給物理的我看到瞭普朗克的下場”。不過這些都是高中部的光榮榜座右銘,我們初中部的大部分比較規規矩矩,頂多來一個“我的一生,無悔無憾。”這種不容易被傢長看出問題來的座右銘,避免被惱羞成怒的傢長暴打。

  別以為我是說笑,孩子考高分傢長那麼激動是為瞭什麼?當然是考個好大學炫耀一番,高中部的光榮榜為什麼那麼灑脫,因為那是高考成績榜,孩子考那麼好傢長當然是隨便你跳。初中部的光榮榜就是傢長發朋友圈合影用的,你來個不能見人的座右銘等著挨打吧。

  我明白外公眼中的渴望,寧仔表哥考再多分,外公也不可能到縣教育局去找老部下炫耀吧?那多沒意思。但是我要是考瞭年級第一,市裡到處是外公的門生同事或者老領導,外公足夠享受好幾個月飯局上的誇贊,說不定為此他就會回市教育局的老公房住個把月呢。

  終究來說還是我們一中的排行榜有標榜性作用,不像其他省有好幾個強勢中學,我們省就我們一中拿得出手,一中的任何喜訊都能全省皆知。省城的幾個著名中學,和我們一中比也顯得力不從心,每年高考排名哥都不到我們三分之一,每年學科競賽拿獎人數也完全不是我們對手。對省城的三強中學來說,學科競賽全國一等獎還屬於少數人的頭銜,不能像我們學校搞批發一樣泛濫。

  也許這就是老教育傢們推崇的榮譽奮鬥法吧,原本猶豫要不要讓寧仔表哥繼續當雞頭不做鳳尾的二舅,也表示在給寧仔表哥辦理轉學。

  以他的成績,我們學校當然隨時歡迎他來的。相反他原來的學校就非常為難瞭,二舅一直讓寧仔表哥留在縣城讀書也是抹不開一些人情請托。

  可是看到我最近成績突飛猛進,二舅怎麼咽得下這口氣,他估計還以為我們的成績差別是各自學校教育水平,學生水平導致的呢。

  當然,確實也有外部的原因,不過主要差別還是在於我們兩對學習的態度和動機不一樣。

  我想象瞭一下寧仔表哥來瞭我們學校,會不會進我們尖子五班?他模擬考成績,還真就和最近廢物化的趙麟差不多……不對,趙麟在全年級都比他排名高個二十幾名呢。

  說起趙麟,這傢夥實在是在氣氛寬松的尖子班樂不思蜀。好像和班上一個女生有戀情半公開化的樣子瞭?我們尖子班自由換坐,他和這個叫李麗梅的妹子換成同桌,每天眉來眼去的。但是我聽原來高級班的同學說,這貨還和以前高級班搞曖昧的女生周末來往呢。

  你看看,進瞭尖子班就是人生贏傢對吧?

  不過不用擔心,寧仔表哥是那種鋼鐵直男,眼裡除瞭學習啥都容不下,絕對不會和趙麟這個廢物一樣,說不定一個禮拜就超過趙麟瞭。

  飯吃完瞭舅媽她們照例去收拾碗筷,媽媽進屋休息,二舅和親傢的人就故意開玩笑說媽媽從小就懶,從來不做傢務啊什麼的,聲音還不小。

  媽媽換瞭一身長袖高領連衣裙出來,原本打扮就是要送一下大傢的,結果正好聽到這些男人的閑言碎語,臉色一下子就不好瞭。

  外婆看情況不對,叫我去廚房幫忙收拾垃圾去倒。

  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我也習慣瞭,走出客廳來到旁邊的矮房子做的廚房,還隱隱聽到客廳低聲吵架的聲音。

  二舅這人平時也不算很壞,但是對我媽比較討厭,老是喜歡拿以前媽媽結婚前好吃懶做的歷史來講。那些年傢裡是他貢獻最大,因為大舅生意失敗過一段時間,小舅舅又去瞭當兵,媽媽和朋友合夥開健身房失敗在傢裡做啃老族,外公被老上司的案子牽連,差點被雙規。那段時間都靠他幫襯傢裡,不過這個情況也不長,也就一年時間而已。後面大舅欠的錢被外婆拿自己的錢補上瞭,我媽進國資委後也硬把這些虧損自己補貼瞭外婆。

  總的來說二舅還是深恨外公把進國資委的機會給瞭我媽,認為我媽現在的一切成就都是“奪自”他的。外公那時動用瞭一位市委常委的人情,把我媽送進瞭國資委,其中僅僅操作過程就長達一年……

  可是國資委的公務員那麼多,有哪個能像我媽和黎舅媽那麼有錢?二舅這種臭脾氣臭嘴巴,黎舅媽能和你合夥做生意?更別說黎舅媽在國外的那個親妹妹,和我媽是高中同學兼死黨這層關系。

  收拾好廚餘垃圾,媽媽已經跟舅舅他們的車去瞭村口。

  也算是替外公外婆送他們一程吧,這村子隻有一個出口,就是環繞村子小河上的一座老古董水泥橋,為瞭避免大車子壓壞這座橋,橋對面安裝瞭個鐵欄桿門。

  媽媽就是給舅舅他們的車開鎖去的,她帶走瞭外公的一個手電筒,等舅舅他們的車開出村子,她還得走路回來。

  這個荒涼的村子裡晚上倒是燈火通明,因為這裡離大壩很近,用電都是水利局的內部線路基本上免費。但是離開村子後到橋頭這幾百米就隻有一兩盞太陽能路燈,必須打手電筒走路。

  我正和外公外婆有滋有味的看著抗日電視劇,媽媽打電話過來瞭。

  這電視劇裡打仗的聲音被外婆放得挺大,我不得不跑到客廳去接電話。

  電話裡媽媽讓我帶一瓶小礦泉水和瓜子、削好的甘蔗等零食去村口小橋找她,說是一起散步。

  我知道她是想借機散散心,今晚媽媽心情相當糟糕的。

  不知道會不會影響我周末獲得的福利?我不報希望的小聲提瞭一句:“要不要帶條褲襪來?”因為我記得我去廚房前媽媽的長袖連衣裙下是沒有穿褲襪的。

  原本以為媽媽會很沒心情的拒絕,誰知道她有氣無力的笑瞭幾聲說:“不用,我穿瞭。”

  這軟綿綿的語氣聽著就讓人心情變好,難不成是她在我去廚房以後又去房間穿瞭絲襪?

  我不管這些瞭,連忙去和外公外婆說瞭一聲去桃芽傢玩,進房間拿媽媽的小挎包裝上一瓶小礦泉水和瓜子,再取瞭兩根削好的甘蔗用保鮮膜包瞭,按照媽媽的特別要求把傢裡剩下的一個手電筒也拿走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出門前我感覺晚上有點悶熱,就把體恤衫外面的短袖襯衣脫瞭,急匆匆的拿著這些東西去追尋我的福利。

  一路走主幹道出村都沒有遇到媽媽,她應該是在橋頭等我?

  我打開手電筒走到村外的筆直馬路上,兩側都是綠油油荒廢的稻田,沒有瞭稻香也有一股好聞的田野芳香。我打著手電走瞭一半的路,慢慢看到媽媽一手持著手電筒一手在看手機朝我走來。

  在黑暗的路上,看手機會把臉照亮,還好媽媽手上有手電筒,否則怪嚇人的。

  媽媽走到橋和村子中間的位置,靠近瞭一個太陽能路燈照射的范圍,就停下瞭對我晃晃手電,叫著讓我過去。

  我走進路燈光癍裡,眼睛極力適應著明亮的光線,看向處於照射范圍外的媽媽。

  媽媽雖然沒有進入燈光區,但是地面反射的光線也把她身周照亮瞭不少。

  她孤零零的身影似乎有些縮手縮腳,不過我聽到她的笑聲嘻嘻哈哈的,證明媽媽心情不是很差瞭。

  於是我叫媽媽過來,她隻是搖搖頭,我隻好繼續走過去。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我的眼睛又開始適應黑暗,看到媽媽把一隻手放到兩腿間,有點不自然的在遮擋什麼。

  果然媽媽此時全身隻剩下那條經常穿的黑色912 針8D連身襪,路燈照射地面反射的光澤在連身襪身上形成幾條流暢的光澤曲線,靠近身體中間的部分也透露出濃濃的肉色。

  特別是隻能遮擋很小一部分的雙峰,隨著地面反射的光線甚至能看到光澤在乳房上向頂峰行走,被截斷在乳頭位置。

  媽媽看我施施然的就過來瞭,不由自主的就笑嘻嘻的退後瞭幾步,想是躲入黑暗中。

  我也不介意這樣的舉動,等我適應瞭黑暗,還不是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不過媽媽這個姿態隻是開個玩笑,我剛過去她就伸手把我挎著的小挎包給接瞭過去,挎在自己身上。

  和一塊磚頭差不多大的挎包就這樣貼在媽媽臀側,也遮擋不瞭什麼東西。

  媽媽和我一人一根甘蔗,揭開一端保鮮膜開始邊走邊吃。

  她帶路向橋頭走去,我就邊吃邊問:“媽,你就不怕舅舅他們突然回來啊,比如忘瞭什麼東西在外公傢。”

  媽媽回答:“反正橋頭的鐵門鎖瞭,他們就算到瞭也要打我電話才能進來啊。”

  我又問:“那萬一外公外婆來找我們怎麼辦?”

  媽媽回答:“你外婆最迷信瞭,晚上根本不敢出門,也不讓你外公出門,自從上次去問仙以後就這樣。”

  媽媽還點開手機一個監控APP 給我看,說:“還有這個老人攝像頭,回來我就打開瞭,想知道二老有沒有出門,點開就能看。”

  這個我倒是知道,媽媽在外公傢放瞭個可移動的通話攝像頭,可以遠程和老人聊天,並且看老人的狀態。平時外婆習慣省電會關掉,媽媽回來就打開瞭,如今放在外公外婆的房間裡,正對著電視機。

  隻見媽媽操作著APP 啟動瞭攝像頭,手機裡出現外公房間的監控畫面,還有抗日電視劇的聲音呢。

  這樣一看,果然可以監視外公外婆有沒有出門。

  然後我想瞭想,說:“還有桃芽呢,晚上人多她沒來吃飯,還是你先送飯過去的,她晚上沒事幹會不會來找我們?”

  媽媽說:“我送飯時給她說瞭晚點去找她玩,所以應該會在傢等我們。”

  我堅持說:“萬一她等得無聊瞭自己出來瞭呢?”

  媽媽說:“那就聽天由命瞭,說不定她來不及看清楚,我就先躲到黑暗中去瞭。”

  我繼續說:“那也說不定給她先看到吧?”

  媽媽說:“看到就看到,自己人她還會說什麼啊。”

  我說:“她肯定會懷疑我們的關系吧,你說要是她以為我們有那種關系……會不會很刺激啊?”

  媽媽說:“桃芽這丫頭那麼單純,不會想那麼多的。到時候我就說我有裸露癖好,喜歡偷偷在沒有人的地方脫光衣服,她肯定要信的。”

  我皺眉繼續抬杠說:“可是你現在也不是在沒有人的地方裸露啊,我還跟著你呢,最麻煩的就是我們倆走一起被她看到瞭啊。唉……要是她沒來就好瞭,媽媽你不告訴她今天回老傢多好?”其實這就是我晚上拐彎抹角想說的話,沒桃芽這個電燈泡,這村子我們豈不是隨便玩。

  媽媽摸摸我的頭說:“好、好~ 我知道瞭,下次不帶她來,就給你一個人看好不好?”

  我點點頭,繼續問:“那麼她要是看到我們倆走一起,你穿成現在這個樣子怎麼辦?”終究我還是想討論這個話題。

  媽媽果斷的說:“那就說……還是說我喜歡在沒人的地方玩露出,然後偶然被你發現瞭,所以我們就……就保持這種關系唄。”

  我點頭說:“剛好她一直追問我為什麼學習進步那麼快,還問你有什麼秘訣能讓我乖乖聽話。到時候就說因為我想陪你來露出,所以乖乖認真學習。”

  媽媽笑著說:“說來說去很接近事實瞭,沒騙人啊。”

  我有點擔心的說:“那到時候她會不會很震驚啊,會不會看不起我,會不會讓她對媽媽的印象變壞啊?”

  媽媽胸有成竹的說:“無所謂,她什麼都聽我的,你放心好瞭。”

  我聽瞭並沒有就此松口氣,對桃芽姐姐的事隻有煩惱,因為這個問題根本解決不瞭。這可不是她對我媽一貫言聽計從這麼簡單的事,放誰來都會三觀粉碎吧。

  哪怕我媽和一個陌生男人偷情,都沒我和媽媽的這種事來得嚴重。

  如果桃芽姐姐真撞見我媽在和陌生男人偷情,對我父母感情問題有所瞭解的桃芽說不定還很容易接受。

  但是撞見我和媽媽在村裡露出散步……這就是另外一個緯度的故事瞭。

  不過,說不定能糊弄過去吧?就以媽媽糊裡糊塗和我幹出這些曖昧事情為說法,糊弄過去?估計大傢表面上能過得去,背地裡就沒辦法瞭。

  以後見面準得尷尬死,而且桃芽姐姐一貫對我有壓制能力,到時候私下逼供我都要費很大的腦筋來解釋清楚。

  唉~ 其實解釋得清楚與否我都沒把握啊。

  媽媽看我一直在糾結,幹脆一甩我的手說:“你還要不要散步瞭,怕瞭的話我去橋頭穿回連衣裙算瞭!”

  我連忙快步跟上說:“我這不是替你擔心麼?我有什麼好怕的?”

  媽媽用手指玩著自己垂下的頭發說:“你小小年紀想那麼多幹什麼,輪得到你來考慮風險麼?你以為媽媽不會衡量風險?”

  我說:“我也是想確認你安全,才考慮那麼多的啊。隻要桃芽姐姐不是問題,我們就安全對吧。”

  媽媽說:“那當然,有這個監控攝像頭,我們偶爾拿出來看看你外公外婆有沒有離開電視就行瞭,再說瞭我們把兩個手電筒都拿走瞭,他們也沒辦法出門找我們啊。”

  我默默的跟在媽媽身後,走回瞭橋頭。

  小橋大概就40米長度,寬僅容一輛卡車通過,還是公社時期修建的老橋,不過一共有四個太陽能路燈,整個橋和兩邊橋頭都大范圍雪亮。

  這也可以理解,整段路就這裡對夜間行車有危險。

  媽媽大大咧咧的走上橋頭,示意我拿起她搭在橋邊欄桿上的連衣裙,絲毫不在意自己渾身上下春光乍泄。

  我的目光無法從她身上挪開,傻傻的問:“你不怕舅舅他們忘瞭什麼東西,又開車回來嗎?”

  媽媽不耐煩的說:“他們回來又不能開進來,還不是要等我來給他們開門?如果他們要回來,肯定到之前就給我打電話瞭。我要給他們開門要從傢裡走到這裡,他們總不會蠢到開到橋頭瞭才給我打電話吧?”

  村裡自從大部分人搬走,就修瞭這個鐵欄桿門,一方面是保護老橋,一方面也是保護村裡老人夜間安全。我們這個湖邊村三面臨水,還有一面是高山懸崖。

  隻要鎖住瞭這個橋頭,附近鎮裡的野狗和野豬就沒辦法闖進村裡來瞭。

  這些年封山育林,我們市各區縣偏一點的地方都出現瞭野豬和野化的流浪狗傷人事件。之前村裡進瞭有病的流浪狗,鎮裡組織瞭打狗隊才抓捕到。

  排除瞭這個風險,意味著橋頭這邊很安全。鐵欄桿門外十幾米就是從這裡沿著河流經過的縣道,馬路對面,有一個小小的水泥候車亭。

  我站在欄桿邊指著候車亭說:“既然不怕舅舅他們回來,媽你敢不敢出去外面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