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她要燒死我

  晚上吃過飯,我找到林場的幹部問能不能給楊雋安排個條件好一點的住處,可惜我的那間就已經是這裡最好的瞭,或者可以住到旁邊的林場住戶傢裡,但是楊雋說什麼也不肯去。

  沒辦法,我問他們要瞭一套新的被褥,幫楊雋整理好床鋪,天色已經漸漸黑瞭下來。

  一個更嚴重的問題出現瞭,也許是下雨的原因,林場裡停電瞭,而且宿舍裡面是沒有衛生間的,如果晚上上廁所,就隻能出去外面操場對面那個七扭八歪的木質廁所。

  楊雋說她晚上會起夜,如果跑去對面的話,她一定會瘋掉。

  我樂瞭,給她出瞭個主意,指著房間裡堆的滿滿的油漆罐說:「這裡有些空罐,你晚上起夜就尿這裡嘛,明早想著偷偷扔出去就是瞭。」

  她咬著嘴唇,漲得滿臉通紅,卻也沒別的辦法,隻好點點頭。

  我從宿舍裡走之前又幫她找瞭個手電筒,告訴她我就住在她的隔壁,而且這裡的其他房間都有人,如果害怕瞭,就喊我。

  她滿臉緊繃著,點點頭,我幫她關好門那一剎那,感覺她好像驚恐的想叫住我,但嘴動瞭動,卻沒做聲。

  女孩子怕黑,我心裡清楚,我也想留下來陪著她,可是,我又擔心她以為我又有什麼想法,隻好狠下心,用力的幫她把門關嚴,轉身去到隔壁工人住的房間。

  我和這些工人已經相處瞭一個月,早就混熟瞭,我平常不怎麼在這邊住,今天好容易遇到我過來,這些工人很熱情的招呼我一起和他們喝酒打牌。

  酒我不行,打牌這種東西如果不賭錢我還能玩,但是他們這些人平時也沒什麼消遣,賭錢就是他們幾乎唯一的樂趣。

  我不參與賭這種事,也不想掃瞭他們的興,早早就躺在床上,加上晚飯喝瞭瓶啤酒,腦袋一碰到枕頭,沒一會就睡瞭過去。

  其實平常我都是很晚才睡,今天睡的早,到半夜給那幾個工人打牌的聲音吵醒,就再也睡不著瞭,滿腦子裡想著今天下午和楊雋聊天的內容,心中暗暗的告訴自己,這女孩後天就要回北京去瞭,回到她的帥帥的男朋友身邊,兩個人恩恩愛愛,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然後有瞭一個白白胖胖的寶寶,然後……唉,反正這裡面至始至終的都沒有我什麼事瞭,想這些幹嘛?

  正在胡思亂想中,枕頭下面傳來一陣嗡嗡的手機聲,我掏出手機一看,咦?居然是楊雋打過來的。

  我倆早就交換瞭電話,但我既沒打過她的,她更沒打過我的。

  我按下接聽,裡面立刻傳來楊雋壓低著極度緊張的聲音。

  「海……海濤,你睡瞭嗎?」

  我一軲轆從床上坐起來,趕緊說:「沒睡,怎麼瞭?」

  「我好害怕,你能過來這邊陪我一會嗎?」

  「哦」口裡故意裝作不動聲色的樣子應承著,心裡卻早已樂開瞭花。

  我看瞭下表,快12點瞭,我知道這次再過去那個房間,仍然不會有什麼事發生,不過畢竟能在最後多和楊雋單獨相處幾個小時,也是一件極好的事。

  沒準楊雋會主動的投懷入抱?哈哈哈那可是美死瞭。

  呸!人傢都說瞭,她還是處女,和男朋友都沒有過,怎麼可能和你這種屌絲?

  不過如果能借著安慰她害怕的小情緒,偷偷的抱抱她也是美事呀。

  呸!人傢信任你,再說,從左鍵那邊論,她是你的外甥女,怎麼能這麼齷齪呢?

  那她要是誘惑我怎麼辦?

  呸!做夢吶?

  腦袋裡的思緒像沸騰的滾水一樣,就在從隔壁走到隔壁的這幾米的路裡我發揮瞭極為豐富的想象力。

  敲開門時卻在微弱的光線中看到楊雋蜷縮在被子中,隻露出兩隻驚恐的大眼睛,看到進來的是我,才輕舒出瞭一口氣。

  「至於嚇成這個樣子嗎?」我看到她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

  「廢話,我最怕黑瞭」她說話的聲音甚至有些發抖。

  「那咋辦?我在這陪你?你不怕我一會獸性大發把你吃咯?」

  「去死吧你,人傢都害怕成這樣瞭你還欺負我?」

  「那你想咋樣啊?」

  「我想上廁所,快憋不住瞭,要不能叫你嘛。」

  我強忍著沒笑出聲來,問:「大的還是小的?」

  「小的」

  「這不是有罐子嘛!」

  「……不行,我害怕時候尿不出來。」

  「那就憋著吧」

  「放屁,哪能憋住啊?我都快尿褲子瞭。」

  「那我陪你去外面吧」

  她立刻從床上跳瞭下來,原來她是穿的整整齊齊的窩在被窩裡的。

  「誰讓你晚飯時候喝那麼多水!」我端著手電在前面走,她緊張的拽著我的衣擺一步一步的跟在我身後。

  「誰想喝那麼多水啊?晚上的菜也太咸瞭。」

  晚上的雞蛋炒韭菜是我炒的,她不吃肥豬肉,就隻有這一個素的,她就隻挑這個吃瞭大半盤子。

  到瞭廁所,我把手電遞給她,她卻說什麼也不肯進到裡面去。

  「你不怕尿褲子啦?」

  「……你不能離開我的視線!」她戰戰兢兢的走到廁所門口,屁股朝裡往下一蹲,把下半身藏在門裡,卻把頭拼命的伸出門外盯著我怕我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裡。

  「你,你轉過去,臭不要臉!」

  靠,我隻能看到你的小腦袋好不好。

  隻好轉身,她一直用手電的光照在我的身上。

  雨早停瞭,但天上還是很厚的雲,隻有遠處的天空與地平線交接的地方稍稍泛著一抹深藍色,林場的夜色又黑又靜,剛下過雨,甚至連山林裡的動物都沒瞭聲音。

  一陣稀稀落落的排水聲過後,她劈裡啪啦的從裡面跑瞭出來,一下子抓著我的胳膊,像是個受驚的小貓,渾身直哆嗦著拼命的挎著我的手臂,直到我把她送回房間才松開,回到房間裡她就立刻跳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瞭個嚴嚴實實。

  「好啦,你回去睡覺吧」

  我剛要坐下和她說說話,這丫頭就下瞭逐客令。

  好吧,我就是個加長版的手電筒支架是吧。

  反正和她也聊不出什麼結果,我隻好聽話的退出房間,幫她把門重新關嚴。

  回到床上,心想著看來今天也就這樣子結束瞭,那幾個工人還在奮戰著,也不知道誰輸誰贏,我呢,不是自己的東西惦記也惦記不到,算瞭,繼續睡覺吧!

  心裡踏實瞭,睡意慢慢襲來,昏昏沈沈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睡著瞭。

  又一個電話進來的時候我睡的正香,也不知道震瞭多久,我睡眼朦朧的摸起手機,才看到天仍然是漆黑著的,房間裡打牌的工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都睡下瞭。

  還是楊雋打過來的,我看瞭看表,兩點半。

  我要瘋瞭,這傢夥不會是又要上廁所吧。

  「……喂……又怎麼啦?」我嘟囔著,不想吵醒其他人,不過這回我沒起身,躺在被窩裡說。

  「……」她居然半天不說話,而且聽起來好像喘氣的聲音很急促。

  不會是有什麼意外吧?

  我一激靈爬起身,一邊往身上套衣服,一邊急切的問:「喂……說話呀,怎麼瞭?」

  「……海濤……你好像得來幫我」她說話的語氣很怪,壓得很低,好像還帶著一絲哭腔。

  我的想象力突然短路瞭,怎麼好像是她在做一件很吃力的事,天啊,難道說……?

  A 片裡的狗血橋段真的會發生在我的身上嗎?如果真是那樣,我會不會義正詞嚴的拒絕她?

  我急忙跑到她的房間,敲瞭敲門,沒等她回答就直接推門沖瞭進去。

  我用手機的光往房間裡照過去,床上隻有被褥,居然沒人。

  我正納悶著,身後一個聲音非常急切,非常壓低著朝我叫:「關掉光!別回頭!你要是敢看我,我就殺瞭你!」

  我楞住瞭,楊雋在我身後,剛才我進來時她就躲在門後,聽聲音的方位,是蹲在地上的。

  「怎麼瞭你?」我果真不敢回頭,小心翼翼的問。

  她在我身後立刻關好房間的門,卻半天不做聲,隻是輕輕的發出一種分辨不出是在哭還是在笑的斷斷續續的鼻音。

  房間裡漆黑一片,幾乎算得上是伸手不見五指,我實在被這丫頭搞糊塗瞭,她到底要做什麼?

  「別轉身!你要是敢看我,我一定殺瞭你,我發誓!」她還在後面極力的壓低聲音威脅著我,卻仍然蹲在地上沒動。

  「你到底要幹嘛?」我無可奈何的問。

  她好像極力的在抑制自己好別讓自己笑出來的感覺,我突然有種被耍瞭的感覺。

  「你耍我?」我有些生氣瞭,挪動腳步正要轉身看她在搞什麼鬼,一隻運動鞋帶著一股凜冽的寒風擦著我的臉飛瞭過去。

  那是楊雋腳上的鞋,真要給乎到臉上,豈不是會很慘?我嚇得一縮脖子,急忙叫到:「神經病啊?」

  「別喊……」她急切的仍舊壓低嗓音說:「別轉過來,聽我說……」說著,她在我身後發出一陣怪異的鼻音,像是在哭,又像是在極度壓抑著不讓自己笑出來。

  「說吧,我不看你。」我站定身體,按壓下自己慢慢膨脹的好奇心,耐下性子聽她說。

  「我剛才又想上廁所,不過又不忍心叫你,自己又不敢出去……」

  她說著停瞭下來,喉嚨裡發出一陣咯咯的笑聲,這回我聽清她是在笑瞭。

  「然後呢?」我問。

  「……然後就信瞭你這王八蛋教我的,你可害死我瞭……」又是一連串壓低聲音的笑。

  「啥意思啊?咋害你瞭?」我越聽越糊塗瞭。

  「……媽的我就找瞭個空罐子尿……噗……哈哈哈哈哈」她好像是在忍不住自己的笑瞭,開始狂笑起來,好像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

  「咋瞭?尿褲子上瞭?」我還是糊塗著。

  她笑瞭好一陣,才輕聲清瞭清嗓子繼續說道:「……我沒開手電,摸黑找的罐子,誰知道裡面還有半罐子油漆……」

  我還是沒明白,那怎麼就把她笑成這個鬼樣子?

  「……我本來是怕尿出聲音,就貼在罐子上面尿,結果尿滿瞭……噗……哈哈哈哈……沾到我下面滿是油漆……我弄瞭好半天也弄不掉……你這王八蛋可害死我瞭……哈哈哈哈」

  「啊?」我也開始感到肚子一陣抽筋,強忍著沒有笑出聲音來。

  「啊個屁呀!用啥東西能把油漆弄掉啊?我現在滿手滿褲子上都是,惡心死啦!」

  我沒敢轉身,即使轉身我想這麼黑恐怕也看不到什麼,不過在我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一副怪異的畫面。

  今天剛用過的都是綠色的油漆,一個大美人,褲襠之間那裡膩呼呼的塗滿綠色,好美的畫面。

  「床底下有稀料,隻能用稀料擦。」我聳著肩,身體因為在極力的抑制著笑意而哆嗦起來。

  「你快點給我找出來啊,笑個屁啊?」她有些急瞭,口氣變得生硬起來。

  我不敢弄光亮,黑著在床底下摸出裝稀料的紙箱,從裡面掏出一瓶,幫她把蓋子摳開,又在床頭櫃裡找出一卷紙巾,一起放在我身後的地上。

  「小心點,別把稀料弄得到處都是,那東西見到火星就著火。」

  她在我身後悉悉索索的弄瞭好半天。

  「不行,是挺管用的,但是我還是弄不幹凈。」

  「那咋辦?」

  「廢話,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你幫我擦!」她的口氣好像開始生氣瞭。

  「啊?」

  「啊個屁!等下,你臉沖著那邊去!」說著,她好像站起身來,等我把臉轉向另一邊,才小步的挪到床那邊去。

  「你把眼睛閉上,我要是發現你睜開眼睛瞭,哪怕隻有一條縫,我就把這瓶稀料都倒你身上,放把火燒死你。」

  我已經完全控制不住瞭,噗的猛笑出來,直笑的渾身無力,肚子都開始劇烈抽搐起來。

  「還有,你的臟手不能碰到我,碰到我就……」

  她的話還沒說出口,我猛地轉過身,拿起稀料倒在一團紙巾上,黑暗中我也真的看不到她,朝她說話的方向大概的伸手過去,一下子抓住瞭她的胳膊。

  「燒死我是吧?你再囉嗦一會就凝住瞭,用稀料洗也不好洗瞭。」

  「……呀……」她驚呼瞭一聲,我明顯感覺到她的身體劇烈的哆嗦瞭一下。

  「褲子脫瞭呀,這怎麼洗?黑著也看不到,會弄得到處都是」

  她好像被我鎮住瞭,乖乖的脫掉褲子,岔開修長的兩條腿坐在床邊,一聲都不吭。

  黑暗中我找到瞭膩呼呼的那叢毛毛,蹲在她的兩腿間,像是在清理一件藝術品一般,仔細的把那裡擦幹凈。

  她一聲都沒出,但我能感到她一直在顫抖著。

  房間裡面靜的要命,夏天的雨後又悶熱的要死。

  沒幾分鐘我已經大汗淋漓的瞭。

  而且我的手也一直在抖著。

  從她的房間裡逃出來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快要虛脫瞭。

  我的小弟漲的快要爆炸瞭。

  其實我真的什麼都沒看到。

  第二天一大早我還在夢中,就給楊雋連拖帶拽的弄醒瞭。

  她像是忘記瞭昨晚發生的事,嚷嚷著要回傢。

  我隻好叫醒司機,跟林場的人打聽好路可以走瞭,急忙領著楊雋回到瞭哈爾濱。

  看著她身上穿的衣服和牛仔褲到處都是綠色的油漆,我在車上實在沒忍住,又笑瞭起來。

  她沒打我,不過滿臉通紅,好像沒生氣,隻是不再理我,沈默著一直到傢。

  「你要是敢說出去,我就去買瓶稀料燒死你!」我送她回傢後,往自己傢走的路上她打電話給我,惡狠狠的威脅起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