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秣池城,王雄在酒樓裡捱瞭許久與眾頭領一一敬酒相別,瞅著眾人都小心圍著南青曼珠伺候,心道這戎武幫邀請我過來莫不是來給我來下馬威的,顯示他們戎武幫另攀上高枝瞭,心裡這般想著所幸幹脆尋個由頭告辭離去,哪知剛要走就聽得身後南青曼珠勾魂般的聲音「酒席尚未盡,王公子何必如此著急呢,莫不是我南青曼珠人老珠黃讓王公子嫌棄瞭」,山寨頭領單信等人也跟著勸阻。

  王雄回頭道「奉朝廷之命從南疆千裡返回,路上耽擱時間已久,實在是不可逗留,今日已經是不勝酒力,若是醉酒於此,明日必無法上路,又要停滯一日」,慵懶的躺在座椅上懷裡摟著蕭銀鳳的玉體反復把玩著的南青曼珠猛地彈起閃在瞭王雄身側,完美的嬌軀斜靠在門框邊上,一條潔白的長腿探出搖曳的長裙,「王公子何必如此著急呢。」

  恰在此時門外突然響起「雄兒許久未曾歸傢,如今近鄉思傢心切,姑娘覺得這個理由合適嘛」,但見來人赤紅鑲金宮袍滿頭的珠釵正是司徒紫薇,「娘,你怎麼來瞭」王雄歡喜的便要撲過去,司徒紫薇親昵的捏著王雄那有些曬黑的臉蛋,「雄兒倒是廋瞭呢,回傢可要好生休養著」,轉頭打量著剛剛還在攔路的南青曼珠,戎武幫的諸位頭領紛紛上前來行禮拜見……

  「呦,這位便是傳說中那位大黎第一武學天才司徒紫薇公主嘍,那民女南青曼珠叩見公主」嘴上說著叩見,南青曼珠連動都未曾動一下,絲毫沒有將司徒紫薇看作天橫貴胄的意思,司徒紫薇全然是不在意這些禮數,嫁入王傢多年與皇傢甚少來往,如今公主也隻剩下一個名號,隻是面前這妖女竟然敢阻攔雄兒回傢屬實頗為可恨,那便是自己無理也要倒找三分,何況這妖女竟然敢不行禮。

  「南青姑娘,按照大黎的禮法,平民向皇室行禮的禮數不是用嘴說的吧,若是再不叩頭賠罪休怪將姑娘抓去有司論罪」,司徒紫薇伸手拽著王雄的袖子拉到自己身後,免得等會兩人動起手來,傷到瞭雄兒,雖然王雄也有武功在身且在武林之中並不算弱,但在當娘的司徒紫薇的眼裡,王雄還跟兒時那個在自己跟前撒嬌的孩童無異。

  「多說無異,倒是要領教一下大黎第一武學天才的紫薇公主有何等手段」南青曼珠一掌拍向司徒紫薇的面門,掌法剛猛帶有呼嘯之聲如猛虎下山,司徒紫薇拉著王雄跳下酒樓高聲道「南青姑娘要打咱們去外面打,若是將這上好的酒樓打壞瞭,不知要賠酒樓老板多少銀子呢」說完連拍兒子好幾下,讓王雄趕快到外邊去待著,莫要杵在這裡礙事。

  「哼,笑話」南青曼珠冷笑一聲飛身而起探爪抓向脖頸,司徒紫薇抬手相擊,四隻纖纖玉手相撞,兩人身下的地板都陷進去幾分,司徒紫薇假作不敵,足尖在地面一點飛身到屋外,南青曼珠緊跟不舍,司徒紫薇見南青曼珠追來知道她已中計雙袖擺動,無數道白練從四面八方撲來如藤蔓纏繞般攀附上南青曼珠的身體,原是司徒紫薇這一招在空曠之地能發揮最大威力,四下裡空無一物,那無數條白練便可鋪天蓋地將人席卷住,斷無躲藏之法,酒樓裡空間狹窄房間眾多若是在白練還沒纏住時就沖進房間裡,白練隻有窗門兩個方向可入無法立即完全壓制,便給瞭對手反擊的機會。

  司徒紫薇本欲一擊拿下之後,懲戒一番好叫這位南青姑娘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隻是她不知南青曼珠修煉修羅神功數百年,威力霸道絕倫,見白練如附骨之蛆纏身,運轉功法全身如烈火一般,一口鮮血噴出吐在白練上,功法催動頓時燃起火焰沿著白練一路燒瞭過去,「好手法」司徒紫薇自行走世間還是頭一回見到這等功夫,不禁拍掌叫好「南青姑娘既然武功這般俊俏,倒是要好生討教瞭」司徒紫薇少女時也是癡迷於武學,不過大黎近乎無人是她的對手,縱使是妹妹司徒銀瑤也差她半招,故而便少瞭那與人爭強好勝的心,不曾想今日能見一旗鼓相當的對手,心中甚是歡喜倒是把面前這女子剛剛阻攔雄兒的事情忘在腦後瞭。

  南青曼珠此時也正色相待運掌劈來,她自修煉修羅神功以來主要練就的是掌法,掌法威力驚人碎石開山不在話下,紫色的頭紗和胸衣隨風向後飄蕩,身形宛如閃電般穿梭,一掌拍擊在地面上結結實實留下一個深度足足一尺見方的掌印還散發著熱氣,分明是連地面都給烤化瞭,司徒紫薇也絲毫不懼內力渾厚,直接硬碰硬,雙掌相交二三十招誰也拿不下誰,打的周圍房倒屋塌,地面坑坑窪窪,好好的青石板鋪的官道碎成一堆粉末,遍地都是一片廢墟。

  兩女大打出手看的圍觀的人無不是驚駭萬分,認得司徒紫薇的倒也罷瞭,畢竟是南黎第一武學高手,怎的還有一女子與她打的不相上下,王雄也是驚訝萬分,他知道南青曼珠武功頗高遠勝過自己,本想著有伊什塔爾那般水平便足以駭人,竟然是能與母親打的有來有回,不過想想畢竟是當年魔道第一高手,其餘人等皆不如她也隻能寥以此安慰自己。

  司徒紫薇打的興起隻與南青曼珠拳腳相交,她見南青曼珠不用武器,自己也不用白練相助,純拼內力和招式,南青曼珠見掌法拿不下便欲改用劍,喝道「拿劍來」,諸位頭領不敢怠慢紛紛解下腰間的劍,不敢近身隔著老遠扔瞭過去,南青曼珠隨手接住一把,拔劍揮動兩道劍氣卷起一陣氣浪直撲司徒紫薇而來。

  達到她們這個水準的武功,有武器的相助如虎添翼,刀槍棍棒等十八般兵器早已經是耍的爐火純青,使用那種兵器隻取決於能否最大發揮自己的武功,利劍在南青曼珠的手裡威力遠甚過床弩,每揮動一次劍刃便有一道劍氣沖來,但司徒紫薇恰恰善於以柔克剛,白練在周身靈活的舞動翻轉騰挪間輕巧的劃開沖來的劍氣,如此相持不下,南青曼珠持劍沖來,兩女再次你來我往見招拆招。

  天魔琴霍英娥走到酒樓二樓的窗戶邊上突然抬高聲調道「姐姐可要幫手相助」,南青曼珠正打的難舍難分突然聽到這聲音回頭怒瞪瞭霍英娥一眼,就在這咫尺的功夫,司徒紫薇雙掌齊至即將拍在南青曼珠面門上,隻在這須臾之時,司徒紫薇憐這南青姑娘武功絕世與自己難舍難分,不忍下死手,猛地收手後撤,南青曼珠知道司徒紫薇留瞭手,不好再打下去,回頭罵瞭霍英娥一句「騷蹄子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翻身而起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霍英娥全然不懼站在窗口見南青曼珠吃癟,樂得如孩童般直拍手。

  王雄見都收手瞭歡快的蹦躂到娘親身邊,「娘怎麼知道我在這」,司徒紫薇開心的捏著王雄的臉揉來揉去的像和面一樣道「你要問問你的慕容娘子,虧她是個玲瓏心的,我一到秣池城就看見瞭慕容傢的記號,估摸著便是她,慕容傢其他人都遠在京城哪裡會跑到這裡來,一路尋摸過去正是她,順道還見到瞭你那位來自波斯的娘子,我見她如今已是蠻乖順的便去除瞭她的禁制」,王雄連連點頭又好奇的問道「娘,那南青曼珠殺人如麻罪孽無數,被佛主押在瞭萬法塔裡。」

  司徒紫薇理瞭理王雄身上有些褶皺的肩領,「被佛主押在萬法塔裡,那更要手下留情瞭,不然豈不是得罪瞭佛主」,王雄搖著娘親的胳膊道「娘,那南青曼珠剛剛還在吸人血練功呢」,司徒紫薇微微歪瞭歪腦袋,滿頭的珠釵晃動時發出清脆的響聲,側著頭看著摟在懷裡的王雄「雄兒呀,練功殺人才能殺幾個人,若是這般算下去大黎還不知多少人要罪孽滔天依律處斬呢,雄兒為娘來倒是有見事要告訴你,有人向朝廷上奏折說你父親在征討太平道期間招降納叛有不臣之心,你父親已經上表辭職回傢瞭。」

  「啊,怎麼會這樣,那伯父呢」王雄連忙問伯父王導是作何打算,聽到王導的名字,司徒紫薇原本樂開花的臉蛋上突然變得冰冷起來,冷聲道「你父親辭職就是你伯父王導勸說的計策,什麼以退為進,不過這與我也沒什麼關系瞭」,王雄聽著這話感覺有些不對勁,悄悄壓低聲音問道「娘親,你是不是跟父親有瞭別扭,生氣瞭所以才出來的啊」,司徒紫薇瞬間臉色一拉,仿佛被王雄說中瞭心事,擰瞭一把王雄的耳朵「一天天的不在傢孝順,還編排起你娘瞭」,王雄被揪著耳朵,心中卻道娘親雖是嘴上否認但傢裡定是如此,母子二人許久不見,盡敘傢常,連王雄身邊隨行的慕容姑娘等人一時也顧不上瞭,聊瞭許久王雄這才方知母親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半月之前,司徒紫薇從普天佛那裡返回安慶,一回到府上便見下人神色惶惶,有女奴稟報老爺已經向皇帝上表請辭,不再擔任五軍都督、中書樞密使,皇帝已經準許,除瞭侯爵爵位之外其餘官職一應辭去,原本已經在路上受瞭妹妹司徒銀瑤的氣,一回府裡又聽到這消息,頓時臉色大變一言不發徑直往府裡去,眾女奴皆知大夫人滔天般的本事,攔是攔不住的,就是跑去稟報手腳也快不過大夫人,隻能遠遠跪著恭送。

  司徒紫薇沖進正廂房,房間內筆墨紙硯一應具在隻是不見王離人影,喝道「來人,老爺在哪」,這才有下人慌慌張張跑進來道「老爺在二夫人屋裡,三夫人也在」,司徒紫薇愣瞭一下似是不信,隨即沒忍住氣笑瞭,身形一轉足尖在廊柱上一點,一個縱身便躍在瞭後院裡在二夫人南宮星玥屋外站定,就聽到瞭屋內傳來的女人的嬌聲,不過即不像南宮星玥的聲音也不像三夫人洛青嫣,司徒紫薇也懶得趴墻角偷聽,她在王府何等地位用不著使手段,不過自己與南宮星玥和洛青嫣關系並沒有撕破臉皮,倒不至於損瞭她們的面子,敲瞭敲門道「是我,老爺和兩位妹妹在嘛。」

  門嘎吱一下打開,洛青嫣隻用一件白色的袍子裹身開門滿面笑容道「姐姐竟是回來瞭」,司徒紫薇一個閃身進瞭屋,就見屋裡南宮星玥穿著赤紅色的肚兜光著兩條修長的白腿側靠在床榻邊上,王離穿著襯衣懷裡還抱著一個光溜溜的女人,床榻上還有幾個姨娘都是剝的如同白羊一般,卻是嚇得不輕縮在王離身後,見到司徒紫薇進來都戰戰兢兢的道「見過大夫人。」

  司徒紫薇不認得這幾個女人,也不知是哪個房裡姨娘幸運被老爺叫過來服侍,也是因為王離年紀大瞭加上長期忙於國事軍務未曾再練武,武功早已生疏,身體也大不如前,不像三位夫人都是絕頂的武學高手,內力渾厚,若是折騰起王離來不過幾下怕是活不過來瞭,故而三位夫人都會叫自己房裡養著的眾多姨娘們來自己的屋子裡服侍老爺,權且算為代自己服侍老爺瞭,其他幾大傢族也是類似的情況,不過她也不在意這個,王離屋裡無論多出來多少女人、牝奴、姨娘,也絲毫撼動不瞭自己在王府裡的地位。

  司徒紫薇親昵的拉著洛青嫣的手坐到床邊,朝南宮星玥笑瞭笑,轉頭對王離問道「你怎麼就辭官瞭,官職都辭瞭雄兒怎麼辦,大哥有什麼安排嘛」,王離懷裡抱著一個白滾肉般的光溜溜的女人,屁股還印著記號貳拾柒,記號是新印上去的,卻是前日王離辭官回來在府裡閑來無事印的記號。

  「雄兒如今已是自領官職,將來前途無量,夫人又何必擔憂,辭官這事便是大哥的意見,朝堂裡諸人拿我在征討太平道亂賊時任命官職招納降卒時許諾封官說事,權且退讓幾分,以免留下話柄」,司徒紫薇有些惱火「雄兒正在回京城的路上,他在蜀地立瞭功正是要在官場上大展拳腳的時候,你這個當爹的倒好,不說給兒子在官場上鋪路,自己先辭官回傢瞭,離兒進京城做官誰還幫他照應,難不成靠大哥,大哥自己還想著怎麼提拔他那兩個廢物兒子呢。」

  王離揉著懷裡女人柔嫩的軀體道「京城兇險,倒不如在蜀地安全,不是苗疆的妙香女王嫁給雄兒瞭嘛,就在苗疆當番王也是不錯,反倒是比在京城裡整日裡勾心鬥角強」,聽瞭這話司徒紫薇一下站起來,「王離,別人都想著法子把自己傢孩子往京城調,你倒好把雄兒往苗疆那何等窮山惡水的地方塞,勾心鬥角怎麼瞭,難不成堂堂大黎王傢還怕瞭那些宵小不成,還當番王,王離你不想要這個兒子瞭,我還要呢。」

  南宮星玥扭動兩條雪白大腿走到司徒紫薇身邊「姐姐莫要生氣,京城如今是風雨欲來,各方都想借著剿滅太平道之後這個機會在朝堂上洗牌,雄兒參合進去著實兇險瞭些,倒不如……」,話還沒說完就被司徒紫薇打斷,「妹妹你不用勸我,雄兒在蜀地九死一生,好容易有機會回京城,又要回苗疆,立瞭如此大的功勞,不受賞不說還要繼續去戍邊,哪還有這般道理。」

  王離有些無奈道「哎,夫人若是如此說,我明日便修書一封於三司,於朝廷典會時為雄兒幫扶一把調入京師來,隻是這事成與不成也不是我所能說瞭算的」,「如此最好,我去找雄兒,若是雄兒回不瞭京城,我也沒有在府裡留著的必要瞭」司徒紫薇見王離應諾便丟下句話起身離去。

  聽罷來龍去脈,王雄苦笑道「,娘,孩兒在苗疆蠻好的,何況正如父親所說京城兇險,一言一行盡在人眼中,反不如在苗疆一隅之地自在」,司徒紫薇將王雄抱在懷裡道「娘哪裡不知京城比苗疆兇險,隻是娘氣不過啊,娘嫁給你爹之後為王傢也是立下苦勞,本以為將來能為雄兒鋪路,哪知最終卻讓雄兒形同流放,還不如你那吃喝嫖賭一身毛病的堂弟王詔麟,雄兒你那堂弟王詔麟要回京城瞭,到時還不知多大的排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