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书库>女人四十一枝花>第31章 處子之身

第31章 處子之身

  周韻終於熬不住嬌吟一聲,但覺胯間一熱,似有一縷熱流湧出羞處,忙夾緊玉腿,生怕自己這付羞人的模樣被檀郎瞧見。無月在玉人第二和第三個興奮點上流連瞭好一陣,嘴唇兒才越過山谷,來到一處小型平原,如此嬌嫩的肌膚,令他忍不住輕輕咬瞭兩口。

  玉人但覺一陣發癢,忙扭動腰肢躲閃。無月倒也不為已甚,大概是羊兒餓瞭,想吃草,他的嘴唇已移向那片三角洲稀樹草原,用雙唇糾纏那片柔軟絨毛,連草原下那片肥沃的土地也不放過。

  周韻嚶嚀一聲,玉腿夾得更緊,緊張兮兮地道:「那兒臟,不要……」

  無月道:「大姊不是要做我妻子麼?妻子的腿該向丈夫分開的哦!」

  周韻臉上紅得愈發厲害,『哦』瞭一聲,正想有所動作,突然又想起什麼,嬌羞無限地道:「無月,把燭火吹熄好麼?這樣亮晃晃地,感覺渾身不自在……」

  屋裡暗瞭下來,唯有東天那輪圓月,透過那兩扇被燒毀的窗棱,灑進一片淡淡清輝。人影朦朧,萬籟俱寂,對方的身子卻似乎更加灼熱,燙得彼此的每根神經都亢奮起來。

  玉人雙腿終於羞答答地向檀郎敞開瞭,將那朵含苞欲放的粉紅色玫瑰奉獻出來。

  無月隱約看出,大姊妙處處女地外形奇特,上寬下窄,下端向右略微傾斜收口,構成一幅小巧美麗的心形圖案,中間那道緊閉的裂縫就象一隻輕微彎曲的愛神之箭,將這顆心一射兩半!

  也不知是境由心生,還是心由境生,他霎那間似乎也被愛神之箭射中,心中不由生出濃濃愛意!

  這隻嬌小玲瓏、被愛神之箭射中的心,被他一口整個含進嘴裡,舌尖靈動,由下到上順著緊閉肉縫親舔著,將寶貴的處子瓊漿勾上舌尖,拉出數條蛛絲般清涼柔韌的絲線。那粒粉嫩嬌蒂象烏龜腦袋一般,羞答答地縮在肉褶之中不願出來,他不住地用舌尖去挑逗它、勾引它,企圖引蛇出洞。

  漸漸地,嬌蒂開始膨大變硬,漸漸由嫩肉之中被擠瞭出來,探出瞭半個頭。

  玉人難耐到瞭極點,心慌慌地嬌喘不止。

  無月兩片唇兒叼住嬌蒂往外拉,引來美人一陣嬌吟,雙腿猛地夾緊,似乎想阻止他繼續深入,又似生怕他把頭移開。至此他已找到玉人第四個興奮點,他以後會充分加以利用。

  待調戲夠瞭嬌蒂,他的舌尖再次由上往下回到要害之處,發覺兩片外陰唇上沒有陰毛,把小陰唇含在裡面,左右橫跨在根部,彷佛是鳥兒的雙翼,飽滿而豐膩,漂亮光潔、誘惑神秘,穴縫呈粉紅色一條線,此刻雙腿分開也並未露出裡面的粉嫩凝脂,玉門閉合緊縮,其形狀實在美妙無比!

  鳥兒雙翼突然變得肥厚瞭許多,就像玫瑰即將開放的前夜,雙翼之間緊閉處尤其濕滑火熱,那是玉人費盡心思特意為他留下,隻容他親自開鑿的神秘洞穴。

  如此奇特的陰戶形態,和《素書》上記載的女子十大名器中、名列第一的『龍飛穴』何其相似!「難道大姊竟是稀世罕見的『龍飛穴』?我何德何能,竟被如此珍貴的第一名穴尋死覓活地纏繞上來?如此處子元陰,可是《素書》上所載合璧雙修的無上鼎爐,天下男人們夢寐以求之物啊!」

  無月心中暗自奇道。

  他身上那股奇異體味兒,加上他從幾位美婦尤物身上學來的調情手段,撩撥得周韻渾身幾處敏感地帶同時亢奮起來,面對她愛得死去活來的男兒,一時間情潮洶湧。感覺他的身子上移,又吻上自己酥胸,預感到將要發生什麼,心中不由得一陣緊張。

  激動興奮與期待,緊張不安和害怕,這兩種相互矛盾的情緒,同時在她胸中激蕩、沖撞,不由得顫聲道:「無月,別折磨大姊瞭,快……快進來吧……」

  他將屌兒湊向玉人胯間,輕車熟路地找到門外,棒頭對正目標挺動旋磨,心中默念『芝麻開門』。然而在洞口便遇上阻力,感覺有一層柔韌之物阻止棒頭前進。他一邊緩緩加力,一邊啟動瞭沖天鉆……

  沖天鉆的好處是,棒頭就象一隻萬向鉆頭,哪兒有縫隙就往哪兒鉆,於是,棒頭終於攻破處子這最後一層堡壘,從一個小孔之中硬生生地擠瞭進去!

  周韻嬌吟一聲,面現痛苦之色,身子繃緊,但覺蓬門似被鐵杵硬生生擠破,疼得她忙夾緊雙腿,求道:「無月停下,姊姊下面好疼哦~」無月依言停下,攬住玉人鵝頸,溫柔地和她接吻,感覺著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酥胸起伏的越來越厲害,才柔聲安慰道:「大姊,女人第一次都這樣,過一會兒就好瞭……」

  感覺玉人嬌軀漸漸松弛下來一些,他才將玉腿稍稍掰開一些,繼續向裡尋幽探勝……

  屌兒尚未插入兩寸,他便感覺有些累瞭,玉門之內似乎根本無路可通!他每次必須要費很大的勁兒,才能艱難地擠進去一點點,若非有沖天鉆的鉆探功能,他很懷疑自己是否還能繼續深入!

  跟以前進入乾娘、表姨等美婦體內時的體驗完全不同,他感覺自己不是在插入,而是披荊斬棘、在原始森林中奮力開鑿一條全新的僅能供他勉強擠過去的山間崎嶇小徑!

  棒頭雖然緩慢,但還是不屈不撓地挺進著,兩寸~兩寸半~三寸……伴隨著棒頭的深入和亂鉆亂拱,周韻嬌軀再次繃得緊緊,她感覺有一條熱烘烘的、靈動之極的蛇頭在裡面搖頭擺尾地橫沖直撞,肆意撕扯著自己那裡面嬌柔敏感的嫩肉,傳來陣陣火辣辣的,被撕裂一般的疼痛!

  她咬緊牙關,眉頭緊皺,玉腿忍不住顫抖起來,強忍著不願再阻止無月,她隻望早些完事兒,自己早些成為他的女人,就這麼簡單。

  無月但覺不僅玉門狹小,膣道內也很崎嶇狹窄,但內部凝脂嫩得出奇,玉人大腿蠕動的時候,瓤內粉嫩凝脂也都跟著顫動起來,屌兒四周肌肉突然蹙起皺褶,頻頻震動不已,屌兒如同在一圈一圈的肉環裡擠入,異常的刺激,就好像鳥兒扇動兩翼似的,這樣的震動和纏繞,摩擦著他的屌兒,感覺刺激特別大,帶給他一種美妙絕倫的超級快感!

  足足過瞭一刻多鐘,屌兒才終於到底!

  他已累得氣喘籲籲、額頭見汗,趴在周韻柔軟嬌軀之上,急促地喘著粗氣……

  周韻的手在他背上摸到一些汗跡,有些心疼地道:「不用著急,累瞭就趴在大姊身上休息一會兒……」

  無月雖累,心中依然有種巨大的滿足和喜悅,因為他終於首次征服瞭一個處子之身,擁有瞭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女人!本來影兒可以獲得這樣的榮幸,可惜運氣太差,讓周韻在死纏爛打之下,後發先至而拔得頭籌。

  甚至,他還得到一個巨大的驚喜,因為他終於可以確定,這的確是《素書》上所載、十大名器中排名第一的極品『龍飛穴』!

  他心中倒是既滿足又驚喜,然而周韻此刻卻什麼感覺都沒有,隻覺自己那狹窄嬌嫩的膣道已被那根硬梆梆的屌兒完全撕裂,撐得滿滿,火辣辣地又漲又痛,偏偏棒頭還在花蕊之中亂鉆亂拱,實在疼痛難忍,本想強自忍耐,好讓他玩得舒服,可此刻再也熬不住,忙按住他的屁股求道:「好無月,先別動行麼?有點疼……」

  無月實未想到馴服處女竟是如此難纏,隻好關閉沖天鉆,並暫停抽插動作,使出渾身解數刺激玉人身上那幾處興奮點,待蜜液分泌得越來越多,膣道之中變得滑膩溫熱之後,才重新緩緩抽動起來。他不敢將對付乾娘那種桿桿到底的手段,用來對待周韻,而是九淺一深,節奏也緩慢到瞭極點……

  幸好是無月,有金槍不倒之能,換作其他男人,根本受不瞭這種妙穴搔到癢處的刺激,進入後抽動不瞭幾下,便會如同狂獅一般恣意縱情,瘋狂縱送,終至控制不住而一瀉如註!然而,若是能控制節奏延長時間,個中滋味卻是妙不可言,他此刻便已充分感受到瞭此種美妙之極的銷魂滋味!

  據《素書》記載,擁有龍飛穴的女子比較奇怪,膣道越做反而越緊縮,綿力也越強,不愧是妙穴中之極品,非常罕見。但這樣的女子,性興奮來的比較遲,為瞭讓她得以泄身,一般男人會感到很艱苦,必須要有充分的持久作戰能力。當然,這一點對於金槍不倒的他來說不算一個問題。

  無月緩緩地抽插著,確實也感覺膣道內並未因抽插而變得濕滑和松弛,反而越收越緊,即便他想要快速抽插也頗為困難。

  他一邊感受著銷魂蝕骨的快感,一邊把大姊的『龍飛穴』,和乾娘的『七竅玲瓏、千條蚯蚓』超級名穴,心中暗自做著對比。綜合各方面感受,他的結論是,乾娘的妙穴,還是要比大姊的『龍飛穴』稍稍高出一籌,那東西實在堪稱超一流!

  他接著又想起瞭煙霞仙子的妙穴,在《素書》所載十大名穴中排名第八的『八方風雨』。他心中不由暗道:「迄今為止,十大名穴中我已遇上兩種,外加一種超一流妙穴,不知以後,能否把其餘八大名穴統統見識一番呢?嘿嘿~」想著想著,口水都快下來瞭……

  他這兒一陣胡思亂想,頭上突然結結實實挨瞭一擊爆栗,他大吃一驚,這才醒神過來,回到現實之中,卻聽大姊嬌吟著道:「小呆子,愣著幹嘛?快動呀~姊姊裡面……裡面癢酥酥的,老難受……」

  原來,經過一陣緩慢溫柔的抽動,周韻心中驚懼、穴內疼痛漸去,情欲暗生,不由得腰肢輕搖,挺起俏臀迎合著檀郎的縱送,誰知他卻不知何故,呆愣愣地停瞭下來,初時還忍耐著瓤內癢癢的感覺沒管他,誰知那根棒頭隻是死死地頂在花蕊之中,弄得她奇癢難耐,終於忍不住給瞭他一下!

  他趕緊變換著節奏抽動起來,九淺一深似乎已不能滿足他的欲望,開始變成六淺一深,數十次之後又變為四淺一深,繼而三淺一深……

  又是兩刻鐘過去,玉人呼吸越來越急促,開始呻吟起來,和他緊緊吻在一起的一雙淡紅櫻唇不時稍稍移開一些,深深地呼吸幾下,再湊上來繼續接吻。她的下體漸漸拱起,抬離繡榻,身子繃直成弓形,臻首後仰死死地頂住枕頭……

  無月雖看不見她此刻的神情,但由她的身體變化上感受到瞭她的需要,便再次變換節奏,變為桿桿到底,而且到底時並不急於抽離,而是頂住花心研磨數下再抽出……十下、二十下……

  淡淡月光下,兩條白玉一般的美麗軀體,如八爪魚一般緊緊地廝纏在一起,彼此都蠕動得越來越劇烈,繡榻似已經受不住,輕微地晃動起來,『吱吱呀呀』地響個不停,和床上二人越來越急促的粗喘聲、呻吟聲夾雜在一起,聽起來卻一點也不顯得淫靡,反而象是人間最美麗的樂章,那是對矢志不渝的純真愛情所奏響的頌歌!

  待得廝磨到第九十九下,玉人猛然使出渾身所有力氣,死死摟緊無月,嬌喘呻吟起來:「啊嗚~不要離開我……嗚嗚……」

  無月此刻也已舒爽得七葷八素,猛地沖刺數下之後,從夾得死死的膣道中使勁抽出屌兒,用短褲包住握緊,一動不動,但覺腦中轟然一熱,棒頭猛烈地跳動起來,一瀉如註!

  射完之後,趁屌兒未軟,又趕緊塞進自己剛開辟出來的處女地,怕她發現自己作弊。

  周韻也同時感受到一種陌生的,令她飄飄欲仙的快感,在那一刻,她實未想到,世間竟有如此美妙滋味!

  更令她滿足的是,她和無月終於融為一體,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她將與他生死相依、不離不棄,建立起一種超越至愛血親之親情的親密關系,那是世間持續時間最長、也最為牢固的親密關系!

  屌兒抽出的霎那,雖感覺一陣空虛,卻因眩暈之際、思維遲鈍,尚未想明白咋回事,充實之中帶點脹痛之感又回來瞭。

  至此,她覺得自己始終懸著的心,終於落到瞭實處,那狂躁不安、患得患失的心靈,總算得以安頓下來。她感覺自己的未來有瞭某種保障,自己終於找到瞭自己最想要的歸屬。

  最關鍵的是,此刻的自己,和半個時辰之前,已完全不同,她心中的情意,濃得再也化不開……

  待熱帶風暴漸漸平息,玉人胸中激情依舊,不過已由肉欲之歡轉換為濃濃的情愛需求,她急切地向檀郎索吻,她覺得自己從未象此刻這樣,愛他如此之深!

  輕憐蜜愛、情意纏綿,感受著靈與肉最完美的交纏與融合……

  風停雨歇,周韻仍是滿臉紅暈,羞答答地起身,晃燃火折子點起燭火,開始清理戰場。拿出一塊雪白的絲巾,擦拭過自己和無月黏乎乎的下體後,她由床上拿起瞭那張白絲巾,中間有一團斑斕醒目的血跡,如同一朵綻放的玫瑰!

  「喏~你看看……」

  她將沾染上處子血跡的絲巾湊向無月眼前,又碰瞭他一下。

  無月有些摸不著頭腦,撓瞭撓頭道:「嗯~大姊流瞭不少血啊,你還在來月經,今晚本不該來的……」

  周韻有些氣惱地啐道:「什麼月經,這是我初次……初次圓房流出的處女血,懂瞭沒有?」

  無月恍然大悟地道:「哦~明白瞭,這說明半個時辰之前,大姊還是個處女,剛才被我破身瞭。」

  周韻很認真地道:「還說明另外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大姊可不是一個輕佻隨便的女子,我倆既已有夫妻之實,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妻子瞭。另外,我倆還得盡快成親,免得到時我肚兒大瞭,須不好看!」

  他早知會是這種結果,倒也隻好認瞭,但仍覺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別忘瞭剛才答應過我的話哦!」

  心中暗自僥幸,「幸好剛才出來射瞭,否則,若早早懷孕,非馬上成親不可,從此被她吃得死死,想要離傢就更困難瞭!嘻嘻~大姊畢竟是個雛兒,竟未發現我作弊麼?」

  周韻訝道:「什麼話?」

  無月說道:「你做妾呀……我告訴過你的,正位已有人占瞭……」

  他如此在意此事,是因為慕容紫煙之妙穴尚排在她女兒之上,還是因為怕她甚過怕她女兒?

  周韻笑嘻嘻地道:「我答應過的自然算數!做妾就做妾吧,隻要愛我、對我好就行。嗯~剛才你還說什麼……什麼『妻不如妾、妾不如』……」

  突然想起什麼,沖著無月怒吼道:「你是說,我不如你在外面偷的女人咯!」

  光著身子沖上前揍人。

  揍得他哇哇亂叫:「大姊別打啦~再打我跑街上去,看大姊敢不敢光著身子追出來!」

  周韻惡狠狠地道:「你盡管跑出去試試,看看大姊敢不敢追出來?別說光著身子在街上揍人,就是在街上光著身子殺人我都敢!」

  無月想瞭想,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是她不敢的,隻好舉手投降!

  周韻落拳如雨,不過著體時越來越輕,象是在捶背。

  無月解釋道:「其實『妾不如偷』的意思是說,咱倆今晚這種情況叫偷,很刺激對不?待成親之後,成天油鹽醬醋的,什麼激情都沒瞭,所以嘛,早婚不如晚婚,可以把激情保持得長久一點……」

  周韻叱道:「少來!若敢不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把我抬進蕭傢大門,我要你好看!別忘瞭,我想出對付你的二十招,還有十六招尚未使出,哼哼~有膽子就試試!若敢遺棄我的話,直接和你同歸於盡!」

  粉腮已鼓得老高,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之勢。

  無月不禁一陣頭暈,這母女倆都是惹不起的母老虎,隻是不知,到底哪隻雌虎更加兇悍?忙道:「我做都做瞭,怎會耍賴?大姊放心便是。」

  周韻這才轉嗔為喜,一邊穿衣,一邊嘿嘿笑道:「這還差不多~你餓瞭吧?我去給你做宵夜,你先躺會兒。」

  拉起錦被替他蓋上,又替他掖好被角,才出門而去……

  吃完燕窩桂花羹。哇!真香啊!沒想到大小姐不光會整人,一旦做起正事來,還真不是蓋的!

  周韻腰系圍裙侍立床邊,靜靜地看著他,身上一股柴火味兒,活像個打雜的粗使丫鬟,見他如此陶醉的表情,她心裡喜滋滋地,忍不住低聲問道:「味道怎麼樣?」

  無月贊道:「真香啊!我就納悶兒瞭,大姊年初出閣之前,可是連廚房啥樣兒都沒見過,還不到一年時間,咋就成瞭一位頂級大廚?」

  周韻有些扭捏地道:「前一陣和小蘇鬧休妻之事,一時半會兒辦不下來,我便要爹爹幫我找來一位退休禦廚,隨他學藝,準備回來多給你做些好吃的。你身子總是那麼瘦弱單薄,我看著都心疼!」

  無月心中感激,嘆息一聲道:「大姊對我真好!若是不要再去整人害人,就更好瞭。」

  周韻笑道:「那是大姊唯一愛好,估計改不瞭啦!不過你放心,我怎麼也不會整到你頭上。當然,若是做瞭對不起我的事,就另當別論瞭,我眼裡一向摻不進一點沙子。」

  無月心裡惦記著北風,說道:「我在此久留不太方便,該告辭瞭。」

  說完便要下地。

  周韻心中不舍,坐在床邊抱住他,輕輕拂起他額前散發,嬌聲道:「外面這麼冷,今晚就住大姊這兒吧。」

  無月笑道:「俗話說,『挖絕戶墳、踹寡婦門』最為缺德。大姊雖非寡婦,但究屬孀居之身,我住這兒不太方便,我會常來看望大姊的。」

  周韻啐道:「你一個秀秀氣氣的小書生,如此粗俗的話也說得出口,真不知是跟哪些粗人學來的!」

  無月連哄帶捧,總算謝絕瞭她的殷殷挽留,回到飛鷹閣北風樓,上樓輕輕走進臥室。

  房間內一片素槁,包括北風的臉色,也蒼白得象張白紙,沒有一絲血色。靜夜無聲,四周一片死寂,屋裡幾乎感覺不到一絲生機!

  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絲不詳之兆!這哪像一間閨房?倒像是,靈堂?

  雖然知道北風服用過九九大還丹之後,他稍稍安心瞭些,可誰又能保證一定能拖過九九八十一天?想起曉虹所說的話,他覺得不能再等,便坐在床邊,輕撫北風秀發,低聲喃喃地道:「北風姊姊,我這就動身前往西昆侖,為你尋訪不死神仙。或許,能救活你的人,就隻有他瞭!你可一定要堅持住,等我回來?」

  沒有任何回應。

  伸手摸向北風心窩,毫無心跳征兆,他心中一陣緊張,「往常喚得幾聲,多少會有些心跳,今夜是怎麼啦?難道怨我不該去大姊那兒,不想理我?或者是我沒用心呼喚,以至於她聽不見?……」

  心中一陣胡思亂想,忙又無限深情地連聲呼喚道:「北風姊姊,你不是最疼我麼?我就在這兒……」

  依然毫無反應!

  難道她竟就此離去?不是有九九大還丹麼?

  無月一時間心亂如麻,心中突然湧上一個可怕念頭:「大姊這顆大還丹放在身上這麼久,莫非失效瞭嗎?」

  他不禁大為恐慌,悲從中來,哽噎著道:「北風姊姊,當年是你把我撿回來的,可不能丟下我不管啊!今後乾娘和大姊若再發飆,還有誰為我擋災?我要你陪著我……一起到老……嗚嗚嗚……我不能沒有你……」

  說到後來,終至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四周萬籟俱寂,如泣如訴之聲聽來分外淒涼。靜夜孤燈,生死兩茫茫,他的心底深處湧上陣陣從未有過的孤寂,過往的無數個片段迅速湧現於腦際……

  幾天前親吻北風玉頰之時,她那似羞似惱的神情仿佛就在眼前。

  如同時光倒流,已記不清是哪年的寒冬臘月?慕容紫煙帶他出巡,夜裡露宿於荒山野嶺,他半夜在溫暖車廂中醒來,推開車窗,陣陣寒風呼嘯而來,不由打瞭個寒噤,外面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大地積雪盈尺,靜夜無聲,隻有風吹幹枯樹梢的嘩嘩聲和雪打地面的沙沙聲,偶爾夾雜著樹枝被吹斷的落地聲。

  但見窗外盤坐於地上打坐的北風已變為一個雪堆,雪地上陣陣寒氣襲來、雪花紛紛揚揚飄落在她那嬌嫩雪白的臉上,她卻連眼皮都沒動一下,就如同此刻,活像被凍得僵硬的屍體。圍坐在馬車周圍的摘月等三人也和她一樣,隻不過他通過窗戶看不見而已。

  他也是後來才知道,她們並非天生不怕冷、不怕疼,而是自幼被乾娘那種嚴酷的訓練方法將她們變成瞭冷血動物,使得心中隻知效忠於夫人,她們沒有思想,沒有感情,對肉體上的各種感覺變得麻木不仁,她們身上那股堅韌不拔的頑強意志和忍受各種苦難的驚人能力幾乎無人可及!

  他還清楚地記得,有次隨慕容紫煙在洛陽龍潭大峽谷中伏,北風手提雪亮大彎刀守護在他車窗之外,激戰中被敵人在她身上刺中五劍,劍劍追魂奪命,血透重衣,但依然毫不在乎地將圍攻她的五十多名黑道高手一口氣殺掉三十多個,餘者被她這股狠勁霸氣嚇呆,逃之夭夭。除瞭乾娘和兩個姊姊,從小他能接觸的女性,也就這四個姑娘。

  在他印象中,乾娘雖疼愛自己,但狂虐毛病一旦發作,是如此恐怖,似乎恨不得撕裂自己,已記不清北風那寬厚的脊梁,為自己擋下過多少次暴怒的拳打腳踢。隻有她才是自己唯一的避風港,每當自己遭遇恐懼和危險,她總會及時出現,為自己擋下一切災難和不幸,為自己舔舐心靈的創口……

  時光再退,進入他記憶中最傷痛、也最為模糊之處。那同樣是一個嚴冬臘月,經歷慘絕人寰的殺戮之後,自己似被扔進灌木從中……人聲漸去,除瞭遍地血腥,大地一片寂靜……

  陣陣寒風呼嘯而過,凍得他瑟瑟發抖,在他被凍得即將昏迷之際,一條小小的白色身影盈盈而來,在他眼中快速放大,隨後,他感覺自己進入瞭一個極為溫暖的懷抱……那是他終生難忘的瞬間,在他幼小心靈中,快速凝聚為永恒!

  林林總總,這樣的記憶碎片實在太多太多,分開來看,每件事情是如此平淡無奇,串聯起來便成為一幅充滿愛和溫馨的長長畫軸,帶給他的不僅僅是感動,而是怦然心傷,雙眼迅速變得模糊……

  她的恩情,實在罄竹難書!

  他抬起朦朧淚眼,但見原本豐滿、充滿力量的柔荑,已變得如同雞爪一般幹枯,握在手中是如此無力。原本寬厚堅強的脊梁,如今已無法支撐起自己嬌軀。

  如大海般深沉的秋水雙瞳,已變得沒有一絲光澤。

  這雙總是冰冷的手,卻曾經帶給他多少童年的溫暖?那毫無女子柔感的脊梁,為他遮擋過多少次狂風暴雨?這雙一向冷酷無情的眼神,又曾多少次為他舔凈心靈的創口?

  枕邊那塊跟隨她多年、從不離身的蒙面白紗,已變得有些發黃,他拿在手中,上面似有餘香,可知今後,是否還有人會戴?

  心中一陣刺痛,頓時淚如雨下。驚惶、焦灼和無助,刺痛他的神經,更多的是深深的無奈,他緊緊抱住她那冰冷僵硬的嬌軀,希望用自己溫暖的胸膛將她捂熱、讓她冷得象冰的血液恢復流動。他不敢大哭大叫,一旦招來眾人,鐵定有人會告訴他一個可怕的字眼。試想一下,誰願與死人為鄰?

  他在北風耳邊不停地輕聲呼喚,心中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她沒死,隻是暫時聽不見自己的呼喚,一定不能放棄!一定要堅持下去!

  呼喚聲漸轉低沉,最終轉變為心靈的呼喚,神智越來越模糊,眼皮是如此沉重……

  不知過瞭多久,無月再次陷入可怕夢魘之中:熾烈的三昧真火在眼前肆虐,炙熱的光芒令他無法睜眼,肉身的疼痛已變得麻木,但在巨斧猛擊之下,元神被敲離身體的感覺卻分外恐怖!元神飄蕩於空中,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尚被禁錮於刑架之上!即便這樣,元神依然逃不開三昧真火的焚燒……

  隱約之間,似有一個嬌柔的聲音在不斷地呼喚著……

  他猛地驚醒過來,心中狂跳不止~同樣的恐怖場面,為何反復出現於夢中?

  北方某地一棟靜雅繡樓之上,有個人焦灼地呼喚著,同時驚醒過來!也在心裡問出同樣的問題……同樣找不到答案……

  無月這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已趴在床邊睡著,緊接著,一直摸在北風心窩的左手,「咚……咚咚」輕微地抖瞭三下,那種用盡心靈才能感應得到的微弱顫動。

  是~心~跳!

  他跳起來在屋裡跑瞭幾圈,心中的狂喜難以發泄:「謝天謝地!九九大還丹依然有效!難道是我的噩夢喚醒瞭她的靈識?莫非,噩夢中呼喚我的,就是她?唉~都這樣瞭,她還惦記著衛護我……」

  熱淚再次忍不住奪眶而出!

  這些日子裡,綠絨夜裡暫時住在隔壁雅廳之中,方便照顧二人,此刻被臥室中跑步聲驚醒,忙過來一看,見無月這付又哭又笑的表情,頓時驚呆瞭!

  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無月被她看得大感窘迫,卻難掩心中喜悅地說道:「剛才北風姊姊心又跳瞭,她沒事!」

  綠絨也挺高興:「那感情好!公子被貞雯叫走後,飛霜和彩虹姊來過,怎麼叫喚都沒有反應,彩虹姊哭得可傷心瞭!」

  她轉身回到雅廳,將一直溫在暖爐上的魚翅蓮子羹端過來,說道:「這是大小姐送來的,交代小婢待公子醒來,一定要讓你喝瞭。」

  無月奇道:「我咋沒見她啊?」

  綠絨說道:「是大小姐見你趴在床邊睡著瞭,不讓我叫醒你。唉~當時可嚇死我瞭,還以為她來找麻煩的呢!誰知大小姐竟似變瞭個人,對小婢溫和得很,還噓寒問暖呢……」

  臉上現出一付受寵若驚之色。

  無月點頭道:「她回去瞭吧?」

  綠絨道:「沒呢,此刻就睡在樓下丫鬟廂房裡,把守衛趕到隔壁儲藏室去瞭。唉~我看吶,大小姐對你真沒得說,前些天咋就鬧成那樣呢?」

  無月吃瞭一驚:「她……她居然就睡在樓下?又想幹嘛?」

  綠絨神色有些異樣,若有所思地道:「我也不知,大概……大概怕其他女子來找公子吧?」

  折騰半夜,他的確有些餓瞭,接過碗來,但覺鮮味兒中帶著陣陣清香,撲鼻而來,幾口便喝得精光,那滋味兒,唉~經歷剛才那段驚魂時刻之後,他一刻也不想耽誤,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馬上動身前往西昆侖!」

  如此突兀的念頭,把他自己都嚇瞭一跳!腦子裡立馬湧上另一個念頭加以反對:「就這樣溜出去太危險,還是等天亮後請求乾娘放行吧?」

  他轉念又想:「若是求乾娘立即放行,鐵定無望!她會派大隊人馬隨行,再快也要下午才能出發。我此行是去求不死神仙,又不是去搶人,如此招搖而去,豈非大為不敬?我看,你還是連夜偷偷開溜!原本還擔心一旦遠行,北風朝不保夕,如今有九九大還丹保命,這層顧慮也沒有瞭,你還猶豫什麼?」

  無月但覺腦子似乎分成瞭意見相左的兩半,一時之間誰也說服不瞭誰,思想鬥爭非常激烈!

  他還從未偷溜出去過,而恰恰因為從未有過,反而令他倍感興奮,更何況這樣做很可能會救北風一命,讓她從死亡掙紮的苦海之中解脫出來。立馬開溜的念頭漸漸占據上風,他又開始繞屋子轉圈,一面踱步,一面冥思苦想該如何行動。

  「當然啦,首先得想法溜出大院兒,強闖肯定行不通,要怎樣才能騙過那些守衛呢……」

  想著想著,為自己最終做出勇敢的決定,以及初次冒險行動而激動不已!

  綠絨站在一邊,見他一會兒凝目沉思,一會兒握緊雙拳做出咬牙切齒之狀,一會兒又激動得兩眼放光,嘴裡念念有詞,心中大覺古怪,暗自擔憂:「莫非見北風姊姊不死不活的樣子,公子莫要急瘋瞭吧?」

  她忍不住問道:「公子,你這是怎麼啦?」

  無月「啊」地一聲,如夢初醒般停下腳步,呆呆地看著綠絨,似乎不認識一般。

  綠絨臉上不覺一紅,嗔道:「公子到底怎麼啦?不認識小婢瞭麼?」

  她若非心如鹿撞,看得再仔細一些,會發覺無月雙眼雖對著她,然而卻聚焦在遠處某個虛無縹緲的所在。

  無月正想得興奮,或許冒險是人類的本能吧,尤其對他這樣的青春期少年而言。見綠絨再次動問,他這才收回目光,喜滋滋地笑道:「沒什麼啊,我隻是突然發覺,你長得真好看!」

  綠絨聞言嚇瞭一跳,繼而暈紅雙頰,忙跑到門口張望一番,還好走廊和雅廳裡沒人,樓下廂房裡也沒啥動靜,估量大小姐已睡著,這才掩上房門回頭道:「公子想害死小婢呀,這種話怎能亂講?」

  無月認真地道:「我沒胡說,就是好看嘛!」

  綠絨臉更紅,低頭道:「我咋沒覺得呢?」

  無月笑道:「那是因為你跟夫人一樣,不愛照鏡子……」

  綠絨心道:「我不用照鏡子,隻要你……」

  心念未已,卻見一雙腳出現在身前的地上,一陣如蘭似麝、熟悉而撩人的味道隨著一陣清風撲鼻而來。

  她心如鹿撞,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少女懷春不分高低貴賤,無數春夢中那最美最浪漫的一幕突然成為現實,她該是一種什麼心情?但覺雙手被夢中人握在手心,被他雙唇在熱得發燙的臉頰之上,輕輕點瞭一下……

  綠絨如遭雷殛!魂兒似被勾離嬌軀,不知飄蕩到瞭何處?

  她嬌軀發軟,好想在他身上靠靠,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他那燦若星辰的深邃明眸,發覺,裡面最幽深之處,恰似魂兒飄去安身之所在……

  逃避危險是動物本能,卻無人能逃避感情,周氏龍曾說,「愛是種迷藥,喝過之人會失去理智、迷失自己,為瞭愛可以犧牲一切,為對方做任何事,無條件地為對方付出,乃至性命!」

  躺在床上這位便是這種解釋的最佳註解,綠絨會望而卻步麼?

  顯然不會,她脈脈含情地看著無月,正想開口,卻聽他說道:「綠絨,好好照看北風姊姊,哪怕她再無一絲心跳,也得想法保護她的身子,無論如何絕不能將她下葬!能答應我麼?」

  綠絨聽得有些糊塗,但還是堅定地點瞭點頭,認真地道:「我答應,無論你叫我做什麼,我都答應。」

  無月又在她臉頰上親瞭一下:「好瞭,快去休息吧,你也夠累的。」

  唉~這傢夥實在是……他難道覺得自己身上的麻煩還不夠多麼?

  待綠絨回屋之後,他將隨身衣物胡亂打瞭個包袱,雖然去心似箭,他還是給乾娘留瞭封信,想想不妥,怕將來遭埋怨,又在抬頭「紫煙姊姊」後面添上一堆人:大姊,花姨、煙霞阿姨,曉虹妹妹,飛霜、彩虹、艾爾莎姊姊……

  完瞭摸摸身上,一兩銀子也無,隻好在屋裡找,誰知搜遍瞭北風的衣櫥和抽屜,別說金銀,連珠寶首飾之類也找不到一件,唯一收獲是串銅錢!

  他知道四女衛生活儉樸,卻未想到竟如苦行僧一般窮酸!沒辦法,隻好將就瞭,心想大不瞭象在澠池當乞丐那樣,討飯也要討到西昆侖去!

  自以為準備妥當,出得房門,小心關好。門外是木板鋪設的走廊,外側是紅漆雕花木欄桿,正對著一丈外彩虹樓二樓臥室的後窗,透過窗紙,裡面燭光搖曳,也不知彩虹入睡沒有?

  結論是沒有,她此刻正在看天花板,腦海中不斷地回放著和無月在那條幽深花間小徑裡的那一幕,心中不斷喃喃自語:「無月,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僅僅一時興起?」

  遠在嶽州君山長鯊幫總舵的摘月,此刻同樣沒睡著,也在向自己提出類似的問題,隨即又在想:「出來好些天瞭,大姊傷勢眼下如何?對無月打擊一定很大,也不知他還好麼?還有夫人……」

  無月不禁比較瞭一下大小姐、彩虹和綠絨的粉腮,今晚都親過,嗯,都一樣嬌嫩!

  雅廳和樓梯在西頭,要下樓必得沿走廊經過雅廳門前,他躡手躡腳地走到雅廳門外傾耳聽瞭聽。

  裡面一片漆黑,綠絨躺在貴妃椅上,心兒兀自砰砰亂跳,她感覺象夢遊一般,都記不清自己是怎麼躺下的,摸摸身下,還好不是地板,動人的觸覺仍殘留粉腮,她的心倏地被揪住、拼命掙紮著、猛烈地跳動,似已跳離心窩,飄飄渺渺不知飛向何處……

  她直愣愣地盯著漆黑一片的天花板,上面漸漸幻化出無月的臉,隱隱約約,似乎在深情地凝視著她。在此星月消隱、尚未日出的最黑暗時刻,萬籟俱寂,可她的心卻象鬧市般喧嘩,她的眼前也是一片光明……

  突如其來的感動擊倒瞭她……無論如何,經過不懈的努力,她向著自己的幸福邁進瞭一大步,這是對她挖空心思、竭盡所能的最佳回報,此刻她哪睡得著?

  無月聽瞭半天,裡面除瞭偶爾唉聲嘆氣,再也沒啥動靜,便趕緊由門外溜過,匆匆下樓而去。

  茶藝精深之人,心有七竅是必備素質。無月下樓之時,綠絨雖意亂情迷,卻似有所覺,忙披衣起身查看。黑暗中,那條令她心醉神迷的身影,正從飛霜樓和彩虹樓之間的夾道穿過,向院門走去。她趕緊悄悄跟瞭下去,不是去阻止,隻想跟著他,哪怕天涯海角!

  傍晚時分門房和相連的五間平房雖已被周韻一把火燒為廢墟,但依然有人執勤,無月對守衛說聲回秋水軒拿東西,便揚長而去。到瞭後院大門,他說出去找上紅旗十七縱隊隊長艾爾菱有急事,也混瞭出來。

  可是,沿著前院主幹道一路向南來到湖邊之後,他開始犯愁瞭。夫人有嚴令,沒有她的欽準,不許他踏出大院一步,想找借口混出暮雲府大門,那是門兒都沒有!

  他心想:「前院東側路邊是騰龍閣,再過去是分屬上四旗的四大排延樓營房,戒備森嚴,一點機會都沒有。西側北邊是練武場,南邊這兒是小湖,盡頭的西墻邊是綿延不絕的馬廄,也許在那兒可以想想辦法。」

  他沿著湖北岸躡手躡腳地向西行去,忽然想起花影所說,在湖邊看不到下面的情況,記得她所居二號院天井中掛著點亮的燈籠,便凝神向湖心看去。可岸邊離湖心少說也有十丈,斜斜看去,一片銀波閃亮之下,哪看得見一點燈籠的火光?

  由於看得入神,脖子伸得老長,一隻腳不小心踩進飄著浮冰的湖水,但覺一陣冰涼刺骨!忽然又想起一個半月之前,在那座豪華山莊之中『冬泳』的情景,影兒那雙深情的眼波浮現眼前,總象在訴說著什麼。

  「還有特愛賭氣的小雨,不愛說話的靈緹小姐,不知她倆現在還好麼?唉~彼此敵對,既無緣相見,思之何益?徒增煩惱罷瞭!」

  不禁甩瞭甩頭,似想趕走心中那絲絲牽掛,可惜不太成功。

  剛過瞭練武場西南角沒多遠,離馬廄至少還有二十丈距離,他就被人發現瞭。

  隨著一聲喝問,前方影影綽綽過來三人,其中一人手中提著一個燈籠。他心中大吃一驚,沒想到這邊戒備也如此森嚴!走近一看,卻是彩虹手下一個小隊長,其餘二人想必是他屬下精衛隊員。

  那位小隊長倒是遠遠便認出瞭他,不由吃驚地道:「深夜風寒露重,公子跑這兒來幹嘛?快回去吧,晚瞭夫人不見你,又該著急瞭,到時大傢又不得安寧。昨晚大小姐一番折騰,大夥兒已夠累的瞭!」

  無月笑道:「我是聽說鑲白旗從河套大草原,剛為夫人弄來幾匹良駒,急著想看看,所以連夜跑過來。」

  他這急中生智,倒也並非胡謅,晚飯後慕容紫煙一行上飛鷹閣看他和北風,曾隨口提及。

  無月愛名駒滿大院盡人皆知,小隊長倒也信瞭,再說精衛隊除瞭飛霜,北風摘月彩虹三人的屬下都對他禮敬有加。他很殷勤地把無月帶到馬廄中央靠左一排。

  馬廄南北成行排列,由前院南墻起始,沿西墻一直向北延伸至後院南墻,進深二十餘丈,共十六行圍欄,每兩行之間有一條五尺寬的通道隔開,每行大約有九十來個圍欄,幾乎一眼看不到頭。

  無月看著五匹新到的名駒,清一色的五花馬,高頭窄額,身高體壯。他裝出一副欣賞之態,想上前表示一下親熱。可馬兒剛被馴服沒多久,沖他噴鼻踢腿,擺明不歡迎。小隊長忙道:「這幾匹馬有些野,公子可要小心瞭!」

  無月笑道:「沒事兒,剛見面有些生疏。這樣吧,你們隻管回房休息,我要在這兒和它們多親近親近,就不用陪我瞭。」

  今晚大傢都很疲憊,見他如此說,便齊齊向他躬身行禮,轉身去瞭。

  無月眼睛看著馬兒,卻豎起耳朵傾聽著背後的動靜。腳步聲漸行漸遠,終至不聞。他這才回頭四顧,馬廄中再無人影,他隱身馬燈照不到的暗角,忙捂住口鼻,馬廄之中真是臭啊!倒不是看馬之人偷懶,每天都打掃兩次的,可這裡面馬匹實在太多,打掃得再幹凈,也難免有股難聞的味道。

  他越過一排排圍欄,抵達西墻邊上。最後一排馬棚與西墻相隔兩丈左右,隻見馬棚圍欄外側、懸空六尺高處掛著一長排方形鐵籠,個個籠門大開,心想:「這些鐵籠用來關犯錯馬兒的麼?好象小瞭點兒吧?用來捕鳥?又太大……」

  琢磨半天,也沒想明白這些鐵籠有何用處?

  西墻與圍欄間遍植花草樹木,枝椏密佈,墻高三丈。他最近輕功進境神速,頗為自信,估量瞭一下,若全力躍起,抓住墻垣邊角借力,當可上到墻頭。於是瞅準一個著手之處,將輕功提至極限飛身躍起!

  忽聞嗖嗖之聲大作,眼見無數光點,風馳電掣飛來!

  人在空中,行將力竭,根本無從躲避,閃念之間,想脫掉錦袍揮掃暗器,卻被包袱縛住,急切之間哪能脫下?

  無奈之下,象縮頭烏龜般雙臂抱頭、聳肩團身,一切聽天由命!

  但聞『噗噗』之聲不絕,如擊敗革,渾身上下,不知中瞭多少暗器!心念未已,又聞前上方風聲迅疾,稍稍移開雙臂看去,一個鐵鏈牽引、尺許圓徑的碩大鐵錘向自己當頭砸下,鐵錘輪廓在眼中飛速變大,除瞭再次縮頭,再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