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蕭無月

  即便夫人的魂魄再沉淪,肉體快感再銷魂,無月都始終存在於她心靈最深處,那是一個永遠讓她魂牽夢縈的人啊,他的哭聲就是最好的解藥,令夫人的情欲徹底冷卻下來,迷亂的神智也立刻恢復清醒,她一腳將蘭兒踢得飛出一丈開外,疾快地穿好衣裙,對門外叫道:「來人!」

  但見白影一閃,一人飛身進瞭夫人的書房,身形快如鬼魅,正是北風聞招而至,卻不見彩虹進來。夫人此刻也無暇顧及此事,咬牙切齒地吩咐北風道:「你把這傢夥給我死死捆綁起來扔進水牢,但不要把他弄死,明天我要親自審問他!」

  話剛說完,但見白影一閃,夫人身影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怎麼也想不通自己咋會這麼輕易地就失去瞭控制,任蘭兒為所欲為,這裡面一定有蹊蹺,她非審問個明白不可!

  北風被搞得一頭霧水,半個時辰之前她見夫人帶著蘭兒回來時還是春風細雨,沒想到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就風雲突變。不過疑惑歸疑惑,她還是將蘭兒捆瞭起來,見他已奄奄一息,想起夫人明天還要提審他,隻好為他運功療傷,然後才喚來兩個丫鬟將他關進地宮水牢之中。

  現在對夫人來說,趕緊回去呵護她的心肝寶貝兒才是頭等大事,審問的事隻有明天再說瞭,也顧不上蘭兒的死活,但見她的白色身影疾逾飄風一般飛進瞭自己的臥室。快則快矣,姿態卻依然優美,顯得曼妙婀娜。

  臥室和書房中間隻隔著大廳、雅廳和暖閣,她很快就看到瞭坐在床上仍不斷哽咽的無月。

  彩虹站在床邊拉著他的手,正不住柔聲安慰著。

  夫人急道:「彩虹,無月怎麼瞭?」

  彩虹忙見禮恭聲說道:「小婢也不清楚,我剛進來,正想問他呢。」

  夫人忙上前坐在無月身邊,一把將他摟進懷裡,有些焦急地問道:「我的寶貝兒,你是不是病瞭?」

  抬手摸瞭摸他的額頭,卻不見發熱。

  無月止住哽咽聲,說道:「乾娘,我沒事兒,隻是剛才做瞭一個噩夢,又夢見一群黑衣人手持寒光閃閃的利劍追殺我,好可怕啊!」

  他曾多次做過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噩夢,據夫人分析,這可能和他兩歲時曾目睹親生父母慘遭殺害,而他自己則被親人扔進灌木叢中才逃過一劫的慘痛經歷有關。她心中大定,心道:「還好他沒事,否則如果因為我的這一過失讓他受害,那就百死莫恕瞭!不過他老是做這樣的噩夢終究不是好事,以後可別變成瞭癔癥。我得想法找名醫為他治一治。」

  她突然又想起什麼,問彩虹道:「對瞭,你怎麼在這兒?」

  無月雖然年紀不大,但她已深深領教過他身上那股魔力的厲害,實不願自己手下這四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和他再有過多接觸。

  原來剛才北風在雅廳裡聽見無月嚎啕大哭,情急關心之下,以為又出瞭什麼大事,心急如焚地飛身想闖入夫人臥室,不過隨即想起夫人才吩咐過,不讓她擅入內室,隻好硬生生地又急停下來,轉而讓彩虹進去看看他出瞭什麼事。

  夫人聽彩虹說完事情的原委,若有所思地「哦」瞭一聲:「原來是這樣,你出去吧。」

  心中暗道:「北風丫頭如此關心無月,看來真是入魔已深,將來還不知要吃多少苦頭呢。唉!這四個苦命的丫頭,原本打算讓她們平平淡淡過完一生,誰知命中該來的終歸要來,就拿今晚來說,連我都差點沒能逃過暗算,一切都是劫數啊!」

  整整一夜,她都是在懊惱、氣憤和羞愧的心理狀態下度過的,第二天一早便親自帶著飛霜前往地宮鎖龍洞,讓守衛將蘭兒提到刑室。審問蘭兒時,這傢夥昨晚挨瞭夫人重重的一腳,以夫人雄霸天下的剛猛內力,他哪裡禁受得起,此時坐在椅上已經奄奄一息。若非昨夜北風怕他死掉,為他度氣延命,他根本就挨不過這一夜瞭。

  夫人揮退飛霜和守衛們之後,才走到蘭兒身邊問話,卻見他雙目緊閉,臉上毫無血色、神智模糊,已經說不出話來,顯然昨夜那一腳讓他受瞭極重的內傷,一付隨時就要斷氣的模樣。她隻好伸出右掌搭在蘭兒的背心,內勁暗吐,一股強大的真氣頓時灌入蘭兒體內。這股異常霸道的真氣沿著蘭兒經脈遊走一圈,迅速催動他體內的血脈再次流轉。

  蘭兒臉上迅速恢復瞭血色,他慢慢地睜開瞭雙眼,見是夫人,似是微微一怔,喘息著叫瞭一聲:「夫人……我……饒命啊!……我也是……也是想活命才……出此下策……」

  夫人心裡冷笑一聲,面上卻不露聲色地問道:「我想知道,你昨夜是如何做的手腳?至於說饒命,那是不可能的!難道你忘瞭我是女王、羅剎女王!即便要玩,也該是我玩男人,什麼時候輪得到你這種猥瑣小人來玩我?你竟敢煞費苦心地下藥暗算我,居然還想活命嗎?」

  蘭兒知道自己必將一死,冷笑道:「既然終歸要死,我為什麼要說?我即便要作鬼,也要夫人作個糊塗鬼。」

  夫人冷笑一聲:「的確都是死,不過死法可大不一樣。你聽說過千刀萬剮這種死法麼?就是劊子手用刀把死囚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削下來,往往削幾百刀之後犯人都還沒有斷氣。那種疼啊!嘶嘶!死囚最後都是活活疼死的!」

  蘭兒渾身哆嗦起來,卻仍咬緊牙關不說話。

  夫人陰沉地笑道:「你還是不想說是不是?飛霜那丫頭幹這種活兒可是最拿手,有一次處置一個叛徒,足足削下他一千餘片肉才死掉。看來,我還是將你交給她處置吧?」

  蘭兒依然如故,默然無語。

  夫人獰笑道:「看來你還真有點骨氣。你知道我是怎麼處罰犯錯的女囚麼?我把她交給行刑隊那二十多個彪形大漢,任由他們當眾輪奸,直到她的肚子腫漲得比孕婦還大,最後才讓人用刀捅進她的陰戶,將她活活疼死!看來你是打算逼得我用這種酷刑,來對待二姨娘咯?」

  蘭兒終於扛不住瞭,實在不忍心令她遭受如此苦楚:「夫人到底想要我怎樣?」

  夫人冷笑道:「我剛才問你的問題,你若老老實實回答我,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一些。否則,哼!」

  蘭兒這才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昨夜我在茶裡放瞭烈性春藥。」

  夫人點瞭點頭,沉吟著道:「這一點當時我也有所提防,可是我運功試過,茶水裡明明豪無毒性啊?」

  蘭兒道:「夫人有所不知,我這種烈性春藥很特別,分為陰毒和陽毒,單獨服用的確毫無毒性,但陰毒和陽毒混合在一起之後就成瞭劇毒。」

  蘭兒到底還是有所保留,不願泄露傢鄉黃白合歡花之迷。

  以夫人的智慧自然一點即透,恍然大悟地道:「怪不得!昨夜你烹茶要用兩隻茶壺,我原本還以為那是你烹茶流程上的需要哩,原來你是把陰毒和陽毒分別放入兩隻茶壺中,然後各斟上一杯讓我喝下。難怪我喝的時候明明無毒,最後居然還是中瞭招!」

  蘭兒點頭道:「不錯,而且不管是陰毒還是陽毒,都是世上極為珍稀之物,單獨添加在菜肴、酒水或茶中,味道都會變得特別香醇。夫人雖然中瞭招,總也算飽瞭口福,這東西連我自己都舍不得品嘗呢。」

  夫人嬌笑道:「怪不得那茶喝起來會那麼香!」

  蘭兒見瞭夫人那等神情,心裡來氣,心想自己反正要死瞭,就成心想氣氣她:「被人稀裡糊塗地暗算,夫人難道一點都不難過麼?」

  夫人心裡勃然大怒,臉上忍不住怒火隱現,卻一閃而逝,對蘭兒嫣然一笑,媚聲道:「我跟一般女人不一樣,絕不會拿別人的過失來懲罰自己,我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難過?」

  蘭兒臉上現出豬哥相:「一向聽聞夫人極善內媚之術,那身材,嘖嘖!」

  夫人風情萬種地笑道:「你也不賴呀,這根東西又長又硬。唉!若非我心裡早有瞭無月,我還真舍不得殺你呢……」

  柔荑伸進蘭兒的褲襠,撈住命根子輕柔地撫摸著,揉捏著。

  蘭兒死到臨頭色心仍不小,那根東西居然又站起來瞭,硬如鐵棒!

  夫人媚眼流波、風騷無限地笑道:「喲!又勃起瞭,你是不是想做一個風流鬼,在死之前想和我風流一番呀?咯咯……」

  蘭兒眼中一亮,興奮地道:「當然……想!」

  夫人眼中閃出一絲冷酷戲謔之色,手上用力一拉,頓時將蘭兒的命根子硬生生地扯瞭下來,冷冷叱道:「想你個頭!」

  蘭兒胯間頓時血流如註,痛得他再次昏迷過去。

  其實也難怪夫人如此殘忍,畢竟嘴上說歸說,昨夜那件事對她來說非常嚴重,對她的打擊也很大!這件事讓她有些無顏面對天真無邪的無月,甚至可能會失去他,這對她來說簡直比死還要痛苦百倍!

  夫人將飛霜等人招進刑室,毫不留情地當眾宣佈:「蘭兒昨夜違反禁令,竟敢半夜私闖後花園,理應受五馬分屍之刑!無月心地善良,如果讓他知道蘭兒將被這種酷刑處死,必定會前來為他求情,因此不許任何人將此事告訴他,也免得令他受到不必要的驚嚇!」

  飛霜領命,立即率人將蘭兒帶出城外,在荒郊野嶺將他五馬分屍之後,草草地埋葬在荒野之中,連墓碑都沒留下一個。

  被關在地宮悔過窟中的花影也受到牽累,飲食奇差不說,還遭到夫人派去的丫鬟仆婦們輪番羞辱欺負,夫人這才解瞭恨,府中上下人等對她愈發心懷敬畏。

  待飛霜等人返回之後,夫人也未再召見飛霜聽她講述處理蘭兒的經過。飛霜做事一向幹凈利落,即便夫人讓她去行刺當今皇上她也不會有絲毫猶豫,讓她辦事夫人非常放心。

  夫人此刻心裡想的是仍被關在地窖裡的花影,打算親自前去見見她,想看看她經歷過這些天的羞辱和折磨,是否已有悔過之意?也好視情形決定到底該如何處置她。

  周府地宮位於宅院地下,是一處規模宏大的地下工程,裡面分佈著無數間大小不一的石室。這些石室就象一顆大樹的樹葉一般連綿不絕、星羅棋佈,而通往各個石室的甬道就象那無數根枝椏,將所有石室以並聯或串聯的方式連成一體。

  每條甬道都設計得曲折延綿、獨具匠心,相互連貫,每隔五丈左右的距離就會出現兩條分岔路口,沒有主幹道,儼然一座迷宮一般的地下宮殿。除此之外,甬道內佈滿各種機關暗器,足以讓任何武林高手防不勝防。

  不知其中奧妙之人,進去之後若沒有專人指引,隻需走上一盞茶功夫便會被這些岔道搞得頭昏腦脹,感覺甬道似乎永遠也走不到盡頭,在裡面轉來轉去,再也找不到原先的出口。被困其中之人即便僥幸逃過瞭各種機關暗器的攻擊,也會被活活餓死在裡面。

  這樣一座地下宮殿不說別的,光是通風系統就是一項龐大工程。

  其中靠北那片石室區域被稱為「秋水宮」,是供夫人藏身的所在,佈設極為奢華,隻有一條甬道與之相通,一直由專人負責守護。南側那一片由八個院落、數十間石室構成的區域便是「悔過窟」,全是關押犯錯的內院女眷的囚室,也就是花影被囚禁之處,裡面床帳被褥、座椅妝臺等倒是一應俱全,隻是失去瞭自由而已。

  地宮的東南角有上百間石室,這些石室非常特別,四壁、地下和天花板上均裝有厚厚的鐵板,結實的鐵柵門上面掛著沉重的大鐵鎖。這片區域便是「鎖龍洞」,看起來似乎也是囚室,隻是不知用來關押什麼樣的犯人。

  曾關押蘭兒的那座水牢,就是「鎖龍洞」中的一間囚室,那裡面除瞭鐵壁、鐵門和鎖龍洞中其他囚室一樣之外,就沒有其他囚室中那麼好的待遇瞭,齊腰深的污水、刺鼻的惡臭,實在不是人待的地方!夫人將蘭兒關在裡面,足見對他的痛恨到何種地步!

  夫人被北風等人簇擁著來到悔過窟,首先在美輪美奐、堪稱神州奇跡的地下花園裡逛瞭一圈。雖已是初冬時節,但陽光通過洞頂的巨大水晶和湖水照射進來,發出藍幽幽蕩漾著波紋般的光芒,使得這片地下花園看起來光怪陸離、溫暖如春,綻開的花卉種類比地面上還多,樹葉也更綠。

  她邊賞花邊嘆氣:「韻兒成天胡搞瞎折騰,可她想出的這個點子實在妙極,就是太花錢瞭!」

  她說的是大女兒周韻,年初夫人看出有些不對勁,一咬牙一跺腳將她遠嫁揚州首富蘇傢。

  北風點頭道:「可不是,若大小姐肯認真做點正事兒,還真是個人才。」

  這些人中,恐怕唯有她有些懷念這位超猛超恐怖的大小姐,畢竟大小姐雖然比夫人還要狂暴十倍,可她不僅不會對無月施暴,還會護著自己的弟弟。

  轉過一圈,夫人讓守衛打開二號院囚室的鐵門,獨自一人走瞭進去,被關在裡面的就是花影。

  再次見到這位奪走無月處子之身的女子,夫人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火花,見她雖然臉色蒼白而憔悴,顯然被羞辱和折磨得不輕,但她的衣裙依然整潔,鬢發也絲毫不亂,夫人不禁冷笑一聲:「二妹很善於打扮自己啊,即便到瞭如此地步也仍是光鮮迷人,真是我見猶憐。難怪能讓如此多武林人物著迷,蘭兒和無月也相繼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花影平靜地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大姊降尊紆貴來到這兒,不會僅僅為瞭來取笑我的吧?」

  夫人嘆息一聲:「在地窖裡待瞭這麼些天,二妹心境反倒恬淡瞭些,真是難得啊。怎麼樣,滋味不好受吧?反省得如何?大傢姊妹一場,我即便打算要你的命,也會讓你死個明白。」

  花影平靜地道:「這幾天小妹仔細想過瞭,我是有錯,但我也自有苦衷,應該罪不至死。無論怎麼說,大姊今天能來一趟,給我一個申訴的機會,小妹還是非常感激的!聽說蘭兒已經死瞭?而且死得很慘,連全屍都沒留下?」

  夫人斥道:「不守婦道,和其他男人私通,按傢法還夠不上死罪麼?說實話,若非看你是烹茶方面的大行傢,舍不得人才,我才不會給你這個機會!你說得不錯,蘭兒是死瞭,你消息還滿靈通的嘛!是送飯的丫頭告訴你的麼?」

  花影臉上閃過一絲悲哀,不服地道:「我原本也是好人傢的女兒,傢裡雖然不算富裕,但父母疼愛,姊妹之間和和美美,日子過得很充實,很滿足。可正是大姊一手操辦,把我和下面幾個姨太太紛紛娶進周傢大門,即便錦衣玉食又如何?即便老爺在府中的時候,也很少跟我們這些姨太太待在一起,咱姊妹幾個看得出,老爺心中隻有大姊,卻不知大姊為何生在福中不知福,對老爺那等冷淡……」

  慕容紫煙叱道:「那是我的事,不勞你操心,還是說說你自己吧!」

  花影幽幽地道:「怎會不關我的事?我們這些姨太太雖有丈夫,卻守著活寡,活得也沒有尊嚴。老爺每年一多半時間都在蘇州,大姊也是女人,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麼?午夜夢回,形單影隻,沒有一個可以說說知心話的人。大姊以為我不知道麼?即便我的貼身丫鬟瓶兒,也是大姊安排的眼線。我是再也無法忍受瞭,我是女人,我也有女人的需要啊!」

  夫人心知她說得也是實情,雖貴為周傢大院的主母,她的愛情生活同樣是一片空白,不由得嘆息一聲道:「關於這一點我也理解,所以也並未幹涉你和蘭兒之間那些污穢之事。」

  她隨即臉色一沉,「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也不該勾引無月!我早跟你們這些姨太太們打過招呼,不許你們接近他。而你!不僅找機會接近他,竟然還敢勾引他上床!這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大姊心狠手辣!」

  說到後來已是聲色俱厲。

  花影眼中露出哀求之色,低聲說道:「大姊息怒!我知道您早年痛失幼子,所以非常疼愛無月,也知道大姊怕我們這些姨娘把他帶壞,所以一直都沒有跟他過多接近。」

  夫人冷哼道:「那為什麼十天前的那個晚上,你……」

  花影有些委屈地道:「那天夜裡的經過,當時我就給飛霜交待清楚瞭,想必她已向大姊匯報過。當時我原本是出於好心,為瞭討好大姊,怕他一個人夜裡亂跑不安全,才用最好的茶留住他一起賞梅聊天,是想找機會設法哄他回秋水軒的。」

  夫人冷笑一聲:「你這個賤人!還真會編故事啊,死到臨頭還敢騙我,哼!飛霜是對我說過你交待的事情經過。既然你這麼好心,為何沒見你把他送回秋水軒,反而帶到你的桃花苑裡亂搞去瞭?」

  花影美麗的臉上露出一絲迷惑之色:「大姊,那天夜裡的事情我不能說自己是冤枉的,可我真不是故意為之!這事兒說起來十分蹊蹺,那天夜裡和他一起賞梅時,我為瞭哄他高興,好找機會勸他早些回到秋水軒,便手把手地教他一些我自己總結出來的烹茶心得。」

  夫人冷哼一聲道:「我就知道,你跟無月如此親近,不就是想要誘惑他麼?說實話,我還真佩服你的魅力,居然能把他迷成那樣!連下面都……」

  每當想起那場面她就忍不住妒火中燒,下面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瞭。

  花影忙接道:「大姊請容小妹先把話說完吧……剛開始還好好的,可是後來……後來……不知咋回事,我的身子就有些不對勁兒瞭,乳房和乳頭脹得……脹得比當年生下孩子後,給寶寶哺乳期間還要厲害!下面也……也癢得慌,恍惚中感覺他就象當年我那個小寶寶,心裡有種很想把他抱進懷裡喂他吃奶的沖動,所以就……就……」

  夫人冷叱道:「就因為你母性發作,就可以成為勾引他的理由麼?」

  花影搖頭道:「不僅如此,當時我就象是被鬼迷瞭心竅一般,那麼冷的天,心裡卻有一股欲火上下亂竄、越燒越旺,攪得我意亂情迷,跟蘭兒在一起都從未如此動情過……心裡隻剩下一個念頭,就是愛他、疼他,和他緊緊地擁抱在一起,除此之外再無他念,然後就……這事兒連我自己都迷惑不解,說出來也實在讓人難信,所以也沒跟飛霜提起過,但我對大姊說的的確都是實情!」

  夫人心裡暗自詫異:「難道又是他身上那股異香惹得禍?以他的容貌,和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那股子詭異魔力,連我都無法抗拒,還有北風這丫頭,苦行僧一般修煉二十年,那麼深厚的道基,也都被他這種魔力冰消瓦解。也難怪這淫婦……唉!無月啊無月,你這個專剋女人的小魔星,以後不知還要害多少女子,為你神魂顛倒啊!」

  她已明白,這事兒不全怪花影,但此事對她造成的傷害太大,便隻是輕描淡寫地道:「該說的你都說完瞭吧,好好在這兒繼續反省,以後怎麼辦我再考慮考慮。」

  說完離開瞭悔過窟,順便又帶著北風等人來到北側的秋水宮,仔細地考察瞭一下那兒的機關埋伏和防衛情況。

  機關埋伏依然犀利無比,佈防於各處機關樞紐的守衛們反應敏捷,警惕性也很高。佈防於秋水宮的是清一色的精衛隊女隊員,一身白色勁裝,年紀都在二十左右,容貌十分美麗,個個身懷絕技,又各有專攻,全部來自精衛隊最為精銳、由北風直轄的上黃旗。

  經過一番仔細考察,一向禦下極嚴,對屬下非常挑剔的夫人也感到十分滿意,此處是她以後經略中原武林,進而謀取天下的中樞地帶,自然容不得有一絲大意。

  回到秋水軒已是日落西山,雖已入冬,但西山之上那片晚霞卻依然燦爛。夫人駐足院中回廊,負手靜靜地欣賞著一天中那最後的精彩瞬間,片刻之後那抹亮麗消失得無影無蹤,天地間也仿佛頓時陷入一片迷霧之中。輝煌總是那麼短暫,美麗最易夭折,黑暗卻總是顯得那麼漫長,人生何嘗又不是如此?

  「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夫人聲音低沉地吟道,似乎在緬懷逝去的青春年華,令她傷感的是,自己的青春歲月,除瞭在關外以血腥征服獲取的大片領地,和在中原建立起的武林霸業,似乎再也找不到一個值得懷念的精彩瞬間,她心中默念著:「我的青春歲月沒有出現過日出時的輝煌,絕不能任由那晚霞的燦爛再從我身邊悄悄溜走!」

  傳上晚膳,她和無月一起在餐室進餐。有幾天沒出門瞭,無月胃口似乎不太好,隨便吃瞭幾口便放下瞭筷子。夫人的胃口卻一向好得驚人,吃掉一隻澆上檸檬汁的乳鴿,重約一斤的水煮豬肉和羊肉各一大塊,和幾隻雞蛋,她很少吃米飯和面食,筷子用得也很別扭,跟一般女子的飲食習慣似乎不太一樣。

  見無月隻吃瞭一點便放下筷子,她不由勸道:「怎麼又不吃瞭?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應該多吃點才能長個兒。你看你身材這麼瘦小,府中有些同齡的女孩子都比你高大些,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在虐待你。你看我這麼能吃,所以才長得這麼高大健壯,才有力氣打敗敵人。」

  無月笑道:「我又不喜歡打架,為什麼要長得象您一樣高大健壯呢?對瞭,今天您出去忙瞭一整天,都幹嘛去啦?」

  夫人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緩緩地說道:「下午我去二姨娘那兒看瞭看。」

  無月眼中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二姨娘怎麼樣,還好吧?您會殺瞭她嗎?」

  夫人心裡有些不快:「我服侍你十幾年,也未見你如此關心過我。你跟她也沒相處多長時間,就對她念念不忘,你對得起我麼?難道在你心中,她真的就那麼好?」

  無月忙陪笑道:「瞧您說哪兒去瞭?畢竟您好端端地坐在這兒,叫我怎麼關心您呢?二姨娘被關在地窖裡受苦,人傢隻是有點同情而已嘛。在我心中您才是最大的啦,我可是片刻都舍不得離開您,睡覺時沒您在身邊我都害怕。您瞧,一天時間沒見我都很想念您的,要不幹嘛要問您去瞭哪兒呢?」

  他這張甜嘴哄得夫人心花怒放,忍不住攬住他的身子啐道:「你呀!真是我的小魔星,最大的本事就是哄女人開心。你知道麼?你越是這樣,以後我就越舍不得和你分開瞭。」

  無月奇道:「咱們在一起不是好好的麼?以後幹嘛要分開?」

  夫人看著他那雙晶亮純凈的眼睛,很認真地說道:「你已經長大瞭,還跟著乾娘睡,外面都有人說閑話瞭。」

  無月奇道:「都說些什麼呀?」

  夫人把那些閑言碎語一一告訴瞭他,然後問他:「聽瞭這些閑話,你覺得一直這樣跟著我睡還合適麼?」

  無月不假思索地道:「有什麼不合適的,我跟您睡習慣瞭嘛,沒您在身邊我就睡不踏實,我才不怕別人說什麼閑話呢!昨天夜裡就是因為您半夜不知跑哪兒去瞭,我才做噩夢,嚇醒之後您又不在身邊,我就更害怕啦!」

  夫人憐愛無限地道:「是是是,都怪我不好,半夜裡沒事兒亂跑!所以你也該體諒得到,你夜裡獨自跑出去,我到處找不到你的心情瞭吧?你以為我不願象這樣一直陪著你嗎?可你以後終歸要成親,到那時就該你妻子陪你啦,即便我再不願意,也隻有和你分開呀,至少咱倆不能再在一起睡瞭。」

  無月認真地道:「我為什麼一定要娶妻呢?」

  夫人耐心地道:「你不娶妻怎能生小孩呢?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們蕭傢就剩你一個獨苗,難道你忍心讓蕭傢絕後麼?」

  這事兒還真說到無月心裡去瞭,他怎能讓身處另外一個世界的父母失望?思索半晌之後,他很認真地說道:「那我就要您作我妻子,要您為我生小孩,隻是不知您願不願意?」

  夫人實未想到,一向知書達理、苦讀聖賢書的他竟會說出如此大悖倫常的話來,不禁心情激蕩地道:「我怎會不願呢。」

  無月嘆息一聲道:「唉!隻可惜您是老爺的妻子,又是我的乾娘和師父,娶您為妻實在於理不合,我也隻能想想而已……」

  夫人感覺心跳加速:「這個倒不是問題!在咱老傢有著『父死子妻其繼母』的古老習俗,雖已廢止,但人們對娶繼母為妻並不太在意,何況我隻是你的養母?我隻需讓老爺休掉,你便沒瞭乾爹,娶我就名正言順瞭。」

  無月一臉迷惑地道:「真是這樣麼?這、這和聖賢書上說得可不太一樣……」

  夫人知道他酸勁兒一上來,又要開始掉書袋、囉嗦一堆大道理,趕緊打斷他道:「你是我的養子,當然要隨咱老傢的習慣,我才不懂你看的這些所謂聖賢書呢,你也不用管它。其實真正的問題是,我比你大那麼多,你不在乎嗎?再過十幾二十年,我可真就變成老太婆瞭。」

  無月搖頭道:「這個我倒不在乎,在我心中您就是最美最美的大美人兒,跟年輕姑娘差不多,再過幾十年也不會老的。」

  夫人動情不已,簡直被迷暈瞭!智力直線下降到弱智兒童的水平,一雙妙目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忍不住在他臉上、額頭、眉眼和鼻子上吻個不停,最後死死地吻住瞭他的雙唇,唇舌之間抵死纏綿不休,激動萬分地昵喃道:「無月,我愛你!我不願作你的乾娘,也不願作你的師父,隻想作你的妻子!無論你以後如何對我,我都會對你死心塌地的!」

  如此火辣辣的親熱場面夫人倒一點不擔心會被人看見,因為若非她的傳喚,沒人敢進來打擾她和無月用餐和休息……

  一番激情之後,無月趁夫人稍稍松開密合的櫻唇之時,對她說道:「這幾天待在傢裡悶都悶死瞭,明天我想讓北風姊姊帶我去沂南圍場狩獵,好不好?」

  夫人妙目流轉,臉上露出一付上當受騙的神情,撲哧一笑道:「搞瞭半天,你這小子灌瞭我那麼多迷湯,原來是有目的的呀?」

  無月很無辜地道:「這是我突然想起來的主意,在您眼中我就是那樣的小人麼?」

  夫人笑道:「是是是!你當然不是小人,而是一個大男人,大男人當然不會欺騙小女子咯。你要去可以,但我要親自帶你去,其他人我不太放心!」

  無月哀嘆道:「若是您帶我去,這兒也不許去,那兒也不能跑,隻能規規矩矩地坐在當間兒,拿箭去射被他們趕過來的獵物,這那叫打獵,那是看別人打獵,我還怎麼玩啊?求求您饒瞭我這一回,就讓北風姊姊帶我去吧。您不是才說我是一個大男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呢?」

  夫人今兒得瞭他一席話,感覺掃清瞭許多障礙,心中喜悅無限,直到此刻智力仍未恢復到平時的一半。在如此幸福的時刻,她實在不忍掃他的興,隻好答應瞭他的請求。

  出得餐室,她將北風召來吩咐道:「無月明天想去打獵,活動活動。你去挑選一批武功好、腦子也夠靈光的精銳屬下,備好馬車、打獵的裝備和馬匹,明兒一大早就由你親自帶隊,陪無月到沂南圍場去打獵。」

  北風迅速石化,以為自己聽錯瞭!忍不住看瞭夫人身邊的無月一眼,感覺一向不怎麼靈活的舌頭似乎更加僵硬,說話很有些吃力:「夫人是叫我?……我陪無月去圍場打獵?」

  她感覺夫人最近的情緒實在有點反復無常,十天之前還示意她少和無月接觸,是以她沒事盡量不進入秋水軒,隻是在外圍巡視,即便在路上遇見他也盡量躲開,免得惹來嫌疑,可現在夫人卻要她帶無月去圍場打獵?

  她對夫人絕對忠誠,一如她對愛的忠誠,忠誠度過高的人往往都是實心眼兒,腦子不太靈活也不太會轉彎,也難怪她此刻一頭霧水!

  夫人頷首道:「對,就是你,還有你直轄的精衛隊上黃旗……嗯,就帶二縱隊去吧,隊長艾爾莎足智多謀,路上可以給你出出主意。說實話,除瞭統軍作戰、沖鋒陷陣,你在其他方面實在太差。」

  隨後又千叮嚀、萬囑咐,命北風一定要保護好無月的安全。

  北風躬身應諾道:「喳!夫人放心,隻要我活著,無月就會沒事。」

  隨即轉身準備行裝去瞭。

  無月沒聽懂夫人和北風的對話。在這間內室中,這些和夫人關系最近的羅剎門核心成員和夫人的對話,他時常聽不懂,但跟隨夫人多年,他已學得非常謹慎,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府中羅剎門精衛隊這些成員,無論級別多高,為瞭好奇心掉腦袋的不在少數,所以,他姑且認為這是羅剎門的暗語。

  由北風帶人隨行護衛,夫人當然放心,這世上能讓北風死的人實在不多,算上夫人也數不出幾個,她的忠誠更不用懷疑。夫人唯一擔心的是北風陷入得太深,通過一年來大女兒和北風等幾個事例,她已看出蕭無月這一生必將情孽牽纏,以後不知會有多少紅顏知己。她一向最疼愛北風,知道這丫頭是個實心眼兒,不願看到她將來受苦。

  此刻已是掌燈時分,夫人吩咐小丫鬟打來熱水,和無月洗漱一番,在臥室中一邊下棋,一邊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