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臺山自古以來便是靈氣充沛的修真之處,不少洞天福地散佈於山區各處,原本並無山門,是魔教前些時來到此地紮根後才新建的,雕鏤精致宏偉的牌樓上猶自散發出淡淡的油漆味兒。
當然,與其說這是一道山門,還不如說是一個迎賓閣更合適。無月下瞭馬車,進入山門跟一位迎上來的魔教教徒瞭解一下情況。這位魔教教徒三十多歲年紀,非但不象他想象中那種兇神惡煞的模樣,相反倒象個風度翩翩的中年文士,而且熱情洋溢、頗為健談,自稱名叫羊山,專門在這兒負責接待來賓的。
通過一番攀談,無月才瞭解到,五臺山其實並非一座山,而是由五座山峰東臺望海峰、南臺錦繡峰、中臺翠巖峰、西臺掛月峰、北臺葉鬥峰環抱而成的一個方圓三十多裡的廣闊區域,這五座山峰峰頂地勢平坦寬闊、林木稀少,猶如壘土之臺,故而得名,亦稱為臺內。植被以草地為主,由草甸、草原、灌叢構成,是優良的夏季牧場。
這座由魔教新修的山門之內,就是大名鼎鼎的顯通寺,不過自從魔教入駐之後,這座名聲顯赫的寺院遭到一場數百年不遇的浩劫,僧侶被統統趕走,大殿被改為魔教弘揚教義之處,後殿中那一座座堪稱奢華的院落,如今被魔教用來接待由各地趕來參加比武招親大會的貴賓們。
無月轉頭瞧瞧山門內,氣勢宏偉的大殿前有一個很大的廣場,問道:“羊兄,數天後即將舉行的比武招親大會,應該就是在這座廣場中舉行吧?”
羊山搖頭笑道:“不,這次比武招親的主會場,是在顯通寺以東的黛螺峰上。”
無月奇道:“據在下所知,這次聞訊趕來與會的各方年輕俊傑人數不少,黛螺峰之上能有多大?豈能容得下這麼多人?”
“嶽公子有所不知,黛螺峰頂地勢平坦寬闊,面積多達近十畝,跟別處的山峰有所不同。咱們教主選中那兒作為比武擂臺有個更重要的原因,黛螺峰從下往上仰望千餘級臺階、猶如天梯,參與比武的選手一步步登上峰頂,足以激發出力爭上遊的豪情壯志。”說到教主二字時,羊山雙掌合十、一臉虔誠,以表敬意。
無月此前已戴上大姊送給他的另外一張人皮面具、換上一套平時很少穿的藍衫,喬裝改扮後化名為嶽舞嘯,故而羊山如此稱呼他。若他知道這張人皮面具跟第一張一樣,也是用人皮做的,而且依然是大姊采用無比殘忍的方式用活人皮做的,因為她覺得這樣制作出來的面具才更逼真,不知他還會不會戴上?
此刻聽羊山提起教主,他趁勢不動聲色地問道:“如此說來,貴教教主此刻就在黛螺峰之上吧?”
誰知羊山輕輕咳瞭一聲,再次搖頭說道:“咱們教主身份尊貴,駐蹕之地敝人也不得而知,隻知道教主絕對不會在黛螺峰上。”
他似乎不願多提此事,轉過話頭說道:“嶽公子風度翩翩、必然身懷不俗武功,想必也是前來參加大會的吧?”
無月點點頭,以化名讓羊山做瞭登記、正式報名參加這場聲勢浩大的比武招親大會。他倒不是想抱得美人歸,而是最近反正閑得無聊,想瞧瞧這位神秘的魔教教主到底有何能耐,又是何許人物,竟能忽然間便在江湖上掀起如此滔天巨浪?
可晶兒並不理解這一點,在他報名填表時,在他腰間狠狠擰瞭好幾下,也未能阻止他如此墮落的行為,直恨得牙癢癢!
辦完報名手續之後,羊山帶著兄妹倆出門,無月和晶兒依然登上馬車,羊山則坐在車轅上給馬夫指路,進入山門、穿過廣場,沿雄偉大殿右側的寬闊馬道往後馳去,足足走瞭好半晌才到達供來賓歇腳的後殿之中,令無月不由得驚嘆這座寺廟之大。
待下瞭馬車舉目四望,他再度驚訝地發現,這座後殿之大也遠超他的想象,但見一座座跨院精舍錯落有致地散佈於花樹之間,彼此由曲徑通幽的花徑相連,在中間有一片畝許大小、由青石鋪成的空地,可供人晚飯後活動活動。
馬車停在後殿中一座獨立的耳房門外,羊山頗為客氣地解釋道,他尚需到裡面去簡單地做一個住宿登記。
在無月想來,顧名思義,魔教該是個邪惡的武林門派,教主也一定不是什麼好路數,前來向她求親的多半是些不入流的角色,哪知此刻他仔細四下一瞧,不禁有些傻眼!
但見按號碼編排的各個小院門外停的全是奢華大馬車,進入耳房登記處簽名時,他特意翻看瞭一下登記冊上的房客名單,果然都是些傢世顯赫、人品武功絕佳的武林後起之秀,諸如少林寺方丈枯佛禪師最寵愛、也最優秀的俗傢大弟子葉驚天,武當掌門玉清子老來得子、視為掌上明珠的獨子張烈,以及華山派掌門季無瑕的獨子季雲天……等等都赫然在列!
隨後羊山在前面帶路,把兄妹倆安排到三十五號精舍歇息,這座很不起眼的小院兒緊靠進入後殿的大道邊,不僅小,而且院門外人來人往,很是吵鬧。
羊山前腳剛走,晶兒便嘟起櫻桃小嘴不滿地埋怨起來:“這傢夥表面上看起來對咱們客客氣氣,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勢利眼,大哥瞧瞧,後院中那麼多金碧輝煌的上好宅院,他偏偏給咱們安排一個如此寒酸的地兒!”
無月笑笑沒說話,自己所用的化名不過是個無名之輩,在前來參賽的這些武林世傢子弟和年輕俊彥之中根本不值一提,人傢能對他如此客氣已經很不錯瞭。
然而無論怎麼,魔教接待所有來賓還是堪稱周到,兄妹倆在廳裡坐下沒一會兒,便有兩位十七八歲的丫鬟行瞭進來,宣稱她倆負責侍候入住這座院子裡的來賓。
無月點點頭,也不客氣,讓她倆打來熱水洗洗手臉、擦擦汗,一路風塵仆仆趕來,本想洗個澡的,可這會兒連晚飯時間都沒到,隻好等等瞭。
侍候兄妹倆凈手之後,她倆又端來一壺香茗和兩盤看上去還算精美的點心。無月抿瞭一口茶,覺得還行,好久沒嘗到像樣一點的香茗瞭,他幾口喝幹,拿起一塊桂花糕吃起來。
晶兒則滴水不沾,也沒動點心,看似準備等他被迷倒後隨時出手救人的模樣?
無月覺得她過於小心謹慎瞭些,可兩個丫鬟一直侍立身邊,他又不好說什麼,也懶得管瞭,先墊墊肚子再說。
晶兒氣鼓鼓地瞪著他,憋瞭半天總忍不住很含蓄地提醒道:“大哥,馬上就要到晚飯時間瞭,你這會兒吃這麼多點心,晚飯時怎麼還吃得下?”她的打算是這幾天還是啃肉幹和面餅將就過去算瞭。
“唔……”無月嘴裡嚼著東西,含含糊糊地正想答話。
這時,兩位大約二十多歲、頗有姿色的女子裊裊娜娜地行瞭進來,無月抬頭瞄瞭一眼,沒啥反應,繼續吃點心,心想多半是魔教的人。晶兒則很不耐煩地道:“你們是誰?跑進來幹嘛?”剛才那兩個丫鬟進來她就很不爽,這下又來倆,其心情可想而知。
走在前面的女子笑道:“晶兒姑娘,一別才不過兩天,你就不認得咱倆啦?”
晶兒一愣,上下打量她倆一陣,總算認出她倆便是在馬峪鎮那座被燒毀的民宅中、把她扶出地窖的那兩位女將,後來在飛鴻山莊之中也好幾次碰面,不過此刻她倆已換成仆婦裝束,一見之下沒能認出來。
她詫異地道:“哦!是你……兩位大姊呀,你們怎麼跟來瞭?”
走在前面的女將遣退那兩名丫鬟,後面那位關上廳門之後,才雙雙對兄妹倆斂衽為禮,後面那位女將笑道:“公子離開之後,旗主馬上便派出大批高手一路暗中尾隨而來,咱姊妹倆費瞭好大功夫才爭取到這個機會呢。公子和姑娘到達此地之後,隊長信不過魔教派出的丫鬟,特意吩咐咱姊妹倆留在公子身邊精心侍候。”
無月心知她倆在鑲紅旗中地位不低,都是副隊長級別,很有些難為情地道:“兩位大姊都是能征慣戰的沙場老將,在下怎麼好意思勞駕你們來侍候?”
前面那位笑吟吟地道:“公子長居本門總舵,當知無論是精衛隊還是羅剎旗兵,將士們都有雙重身份,有事時上陣沖殺,平時則從事各種日常工作和雜役,咱姊妹倆平時在飛鴻山莊之中就是仆婦們的班頭,幹的也是侍候人的角色哩,公子不用如此客氣。對瞭,我叫螭蕊,我這位妹子叫敏娜,公子叫咱倆的名字就行,大姊的稱謂咱倆可萬萬當不起!”
無月嘆道:“艾旗主真是有心,都說過不用的,可無論怎樣,兩位姊姊回去後務必代我向他道謝……”
敏娜笑道:“公子放心,我和蕊姊一定把話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