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煙和大姊雖然暴躁,但吃虧倒黴的隻是身邊少數人,治下全靠統一條令、很少朝令夕改,從不插手各級主管的份內之事,各級主管也能做到嚴格按條令對事不對人,自己在飛霜姊姊面前屢屢吃癟便是一例;財富分配公正合理,無論是精衛隊還是羅剎旗兵組織,從統領、旗主到各級隊長很少貪污之事發生,即便偶爾出現一起也立即按條令嚴懲。
若以紫煙的方法治國,至少不會像朝廷眼下這般、各級官僚貪污腐敗肆無忌憚,稅賦越來越重。
從個人感情上來說,若羅剎門真有足夠實力,他情願紫煙率羅剎門推翻千禧皇朝取而代之。自幼和這些異族人長期生活在一起,他不覺得紫煙等人和其他中原人有何不同,在她主動說出自己和羅剎門的底細之前,他壓根兒未想到自幼陪伴自己的竟全是女真人,包括夜冰,若非遼東戰場上屢屢發生女真軍的屠城慘劇,他對女真人本無任何反感。
雙方之間即將爆發的這場傾國之力的大惡戰,紫煙要想置身事外顯然是不可能的,而且在牽涉到傢國興亡的關鍵時刻她一定會挺身而出,就像這次鳳吟揮師奔赴遼東前線一樣,但願她和大姊、北風姊姊她們能逃過一劫……
見他如此神情、默然無語,趙鳳吟又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唉!可惜呀,要滿足我上述的所有條件,眼下看來是不可能的,其中最重要也最致命的,是在將帥任用上。我隻希望,這場大戰下來能平分秋色已經很不錯。”
無月奇道:“這次鳳吟臨危受命、在遼東戰場挽狂瀾於即倒,難道除瞭您,大舉討伐金國還有更合適的統帥人選麼?”
趙鳳吟苦笑一下,“是否合適每個人的看法不同,至少在太子殿下、鄭天恩、禮部尚書傅餘文、工部尚書武康生和父皇的近侍太監劉宇、戴成慶等人看來,我就很不合適,為此沒少在父皇面前大嚼舌根……”
她胸中鬱鬱,想瞭想,有些欲言又止。
無月奇道:“難道如此重大之事,老皇爺就沒有一點兒主見麼?”
趙鳳吟嘆道:“父皇早年英明神武,但近年來深居後宮、一心追求長生之道,身邊的人多是欺上瞞下之輩,導致父皇耳目失聰,這次遼東敗報父皇竟比我晚上兩天才獲悉實情,真不知花費巨資養那麼多繡衣閣密探是幹啥吃的?在固執方面父皇卻是老而彌堅,這次堅決要任命新上任的遼東總兵官史泰來擔任大軍統帥,我獲悉之後進宮多次勸諫也無濟於事。”
無月知道繡衣閣是幹啥吃的,對付蕭傢和自己倒是不遺餘力,每當想及便忿忿不平,問道:“史總兵可是無法勝任麼?”
趙鳳吟黛眉微蹙地道:“我對他很瞭解,這次遼東大戰還有過並肩作戰的經歷,能做到遼東總兵官這樣的高級將領,他的能力在千禧朝將領中出類拔萃,然而要指揮千軍萬馬對付沙爾溫的數萬女真鐵騎,如此大的戰爭規模,他在大局觀和運籌帷幄等方面的能力則稍顯欠缺,他是良將,但絕非帥才,穩重有餘、魄力不足。”
無月皺皺眉,“除瞭您,朝中還有比史總兵更能勝任的統帥麼?”
趙鳳吟點點頭:“當然有。作為折中方案,我提議由宣遼將軍趙龍領軍出征,父皇沒啥意見,太子卻堅決反對,說我不該任人唯親。老天!軍事上是他懂還是我懂?作為二十多萬宣遼軍大統領,趙龍屢屢率軍出征塞外,名義上我是統帥,但我多數時候都是率宣府鐵騎擔任前鋒,宣遼軍多由他獨立指揮,與塞外異族鐵騎進行大規模野戰的經驗非常豐富,我之所以屢立奇功,他居功至偉,堪稱皇朝獨一無二之帥才。”
她言來一臉忿忿不平之色,又接道:“把趙龍和史泰來放在一起做比較,到底誰更擅長指揮二十萬大軍參戰的大戰役?這是明擺著的。明明是他任人唯親,反倒把帽子扣到我頭上!”
無月回顧自己讀過的史籍,歷朝歷代中原皇朝為逐鹿神器,皇族成員間相互傾軋的事例比比皆是,何獨太子和長公主例外?即便對於重大軍事行動,中原皇朝在主帥的任用上往往也是對人不對事,似乎有種很奇特的思維習慣,即順風順水時由誰指揮大軍都能獲勝,反之無論任用誰都是徒勞,連建立不世偉業之漢武猶自堅持任用平庸的貳師將軍李廣利出征大宛,隻因他是寵妃李夫人之兄。
礙於靈緹這層關系,又是皇傢的傢務事,他不好過多置評,隻是沉吟著道:“老皇爺後來在您姊弟倆之間是如何協調的呢?”
趙鳳吟撇撇嘴,“當然聽太子的啦!那是他的長子,未來要接他班的。或許在父皇看來我這個做女兒的隻是陪錢貨,嫁人後就是別傢的瞭。”
無月噗嗤一笑:“瞧您這神情,哪像叱詫風雲的鐵軍統帥,倒象個受瞭委屈而斤斤計較的小女子。”
趙鳳吟嬌嗔無限地道:“也是在你面前我才這樣。所以我喜歡跟你在一起閑聊,無拘無束輕松許多。其實父皇如此維護太子也很正常,常言道女生外向,將來我若嫁入蕭傢,恐怕就隻知為蕭傢著想瞭,隻是不知你敢不敢要?”
後面這句話帶有玩笑的口吻,通常都是這樣,無論她有多大的煩惱,三言兩語間便能被無月化解於無形,沉迷於濃情蜜意之中。
無月眨眨眼笑道:“鳳吟美貌絕倫,在下自然做夢都想。不過您還真說到點子上瞭,要迎娶金枝玉葉、驚才絕艷的堂堂長公主,的確非常考驗我的勇氣。”其實也不僅僅是勇氣問題,紫煙和大姊能否接受、她們之間的關系如何協調也是一個令他萬分頭疼的大問題,包括靈緹在內。
銀白色圓月清輝之下,二人對坐小酌,暢談人生和理想、議論時局,二人對朝政的看法驚人相似,以酒助興之下越談越投機,頗有相見恨晚之感,長公主愈發將他視為須眉知己。
酒至半酣之際,她忍不住向無月傾訴心中的抑鬱:“千禧皇朝處於風雨飄搖之中,父皇深居宮中,怠於政事,弟妹們都不成器,作為皇室長女感覺自己壓力很大。丈夫又英年早逝,心中的煩悶無人可以訴說,倍感孤獨和寂寞。”
無月道:“公主深得皇室寵愛,屬下仆從如雲、人才濟濟,隻要您願意,人人都會巴不得爭先恐後地來巴結奉承您,何以會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
趙鳳吟長嘆一聲:“雖身處喧嘩人群中,卻依然感覺孤單,是為寂寞。在運籌帷幄、爭霸江湖之時,我心中充滿激情,倒也過得充實。可一旦松懈下來,那種深深的、如同附骨之疽的寂寞之感,便會牢牢地占據著我的心靈。在這種時候,我往往會把自己關在屋裡,誰也不想見,什麼也不想做。因為寂寞發自我的靈魂,沒人能觸動我的心靈,也就無法解開我的寂寞。有許多事情,在緹兒面前我也不願提起。”
無月不解地道:“我有一事不解,不知可否冒昧動問?”
趙鳳吟說道:“咱倆既為知己,你又何必客氣,有話隻管問。”
無月道:“您心中的隱秘,在靈緹面前都不願提起,何以倒肯說給我這個外人聽呢?”
趙鳳吟搖瞭搖頭,面露茫然之色地道:“無月,或許你不會相信,我也不明白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心中有種感覺,你是一位值得信托之人,而且……也許,我心中的抑鬱積蓄得太久太多,有著急欲向人傾訴的沖動之時,你剛好就在我身邊。再者你獨具慧根、見解獨到,與君一夕夜談,竟有如遇故人知音之感,心中的寂寞和煩惱也淡去不少。”
通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朱若文已深深愛上無月,雖然以龍鳳真訣進行陰陽合璧雙修已治愈他的內傷沉疴,已無正當理由再和他偷歡,但她又實在離不瞭他。
熬到第四天晚上,她再也忍不住,派小丫鬟邀無月到若文居小坐,說是要和他聊聊有關蕭小君之事。事關個人隱私,靈緹也不便隨往。無月去後,被丫鬟直接帶進朱若文的臥室。
無月進去一看,但見朱若文身披一襲薄紗睡袍,裡面隻戴著一條紅色騎馬佈,大叢屄毛由窄窄的佈條兩側露出,一雙比前些時愈發肥碩漲大的大白奶在半透明的睡袍中若隱若現、似缺乏支撐地晃來蕩去,乳頭也漲得更大、顏色更深,將胸襟上頂出兩個大大的凸點,看得他不禁血脈賁張,有些奇怪地問道:“若文,您來瞭月經還請我來?”
朱若文低頭看瞭看自己身上,知道他誤會瞭,啐道:“難道非要和你做那事兒才能請你來麼?我有孕在身,孕期有兩個半月瞭,白帶明顯增多,所以才戴上這玩意兒,並非真的來瞭月事。”
無月哦瞭一聲。
朱若文將他按著坐在床邊,臻首靠在他肩頭上。無月攬住她的柔軟腰肢、轉頭在她的淡淡紅唇上吻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