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搖瞭搖頭,轉念想道:“罷瞭,將來會怎樣?和千兒關系如何?自己以後和夫人又如何相處?一切還是未知數,並非我所能左右,想那麼多幹嘛?好好享受現在最重要。”
她側身將千兒攬進懷裡,輕拂梳理著他那散亂的發絲,溫柔地親吻他的臉蛋和眼睛,柔聲道:“媽媽的寶貝兒,剛才玩舒服瞭麼?”
千兒喘息初定,略帶疲憊地道:“很舒服,花姨呢?”
不知怎地,在他經歷過的女人之中,花影該是最溫柔、最有女人味兒,也是母性最重的一個,原本表姨柳嫣娘的女人味兒和母性也很重,然而畢竟是江湖女子,潑辣有餘,女性溫柔稍遜一籌,至於乾娘和煙霞仙子這類一派雄主,就更不用說瞭。
自古以來,美人的溫柔纖婉,足可令百煉鋼化作繞指柔。正基於此,千兒從花影身上所感受到的溫柔母愛滋味,可說無人可比,每每和她在一起,千兒都會特別亢奮,射出時也感覺特別的淋漓盡致!
花影微笑道:“光是聞聞你身上這股味道我就醉瞭,合歡時當然舒服啦!對瞭,比起兩個月之前,你那東西咋就長瞭這麼多?也粗瞭些,塞進來之後感覺裡面好漲、好癢、好舒服哦!”
眼角餘光一瞟,但見那物兒依然直立、一柱擎天!
她忍不住伸出纖纖玉手,一把撈住陽物,膩聲道:“乖兒的嫩雞雞又翹起來瞭……若是時間允許,媽媽真想多玩幾次……”
千兒被撩撥得情熱如炙,翻身爬到美婦身上。花影分開雙腿,露出充血腫脹的水蜜桃迎向屌兒,妙手一撥,已將屌兒送入玉門之中……
千兒猛烈地挺動抽插起來,桿桿都重重撞擊著花心,在花影耳邊喃喃地道:“好喜歡肏媽媽的老屄……”
花影但覺一陣肉緊,禁忌刺激的滋味令她難以自己,嬌吟著道:“媽媽也最喜歡吃乖兒的嫩屌兒……兒子的嫩屌兒肏媽媽的老……老屄……好舒服、好刺激哦!”
……
花影和千兒雖明知此時此地不可戀棧,但戀姦情熱之下卻哪裡忍得住?足足三輪之後,看看已快午時時分,這才鳴金收兵。
花影服侍千兒手忙腳亂地穿好衣裳鞋襪,整理好發髻。千兒摟住他親熱一番,殷殷道聲來日再會,便匆匆而去。
值班守衛將他一路帶到入口,千兒原本想記下行進路線,可經過七八個岔路口之後,這迷宮一般錯綜復雜的隧道又把他徹底搞懵,再也分不清東西南北,似乎走的也並非來時的路線,便隻好罷瞭。
出瞭飛鷹閣,一路瘋跑,回到秋水軒圓拱門外,他停下抹瞭把臉,讓呼吸和心跳平穩一些,摸摸頭上發髻,渾身上下仔細檢查瞭三遍,終覺沒什麼不妥,這才好整以暇地走瞭進去。然而他忘瞭照照鏡子,那白裡透紅的玉頰也太紅瞭一點吧?那是花影的胭脂印兒,抹開瞭未完全擦凈。
在大廳、內室之中探頭探腦地轉瞭一圈,還好,乾娘不在。他走到大廳東頭書房門外,豎起耳朵聽瞭一下,裡面有人說話的聲音,心知她還在開會,不由得如釋重負,大大松瞭一口氣,暗道僥幸!
午飯之時,慕容紫煙等人才散會出來,見瞭千兒的模樣,心知必定又被那淫婦揩瞭油,不由心中暗妒:“以千兒的風流性格,多半還和她上瞭床!真搞不懂這小冤傢,咋就那麼招女人喜歡?”
免不瞭盤問一番,諸如在地宮中待瞭多久、都做瞭些什麼之類,千兒一一照實回話,倒也對答如流,唯獨將他和花影曖昧之事忽略過去,重點將大姊匪夷所思的水晶拱頂猛誇瞭一番!
慕容紫煙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緩緩地道:“你在悔過窟中待瞭那麼長時間,就隻是跟著二姨娘一直逛花園聊天麼?”
千兒背上冷汗直冒,卻無言以對,支吾道:“我其實……那個……”
哼唧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他深知乾娘性格,最恨欺騙,與其說謊,還不如啥都不說。
慕容紫煙見他如此狼狽,大致猜知一二,心中不由湧上深深的無力感,有些懶得理他,隻是淡淡地道:“我可警告你,在我有瞭身孕之前,若你讓哪個女人先懷上你的孩子,哼哼~”千兒不禁頭皮發麻,心裡亂七八糟:“那次在銷魂洞府……若是嫣娘懷上瞭,我的孩子可要小命兒不保!咋辦呢?”
嘴裡含含糊糊地應承道:“那是那是,您以後是正室,嫡子該由您所出……嘿嘿,那個地宮花園麼,弄得還真不錯!”
乾娘老糾纏這些問題,令他難以招架,隻好想法岔開話題。
慕容紫煙淡淡地道:“你明白這點就好。至於韻兒的奇思妙想,倒的確不凡,可掏錢的卻是我!為瞭按她的設想挖掘建造‘悔過窟’,你知道一共花費瞭多少黃金麼?光是那些水晶的搜集、熔煉和成型,就整整花瞭兩年時間,所耗費的黃金,幾乎抵得上這座大院的三分之一瞭!”
對於乾娘何以如此縱容大致,千兒一直想不出個所以然,不由撓瞭撓頭道:“有那麼嚴重麼?不會吧?”
他倒不是成心和她較勁,而是見分散她的註意力成功,就得趁熱打鐵,免得她老想著花姨之事鬧心。
慕容紫煙道:“可不是!當年修建時,練武場邊還沒有小湖,工匠們挖掘隧道通過去,在下面十丈深處,先挖出一個高4丈、長26丈、寬19丈餘的巨大洞室,那就是你所稱的大天井。然後從上面往下挖掘,挖的同時還得及時運出土石,免得塌下去,象這樣將花園區域圓拱穹頂挖穿一部分,在上面蓋上水晶,在水晶上方大坑中引入活水,便成瞭現在的小湖。弄好之後,才是在東西南三面石壁上挖掘出那8座小院,挖完之後還得敷設磚墻,以及砌磚構建無梁半圓形拱頂。你想想,是不是很費事?”
千兒連連點頭稱是,當然,不過是敷衍而已。
慕容紫煙接著說道:“若非當年建造地宮耗資太過巨大,我可以將產業經營得更大,也用不著再去打長鯊幫的主意瞭。”
在她的傢族思維中,財物和奴婢不夠用瞭,都可以用搶的,那再是天經地義不過之事。
午後天氣不錯,慕容紫煙、煙霞仙子和查莉香坐在後花園梅苑之中,品茗賞梅、閑聊傢常,梅香陣陣,令人神清氣爽。賽西亭則站在書案邊指導千兒書法,曉虹站在另一邊欣賞。
隨著北風匆匆而來,這份寧靜閑適的氣氛被打破。渤海地區鑲黃旗旗主佟天來、關中河套地區鑲白旗旗主夜霧霜,先後用信鴿向慕容紫煙發來一封以暗語書寫的密函。
佟天來在密函中寫道:官軍已對河間府群益山莊發起試探性攻擊。夜霧霜則在密函中寫道:綏德府外圍組織頭目王嘉胤、吳延貴已聯絡各鄉鎮,做好瞭準備,同時已傳令分散於周邊地區的小頭目王自用、王二和王左卦等人,隨時準備策應王嘉胤的行動。
在曉虹的建議下,慕容紫煙當即回復佟天來:群益山莊所屬旗兵暫入地下暗道,留下當地莊丁去敷衍官軍,盡量不要發生沖突。回復鑲白旗夜霧霜:開始行動,煽動饑民沖擊縣衙府庫搶糧,但要註意控制規模,做得要象當地饑民們聚眾鬧事的自發舉動,隻需引開朝廷註意力即可,要避免發生全面大規模沖突。
剛處理完此事,綠絨又匆匆趕來,神色慌張地道:“夫人,不好瞭!老爺突然回府,眼下正在騰龍閣碧雅軒中,希望夫人帶公子過去見見面。”
慕容紫煙尚未咋地,千兒卻嚇瞭一跳,‘噌’地站起身來,筆上墨汁兒灑瞭一地,渾身冷汗直冒!心中怦怦直跳:“自己和乾爹兩位夫人私通,送給他一頂大大的綠帽,如今債主上門,咋辦?”
第一反應是,立馬開溜!
然而尚未竄出門外,已被慕容紫煙一把拽住,柔聲道:“你跟我一起去吧,此事大傢當面解決,最好不過。”
感覺千兒的手在自己掌心不住地顫抖,見他眼中露出哀求之色,慕容紫煙心中不忍,不禁長嘆一聲:“人生有許多事情,逃是逃不掉的,你要學會勇敢面對,走吧。”
千兒並非第一次來騰龍閣,但每次貴賓來訪,總是隨慕容紫煙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並未留下多少影響,後院深處的碧雅軒則從未去過。今兒再次前來,或許想竭力平復紛亂的思緒,他倒觀察得非常仔細,這才留意到,騰龍閣其實是個占地頗廣的跨院,以當南大門而立的那座八層高塔為名。
進入跨院圓拱門,滿目皆是一排排修竹,因時值寒冬,枝葉枯黃,顯得蕭索破敗。修竹之間,一條寬約五尺的小徑曲折,繞過騰龍塔東側,向後面蜿蜒延伸。
繞過騰龍塔,經過圓拱門進入中庭,便是昨晚宴客的會客大殿,中庭花園之中是四季花草花樹,此刻僅有幾株老梅尚開著花,比起梅花苑中的繁華似錦,顯得蕭索許多。小徑由大殿東側穿過,通向一長排呈倒L形、短邊朝南的延樓,共十五棟連排精舍,將中庭和後花園分隔開來。恒山派貴賓們便住在這兒,此刻一個人影不見,估計都在屋裡煉氣打坐。
花間小徑曲徑通幽,由右數第三、四棟精舍之間的廂廊穿過,進入後花園,裡面除瞭各色花草,小徑兩側還種瞭許多高大的雲杉,惟其大,一片枯黃之下,更形落寞而陰森。穿行於花園之中,既無鳥語、亦無花香,四周靜悄悄地,幽靜得令千兒倍感壓抑。
碧雅軒位於後花園中間稍靠北處,是座占地約一畝的別致小院,院中聳立著一棟兩層小樓,起翹飛簷由雲杉枝椏間探出一角,頗有雲深不知處之感。漸行漸近,千兒抬頭打量小樓,但見屋脊下鬥拱梭柱,中央正室閣樓為凸出的十字歇山飛簷頂,稍低左右兩側過渡為懸山雙面頂,正脊、垂脊之上分別雕飾著傳統的吻獸、脊獸和走獸,搭配二樓左右各一座精致抱廈窗飾,飛簷屋脊錯落疊加,顯得豪華而典雅。
千兒對諸般雜學皆有所涉獵,據他看來,這該是大院中建築級別最高、也最為精致美觀的小樓。若在平時,他非得潛心研究一下不可,然而此刻……哪有此閑情?
進入小院圓拱門,一池丈半寬、三丈長的橢圓形假山清流,水中錦鯉悠閑自在、三三兩兩來回遊動,令他不由生出羨慕之情。
周氏龍端坐二樓西頭雅廳之中,寒暄落座之後,已有丫鬟奉上香茗。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目光,在慕容紫煙身上停留片刻,便牢牢地鎖定千兒。千兒但覺這雙目光,簡直比敵人架到自己脖子上的尖刀,更加銳利寒冷,直似要穿透自己的靈魂!
他雙眸散亂,一如亂糟糟的心境,不時躲閃著這雙目光,感覺雅廳之中似乎寒意極重,身子不禁有些顫抖。
氣氛愈發沉悶……
慕容紫煙不願千兒難堪,忙對周氏龍說道:“老爺,你要過來,怎地也不知會一聲,我好有個準備,你也不必住在這麼冷僻的小院兒裡。”
周氏龍這才收回目光,看著她微微一笑:“不打緊,這兒挺好,不過就住一兩天光景。前幾次來信,感覺夫人心裡很急,便特意抽空趕來,就是為瞭早些把休書辦妥,讓你安心!唐突之處,還望夫人見諒。”
語聲平靜,然而手指骨節,卻輕微顫動不止,心中顯然並不平靜。
慕容紫煙做事一向幹脆,從袖中拿出兩軸宣紙遞給他,說道:“相關條款我倆先前已基本談妥,老爺過過目,各自蓋上手印即可。”
周氏龍大概掃瞭一眼,薄薄兩張紙,卻似有千鈞重!
他將休書輕輕放在案上,有些傷感地道:“迎香,好些年不見,我老瞭不少,你可是越來越年輕,也愈發美麗動人。或許你的選擇是對的……唉!你做事總是如此幹凈利落,連婚姻大事也是一般,一點都沒打算,再好好考慮考慮麼?”
慕容紫煙道:“多謝誇獎!我主意已定,倒是不用再考慮瞭,你看看休書上可有什麼不妥?”
周氏龍道:“休書沒什麼問題,我一向不願違拗你的意願,這你是知道的。既然決心已定,咱倆就把手印蓋……”
話音未落,但見長女周韻,由東側隔壁正室中大步走瞭進來。近一年不見,慕容紫煙也挺惦記兩個女兒,忙迎上前去,欲寒暄親熱一番,然而周韻就象躲避瘟神一般,側身閃瞭開去,令她撲瞭個空。
慕容紫煙一怔,卻見女兒滿臉鄙夷不屑之色,冷冷地註視著自己!慕容紫煙大感難堪,心中暗道不妙:“年初將她遠嫁揚州,便與千兒有關,為此她恨死瞭我。今兒和周氏龍之間尚未扯清,韻兒又被攪進來。以她的脾性,不知又要惹出多少麻煩!”
她極為惱怒地在周氏龍和綠絨身上掃過一眼,那意思再明白不過:周氏龍,在這種時候,你帶女兒回來,意欲何為?綠絨,為何不把韻兒回府之事稟報於我?
早知這樣,真不該帶千兒一同前來!
周氏龍忙解釋道:“我剛要動身,碰巧韻兒從揚州過來和我告別,說要馬上回濟南,知道我也正準備動身,便死活要跟我一同回來,怎麼勸都勸不住,唉……韻兒,不可對母親無禮,不要陷為父於不義!”
見大小姐突然現身,綠絨已如老鼠見瞭貓,正渾身不自在,又見夫人責怪自己,忙一臉無辜地直搖頭,表示她也不知大小姐回府之事。
周韻無論是性格、容貌,還是身材,都酷似乃母,性情火爆剛烈。而周怡則酷肖其父,洋溢著濃鬱的東方古典美感,性格溫柔淡雅。
周韻氣沖沖地道:“我沒有如此不知廉恥、自甘下賤的母親!是她不義在先,何必對這種賤人客氣!”
嘩~敢在慕容紫煙面前說這種話,舍我其誰?
見夫人氣得渾身發抖,周氏龍怕母女倆沖突失控,忙拿起休書,連拉帶拽地把她拉出雅廳,沿著木質走廊,來到東頭書房之中,將她按坐在書案對面的紅木軟椅之上,低聲勸道:“韻兒就這個脾氣,你這作娘的也知道,說起來也是你慣的。過一陣就會好的,別生氣瞭。”
慕容紫煙此刻生氣還是小事,心中更多的是內疚和不安,喃喃地道:“哪是我想慣她?畢竟不是我帶大的,接回傢來之後總覺有些隔膜,想盡量補償些母愛而已。再說,年初韻兒出嫁,夫傢為揚州首富蘇大恒的大公子蘇羽笙,這年輕人無論傢世、人品和才華,皆為上佳之選,為鼎鼎有名的江南四公子之一,也是你親自訂下的親事,可韻兒死活不願,大鬧喜宴,把本該喜氣洋洋的喜事搞得象出喪!”
周氏龍安慰道:“這我都知道,韻兒是太任性瞭些,待發泄出來就好瞭。”
慕容紫煙心道:“可你哪知道,我急著要韻兒出嫁,正是因為千兒!從去年開始,我就發覺她看千兒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兒,有一次竟被我發現,她和千兒躲在屋裡擁抱親吻,才催著你將她的婚事辦瞭,把她盡快嫁出去。婚後近一年,至今肚子不見有什麼消息,也不知和丈夫圓房沒有?此刻她和千兒單獨相處,希望不要弄得千兒太難堪……”
然而這等心事,哪裡好對他和盤托出?隻能心裡暗自焦急,有些坐立不安。
周氏龍拿著休書仔細瀏覽瞭一遍,其實上面所有的條款,在平時的書信往來中早已談妥,雙方均無異議。見夫人一付心神不寧之態,便故意說道:“沂南那片荒地,既不適合耕種,又是我祖上傳下,能否歸到我的名下?”
其他地皮尚可,此處目前已是圍場,對慕容紫煙非常重要,怎能放棄?柳眉一挑,說道:“不行!那片牧場我經營多年,已有瞭感情。”
其實周氏龍和她瞎扯,目的是分散她的註意力,免得老為女兒之事煩心,並非志在必得,自然也不會堅持。
想瞭想,周氏龍又皺眉道:“據聞花影也與千兒有染,當在休妻之列,我把她名字也添上吧?唉!也不全怪她,是我冷落瞭這些姨太太。此次前來雖未見到她,但我想,她也希望跟著千兒吧?都怪千兒這小子,太過分瞭,乾娘統統來者不拒!”
慕容紫煙冷冷地道:“不關他事,我們自個願意的。至於二姨娘,休不休她是你的事,但千兒收不收她,那得看我願不願意!”
周氏龍見她如此神情,不禁感慨地道:“若你肯為我這樣吃醋,我也心滿意足瞭!”
慕容紫煙啐道:“老夫老妻的,那麼多感慨幹嘛?把正事辦瞭要緊!”
周氏龍知道她心裡有事兒,也不再囉嗦,二人各自按上手印,一份差人上交衙門,一份貼在周府大門外公示,這樁婚姻到此宣告結束。
周氏龍誠懇地道:“迎香,即便我倆今天走到這步田地,可是,我對你的感情,仍一如當年……”
慕容紫煙心中微感內疚,長嘆一聲道:“此事怪我,當年這樁姻緣牽涉太多利益,我一心隻想著利用你,對你的感情視而不見。眼下,又做出對不住你的事情,真是很抱歉,對你的寬容也非常感激!不過,希望你能理解我,這一兩年來,我才終於想明白,我最想要的是什麼。年輕時我錯瞭,現在不想再錯過,每個女人都需要愛的歸宿,我好容易才找到,便絕不會放棄。”
周氏龍嘆道:“好啦,不談這個瞭,人到這個年紀,該當知天命,緣分這東西,強求無用,可一旦遇上,逃也逃不掉,這點我理解。談談以後吧,咱倆雖然再無任何瓜葛,但我仍不希望,從此便從生意上的同伴,變成競爭對手。”
慕容紫煙笑道:“龍哥,你是生意場上的大行傢,希望以後仍能幫妹子一把。”
周氏龍道:“我會的,我們彼此協作發展,形成南北雙贏局面,對雙方都有利。對瞭,我想和千兒單獨談談,可以麼?”
慕容紫煙臻首搖得象波浪鼓一般,堅決地道:“不行!”
周氏龍淡淡地道:“你若想千兒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就應該讓他單獨面對我!”
言來平平淡淡,卻字字千鈞,正中她的心結!前些日,她煞費苦心,為千兒規劃前程,可要具體實施,卻一片茫然、心中糾結。任他闖蕩江湖,經歷千錘百煉?自己怎能放心?可不放他,飛不出溫柔鄉的小鳥,如何成為翱翔藍天的雄鷹?
實所謂‘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啊!
這句話,將她徹底擊潰!
她臉色煞白,心中反復念叨:“是啊,千兒能永遠依附於自己卵翼之下麼?自己無論是作為賢妻,還是良母,可以為他規劃人生之路,在他弱小之時,為他遮風擋雨。可眼下他已長大,若是讓他永遠躲在自己身後,怎能成長為一個萬眾矚目的蓋世英雄?即便我不在乎,情願寵他、愛他一生一世,可他心裡,會願意麼?”
這一刻,她終於做出決定,雖然是如此艱難!
就在此時,雅廳之中,突然傳來千兒哀嚎之聲!二人大吃一驚,忙飛身趕去……
************卻說慕容紫煙被周氏龍拉進書房之後,雅廳中隻剩下周韻和千兒姐弟倆。周韻定定地看著千兒,眼中的怒火漸漸淡去,卻多瞭些許哀怨、嫉恨之色,甚至還有綿綿情意,總之極其復雜。
她拉著千兒的手來到窗邊,眼中異光閃爍,遙望後院秋水軒東邊那兩座精致小樓,幽幽地道:“不知你還記得麼?你才五歲的時候,也沒人教你,嘴裡就時常莫名其妙地吟誦一句詩,‘靜觀暮雨朝雲,笑傲滄海桑田’,大姊一直記在心裡,從秋水軒搬出來之後,便把我住的那棟小樓取名為‘暮雨樓’,把妹妹的取名為‘朝雲樓’?”
千兒尚未從剛才那陣緊張氣氛之中擺脫出來,想想乾爹那冰冷刺骨的目光,就忍不住不寒而栗,心中仍亂作一團,聞言隻好敷衍道:“記得。”
暮雨樓在秋水軒東偏北十丈之外,朝雲樓在暮雨樓東南,兩棟樓之間僅隔三丈。大姊和二姊雖已先後出嫁,但乾娘還一直保留著原狀,每天都有丫鬟打掃,方便她倆回娘傢省親時暫住。
周韻又道:“這幾年,你隻要有機會跑出秋水軒,最喜歡跑暮雨樓來,纏著我教你吹簫,還說大姊小院裡那個魚池假山的造型,是後院構思最精巧、最好看的。去年秋天的一個黃昏,看著滿天晚霞,你直誇大姊長得好看,在我臉上親瞭一下……你可能已經記不得瞭,可我……從那一刻起,我忽然發覺你已不再是個小男孩兒,而是一個善解人意、才氣縱橫的翩翩少年,從此心裡、便有瞭你的影子……白天想你,夜裡做夢也是你……”
語聲漸轉寂寥、落寞……
千兒生性活潑跳脫,為人善良熱情,小時候不知男女之防,這類事情做得多瞭。仔細回想起來,仿佛是有那麼回事兒,當時隻是高興瞭,表示一下親熱,轉過身就忘瞭,沒當一回事兒。沒想到她還記得這麼清楚,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周韻眼中異光愈發明亮起來,嗓音逐漸轉高:“年初大姊被逼出嫁,被那個狠心的女人送往揚州的前夜,我哭著對你所說的話,你難道也忘瞭麼?”
千兒記得,那天晚飯後散步回來,被大姊的丫鬟貞雯叫到暮雨樓,她當時很傷心,哭著對他說:“千兒,大姊今生今世隻愛你一個,你才是我心中唯一的丈夫。無論以後怎樣,我都會為你留下清白之身,等你再大一點,能做主瞭,一定記得把我從揚州接回來,娶我為妻,好不好?”
他隻好點瞭點頭,低聲道:“記得……”
周韻厲聲道:“你答應過我沒有?”
千兒啞口無言!難道他能說,兒時戲言、豈能當真?
看著他那張口結舌的模樣,周韻便知他壓根兒沒放心裡去,不禁心如刀絞,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自己苦熬一年的承諾,難道不過是一場虛幻?自己費盡心思,為他留下清白之身,人傢卻一點兒也不稀罕?”
想到此處,她不禁幽幽地道:“近一年來,我守身如玉。幾個閨中密友都誇蘇羽笙為人中之龍,個個羨慕我好福氣,嫁瞭個好夫君。可她們哪知道,婚後我壓根兒沒正眼看過他一眼。婚禮那天,見我大鬧喜堂,我那狠心的娘竟在新婚之夜,點瞭我的穴道,讓丫鬟硬將我扶進洞房。我動彈不得,這輩子我還從未怕過誰來,可那夜我心裡卻怕得要死,唯恐他對我用強,坐在椅上哭鬧瞭一夜,恫嚇、哄騙、哀求,無所不用其極,終究沒讓他動我一根指頭。從那以後,便各住各屋,彼此毫不相幹。這330個日日夜夜,我每天扳著手指算日子,除瞭想你,什麼事都不想做。每當看見天上北飛的大雁,心裡便會想,隻需兩三個時辰,大雁便可飛臨你頭頂的天空,我就好羨慕,這些可以自由翱翔的鳥兒!總以為你也會一樣想我,會設法讓我回到你身邊,可說是心急如焚、度日如年!幾天前,我再也熬不住,逼蘇羽笙寫下休書,蓋上手印,一心想快些回來。前天去蘇州原本是和父親告別,準備即刻動身……”
說到此處,她的胸脯忽然急劇地起伏起來,‘啪’地將一卷宣紙甩到千兒臉上:“可我萬萬沒想到,父親在路上告訴我,那女人做瞭和我同樣的事,而你要娶的,竟是她!聽到這個消息,我真是不想活瞭!我不願相信這是真的,想聽你親口告訴我,到底是不是?”
她目光如刀尖般銳利,又如同熾熱的光焰,直似要看穿千兒的靈魂,卻又帶有一點希翼,等待著他的回答。
千兒的手直哆嗦,撿起那卷宣紙,是休書。這一刻,他突然發覺,愛有時是種負擔,很重的負擔!就象眼下,他不知回答之後,會有什麼後果?卻也隻能回答:“是真的……”
出乎他意料之外,大姊並未淚流滿面,反而仰天大笑,笑聲淒厲、尖銳,比鬼哭還要難聽:“哈!那就同歸於盡,到陰間去做夫妻吧!”
突然從袖中抽出一尺長雪亮尖刀,猛刺千兒心窩!
刀速快過千兒反應速度,根本無從閃避,眼看就要成刀下亡魂!
一條白影,閃電般橫飛而來,堪堪撞上刀尖,魚躍救球般推瞭狂怒中的周韻一把,替他擋下這奪命一刀!
刀尖,由她的左肩背直劃至左胸,斜斜拉出一條半寸深兩尺長的傷口,最後餘力不衰,‘噗’地一聲刺入她左胸,來人雖已聚氣收肌護胸,刀尖還是刺入兩寸多深!
千兒終於知道,什麼叫皮開肉綻!就是殷紅嫩肉破開之後,如同嫩紅凝脂一般被擠出雪白的肌膚,紅白相間,可謂觸目驚心!
鮮血噴灑而出,如同絢麗奪目的血花,在空中怒放!映入千兒眼中,是如此燦爛,又是如此淒涼!
接連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千兒腦中一片空白,但他知道,是北風!他哀嚎一聲,一把抱住北風的身子,手忙腳亂地想為她捂住傷口,忍不住痛哭失聲!
原來,見千兒一付心驚肉跳的模樣,北風十分擔心,一路尾隨而來,隨後一直待在雅廳門外,留意著裡面的情況。剛才見大小姐神情有異,心裡暗叫‘不好’,在周韻突然出手、千鈞一發之際,以她閃電般的身手,也無能格開這一刀,隻好飛身撞向寒光閃爍的鋒利刀尖!
替夫人擋刀,是她們四女衛自幼受訓的重點,否則此刻,千兒必死無疑!
周韻不為所動,從北風胸膛抽出利刃,再次揮刀刺出,鐵瞭心要取千兒性命。
北風強提真氣,推開千兒,奮起餘力,揮袖將刀掃開。
周韻大怒:“你竟敢阻攔我?我連你一起殺,陪我倆一起死吧!”
說完挺刀便刺。
北風挺身而立,卻再也提不起一絲真氣自衛,艱難地道:“大小姐盡管沖我來,小婢隻要還活著,就絕不允許小姐傷害他!”
周韻瞳孔收縮,遺傳自母親的狂暴血液,她的刀一旦出手,見人殺人、見鬼殺鬼,絕不留情!尖銳鋒利的刀尖,再次向北風鮮血淋漓的胸膛刺去!
幸而周氏龍和慕容紫煙及時趕來,慕容紫煙忙將周韻死死摟住。周韻竭力掙紮著,竟反手一刀,刺向自己的胸膛!這個狂暴的女子,即便無法和他同歸於盡,也要殺死自己!
慕容紫煙一把奪去利刃。周韻依然掙紮厲吼著:“蕭小千,為何如此對我?”
************黃昏。慕容紫煙點住女兒穴道,已讓飛霜將她帶回暮雨樓,帶領三個隊長輪流看護,嚴防她再尋短見。
而北風則被送回秋水軒,平時她值班時所住的這間廂房。她們四女衛的居處在飛鷹閣,條件比這間廂房好,也寬敞許多,但由於她傷勢太重,慕容紫煙為瞭隨時出手急救,還是把她帶回瞭此處。
廂房中,精衛隊最好的大夫正在用最好的創藥為傷口消毒,然而,如此長如此深的傷口,深可見骨,僅靠包紮是不行的。幸虧慕容紫煙及時出手,用截脈法止住瞭流血,否則她早已一命嗚呼;也幸虧精衛隊這些大夫,醫治刀箭創傷無數,經驗豐富,此刻正用彎針和羊腸線為她縫合傷口。
北風一直昏迷不醒,在傷口未合攏之前,慕容紫煙不敢采用輸送真氣和推宮過穴之法為她療傷,怕引起大出血。由於這條近兩尺長的傷口一片血肉模糊,看起來太可怕,縫合過程更是恐怖,慕容紫煙不顧千兒的哀求,硬是將他關在門外不讓進來。
足足縫瞭90多針才算把傷口縫好,用紗佈將傷口包裹好之後,慕容紫煙握住北風腕脈探視一陣,臉上神色微變,不由得秀眉緊蹙。
她長嘆一聲,交代大夫嚴密看護,隨即轉身出門,見千兒還在門外哽咽著,她也不知該怎麼安慰他,隻是拉著他的手出瞭秋水軒。
千兒哽咽著道:“我們這是要去哪兒?我想守著北風姊姊。”
慕容紫煙柔聲道:“老爺那邊還有點急事兒要辦,辦完之後你再來看她吧,反正你守在那兒也幫不上忙。”
來到碧雅軒圓拱門外,慕容紫煙柔聲道:“老爺要單獨見你,你自個去吧,我回秋水軒等你。”
千兒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拉住她的手搖個不停,眼中滿是驚懼之色。
慕容紫煙強壓心中不忍,長嘆一聲:“千兒,有些事,你終究得獨自面對,懂麼?今天的事情就是一個教訓,韻兒之事,連我也無法幫你,你一個處理不好,就是濺血五步的局面。這方面,你必須得自己鍛煉一下!”
看著她那極其復雜的眼神,其中有緊張、不安,又有一絲決絕,如同一位將愛兒送上戰場的慈母。千兒冰雪聰明,如何不懂?松開緊握的手,默默走進大廳,由左上角樓梯上樓,進入書房之中。
看著他那瘦弱的身子,漸漸消失於修竹花徑之間、假山水池之後,慕容紫煙心中,湧起深深的失落,她有種感覺,她和他的人生,即將掀開新的一頁,可未來一片茫然、前途未卜……
書房之中,丫鬟送上香茗。
精致的宣德青花瓷杯,至於茶,周氏龍和當代茶藝大師,佘山隱士陳眉公、施紹莘為生死至交,三人時常在一起品茗吟詩,是西清茗寮的常客。其中以陳眉公茶藝最為精深,對烹制過程力求精益求精,他認為不僅茶要好,水質有講究,焙制方法更加重要。由他烹制的紫筍、龍山茶,並未沿用松蘿法,而是經過摸索,采用新法烹制而成,一經問世,達官貴族趨之若鶩,卻每每吃到閉門羹。他認為必先忘掉舊法,從頭開始,才能烹出一品香茗。比如,用陶罐裝清泉,以竹箬塞緊罐口,倒懸於陽光照射不到之處,至少放上三月。這樣的備水之法,由他獨傢首創,漸漸流行開來。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周氏龍茶藝盡得陳眉公真傳,這壺由他親手烹制的龍山茶,自是非同小可,青碧色茶汁,裊裊水氣中,滿溢淡雅醇厚的異香,尚未飲、已陶醉!
若在平時,千兒必定欣喜若狂,好好品嘗一番,這難得一見的茶中極品。然而此刻,他哪有這個心情?
千兒等待著乾爹打破沉默,可他一直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