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吹滅蠟燭後,夫人象往常一樣上瞭床,並小心翼翼地揭開被角,鉆進千兒暖烘烘的被窩裡,主要是怕敞瞭風,害他著涼。王夫人本來很想把自己脫得一絲不掛地上床睡覺,給千兒以更大程度上的肉體感官刺激,但為瞭怕露出自己那有些不雅觀的微微隆起的小腹部,以及已經有些下垂的大乳房,被千兒看得清清楚楚,同時也讓自己的身體對千兒保留一點更有誘惑力的神秘感,她不得不穿上這身春光外泄的半裸性感裝束。

  來自於中年美婦成熟豐腴肉體上的那股濃鬱的騷媚體味,以及來自於千兒身上那股與生俱來、且愈發濃鬱的乳香味兒,相互刺激著對方的性神經,二人不自覺地向對方的身子靠攏。

  可是不知怎地,今夜夫人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此時她的腦海中,老是浮現出十天前那個夜裡,花影和千兒抱在一起縱情交歡那一幕……每當想起當時她在窗外看見的火辣場面,她就會忍不住妒火中燒!然而那令她倍感屈辱的一幕,偏偏又令她感覺無比刺激,那種異樣的刺激竟令她的情欲變得無比亢奮!

  一般來說,人們在白天的時候自制力較強,但到瞭晚上睡在床上夜深人靜的時候,人的膽子就會變得很大,想象力也會變得特別豐富,任由自己的思緒毫無邊際、肆無忌憚地胡思亂想,也可以肆意地幻想著隱藏在自己內心深處那些離經叛道甚至變態的場景,就連世上最為禁忌之事也敢於用思想去觸摸,享受由它說帶來的那種無比刺激的快感。意淫往往就誕生於這樣一個美妙的時刻。

  這一年來,夫人每天夜裡在上床睡覺前,一直都是穿著那身半透明的紅色睡袍,並故意做出一些淫蕩挑逗的媚態給千兒這根木頭疙瘩看,甚至直接刺激他身上的敏感部位,希望能令他產生生理上的反應,然而她煞費心思為千兒所做的這一切統統都無濟於事。此事令夫人很是沮喪!

  而最令夫人生氣的是,在十天前那個夜裡,花影,這個她一直瞧不上眼的蕩婦,卻輕而易舉地就和千兒勾搭上瞭!這主要是因為夫人對男人還不太瞭解,男人要的女人是“在外是淑女,上床是蕩婦”這樣的類型,花影成功的關鍵就是夫人最瞧不上眼的“蕩婦”二字上面。

  今夜夫人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久久無法入眠,不過生氣歸生氣,當時花影和千兒交纏在一起的那幅活春宮般的火辣辣場面,對她感官上的刺激簡直比蘭兒的烈性春藥還要厲害,主要是因為其中有她最心愛的寶貝千兒,她親眼目睹瞭千兒那根無毛的小雞雞勃起後,居然會有那麼長、又那麼硬,這對夫人的性欲有著一種無以倫比、無比強烈的刺激作用!

  但見夫人媚眼如絲,雙頰潮紅若桃花一般鮮艷,一付春心大動的樣子。輾轉悱惻之間,夫人一不小心將她身邊的千兒也給弄醒瞭。

  千兒嘟囔著道:“今天夜裡真是好冷啊!”

  其實夫人臥室裡燃燒著火爐,睡的又是熱炕,怎麼還會冷?這主要還是千兒先天有些氣血不足,身子單薄,加上他有很挑食,所以才特別怕冷。

  夫人摸瞭摸他的手,感覺果然冷冰冰的,忙憐惜地拉過他的雙手,同時習慣性地將千兒的雙手塞進她那溫暖的大腿之間,緊緊地夾住瞭替他暖手。

  在夫人的傢鄉,那個以遊牧狩獵為生的部落裡,由於存在“收繼婚”這樣一種古老的婚俗,部落裡的女人們很明白,丈夫若比自己先行離世,自己遲早會改嫁,而且最大的可能是改嫁給自己的兒子,哪怕到時他還是個小孩子,當然非自己所出的繼子的情況占多數。

  漢代有名的“昭君出塞”,王昭君和親匈奴,丈夫去世後就曾改嫁大閼氏的長子、自己的繼子雕陶莫皋單於。

  漢代另一位和親烏孫的解憂公主,和一位匈奴公主同時嫁給烏孫王軍須靡,解憂未生育,但幾年後匈奴公主生下一子,就是後來的狂王泥靡。軍須靡死後,二位公主又一起改嫁給丈夫的堂弟肥王翁歸靡,解憂給第二任丈夫生下瞭長子元貴靡,並被肥王立為王儲。翁歸靡死後,已屆不惑之年二位公主再次改嫁給匈奴公主之子、解憂的繼子狂王泥靡,豐腴健美、生性爽朗的解憂還為年輕的狂王生瞭一個兒子叫鴟靡。後來狂王被刺,烏孫被分為大小兩國,解憂的長子元貴靡成為大國王,也曾打算按烏孫習俗迎娶解憂,但這種被中原人視為親生母子亂倫的婚姻被解憂堅決拒絕瞭。

  在這種習俗下,在夫人的部落裡,婦女們往往特別溺愛兒子,其中除瞭本能的母愛,往往把兒子或繼子看作自己未來的丈夫,還有部分性愛的成分在裡面。

  所以那些部落裡的女人,戀子情結非常普遍,在兒子或繼子進入青春期之後,尤其是當女人感覺丈夫已活不瞭多長時間之時,常會親身對兒子或繼子進行性愛方面的指導。

  夫人此刻就是在對千兒做同樣的性指導。由於半年前她就曾經教過千兒如何玩這種刺激的性遊戲,千兒的手也就習慣性地伸進瞭夫人的褻褲,在她的下陰部上面摸索起來,還天真無邪地問夫人:“乾娘,您和二夫人這個地方怎麼長瞭這麼多毛毛啊?為什麼我這個地方卻一點毛都沒有呢?”

  夫人斥道:“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個蕩婦!”

  隨即又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曼聲應道:“傻孩子,大部分成熟女人這地方都會長出陰毛,隻不過我的特別多罷瞭,你長大成年後也會慢慢地長出來的。”

  雖然千兒這種舉動很放肆,但夫人毫無排斥之意,她甚至還覺得十分刺激。

  千兒的手指繼續深入,進入瞭中年美婦那條翻得很開的大肉縫中,摸向她的蜜道口邊,捏住女人凸挺的陰蒂玩耍,同時又叫道:“哎喲!乾娘,您這地方怎麼老是這麼多水,而且尤其今晚特別多,黏乎乎地弄得我一手都是!您是不是經常尿床哇?”

  的確,若以女人發情時乳房發脹、奶頭漲大、下陰部騷癢的厲害程度,以及女人下陰部流出的淫液的多寡,來考察她那女性生殖器官的生育能力、性愛能力以及男女交合時性生理反應的敏感程度,夫人已經超過瞭幾乎所有的年輕姑娘和中年女人,甚至超過瞭她自己年輕的時候。

  這位美艷的貴婦真不愧是個一代尤物,她也一直認為將來隻有自己才能在房事方面令千兒得到最大限度地滿足。

  夫人的呼吸開始有些急促起來,但她仍然耐心地解釋道:“那……那是女人動情時流出的水水,哪裡是尿床瞭。”

  千兒一向話多,這時又在說廢話瞭:“咦!乾娘這地方怎麼沒長根小雞雞呢?我都有哩。”

  他本來想說二夫人也沒有,但想起乾娘的忌諱又把話咽瞭回去。

  這如狼似虎的中年貴婦被千兒給摸得渾身都顫抖起來,膩聲道:“我的親親小寶貝兒,你是男孩子的當然有瞭,乾娘是個女人,怎麼會有那個醜東西呢?難道你沒摸出來,乾娘那個地方兒有個漲鼓鼓的肉包兒,那是女人的陰戶,上面有條裂開的長長的肉縫兒……”

  千兒用手指揉瞭揉那條已翻開的大肉縫兒,感覺肉縫兒裡裡外外都糊滿瞭黏乎乎的水水,不由得問道:“女人的這個地方都像乾娘這個樣子麼?張得開開的,好多水水哦!”

  夫人膩聲道:“未婚的年輕女子不一樣,那條肉縫兒是緊緊閉合在一起的,水水也沒乾娘這麼多。隻有乾娘這樣的已婚婦人,那兒才是裂開的,女人年紀越大那條肉縫兒也張得越開。女人在動情的時候,才會流出這麼多水水。”

  千兒的手指繼續探索著:“乾娘,千兒一直很奇怪,您這地方沒小雞雞也就罷瞭,為何反而有個洞兒哩?乾娘這個肉洞兒也是張開的,難道也和未婚女子不同麼?”

  夫人被撓得“嗷”地叫瞭一聲,勉強壓制住心中的癢癢,耐心地解釋道:“那個肉洞兒就是你們男人所說的屄,我們女人生孩子就是從那個地方生出來的。不錯,未婚女子的屄也是緊緊閉合著的,而且洞口還有層處女膜覆蓋著。看來我的寶貝兒還真聰明,懂得舉一反三的道理呢!”

  話音未落但覺千兒的一根手指已撓入肉洞兒之中,夫人忍不住又嬌吟幾聲,喘息漸漸急促起來。她定瞭定神,又接著說道:“在乾娘的傢鄉,但男孩子進入青春期後,作繼母的通常就要親身教導兒子,讓他體驗一下女人身體上最隱秘之處到底是什麼樣子。如今你已長大,乾娘也該象這樣教教你瞭,免得你娶瞭媳婦兒之後還是傻乎乎地什麼都不懂。”

  千兒道:“乾娘的傢鄉不是在燕京麼?那兒的繼母都要教兒子這些麼?”

  夫人沉思片刻,才緩緩地道:“燕京的女人不會這樣,整個中原的女子都沒有這樣的習慣。我的傢鄉並非真的在燕京,那是騙別人的說法,乾娘可以騙盡天下人,也不會騙你,不過此事說來話長,待有閑時我會慢慢地告訴你。你也要答應乾娘,絕對不能對任何人說起。”

  千兒見夫人說得如此鄭重,忙點瞭點頭道:“我絕不會亂說的!若是真的很要緊的機密,乾娘還是不用告訴千兒的好。”

  夫人沒有再繼續糾纏於這個話題,接著說道:“乾娘還是先繼續教教你吧,女子成年後若要想懷孕生孩子,首先得和男人進行陰陽交合,而男女交合的姿勢雖多,但本質上其過程就是把你這根小雞雞塞進女人的屄洞兒之中來回抽動,直到小雞雞在裡面射出精液為止,有時那些幸運的女人還能得到高潮,高潮來得特別劇烈時,還會泄出陰精!”

  千兒問道:“那乾娘您呢,泄出過陰精沒有?”

  夫人忍不住將手也伸向千兒的下體,試圖把那根小辣椒給弄得翹起來,同時嬌媚地笑道:“喔!小寶貝兒,你……你摸得我那……那兒好……好癢!我也要摸你的小雞雞!你那位幹爹本就無能,我們婚後同房,每次他都很快就射出來瞭,我怎麼會得到滿足?而且這十年來我越來越討厭他,行房事時的質量更差。想起來我真是不幸啊!作為一個女人,都活瞭四十年瞭,除瞭屄洞兒被弄得又寬又大外,幾乎還還未到過高潮,更不用說享受泄身時那種高潮來臨的消魂滋味瞭!”

  千兒天真無邪地安慰道:“乾娘不用難過,您不是才教過我男女交合的方法麼?不就是把我的雞雞插進您下面這個肉洞兒裡面去嘛,您的屄洞兒這麼寬大、那麼濕滑,我的雞雞又不大,應該是能進得去的,乾娘就試試和千兒陰陽交合一次,也許我能讓您得到高潮呢!”

  夫人趁機板起臉教訓起千兒來:“你以為跟誰都可以隨便這樣亂來麼?那要相親相愛的一對戀人之間才可以,就乾娘來說吧,隻有我真心愛上的那個男人,我才會和他如此親熱,而天下真正能讓我動心的男人隻有一個而已,以後也絕不會再有第二個瞭!蘭兒那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自然是自尋死路!我哪象你,隨便什麼樣的賤女人你都肯跟她交合,一付色迷迷的樣子,想起來我就生氣!”

  千兒是個天生的風流種子,對這個問題的看法顯然和夫人並不一致,卻又不便和夫人辯駁,臉上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夫人見狀又循循善誘地道:“晚飯時你還說過,以後要娶我為妻,說明你也是喜愛我的。你和乾娘之外的女人上床就是不對,知道瞭麼?”

  千兒隻好認錯道:“嗯,千兒是錯瞭,不是都對您認過錯瞭麼?對瞭,乾娘剛才所說您愛的那人就是幹爹咯?”

  夫人啐道:“哪會是他,憑他也配麼?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他。”

  千兒奇道:“您不是說隻有相愛的戀人之間才可以陰陽交合麼?既然您不愛幹爹,為何又要和他……那個呢?”

  夫人嘆息道:“那是一樁為瞭傢族利益促成的婚姻,原本就非我所願,不過既然是夫妻,行夫妻之禮倒也沒什麼不對,隻是乾娘不太願意罷瞭。既然提及此事,我倒要問你,我這樣對你,你……你難道沒有任何感覺麼?”

  千兒撓撓頭道:“您是我乾娘,當然對我很好咯,沒什麼感覺啊?”

  夫人含情脈脈地道:“我可不是僅僅因為是你乾娘,才對你好。若乾娘對你僅僅是母愛,怎會把女人最隱秘的地方讓你看,還隨便讓你摸呢?女子唯有對自己心愛的男人,才會任由他這樣做哩!”

  千兒睜大瞭雙眼,似懂非懂地道:“您是說……是說……”

  夫人頷首道:“我的寶貝兒一向聰明,你應該明白我的心瞭吧?那位唯一能讓我朝思暮想、午夜夢回魂牽夢繞的心上人,就……就是你這個害死人不償命的小魔王呀!”

  千兒:“還真……真是我啊?”

  夫人氣道:“當然!要不然為啥那天夜裡你竟然跟花影那賤人在一起鬼混,我會那麼生氣?你是這世上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讓我真正動情的男人,每次我跟你分開的時候我都好想你,連夜裡做夢也總是夢見你,這種感覺真的好奇妙!本來我也以為這是女人天性的母愛之情,但後來發覺遠不止這些,因為我早就不想再作你的幹娘,也不想再作你的師父瞭,我一心一意地隻想作你的女人,替你生兒育女的妻子,幹娘對孩子的母愛顯然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說完這些,以夫人那種特立獨行的性格,也依然有些害羞,她那張千嬌百媚的玉頰居然緋紅起來。其實越是卓爾不群、驚才絕艷的女子,性格就越獨立也愈加固執,這樣的女子不會輕易動情,可一旦遇上心愛的男子,便會效春蠶作繭自縛,陷入情網之中難以自拔,百煉精鋼也會化作繞指柔,作出些小女兒姿態。

  夫人就是如此,但她依然鼓起勇氣,以一種細若蚊吶、嬌柔深情的語調向千兒細述衷腸,她必須要借次機會表達出她對千兒的愛意。

  千兒聽罷,若有所思地道:“哦,我明白瞭,怪不得您的內室從不讓男人進來,卻願意我跟著您睡,我還以為是幹娘特別疼我哩,那我和您親熱總沒有什麼不對瞭吧?”

  夫人搖瞭搖頭:“光是我愛你還不夠,還要你也是真心愛我才行。戀人之間必須要心心相印、相親相愛,這樣才能達到心靈與肉體雙雙結合的最高境界,也隻有這樣我才能得到真正的滿足,要不然我隨便找個男人就行瞭,何苦熬得這麼辛苦,就為瞭等你。所以我很在乎,你是不是也真心實意地喜歡我?”

  千兒很認真地道:“您對我這麼好,我當然真的喜歡您瞭!”

  這傢夥年紀不大,情商實在很高,似乎天生就懂得在什麼情況下該說什麼,又不該說什麼,尤其是在女子面前。他知道夫人不願再作他的幹娘或師父瞭,馬上便改瞭口。

  夫人一把將千兒攬進懷裡緊緊地擁抱著,顫聲道:“我好高興,今夜真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晚餐時你說以後要娶我為妻,我雖然也很高興,但總以為是孩子傢隨便說說而已,當不得真,現在我已相信你是真的喜歡我瞭!”

  千兒道:“本來就是嘛,從小到大一直是您在照料我,我不喜歡您還會去喜歡誰呢?”

  夫人笑靨如花,心情分外愉悅:“以後如果你遇見另外的女子,她也像我這樣對你,你也會跟她好麼?”

  千兒不假思索地道:“誰對我好,我自然也要對她好。”

  見夫人臉上風雲變色,千兒忙又接道:“當然啦,對她好那隻是人之常情,並不代表我也會喜歡她。”

  夫人這才容色稍霽,沉吟半晌之後,才有些沉重地道:“千兒,你雖然已經跟瞭我十來年,但我心裡的許多秘密你仍然不瞭解。這些秘密已經沉甸甸地壓在我心裡二十多年,由於其中幹系太大,我從未對人提及。即便北風那四個我絕對信得過的丫頭,所知也極為有限,往往是在派她們出去執行任務時,才會將相關內情告知她們。可是我左思右想,覺得彼此相愛的情侶之間,是不該有所隱瞞的,我覺得是時候告訴你實情瞭。”

  千兒探人隱私的好奇心並不是很強,但他不願掃她的興,便隨口問道:“這些秘密很要緊麼?”

  夫人語氣沉重地道:“是的,它關系到傢國之興衰、天下之蒼生,我想我還是先簡略說說我的身世把。我其實並非中原人,傢鄉也不在燕京,而是出生於關外白山黑水之間的女真部落。”

  千兒仰頭思索半天,神情茫然地搖瞭搖頭,問道:“女真部落,我可從未聽說過這個地名啊?”

  夫人笑道:“你還小,那地方又不在中原,離此地很遠很遠,你當然不知道瞭。我們女真各部的龍興之地,還在比那兒更加遙遠的北方呢,那兒除瞭森林就是草原,族人以遊牧狩獵為生。那兒的冬天寒風刺骨,積雪盈尺,你這樣的小身子骨,在曠野你隻需待上一兩個時辰就會活活被凍死。所以,我們的祖輩們才帶領族人南遷到瞭圖們江邊、長白山腳下,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白山黑水之間。”

  千兒忍不住打瞭個哆嗦,他可是最怕冷瞭,說道:“您從小在那兒長大,難道就不怕冷嗎?”

  夫人臉上露出無比懷念的神情:“我才不象你那麼怕冷哩,我很習慣傢鄉的氣候,你沒見我長得高大健美,跟中原女子很不一樣麼?我們那兒的女子個個都跟我差不多,身體強壯,性格豪爽堅韌,對敵時可以和男兒一起上陣沖鋒陷陣,才不象中原女子這樣小傢子氣!”

  千兒故作很江湖地拱拱手道:“難怪您英風颯爽,氣勢上有股絲毫不亞於男子漢大丈夫的英風豪氣哩!”

  夫人被他逗得撲哧一笑,啐道:“跟你說這麼重要的事兒,你居然還有心情插科打諢?這事兒要是說出去,弄不好會害你丟瞭小命兒,懂麼?”

  千兒伸瞭下舌頭,忙陪笑道:“沒事兒,您說得那麼沉重,活躍活躍氣氛而已!您接著說,我再不打岔瞭。”

  夫人淡淡一笑,又正色說道:“我本出生於女真部落首領之傢,父親名叫埃辛季諾。怒而呵斥,母親是父親原配夫人童嘉氏呵呵拉閘勤,我真正的名字叫慕容紫煙,王迎香隻是我的化名。我是傢裡的長女,下面還有十幾個弟弟和幾個妹妹。”

  千兒忍瞭半天,很想打岔可又不願食言,一張粉妝玉琢的俊臉都憋紅瞭。夫人……哦!後文該改稱她為慕容紫煙瞭,瞄瞭他一眼,笑道:“怎麼啦,有什麼問題麼?本娘子特許你打岔一次。對瞭,你既已知曉我的真名,以後有人在時你仍叫我幹娘或師父,但私下裡,我喜歡你叫我娘子,或者叫我紫煙。”

  千兒點瞭點頭,疑惑地問道:“娘子……”

  他實在很想討乾娘歡心,特意叫得這麼親熱,可這叫法來得突兀,他不由得左顧右盼:“若是老爺聽見我這樣稱呼您,他非揍死我不可!”

  慕容紫煙冷哼一聲:“你大可不必怕他,他若敢動你一根毫毛,我就要他的命!哼,若非看他是我兩個女兒的生父,早就讓他見閻王去瞭!”

  千兒輕輕咳瞭一聲:“我是想問娘子,您父親不是姓埃麼,嗨!這種姓氏還真少見,您怎麼卻又姓慕容呢?”

  慕容紫煙忍不住又是撲哧一笑:“我爹不是姓埃,而是姓埃辛季諾,女真語言和漢語不同,把姓名按發音翻譯成漢語後就顯得比較長。不錯,我的女真本名原叫埃辛季諾。瞳廓,族人稱我為瞳廓格格。我祖母出身於慕容鮮卑遺族,她有個侄孫女就名叫慕容紫煙,也是我爹的養女,比我小兩歲,我覺得她的名字好聽,便私下對換姓名叫著好玩兒,誰知後來就叫習慣瞭,加上我跟她長得很像,族人漸漸也都跟著我倆這樣稱呼瞭。由於父王十分疼愛我這個長女,加上我自幼跟隨名師習武,武功高強又極善謀略,小小年紀便能跟隨父王帶兵打仗,而且屢戰屢勝,父王也由得我偶爾耍耍小性子,反正兩個都是他的女兒嘛,怎麼叫都一樣,到後來他偶爾也會叫我紫煙。誰知我倆交換姓名之事,在後來竟陰差陽錯地弄假成真。女真各部出於政治和軍事上的需要,各部落首領之間經常以聯姻的方式來達到相互聯合的目的,在我才十多歲的時候,女真五大部落之一的東阿部首領赫赫裡便上門求親,希望娶我為繼室,並表示聯姻後,他願意率部落歸附於我們部落,我父王自然舍不得自己的愛女兼得力助手去作別人的小老婆,又不願失去這樣一個願意加盟的強大部落,便將錯就錯,將和我換名的養女‘瞳廓格格’許配給瞭赫赫裡。我記得婚禮那天,還差點被赫赫裡的悍妻篩糠所阻。篩糠也是個女中豪傑,人不僅漂亮,還能掛帥打仗,性情直率潑辣,赫赫裡對她是又敬又怕。最後還是父王好言相勸,婚事才得以完成。自那以後,我就成瞭父王膝下的‘養女’‘慕容紫煙’,不過我還真喜歡這個名字。這可是個天大的秘密,除瞭父王和我之外,在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雖然已是二十多年前的陳年舊事,但也絕對不能泄露出去。赫赫裡現在已是父王手下最得力的五大幹將之一,被他知道自己娶的是父王養女,他非反瞭不可!呵呵!”

  千兒嘻嘻笑道:“漢代和親塞外的公主之中,有些並非真正的公主,也有皇上舍不得自己的親生女兒遠嫁塞外,以自己的養女甚至是宮女來冒充公主出嫁,大名鼎鼎的王昭君和親匈奴便是這樣。沒想到娘子的父王也懂這一招哇,哈哈……”

  話說完瞭還忍不住,一直在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慕容紫煙皺眉道:“你又在取笑我……你是不是笑我身為女子,怎麼可能帶兵打仗還屢戰屢勝?取笑我是在吹牛吧?我告你!我們塞外女真各部不遜須眉的巾幗英雄多瞭去啦!父王手下除瞭我武功和戰功第一,另外還有好幾位能征慣戰的女將,椒箕就是其中戰功最為顯赫的。”

  大冷的天兒,千兒卻聽得汗水都快下來瞭:“我不是笑這個。雖未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麼?娘子的厲害我即便沒領教過,難道還沒見過麼?”

  慕容紫煙嗔斥不已:“好哇!你敢把我比喻成醜陋的肥豬?看本娘子怎麼收拾你!說!你到底是在笑我什麼?”

  說完一手把住千兒的小雞雞,一手撓他癢癢肉。

  千兒最怕她這一招,因為慕容紫煙最清楚他哪個部分最怕撓癢,就專撓那兒。

  他萬分不情願地、卻又熬不住笑得渾身打顫:“好……好娘子饒瞭我吧……咯咯咯……我是在笑,咯咯……你們那地名兒和人名兒,咋都那麼長啊,聽得我頭都暈瞭。而且,名字都好搞笑,您沒覺得麼?比如您爹的名字聽起來似乎很愛發怒和罵人,而您娘的名字則好象經常哈哈笑著拉閘滅火,勸您父親不要發火,咯咯咯……”

  慕容紫煙發狠道:“你連未來的老丈人和丈母娘都敢取笑麼?活得不耐煩瞭,看我使出第二招收拾你!”

  說完作勢欲下狠手。

  千兒慘叫一聲,忙討饒道:“好瞭好瞭,我再不敢瞭!我還想問你,既然娘子貴為女真各部公主,怎會千裡迢迢地嫁到中原來瞭呢?”

  慕容紫煙玉頰之上不由露出淒然之色:“出生於王族表面上地位顯赫,奴婢無數,然而卻多半命運多桀,除瞭父王那位養女之外,我傢姊妹幾個最終都沒能逃過政治聯姻的下場,也沒有一樁婚姻是幸福的!二十二年前,也就是萬歷二十一年(1593年,作者註)正值萬歷三大征同時爆發的第二年,我們遼東女真各部之間也是戰亂不止,父王和我率部南征北戰,攻城無數,又擊敗和吞並瞭九部三萬聯軍,在那一年統一瞭女真各部落。北風她們四個丫頭,以及她們手下部分劍主和按察使,便是這九大部落以及女真各部陣亡領主或貴族之女,當時大都隻有一兩歲左右,小小年紀便成瞭孤兒。我見她們可憐,便收在瞭我身邊,指派保姆撫養她們長大,在她們隻有五六歲的時候,就在我的督導下,指派嚴師對她們進行極端嚴酷的心理和身體訓練……”

  千兒喃喃地道:“原來北風她們也並非中原人氏啊。”

  夫人道:“當然,中原女子嬌弱不堪,怎會象她們那麼厲害!統一女真各部之後,我部聲威大震,父王為進一步擴充實力,便上表天朝,希望能揮師入朝,協助遼東總兵李如松討伐入侵朝鮮的日酋豐臣秀吉。但天朝明顯對我們心懷戒備,神宗不僅下旨不讓出兵,且不顧三線作戰,分兵監視我們。據父王和各部元老們商議的結果,普遍認為神宗一旦結束這三大戰事,下一個要對付的目標肯定是我們女真部。而我們的實力和天朝相比不啻於螞蟻和大象,要想部族生存下去就必須未雨綢繆。當時我已看出,萬歷朝其時雖仍貌似強大,但神宗已不復年輕時的勵精圖治,開始深居禁宮,嗜酒、戀色、貪財、尚氣的私欲大肆發作,以采木、燒造、織造、采辦為名搜刮民財。萬歷十九年神宗又派宦官為礦監稅使,四處搜括人民,使百姓怨聲再道,造成民變頻繁。萬歷二十年神宗又分別出兵寧夏、朝鮮和西南地區,三路同時出征,喪師、耗銀無數,兵連禍結,國庫空虛,百姓更加遭難。而天朝之所以還能支撐下去,主要是依靠來自富庶的沿海地區源源不斷的財富支持。當時中原首富當屬濟南周氏龍和江南李廷弼,濟南距關外相對近一些,當時山東附近還有王自簡起義,我們便打起瞭周氏龍的主意。希望能釜底抽薪,努力截斷這個天朝的主要財源之一,另一方面也想借助他的財富繼續煽動山東附近的農民起事,進一步削弱天朝實力,使得天朝無力再對我女真部用兵。”

  千兒道:“娘子就是因為這個嫁給瞭幹爹?”

  慕容紫煙長嘆一聲,搖瞭搖頭道:“起初並無和周傢聯姻的打算,是我主動請纓,投身於燕京豪紳王志浩傢,化身為他的長女王迎香。王志浩早年在遼東經商,和父王是莫逆之交,並早已認我為義女,自然願意幫忙,而且真的把我當作親生閨女一般看待。義父和周氏龍生意上有許多來往,這是我投身義父傢的主要原因。當時我的計劃是,以向周氏龍舉薦一流保鏢的方式,讓我手下武功高強、心思慎密的心腹混進周府之中,然後暗中給我通風報信、裡應外合,選擇最佳地點打劫周府繳納朝廷的鏢銀,斷掉朝廷這條重要財源。當時這個計劃已部分成功,我有兩個心腹經不知底細的義父推薦,已進入周傢,隻是短時間內無法混入核心圈,難有大的作為。有一次周氏龍到燕京有事兒,順便登門拜訪我義父,聽我義父說起我自幼師從名師,武功瞭得,便提出想見見我這樣一位巾幗奇女子。當時我已在中原武林闖蕩過一些日子瞭,並非沒見過世面的小傢碧玉,也就不避嫌疑,出來和他見瞭一面,才知他也不過才三十歲出頭。誰知周氏龍見我之後竟驚為天人,當時他文君新寡,於次日再次親自上門求親,希望娶我為妻。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完全打亂瞭我的計劃!我隻好連夜趕回遼東,和父王和族中元老們商議。元老們認為,和周傢聯姻是控制周傢最直接的辦法,周氏龍雖是續弦,但原配新喪,我嫁入周傢後仍為正室。在我們部落裡,自來長女如母,往往意味著沉重的責任。為瞭我女真部族能夠在天朝的臥榻之側繼續生存下去,父王和我隻好答應瞭這門婚事,並以義父嫡長女的身份嫁給瞭他,也算得上門當戶對吧。”

  最後這句話頗有自我解嘲之意!

  千兒嘆道:“沒想到其中經過竟如此曲折復雜啊!”

  慕容紫煙顯得有些激動:“我們女真部族與中原世代為敵,我的曾祖父和祖父一心討好天朝,為遼東總兵李成梁的明軍作向導,討伐對天朝有不臣之心的王杲、阿臺圖父子,未曾想在戰亂中卻反被明軍所殺。而且天朝一再支持和我們敵對的葉赫等部落,以此來打擊和削弱女真部實力,所以我恨透瞭中原漢人,連帶著對丈夫更是充滿瞭鄙視和厭惡,正是他毀掉瞭我的青春和幸福!”

  說到這兒,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已珠淚盈眶,泫然欲泣。如此一位意志堅忍不拔、豪氣沖天的鐵娘子,隻有在千兒面前才會露出內心中最為脆弱的那一面,每當獨自面對千兒之時,她總是感覺特別放松。

  千兒摟住她的腰肢安慰道:“您不要傷心瞭,不是還有我陪著您麼?”

  慕容紫煙動情地緊緊擁抱著他,嫣紅的玉頰輕輕地摩挲著千兒的額頭,話語中透露出千般深情、萬分愛意:“你就是上天派到我身邊來陪伴我的可愛小天使,以補償以前給予我的坎坷命運。你給我的靈魂帶來瞭光明,讓我知道人世間除瞭逐名逐利、勾心鬥角和相互殘殺之外,還有至性至情的真愛。嫁到這兒來的那十二年間,可說是我人生的最低谷,嫁給一個不愛的人,遠離自己的傢鄉和親人,心中的苦楚無人可以訴說!可我生來就有一種不甘沉寂,也不願認命的堅韌性格,遇上絕境也絕不認輸。我自幼體質特異,出生時比正常嬰兒重瞭三倍,娘生我時差點難產去世,而且天生力大無窮,十來歲便成為部落跤王,女真第一勇士塔塔巴也敗在我手下。上天賦予我無比強大的力量,又讓我機緣巧合得遇名師指點,讓我能夠駕輕就熟地運用這股巨大的力量,使我擁有瞭至高無上的強大武功。我變得野心勃勃,積蓄已久的強大力量在我體內洶湧澎湃,我的身體渴望來一次極為猛烈的火山爆發,任由熾烈的火焰直沖天際,我要爆發出萬丈光芒!讓我體內無比充沛的能量、心裡無限的屈辱和落寞,來一次猛烈而徹底地釋放!”

  她的音調仿佛一段樂章由低漸高、然後突然進入高潮一般,到後來竟變得高入雲霄、尖銳刺耳,震得千兒的頭轟然作響,感覺耳膜都要被刺破瞭一般。她那雙美麗的杏眼中精光暴射,令人不寒而栗!自她的身上也剎那間散發出一股遨遊九天之上、睥睨天下之懾人威勢,這股強悍絕倫的無敵氣勢就象是有形的力量,來得那麼渾然而天成,仿佛她原本就是至高無上的人間女主,天生要讓人頂禮膜拜!

  傍在她身邊的千兒,此刻的心情已不僅僅是用頂禮膜拜可以形容,他俊臉蒼白,眼中露出驚懼之色,心裡升起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並蔓延全身,不由得微微一顫。

  由千兒的異狀,慕容紫煙察覺到瞭自己的失態,忙又緊瞭緊千兒的身子,讓自己高亢的音調又逐漸轉為輕柔,宛如華麗樂章那段狂風暴雨般的高潮過去之後,通常會迅速變得低沉而哀婉一般,慕容紫煙的眼神又流露出些許蕭索:“由於我以武力漸漸暗中控制瞭周傢上下,押解周傢產業上繳朝廷錢糧的明軍部隊常常被我手下截獲,加上萬歷三大征前後持續十多年,暫時無力對付遼東女真。於是我開始遨遊神州,以一身黑色衣裙、面罩黑紗行走江湖,四處挑戰武林各地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各幫各派的掌門宗師或長老們,幾年時間內歷經大小近百次搏殺,一路所向披靡,每戰必捷。隨後於十二年前擊敗武當掌門,十一年前破掉少林大小羅漢陣後又擊敗掌門枯佛禪師。”

  千兒崇拜地道:“娘子真的好厲害哦!後來呢?”

  慕容紫煙似已陷入回憶之中,凝目思索片刻之後才緩緩地道:“這一連串輝煌的戰績讓我揚名天下,也徹底激發瞭我征服這些武林幫派的欲望和本能。我們女真各部之間從來都是弱肉強食、強者為尊,征服其他部落的地盤,掠奪其他部落的糧食、財物、奴隸和女人,這是我們的生存法則,也是種本能,無法征服別人,就隻能被別人征服或消滅。我心想,我既為強者,光有虛名何用?為何不能為尊呢?我決定要做武林之主,建立起自己的龐大江湖勢力,和父王遙相呼應。若天朝真的出兵討伐父王,我便利用散佈各地的江湖幫派力量群起作亂,並乘勢挑起各地農民起義,必然會耗費天朝的大量國力和軍力,可以大大降低我女真被消滅的可能性。於是我開始各個擊破,以我的武功和謀略,采用武力征服和收買人心兩種手段逐一吞並這些江湖幫派。第一個目標的選擇很有講究,首先實力要稍弱,其次是不能太起眼兒,而有幸被我選中的,則是昆侖劍派。”

  千兒還小,是非觀念不是很強,更談不上什麼精忠報國,他隻是覺得夫人就象是在講故事,一個很精彩的故事,此刻他又忍不住問道:“昆侖遠在西陲萬裡之外,娘子為何要舍近求遠呢?”

  慕容紫煙笑道:“正因為昆侖派離中原很遠,平時又很少有門人在江湖上走動,在我下手時很容易封鎖消息,便於以後暗中對各幫派下手呀!我現在還記得,十二年前的那一天,我親自挑選瞭三十名精銳屬下,各乘一隻異種大金雕飛赴昆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