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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在回去的路上,堵車的那會兒,我偶然聽到從一個商業廣場裡傳來的熟悉旋律。

  「沒有你的日子我真好孤單,所有的心碎全與我相伴。沒有你的城市我真的好茫然……」

  記得第一次聽這首歌曲的時候,我還是剛上初中,那個時候MP3 剛剛流行,班上的同學經常在課間播放這些流行歌曲。不過那會兒還隻是聽旋律為主,歌詞都沒記幾句。就算記住一兩句歌詞,也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一來那時候還小,二來對於沒談過戀愛的人來說,更是沒有任何意義,根本無法體會其中的味道。即便到我和妻子結瞭婚,也未曾體會到過。

  久別的旋律終於在今天重新奏響,仿佛就是專門為我準備的,或許也隻有我才能理解。

  可對於此刻的我來說,沒有妻子陪伴的日子,我整個世界都是沒有顏色的。妻子與她,我已經傻傻的分不清瞭,好像在我心裡,妻子就是她,她也正是我的妻子,根本沒分別。

  我就呆在那裡,手握方向盤聽瞭好久好久,直到後面的車輛對我按起瞭喇叭,我才從這段傷感的旋律中回過神來。汽車依舊平穩的向前開動著,可我的心路卻始終不得平靜。

  回到傢裡的我除瞭打掃一下房間,洗洗衣服外,更多的時間裡就是看著妻子的照片繼續發呆。都說時間是金錢,更是生命,可在我眼裡,時間也變得不再重要瞭。我唯一能感受到時間變化的似乎隻在早上,那個時間是八點,因為隻有在那個時間段裡,我才能見到她。

  不過,在翌日早上繼續等待妻子的時候,我發現瞭周圍的狀況似乎有些異常。

  我下意識地拿出手機看瞭看時間,那輛黑色奧迪還沒有來,距離八點尚有一段時間。

  難道是有人在監視我嗎?會是江傢派來的眼線嗎?是不是那個小張對我有所警覺瞭?

  一連串的疑問紛紛湧入腦海,這種感覺令我十分不快。可我看瞭看四周,沒有任何發現。

  我隻有繼續坐在公共椅上,靜觀其變。昨天回去後,我想瞭許久,一定不能再像昨天早上那樣,面對她最後竟是落荒而逃,越是這樣兩人的距離就越遙遠。我一定要讓她記住我,哪怕她一時半會兒無法恢復記憶,我有的時間,我可以等!等著她重新認識我,回到我身邊!

  至於剛才莫名感覺到的異常狀況,我也不去想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這麼簡單。

  這是等待她的第三天,似乎一天比一天更讓我期待和急切,時間也走的異常緩慢。

  「怎麼還不來呢?」這是我在心中念叨的最多的一句話,不過,幸得我不會煩躁。

  終於,那輛奧迪由遠及近,出現在我的視野中。我的心又開始不可抑制的跳動起來。

  她來瞭!終於讓我等到瞭!我又看瞭一下時間,八點十五,比起之前要晚瞭一些。不過這些無所謂,隻要她能來就好!我的視線一直追隨著汽車行動的軌跡,最後才發現,停車的位置較之前也發生瞭改變。這讓我心中不由犯起瞭一陣嘀咕,難道司機換人瞭不成?

  可就汽車停下來的時候,我敏銳地察覺到周圍再次出現瞭異樣的狀況。我急忙向四周巡視起來,搜尋著來往的行人,由於今天是周六,來購物的人比往常要多一些。

  不過,我大概看瞭一下周圍的情形,也沒有發現有任何異常,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天自己神經繃得太緊的緣故。而且,她已經從車上走下來瞭,衣著打扮也發生瞭一些變化。

  雖然整體還是白色裝扮,可身上換瞭一件白色的長款羽絨服,衣擺一直垂到她的膝蓋下方。那雙修長美腿雖然被遮掩瞭起來,可整體來看仍是十分高挑,而且不減之前的端莊優雅。

  我急忙站起身來,像往常一樣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後。可此時,來自周圍的不安感覺有一次襲上心頭,而且這一次我感到這不安的因素所針對的目標,似乎並不是我。

  對於那種具有監視性或者探查性的眼神,我異常敏感。就像之前我妻子的視頻,去市醫院搜尋物證,臨走的時候,我察覺到的探查性眼神一樣。這是這一次,似乎是監視性質的。

  雖然我暫時沒能發現對方來自何處,但能感覺到這種眼神直接穿過我,定格在她的身上。

  我心中不由一沉,難道是有人在監視妻子嗎?對方會是誰呢?是敵是友我還無法判斷。

  之前幫助我調查的人都已經撤離瞭,而且前兩天我還沒有感覺有什麼異常,看來對方應該是第一次過來。不過,對方監視妻子又有什麼目的呢?我一邊跟在妻子的身後,一邊極力搜尋著來自周圍的不安因素,不知道等下小張來瞭之後,會不會也能察覺到異樣。

  到瞭固定的區域,那個不安的感覺似乎消失瞭,畢竟這個地方客流量很少,監視某個人的話很容易暴露,但我依然沒有放松警惕,就像一個護花使者緊跟在妻子的身後。

  過瞭一會兒,我再三確認周圍沒有異常後,又一次繞到瞭妻子的前面,裝作與她「偶遇」。

  「你好,又見面瞭。」我微笑著看著她,十分鎮定,不再像前兩次那麼狼狽。

  「哦,是你啊,你好。」她也沖我露出瞭一個笑容,十分迷人,令我心醉不已。

  「你也都是這個時間段來這邊嗎?」我故意問道。

  「是啊,也就早上得點空。」她點頭回應道。

  「哦,這麼忙?是不是等下還要去上班?」

  她笑著搖瞭搖頭:「我就在傢裡待著,平時不怎麼出門的。」

  「傢庭主婦啊。」

  「是的。」她點頭道。

  幾句交談,瞬間拉近瞭我和她的關系,雖然我們早就相識,但此刻看來就像剛認識一樣。

  短暫沉默瞭一會兒,在她挑選水果的時候,我突然想到瞭什麼,心中不由一動。

  當下隨口道:「你很喜歡吃蘋果嗎?看你總是先挑蘋果。」

  「挺喜歡的,而且傢裡人也喜歡吃。」她順手把一個紅透透的蘋果放進購物車裡。

  「哦,我也挺喜歡吃蘋果的。我聽我愛人說,蘋果雖然是低熱量食品,但具有很高的營養價值,含有豐富的礦物質和維生素,好像還能降低膽固醇,促進腸胃蠕動什麼的。」

  我一邊煞有介事道,一邊偷偷瞟著她的側臉,希望能在她平靜的神態中找出些許變化。

  剛才那些話,都是她曾經跟我說過的,如果她還留有這方面的記憶,肯定有所反應。

  可接下來,我還是失望瞭,她的神情依舊,並無一絲波瀾。

  隻聽她道:「是嗎?傢裡人都隻是喜歡吃,對營養價值這塊還真不太瞭解。」

  我不由在心中苦笑瞭一下,道:「嗨!我也隻是聽我愛人那麼一說,誰知道真假呢。」

  「冒昧問一下,你妻子是營養師嗎?」她有些好奇地看著我,問道。

  「不,她……她是一名醫生。」

  「哦,原來是醫生啊!這職業真的很好。」她的神情看起來竟是十分的羨慕。

  我一時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隻是在心中默默道:「老婆,你不就是醫生嗎?難道,你真是一點兒過往的記憶都沒有瞭嗎?連自己的職業都忘瞭嗎?」

  此時的我,隻有萬分失落,連裝作挑選水果的手都僵在瞭半空中。

  「哎,你怎麼瞭?」她似乎察覺到我神情出現異樣,不禁問道。

  「哦,沒什麼,隻是想瞭一些事情。對瞭,能否請教一下你的芳名呢?」

  她竟是噗嗤一笑,道:「你真有趣,還芳名。我又不是什麼年輕女孩。我姓肖。」

  「肖?」我不禁愣住瞭。

  她看我有些不解,便伸手比劃瞭一下:「就是生肖的肖,肖像的肖。」

  就在這時,我突然看到瞭一個年輕男子似乎正朝這邊張望著,似乎在尋找什麼人。

  當看到他的長相後,我趕忙低下頭去,低聲道:「謝謝你啊,我先去買別的東西瞭。」

  「好啊,有機會再見。」她對我點頭道。

  我急忙拎著購物籃向後面的貨架走去,與其說是走,不如說是在躲。

  因為那個年輕男子我是認識的,正是江耀的兒子,江志浩!

  看來今天送她過來的不是那個小張,而是江志浩。我還記得前天她和小張的對話,她說江志浩過兩天可能就回來瞭,果然就在今天重新見到瞭他。

  這時,我聽到瞭一陣腳步聲,顯然,江志浩看瞭她跑瞭過來。可接下來江志浩對她的稱呼,讓我再次震驚瞭。雖然對此我早有預料,畢竟第一次聽到她和小張的對話,就說明瞭一切,但還是打擊到瞭我。

  隻聽江志浩有些氣喘籲籲道:「媽,真是讓我好找,我還以為你在買其他東西。」

  「我都是來買蔬菜水果的,看你累的,找瞭我好久吧?要不你先找個地方休息坐會兒。」

  她對江志浩說話的時候,語氣中滿是疼惜,聽起來十分溫柔與親切。

  我不由覺得有些酸酸的,原本應該對我說話才會有的語氣,此刻卻用在瞭別人身上。

  「沒事,我不累。媽,你用不著每天都親自來買這些東西吧,像這種事讓傢裡的保姆去做就可以瞭。」

  「你這孩子,說過你多少次,不要什麼事都麻煩別人,雖然是雇傭關系,但有時候親自出來買東西也是一種樂趣。」

  「不過,你這買的也太多瞭吧?」

  「這有什麼,咱們傢那麼多人,一天就差不多吃完瞭。而且,蔬菜水果都要吃新鮮的才好。」

  「啊!媽,你不會把那些下人都算進去瞭吧?」江志浩很是驚訝道。

  「對啊,怎麼,看你的神情似乎很不在意他們啊?志浩,你要記住一點,下人也是人,尊重都是相互的。在這些方面,你不能跟你爸和你爺爺一樣,明白嗎?」她有些語重心長道。

  「媽,我錯瞭……你說的我都記住瞭!」

  就在我認真聽著兩人之間的對話時,突然又察覺到瞭之前的不安因素,似乎距離不遠。

  我急忙四下張望起來,發現就在隔著兩個貨架的地方,有一小個子,手裡面似乎正擺弄著某樣事物。

  難道這小個子就是監視妻子的人嗎?我的臉頓時陰沉瞭下來。

  對方的警惕意識也很強,當我註意到他的時候,他的身體頓時縮瞭回去,卻也很自然地轉過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