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二天,我忙完警局安排的事務,就去瞭搜查科,想看看DNA 的鑒定結果有沒有出來。那些流氓色狼,能抓一個是一個,絕不允許他們爲非作歹下去。

  當我下樓路過刑警科室的時候,突然聽到裡面傳來刑警隊長孫揚拍著桌子的怒罵聲。

  「才短短幾天的時間,我們東區分局就在同一地點發生瞭兩起人命案!上一個案件到現在還沒有任何頭緒,派出去的警力反饋回來的全是些沒有用的消息,能否並案偵查也無法確定,養著你們是幹什麼吃的?我告訴你們,上面對這兩起案件非常關註,導致我們現在的壓力非常大!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破案,別說你們,就連我,也要卷鋪蓋滾蛋!從現在開始,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不準再渾渾噩噩的!聽明白瞭嗎?」

  過瞭一會兒,孫揚面色陰沉地走瞭出來,眼圈也有些發黑,看來這兩起案件帶給他的壓力特別大,這些天也沒能好好休息。

  「揚哥,又訓人呢。」我走上前拍瞭拍他的肩膀道。

  「小趙,我正要找你呢。有件事非常要緊,可能是破案的關鍵。」孫揚低聲道。

  「需要我們科室幫助嗎?」我問道。

  「可能吧,雖然現在還不太確定。你讓我委托搜查科幫忙鑒定DNA 的結果,還有涉及到的人員信息資料已經全部整理出來瞭,你跟我來。」

  來到孫揚的辦公室,他從一個檔案袋中取出幾份人員信息資料遞給瞭我。

  「你看看這些,裡面是不是有你要調查的那個人。」

  我翻看瞭一下人員資料,其中一個年紀在四十歲上下的男子頭像引起瞭我的註意,尤其是他的發型,很是熟悉。我回想瞭一下視頻中男子的形象,還有在醫院監控室看過的監控記錄。最終可以肯定這個傢夥正是假扮成病人輕薄妻子的色狼,名叫於廣發,本市生人,一臉的猥瑣相,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我能這麼快確定此人,是因爲他的發型還真是一成不變。

  不過這傢夥倒是有幾分能耐,因爲資料上顯示著他還是本市一傢連鎖酒店的總經理。

  「揚哥,應該是這個傢夥,就是我這次調查網絡色情案件,要拘捕的嫌疑犯。」

  孫揚拿起我挑出的資料看瞭一眼:「你可以確定是於廣發這個人嗎?」

  「我可以肯定,如果需要我們配合抓人,隨時可以行動。」我點頭道。

  「人,我們是抓不瞭瞭。」孫揚笑瞭笑,順手把資料丟到瞭一邊。

  「揚哥,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十分不解道。

  「他已經死瞭,我們能做的就是給他收屍。」孫揚淡淡道。

  什麼?這傢夥竟然死瞭!我一時呆住瞭,難道說……

  「沒錯,剛才我在刑警辦公室發飆時,說的兩起人命案,第一起是咱們之前在酒店套房抓的那個叫龜頭的小青年,而剛發生的一起就是這個於廣發,在今天淩晨一點,也是在龜頭遇害的工地上發現瞭他的屍體。兩人的死亡特征有所不同的是,龜頭是被人用鈍器致死,死前有明顯的反抗痕跡,而於廣發則是中槍身亡,看他死後的模樣似乎很是安然。」

  「於廣發這個人,由於是連鎖酒店的總經理,很早就在社會上混,每天都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人際關系十分復雜,而且其中大都是有著利益往來的酒肉朋友,無論是仇殺情殺,又或是財殺,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排查起來會十分麻煩。」

  聽到孫揚的話,我內心並沒有因爲色狼的死而感到高興,我知道這背後的一切絕非偶然。

  我甚至可以肯定這兩起案件的發生,一定和粉紅教坊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這兩個人的遇害太過巧合,龜頭剛交代完所有的事情被放出去就慘遭毒手,於廣發在我剛要對他拘捕的這天遭遇槍殺。看似這倆人沒有一點兒關系,可他們的內在有一個共同的聯系:粉紅教坊。

  我又不禁想到瞭自己去醫院尋找物證,還有昨晚在KTV 偶遇張琪琪發生的那些事情,總覺得這其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可又抓不到一點兒頭緒,就好像有無數的線條纏繞在一起,卻始終找不到解開這些線條的線頭。

  「小趙,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孫揚見我陷入沉思,開口問道。他應該也十分清楚這兩起案件都牽扯到網絡色情,隻是不知道這兩者的內在聯系。

  當下,我把兩件事情的經過對孫揚進行瞭解釋,不過妻子的視頻我沒有告訴孫揚,隻跟他提到於廣發也在網上傳播大量的色情視頻,因爲是本市人,於應抓捕。

  「粉紅教坊……」孫揚皺著眉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可能是因爲我告訴他這個色情網站太過神秘,背景很不簡單,而且和境外的DeepWeb 有點兒類似,讓他感到非常棘手。

  「我個人認爲,要想破獲這個案件,必須找到張琪琪,她一定知道其中的情況,以她爲突破口,應該會有所收獲。」我說瞭一下自己的看法。

  孫揚想瞭許久,終於點頭道:「好,我現在就發出通知,把張琪琪帶回來進行審問。」

  本來,我還想跟孫揚提一下宋局,可又覺得背後議論領導十分不妥,更何況,我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宋局和張琪琪私下裡就一定有關系,這不是有誣陷領導的嫌疑嗎?我搖瞭搖頭,還是起身離開瞭孫揚的辦公室,隻希望這一次對張琪琪的審問能得到令人滿意的結果。

  回到科室後,我總有些心神不甯的感覺,辦公也是無精打采,根本無法集中註意力。

  好在,孫揚的行動非常迅速也非常順利,很快就把張琪琪帶到瞭警局。

  「小趙,人已經帶來瞭。」孫揚在電話裡說道,「待會你再來我辦公室一趟吧,有你在場更好些,可以瞭解一下你們需要的情況。說來也巧瞭,剛才我們又是在上次那傢酒店找到的她,而於廣發就是那傢酒店的總經理,張琪琪經常下榻這傢酒店。」

  我心中一驚,如果這麼說,張琪琪和於廣發被害這件事也有所關聯嗎?

  當我再次來到孫楊辦公室的時候,張琪琪已經翹著二郎腿坐在瞭沙發上,看她那副模樣,和上次在審訊室裡如出一轍,隻是這一次她的衣著還算好些,沒有再穿低胸裝。

  張琪琪看到我的到來,似乎並不驚訝,臉上也一直波瀾不驚的,其實我看到她還真有些尷尬,也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昨晚自己醉酒時發生的事情。

  張琪琪開口道:「你們又把我抓來是爲什麼事,我先聲明,這段時間我可是奉公守法的良好公民,你們以涉嫌網絡色情和殺人罪把我抓來,小心我告你們誣陷和誹謗。」

  「張琪琪,我告訴你,我們這次帶你來,是讓你配合我們警方的調查。你要明白,我們不會誣陷一個好人,但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你也看到瞭,這一次我們沒有把你送進審訊室。你要是真有什麼情況,最好老實交代,不然,我們想幫都幫不瞭你。」孫揚沉聲道。

  張琪琪抽瞭一下嘴巴:「切,我才不信你們這套,你們要問什麼趕緊問,我可不想待在這種地方。」

  「我問你,昨天晚上你幹什麼去瞭?」孫揚問道。

  聽到孫揚的發問,我更覺得尷尬瞭,張琪琪要是把昨晚在KTV 女廁所發生的事講出來,不知孫揚會怎麼看我。

  不料,張琪琪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直接道:「和朋友在KTV 唱歌。」

  孫揚見張琪琪好像也沒有在撒謊,又問道:「唱完歌以後呢?」

  「當然是回酒店睡覺瞭,難道還要在外面轉悠啊?」張琪琪翻瞭個白眼。

  「註意你的態度,這裡是警局,不是在KTV ,更不是在酒店!」孫揚也看不慣張琪琪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有些生氣道。

  「我說的都是實話,我昨天晚上喝瞭不少酒,回到酒店就睡瞭,一直到你們今天來抓我。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去問酒店的工作人員,或者調監控啊。」

  「好,就當你說的都是真的,你看看這個人你認不認識。」孫揚把於廣發的照片遞到張琪琪的面前問道。

  張琪琪看瞭一眼,便搖瞭搖頭道:「這是誰啊?模樣好醜,我可不認識。」

  「看仔細瞭,這不是讓你相親找對象。說!到底認不認識?」孫揚猛地一甩照片喊道。

  張琪琪十分不情願地又看瞭看,還是搖頭道:「我真不認識這個人。」

  「張琪琪,既然你不認識這個人,那就把密鑰的事情交代一下吧。」我開口道。

  「什麼密鑰?我不知道。」張琪琪眼睛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亮光,顯然她心裡是明白的。

  「粉紅教坊,你不會不知道吧?之前,你手下的團夥建的色情網站,裡面很多視頻就是在粉紅教坊裡錄制轉載的。我希望你能說一下裡面的情況,不要閃爍其詞。」

  張琪琪咬瞭咬紅潤的下唇,道:「我隻知道那是個色情網站,讓他們在上面轉載視頻,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那我且問你,密鑰是怎麼來的?密鑰又是多少?」

  「我……我……」張琪琪在我一連串的發問下,開始變得結巴起來,也不知爲什麼,她就是不願意交代。

  看著她支支吾吾的,不知爲何,我沒來由的一陣煩躁,甚至想直接甩她一巴掌。

  「說話!你啞巴瞭不成?」我怒道。

  「我……我忘瞭。」張琪琪有些怯怯地看瞭我一眼道。

  「什麼,忘瞭?我就不信!龜頭說過你記憶力很好,那麼一大串復雜的密鑰你記瞭那麼長時間,短短幾天的時間你說你忘瞭,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不信?」

  張琪琪心一橫,倔強道:「你兇我也沒用,我就是忘瞭!」

  「你!」

  一旁的孫揚見狀,急忙走上前,拍瞭拍我的肩膀道:「小趙,先消消氣,別激動。」

  又轉頭對張琪琪道:「張琪琪,我告訴你,隻要你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清楚,你馬上就能自由,可你要是有一件事不說明白,還老這麼跟我們兜圈子的話,你就別想離開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