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縹渺直覺得自己做瞭一個很長的夢,在夢中她夢到的不是自己,不是親人,不是恩師,不是慕容明,而是一個全然陌生的男人,他的半生!

  夢之初始,是在一個碼頭之上。一對粉妝玉琢的小孩正在分別,那位好看的小孩瞪著大大的眼睛說道:“武哥哥,你可一定要回來。不然,我一輩子也不理你瞭。”

  小男孩笑道:“小媳婦,你放心,哥哥一定會回來娶你的,咱們可是有婚約的人……”說罷之後,兩小又說瞭一些童言無忌的說話。

  隨即光陰飛逝,小男孩眨眼來到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放,他生活在滿是和尚的地方,有一個面目慈祥的和尚教導他武功,小男孩的臉上充滿陽光的笑容。

  在成長的過程中,縹涉看到這個小男孩在一次玩耍中,無意戲弄瞭一條小蛇,起初小男孩還奇怪蛇為什麼不動瞭,他不斷地用自己的方法想弄活它,可是小蛇一直沒有反應,直到這個時候小男孩明白什麼叫死亡,他哭得很傷心。

  哭著哭著,小男孩長大瞭,變成一個高大英俊的少年,他蓄著長發,白天跟著一群和尚挑水學武,晚上跟著那位老和尚念經學佛,生活過得很悠閑。

  卻在突然之間,空間轉變,那少年跪在一位老者身前:“蕭世叔,這麼多年來不見瞭,你老瞭許多,武兒未能在身邊盡孝,是武兒之過。”

  蕭老者怒然而道:“武兒,你該叫老夫為死使,別忘瞭身份。”

  少年臉上露出一絲失望之色:“我一直以來未曾忘卻身份。”

  蕭老者說道:“此次有一個任務要你去做。記住任務之外,他人之事,絕對不出手。 ”

  空間再次變換,縹渺就像一個旁觀者跟著少年而行,她看到瞭少年殺瞭一個人,那是一名絕強的高手,那名高手之強,連縹渺都感覺到不可戰勝。

  可是在少年手上,隻走瞭三招,被一記少林寺中最尋常的‘大力金剛掌’,一掌震碎心脈,臉上帶著不可思議神情,倒在地上血泊之中。

  少年並沒有得勝的高興,他滿臉的恐懼,滿臉的懊悔,他發瘋一般地狂奔,來到一條小溪前拼命地洗著自己的手,似是想洗掉什麼污績,可是他手上什麼也沒有,他仍是發瘋一般地洗,直至將自己的手弄鮮血淋淋。

  縹渺忽然覺得他很可憐,他長大於佛寺中,自從弄死一條小蛇後就再不曾殺生,他是那麼善良,現在他卻不得不去殺人,他一定很痛苦吧。

  痛苦並沒有對少年停止,之後那名蕭老者又給安排瞭很多任務,他殺人放火,打劫虜掠,每一次他都無比的痛苦。

  有一次,他在外出任務的路上,看到瞭幾名山賊在打劫,殘殺一對夫婦後,還心狠手辣地想殺夫婦那不滿十歲的孩子。

  少年很想出手相救,但少年的腦海之中卻不斷浮現那“任務之外,他人之事,絕對不出手!”,眼白看著那個孩子慘死的山賊的刀下。

  他瘋瞭,少年瘋瞭,他似是著魔般沖出去,將那幾名山賊打死,打成肉醬,但是小孩子已經死瞭,再也回不來瞭,他抱著小孩的屍體痛哭……

  這一次,他沒有依照命令去殺人,而是回到佛寺之中,在一棵菩提樹下跪著,他那老邁的師傅撫著他的頭,問他發生什麼事!

  少年不言,隻是痛罵。他的師傅無奈地說道:“武兒,為師知道你是受死使的命令去殺人,那不是出自你的本意,你感覺到很痛苦。”

  少年點點頭……

  “武兒,人生本來就有很多無奈,有些人選擇著一味順從,有些人選擇抗爭,但不管是怎麼的選擇,鑄下的因果,終需要自己承受。為師,希望你能做走出一條屬於你自己的道路,不要像為師一樣,一生為情所困,出傢後也無法擺脫紅塵糾纏……”

  第二天,老和尚圓寂瞭,少年在他的屍體上哭瞭很久,直到哭昏過去……

  …………

  時間又不知過瞭多久,少年繼續長大,但他再也沒有接過任務瞭,直至有一天,蕭老者又來瞭,少年跟他走瞭。

  這一次,他們是去清理叛徒,那名叛徒一傢三口躲在鄉下生活,過著農夫的生活,看到瞭蕭老者等人的前來,十分淡定,將妻兒安置在房中,然後自己一人跪在他們面前:“她隻是一個普通的村姑,什麼也不知道,希望在我死後,你們能放過他們。”

  蕭老者說道:“武兒,瞭結他,你就能成為教中的‘地’,老夫這麼年以來的心血就能達到瞭,你才是真正的‘人中之龍’!”

  少年沒有動手,靜靜地註視著一切,自年少起就養成對蕭老者唯命是從的本能,他的手在顫抖,他的內心在抗拒……

  蕭老者見狀怒叫:“不成氣的廢物,我辛苦將你送入少林寺是讓你偷學‘易筋經’的,不是要讓你變成現在這種婆婆媽媽的廢物,給本使動手……”

  少年咬牙道:“我做不到,我不想殺無辜的人瞭,他已經退隱江湖瞭,隻要不泄露教中秘密,我們可以放開過他……”

  蕭老者暴斥:“動手……”

  此時,那名叛徒開口說道:“死使大人,你就別逼少主瞭。我為本教做瞭這麼多年的殺手,殺過無數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殺過。我清楚地知道少主心中慈悲之心,你先前讓他殺的都是一些不願意降伏的黑道巨惡,他或能下手,現在你就別逼他瞭……”

  蕭老者怒道:“叛徒,你以為少主不殺你,你今天就能活命嗎至德那個臭和尚倒底給你們喝瞭什麼迷魂湯,一個個都被洗腦瞭,當初讓武兒跟他在少林寺中學武,真是天大的錯誤。你們這些異類,今天必須全部清除瞭。”

  叛徒輕輕一笑:“至德禪師讓我明白瞭,我這一輩子從來沒有為自己而活過來,這幾年退隱生活才讓我真真正正明白我是一個人,不是一個工具人,我無悔……”說罷,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就往胸口紮進去。

  “不可啊……”少年驚叫,欲出手相救,卻被斜間一掌擊飛出,他難以置信地望著出手之人,他最信任的蕭老者。

  “砰!”少年被擊飛出去十多丈遠,落地之時,五臟六腑離位,這一掌已經將其重創,完全喪失戰鬥力,隻得眼白白看著叛徒自殺,叛徒死時,望向瞭他,眼神中充滿的無限哀求……

  “你們殺瞭爹爹,我跟你拼瞭……”

  此時,房屋裡沖出一對母子來,那女人死死拉著那個沖動的男孩,而男孩像發瘋一樣地叫道:“你們殺瞭爹爹,我要為爹爹報仇……”

  蕭老者說道:“斬草除根!”說完,在他身後的幾名殺手撲向那對母子……

  “不要啊……”少年悲憤地叫道,蕭老者不想傷他性命,卻是出手甚重,這一掌使得他根本提不起一絲力氣,痛苦地閉上眼睛……

  在這一瞬間,耳中的哭聲,詛咒聲,怒斥聲消失瞭,當他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花海之中,在他前方是一棵菩提樹,樹下正是他的師父至德禪師。

  他忍不住問道:“師父,這是哪裡?”

  “彼岸!”

  “彼岸”少年好奇地四望,空間轉變,自己已經身在一片樂土之中,到處都是和善的笑意,到處都是遊戲的孩童,天真無邪的笑聲,沒有鬥爭,沒有悲傷,沒有血腥殺伐,真是一片人間樂土。

  少年心裡充滿瞭平靜,他欲向前一步,身後卻傳來瞭一聲痛嚎之聲,他回頭一望,是那對母子,他們被蕭老者的幾名殺手打倒在地上,殺手們似乎不想這麼快殺他們,而是貓捉老鼠般虐殺她們。

  少年雙目赤紅,很想沖過去,耳中卻又響起至德的聲音:紅塵苦海,你這一回頭,彼岸就離更遠瞭。

  少年痛苦地回過來:“師父,你就不能救救她們。如果彼岸隻是逃避,這樣的彼岸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的彼岸是什麼?”

  “我是不想世間再有人無辜慘死,不想世間再有惡徒橫行,不想世間再有魔氛肆虐,不想世間……再有任何一個被縱容的壞人!”

  “既然你心中早有彼岸,何必來尋為師,回頭吧……”

  “玩夠瞭……”幾名殺手玩夠瞭,舉刀也就欲瞭結這對母子性命……

  此時,一直是旁觀者的縹渺也看不下去,她沖上去欲阻止,卻與那些人擦身而過,這隻是一個夢,一個虛幻夢!

  “怎麼可能……”蕭老者發出一聲驚呼……

  就連旁觀者的縹渺也不知道什麼何事,在那一刻她隻覺得時間停止瞭,一個人在這一片時間停中緩步而行,一把抓住殺手的刀,在千鈞一發間救下這一對母子,勁力一震,幾名殺手全部被震飛。

  此時的精氣神截然不同瞭,隻見他的手輕輕撫過母子身上的傷口時,淡淡紫紫氣四溢,竟然似有神通一般,傷口止血收攏,傷勢盡去。

  洗髓經——凡聖同歸篇第三!

  少年抱起那名小孩,帶著那名村婦完全無視蕭老者那殺人般的目光,輕輕說道:“我要帶他們離開,你們不要攔我,也攔不住我……”

  “武兒,你讓我失望……”蕭老者怒火直燒九重天,人如流星,在空氣中帶著一道巨響,四野八方的事物皆為之一震。

  縹渺大驚失色,好高的武功,這樣的武功就算自己的師門‘離恨閣’中也隻有掌門能與他一戰,天下第一,這是她腦中唯一的念頭。

  但是更恐怖的事發生瞭,那少年隻用瞭十招,就十招,縹渺完全看不清發生瞭什麼瞭,蕭老者敗瞭,徹徹底底地敗瞭,敗得一塌糊塗,身子就像一陀爛泥般跌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可他卻沒有半點不悅,滿臉的興奮,他狂笑著:“武兒,你好強,好強!你終於青出於藍勝於藍瞭,不枉我這麼多年的培育……哈哈……”

  少年沒有理會他,隻是拉著那村婦的手從他身離開,視他如無物:“你沒有栽培我,栽培我的是師父……”

  縹渺這時才發現這個少年很像一個人,失聲叫道:“狄武!”

  “啊……”縹渺鳳目一睜,發現自己躺在一個農舍之中,身邊有一名美婦正在照顧著自己,她一眼認出瞭這名美婦是誰,正是夢中的那名村婦。

  夢中她身穿樸素農婦衣服,加上長年農活,顯得有些臟與醜。而現在像是經過長時間的調養,與少幹農活,皮膚也變得白晰瞭,氣息也紅潤起來,消瘦的身材也變得豐滿起來,全身上下散著出成熟的味道,實乃難得一見的美婦。

  她見到縹渺醒過來,微微一笑說道:“姑娘,你總算醒過來,少主為瞭救你,頭發都白瞭。”

  “救我!”縹渺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居然全愈瞭,胸口中有力的跳動的心跳之聲,無一不在告訴她,她活過來瞭;“這怎麼可能這種傷還能治好”

  美婦笑道:“少主神功蓋世,擁有化腐朽為神奇之力,你身上這點傷難不倒他。”

  縹渺很好奇:“他在哪我要當面道謝這樣的大恩。”

  “少主,有事外出瞭,不知何時能回來。臨走前有交代:姑娘醒過來,好好休養幾天,去留自便……”

  ………………  ………………  ………………

  杭州,餘正的小店後院

  “啊呀……用嗯……力操我……操死我……好快樂啊……武郎……你要操死瞭煙兒瞭……輕一點,小心裡肚子的孩子……”

  “哦……我知道瞭……哪我停下來……孩子……爹爹,有沒有傷到你啊……”

  “你這個渾人……現在才一個多月……他聽不到……叫你輕點不是要你停下來……”

  “煙兒,你真騷……要麼我們生個女兒,騷女兒……”

  “不行……我們要生男孩……我得為杜傢續上香火……”

  “哪我多努力一下,再懷一個,生個雙胞胎……”

  “渾人,我都懷上瞭,哪裡還能再懷……再用力一點啊……”

  一陣陣淫叫之聲,從杜武的房間傳出來,透出門縫能發現裡面的人正是杜武與步非煙,這個步非煙原本在‘逍遙島’覆滅後,本想回到自己丈夫身邊的,誰想到在島上的武林人士竟有自己門派的弟子。

  那名弟人垂憐步非煙的美色,便以此要挾讓她與其茍合,步非煙豈能服軟,在爭執之下,竟然失手將其重傷瞭。

  正好被自傢的丈夫看見瞭,那名弟子為瞭保命使將步非煙的醜事捅出來,她丈夫一聽憤怒非常,一劍就將那名弟子殺瞭,他原以為能活命,沒想反而是早早將自己送入地獄。

  殺瞭那名弟子,步非煙的丈夫發瘋瞭一般揮劍追殺步非煙。

  步非煙大驚失色,連夜逃跑瞭。她的丈夫也沒有聲揚,也沒派人追殺她。她的心中生一絲希望,隻道自己與他多年丈夫情深,氣消之後會聽她解釋。

  沒想到的是,過瞭幾日她的婆傢居然大辦喪事,說什麼的傢中走水,步非煙被燒死瞭,現場隻剩下幾根骨頭。

  步非煙知道這哪裡是自己屍體,分明就是那名弟子,她的丈夫在告訴她,念在多年的夫妻的情份,他不再追殺她,他隻當她死瞭,如果她膽敢出現,那他真的會殺她。

  傷心欲絕的步非煙的也自知沒顏再見丈夫,頭腦昏昏的她在外不走瞭十多天,直覺得自己生無可戀,找瞭棵樹便上吊自殺。不成想,醒來之時便發現自己被杜武與餘正救瞭。

  杜武自從與朱竹清分別後,沒瞭大哥約束的他,便天天異想天外,例如殺瞭高達將朱竹清搶過來之類,又或者搶步非煙回來做老婆,後來在餘正那裡聽聞步非煙死瞭,傷心的他竟然要去其夫傢拜祭,餘正害怕他做渾事,便帶他去瞭。

  沒想到的是還沒到步非煙夫傢,就在荒野上遇到上吊的步非煙。之後的事就是杜武這個傻子,大發神威,將過剩下的精力在其身上發泄,直至步非煙懷上瞭。

  有瞭孩子的步非煙又有瞭活下來的動力,加上杜武這個傻子在得知有身孕後,便鬧著要娶她做妻子,她感動之下便答應瞭,在餘正幫忙下杜武以正妻的身份將她娶回傢。

  於是乎,便有瞭當下一幕。步非煙的淫叫越叫越大,終影響到另一間房間的人。

  朱竹清提著一個包袱從裡房間裡出來,忘然地走出餘正的客店,高達消失瞭將近一人多月後。她自從得知慕容傢事發,就連忙去尋找高達他們,生怕他們出事瞭,可是結果得到是高達被霍天都重創失蹤於太湖的消息。

  她的心都要碎瞭,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為什麼自己生命中兩個重要的男人要相鬥。面對著水月真人的怒火,朱竹清沒有顏面再留在她們身邊,縱然張墨桐出面為她辯解,但又有什麼用。

  朱竹清選擇瞭離開,她要獨自一人尋找高達,這一個月裡她發瘋瞭一般在太湖邊到處尋找高達的蹤影,各種辦法她都用上瞭,卻是不見高達一絲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最後她甚至去尋找她不想再見的餘正,希望利用他的包打聽消息渠道找到高達。

  餘正對她非常癡戀,看著日益消瘦的朱竹清,二話也沒說,占便宜的心思也沒有,發動所有手下,沒日沒夜地幫她找,看到這裡她的內心生瞭一點希望。

  可是高達卻如同人間消失一般,一點蹤影也沒有,餘正動用瞭他所有能量依然找不到,朱竹清在他那裡等瞭幾天沒消息,火熱的心又漸漸冷瞭下去。

  她知道餘正已經盡力瞭,時間也過瞭這麼久,高達有可能不在瞭,她想瞭很多,又看著恩愛非常的杜武與步非煙,不禁暗自神傷,想起與高達相處的日子,她下瞭決心要為高達報仇。

  霍天都,必須要為高達償命!

  隻是霍天都身在何處,她壓根不知情,盲然地杭州轉瞭一圈後,她方冷靜下來,茫茫人海尋找一個淡何容易,她需要幫手,昔日在她率領群俠抗捼,結下不少人脈,現在正是需要他們幫忙之時。

  正當朱竹清欲前往一位居住杭州的舊識時,忽然聞到空氣傳來一陣熟悉的氣息,她的心驚叫起來,這是高達的氣味。在她以為上天可憐的她的時候,但事實又無情地給她一道刀。

  她一眼就看到氣味來源的身影,那是一個比她矮瞭一個頭的男人,就在她前方數丈之外,雖然沒有看到正面,但很明顯就能分辨出,此人身上破破爛爛,身體上除瞭帶有一種類似的氣味外,更多的揮之不去汗臭味,明顯一個乞丐。

  朱竹清並不是甘心,心裡竟有一種感覺讓她緩步遠遠跟著這個乞丐其走,兩人一前一後在杭州轉走很久瞭。朱竹清也看清這個乞丐模樣,讓她不由瞪大瞭眼睛,這個乞丐竟然是在開封城中,那個對自己有不軌想法,被自己劍削掉舌頭的乞丐。

  女人通常對自己的初夜,記憶尤為深印,那一晚她身中‘攝魂香’被丁劍弄得魂頭轉向,被開苞的同時還給一位吃過乞丐的雞巴,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乞丐對她也有某種意義,因而他的樣子記得很清楚。

  朱竹清臉色浮起一片殷紅,本想甩頭就走不管他,可是這個乞丐身上有高達的氣味,讓她又舍不得放棄瞭。又跟著瞭一段,那位啞丐進入一間當鋪之中,朱竹清在外面躲瞭一會,等其出來後,她再進入當鋪之中。

  當鋪裡隻見掌櫃正著拿著一塊玉佩在細看,嘴裡還發出一陣陣笑聲,連朱竹清走瞭進來也沒有發覺:“這種笨蛋真好騙,二兩銀就騙瞭一塊上等好玉,不虧!哎喲……”

  朱竹清一看到這塊玉佩,她的眼淚都快流出來的,這不正是自己當日在開封與高達相處時送給他的禮物,現在出現在這裡,不是意味著高達就在杭州。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把從掌櫃奪回玉佩,隨手丟瞭二兩銀給他。

  可憐的當鋪掌櫃,正以為自己占瞭個便宜,可到手的寶物還捂熱就被人奪走瞭,甚至連誰搶的,都沒有發現。

  朱竹清出瞭當鋪,憑著她異於常人的嗅覺,追蹤著啞乞的氣味進入瞭一間破爛的小巷之中。

  小巷裡到處的便糞與尿水,還有大量垃圾,蒼蠅滿天飛舞,老百姓平日對小巷避之則吉,絕對不會踏入半步,因為盡後是一間破屋中,裡面曾經是一群乞丐們居住的地方。

  以前還有一些人氣,但是前幾年裡面鬧瘟疫,住在裡面的乞丐大部分都病死瞭,幸好知府大人及時發現,將裡面乞丐趕出城外,這才避免瘟疫在城中禍害。但這個地方也生人勿近的地方,隻有一個破腿乞丐帶著幾個小乞丐在裡面居住。

  但今日朱竹清卻闖進去,破屋裡隻有兩個乞丐,正是啞丐,還有一個破子乞丐,他們正 在拿著二兩銀高興。渾然沒有想到,朱竹清從天而降,一腳就將兩乞踢翻在地上,將玉佩拿出來對著兩人說道:“這塊玉佩,你們是從哪裡獲得的。”

  熟悉,永遠不能忘懷的聲音,讓啞乞一下子憶起那夜女俠來,不由抬頭一看,當真是自己魂牽夢纏的女子,一時間不由看癡瞭。

  朱竹清厭惡地說道:“當初奪你一條舌頭,還不知道教訓嗎”

  此時,那破子乞丐也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女俠真覺得是九天仙女下凡般,實在太美子瞭,也一樣看呆瞭,待他聽到此話,忽然想起啞乞丐投靠時,曾經提起過他的舌頭是怎麼被人割去的,心想:難道此女就是江湖上人人傳聞的‘玉羅剎’朱竹清。

  另一邊,啞乞急忙搖頭表示害怕。朱竹清拿著抽劍出來指著他問道:“這塊玉佩是在那得到的,帶這個人在哪裡,快說,不然我殺瞭你們。”

  啞乞張張著嘴,指著自己的嘴巴,表示說不出來。朱竹清怒道:“不能說,就帶我去找他,要是他有半點閃失,我就要將你們剝皮抽筋。”話到最後,已經帶有哭音瞭。

  瘸乞已經看出此玉佩的主人與朱竹清關系匪淺,心裡突然生出一股邪念說道:“朱女俠,那人是不是對你很重要。既然是重要之人,我們告訴你,會有什麼好處呢”

  朱竹清怒道:“跟我要好處,不怕立刻殺瞭你”

  瘸乞見她這樣話,心想果然是朱竹清,便說道:“朱女俠,你看我們兩人這樣的殘軀,其實死瞭也算一件好事,要殺你就殺,反應我們是不會說的。至於朱女俠與那人的緣份,恐怕就要看老天爺開不開眼瞭。”

  “你……”朱竹清看瞭瘸乞一眼,隻見他壞瞭一條腿如枯木一般,都隻能靠雙手在地面上爬行,雙隻手上滿是黑漆漆的污物與老繭,死瞭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瘸乞又說道:“朱女俠隻答應我們一件事,我們立刻將那人所在告訴你,那人現在活得很好呢,現在他身邊可是有數不清女人圍著。”啞乞也瘋狂地點頭。

  聽聞那人活得很好,朱竹清提著的心緩緩放下來,可是聽到瘸丐的說法,心裡一陣恨意夾著怒意湧上心頭:“你們不怕死,但我能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啊!饒瞭我吧!不敢瞭!”

  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破屋裡傳來……

  ………………

  夜幕下。一名小丐領著朱竹清來到杭州城內一間十分破舊妓院前,指著裡面說道:“朱女俠,那塊玉佩就是我跟啞叔叔在這裡偷的,那位大哥哥這些天都在這裡喝花酒。”

  朱竹清冷冷說道:“你走吧!”

  小丐猶象一會後,對著朱竹清跪下來說道:“朱女俠,我在這裡給你磕頭瞭。謝謝你剛才不但饒瞭幹爹爹和啞叔叔,還給我們指條生路,讓我們有落腳的地方,此等大恩,小的就算做牛做馬也要報您的。”

  朱竹清看瞭一他眼,想起剛才在破屋裡兩名乞丐欲要挾她,她可中抗倭女俠朱竹清,結交過不少三教九流,折磨人的手段自然也沒有少學到,不過稍稍折磨一下,這兩個乞丐就招瞭,著他們的收養的小丐為她帶路。

  路上,從小丐口中得知,在他們的嘴中得知瘸丐為瞭這些小丐所做的一切,不由為其義舉所感,更不忍這些小丐們繼續流浪,便寫瞭一封信讓他們帶著去找餘正,讓餘正給他們安排一些活幹,不用像當下這樣流浪乞討為生。

  “帶著你們幹爹爹立刻消失在我眼前,不然等會我反悔瞭就回去殺他,連你們也一塊殺瞭。”

  “是是!”小丐畢竟年少被她這一嚇,飛快地跑個沒蹤影……

  小丐跑瞭後,朱竹清望著眼前的妓院心裡一陣酸怒與害怕,害怕的是萬一這個人不是高達怎麼辦怒的是自己這一個月來為瞭他碎瞭心,他卻在這種風月之地鬼混,而且還是這三流妓院,這簡直是對她的侮辱。

  要知道妓院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上等妓院就是秦淮上的名妓,賣藝不賣身,姿色才情皆是萬裡挑一。二等妓院就是大妓院專賣肉身的,但裡面也有不乏上乘的姿色,隻是才情稍缺,三流就是社會底層的女人,如流鶯,野妓,姿色醜陋,她們招待的對象就是流氓,乞丐一類,這些妓女就是一個肉壺,便壺。

  她是‘玉羅剎’朱竹清,在江湖上艷名四播,不知有多少仰慕者為她瘋狂,甚至願意為她去死。她甘願做他高達一個側室,甘願做小的,你高達放著這樣的美妾不要,反而在這種三流妓院鬼混,叫她如何能接受。

  正當朱竹清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找人,卻在此時,妓院裡一陣鬧動,幾名龜公架著一名身上隻穿有一條褲子的男子出來,狠狠甩在門外,圍著就一頓亂打:“沒錢也在這裡喝花酒,下次再敢來這裡,就打斷你的狗腿。”

  朱竹清本是不想理會的,可是那個被圍打發的慘叫聲讓她心頭一震,這聲音不高達,還能是誰。她再也顧不得哪麼多,沖上前去:“全給我滾開!”

  幾名龜公還不知發生什麼事,人就被轟一股巨力轟飛出去,半天爬不起來。朱竹清一把扶起地上的男子,那熟悉的氣味,那讓她苦思念想的面容,不是高達,還有誰?

  那男子一臉醉態,打著酒氣,望著朱竹清,傻傻一笑:“朱姐姐,你怎麼也在這裡啊!”

  朱竹清眼眶裡淚水打滾,一句“朱姐姐”徹底擊碎她心裡一切怨念,滿腔的柔情說道:“高郎,怎麼成這樣子?”

  “我……嘔……”

  高達張嘴數不清的污物吐出來,大部分都吐在朱竹清身上,接著便不醒人事瞭……

  ………………   ………………   ………………

  當高達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一間幹凈的房間裡,床邊正是端坐著的正是他的美妾朱竹清,她的眼中充滿瞭血絲,正在關切地望著自己,見到自己醒過來,柔聲說道:“高郎,你好一點瞭嗎有沒有醉酒的頭痛!”

  高達心裡一陣心痛,他知道發生瞭什麼事,自己受瞭這麼重傷,消失瞭將近兩個多月,朱竹清她們必定對自己非常擔心,一定像發瘋一樣全世界找自己,一定吃瞭不少苦,但是自己不值得她們這樣……

  “朱姐姐,你何必為我這樣子,我不值得你這樣,你們不用來找我瞭……”

  朱竹清看到他痛苦的樣子,抽泣道:“你是我的男人,我不找你,誰找你,你知道桐妹與衣妹她倆天天以淚洗臉,傷心得不成人樣。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卻說這樣的話,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應該去死,你才開心。”

  高達急忙從床上坐起來,抱著她說道:“不是這樣的,是我已經配不起你們瞭……”

  朱竹清也回抱著他說道:“當日在開封城裡你說過要讓我一輩子幸福,不再讓我受到一絲傷害,可現在你為什麼卻是傷害我你知道嗎?我再也不能失去你瞭,無論發生什麼事,讓我們一起面對好嗎?”

  高達淚水嘩嘩地向外流出來,斷斷續續地將埋在心裡的痛苦說出來:“我已經沒辦法再握劍瞭,我已經是個廢人瞭……”

  原來兩個月前,高達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被一個白衣女神所救,之所以叫她白衣女神,因為那女子實在太美瞭,縱使是水月真人這種第一譜‘絕色譜’前三的女子,跟她相比都要遜色數分。

  那女子更像是以鬼神之力將霍天都那道劍氣逼出高達體外,將高達一隻腳踏踏入鬼門關的小命救回來,直讓高達驚為天人。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在白衣女神的良藥與“天蠶功”的作用下,高達恢復神速,在胸口上更是連一道痕沒有留下來,但是身體上沒有疤痕,心靈上卻留下瞭巨大創傷。

  高達的發現他隻要一握上劍,身體上就會出現莫名的發抖,胸上更是傳錐心一般的刺痛,氣息急促,雙眼發黑,整個人仿佛重新經歷瞭一次被霍天都斬傷的情景,那一劍實在太可怕瞭,單單隻是回想就讓他徹夜難眠。

  白衣女子為他檢查一翻,告之他這是創傷後遺癥,是心病,藥石難治,或許過幾天就會好瞭。高達原本也是抱著這樣想法,在白衣女子處安心養傷,白天他與白衣女子到處遊山玩水,晚上白衣女子為他撫琴輕唱。

  有這樣的美女相伴,對常人而言簡直活似神仙一般,有什麼心理創傷都是不藥而愈。但想不到高達的心上創傷非旦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瞭,甚至一到晚上就會發惡夢,夢到自己被霍天都以各種招式殺死,死亡恐懼不斷壓抑著他的情緒。

  同時白衣女子每每看到他情況下惡化,眼神總有一種失望之色,這簡直如同刀割一般,深深地刺傷著的高達的自尊,終在十天前,他對白衣女子不辭而別,每到晚上他就喝酒,沉迷女色之中,隻有酒精與交合的快感才能麻木他的心靈創傷,但這樣他又覺得對不起在擔心他的幾位妻妾,所以他選瞭一間三流妓院,挑那些醜陋的妓女。

  高達痛哭道:“我知情長日沉迷在酒色之中是不應該的,但是我害怕,我怕啊!”

  朱竹清心如刀割,緊緊地抱著高達的頭抱在自己胸口:“嗚……別怕,別怕,有姐姐在你身邊,姐姐會永遠陪著你的。我們去找‘女神醫’洛丹,她一定能治好的。”

  高達說道:“我也想過去找她,隻是這是心魔,藥石無靈的。朱姐姐,我已經是廢人,配不起你們瞭。”

  朱竹清猛地將他推開懷內,狠狠地給瞭他一個耳光,痛哭罵道:“你就算變成廢人,你也是我的男人,我不準你放棄,你也不能放棄。你不因為這個小小挫拆,就要生要死的,你可曾想過有多少人擔心,有多少人因你傷心欲絕,你不能這麼自私。如果你非要這樣的,姐姐陪你,你死瞭,姐姐就自殺到黃泉裡與你做夫妻。”

  這一記耳光似是把高達打醒過來,心裡感動不己,想起恩師,妻妾,師兄弟,自己身上的責任,他無比的內愧,緊緊地抱著朱竹清:“朱姐姐,是我不對,是我不對,一切都聽你的。”

  朱竹清抽泣道:“嗯!好好!你先休養一下,明天我們就去蘇州找‘女神醫’!”

  “我答應你,我會振作起來。”

  兩人緊緊抱著對方不放,享受著重逢的喜悅。良久,高達忽然聞朱竹清身上有一陣濃濃汗臭味與食物殘渣的酸臭味,忙睜眼一看,發現朱竹清身上的衣服一大片污漬,他認出這是自己昨晚吐在她身上,她為瞭照顧自己,連衣服都沒有換。

  高達心疼道:“朱姐姐,對不起我弄臟瞭你,讓你受苦瞭。”

  朱竹清經他這一麼說,鼻子用力嗅瞭幾下,隻感覺一股汗臭與酸臭充斥鼻腔,昨晚一直照顧高達,身上的污物隻是稍微抹去,身子還沒來得及清洗。

  她連忙推開高達,嗔道:“還不是你幹的好事!”

  高達笑道:“是我造孽,我就負責到底!”

  “去你的!”朱竹清避他的擁抱,站得遠遠的;“這麼臟,難聞死瞭,我去洗洗。”

  高達點點頭:“姐姐,你也好好休息一下,看你這個樣子像一晚沒睡瞭。”

  “嗯……”朱竹清點點頭,便出瞭個房去,向店小二要瞭一大桶熱水,好好清洗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