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莫斯科街頭,人流攢動,世界各地的球迷齊聚一堂,共同享受四年一次的歡愉的激情。

  從盧日尼基大球場一出來,剛和達尼埃拉看完瞭世界杯揭幕戰的我就收到瞭父親的微信通知,馬上就是欣欣的預產期瞭,要我抓緊時間趕回來。

  回到北京,已經是凌晨時分瞭,再趕到醫院,在產房門口我看到瞭焦急等待的父親和同樣踱步的老王,老王是以舅舅的名義出現在這裡的,我和父親交談瞭幾句,又抽瞭幾支煙,等瞭差不多有一個多小時,產科醫生報來喜訊,是個男孩。

  父親自然是由衷地高興,想比思思出生時我滿不在乎的態度,這次雖然也是要裝作孩子爸爸的樣子,但我多少還是為老爺子高興,畢竟父親腦袋裡傳遞香火的封建殘餘要全部改正過來還是有相當的難度,這次欣欣為我們陳傢生瞭個大胖小子,也算是瞭卻瞭父親心頭的一大願望。

  父親以66歲的高齡再次當瞭爹,可謂寶刀不老,我這個當兒子的,也是為數不多的知情人,能夠看得出父親表面上很顯露出的得意。當然,這還要感謝欣欣,這次有計劃要孩子前做生育檢查,醫生說她是並不多見的易懷孕體質,這也就不難解釋父親每每能夠一擊而中,老來得子瞭。

  父親給孩子起名叫做陳恩,和姐姐加起來就是思恩,我心中難免有些嗤之以鼻,到底是思誰的恩呢?

  妻子產後坐月子這段時間都是父親和老王一起照顧她的,我自然是和達尼埃拉到處遊山玩水,整個中國幾乎都玩遍瞭。

  到瞭8月份,我和妻子終於正式辦理瞭離婚手續,在朝陽區民政局見到她時,還是我在恩恩誕生那天後第一次見到她。她留著黑色的齊耳短發,化著淡妝,身材以驚人的速度瘦瞭下來。

  我們也算是好聚好散,和其他來辦理離婚的夫妻不同,一路上沒有爭吵和激烈的言語交鋒,她還向我展示瞭手臂上的新紋身,上面是兒子陳恩的字母縮寫和出生日期。

  自此,我和楊欣欣的法律關系從夫妻變成瞭前夫和前妻,我們再也不用在婚姻的框架下來束縛自己瞭,我想我們是由衷愉悅的。

  我回首起我們6年多的婚姻,在第七年的七年之癢前終於瞭斷瞭,到最後我都沒有感到過我的前妻楊欣欣真正愛過我,哪怕我曾經是如此愛她。

  離婚是我們必然的結局,而在發現瞭欣欣對父親異常的情感後,我也決意撮合兩人,的確楊欣欣光從外表就會引起許多男人的想入非非,更別說一個生活在同一屋簷下,欲火熾盛到快要爆炸瞭公公瞭,我推動他們之間的結合,從其種方面講對父親來講我盡孝,對楊欣欣來說不也是在“愛”她麼,在婚姻的盡頭,我對她的愛也算是有始有終瞭,想到這裡對當年那些往事種種也算是徹底遺忘瞭。

  當月月底,我在羅馬的西班牙廣場當眾單膝下跪向達尼埃拉求婚,對於含蓄內斂的國人來說,可能這種行為與逼婚無異,但對於達尼埃拉這樣的拉丁女孩來說,卻是再受用不過瞭。

  在被公司冷藏渡過瞭相對清閑的兩年之後,新的任命下來瞭,由於我之前在南美大區取得的出色成績,以及我精通英語和西班牙語的背景,公司決定派我前往巴塞羅那,以西班牙市場為基礎,在整個南歐佈局。同時我也遞交瞭移民申請,達尼埃拉的兩年在華留學生涯到年底也即將結束,取得瞭雙學士文憑的她決定和我一起移居西班牙,她作為南美西語系國民,拿西班牙國籍的速度要比我快得多。

  時光荏苒,到瞭年底,我移民申請的批復已經拿到,我賣掉瞭在北京的兩套房子,一共拿到手差不多四千萬,再加上一些零散的積蓄,給瞭父親和欣欣差不多一千五百多萬。

  離開北京的前一天,我來到瞭父親和妻子現在所一起居住的北五環復式豪宅裡,離婚後這套房子被判給瞭妻子,屋子內被打掃的幹幹凈凈。

  再次見面時,我和楊欣欣之間已像是釋懷坦然的老友,交流止步於寒暄,仿佛過往6年多的婚姻記憶早就被淡忘瞭。

  父親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激動,移民意味著離別,本來作為父親唯一的兒子,我理應得到父親的不舍和思念,但是現在畢竟父親又有瞭其他年幼的子嗣,有瞭新的傢庭,況且西班牙離著遠隔著半個地球的南美不同,不需要轉機,真有重要的事情還是可以團聚,平時也可以微信視頻通話。

  科技的日益發展縮短瞭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但這隻針對一部分人,對於有些人,譬如我和楊欣欣,就像兩條相交過後的二次函數曲線,隻會越來越遠。

  我看瞭看在一旁陪著思思玩耍的老王,我知道他在父親和欣欣之間的作用,他雖然無法超越父親,卻也在楊欣欣的心裡有著無法替代的作用,唯一成為無足輕重局外人的,隻是我而已。

  幾番荒唐後,老王倒成瞭這個新組建的傢庭一份子,讓這個重組傢庭更加詭異。

  巴塞羅那的晴空總是那麼灼熱,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慵懶的浪漫。

  聖傢族大教堂前,我和達尼埃拉拍攝瞭婚紗照,這種中國風格的現代習俗引來瞭許多當地人好奇地圍觀,他們有人喝彩,有人不解,還有巴塞羅那街頭巷尾處處可見的小偷們,都成為瞭我和達尼埃拉婚姻的見證人。

  伊比利亞半島的溫暖陽光,催促瞭我的新生。

  不同於擁有漫長寒冬的北京,巴塞羅那幾乎就是四季如春,我和達尼埃拉的婚後生活與婚前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我們同時適應著這裡緩慢的節奏,享受著當下的生活,我這才發覺,年近不惑,自己終於擁有瞭自己想要的生活,或者說,這才是生活。

  達尼埃拉並沒有因為婚姻到來的關系而對我有什麼要求,這種一如既往的愛情,讓我如沐春風,直到第二年的春天,我才突然記起遠在中國的父親和楊欣欣,有瞭些許掛念。

  4月底的一個晚上,我做瞭一個夢,夢見瞭我過世多年的母親,她向我托夢,問我過的好嗎,問父親過得是否還好,當我正想要回答她的時候,夢就醒瞭。

  我逐漸變得有些惆悵起來,畢竟母親去世那麼久,這樣托夢給我,冥冥之中似有所指。

  雖然已過清明之際,但我還是不顧達尼埃拉的勸解,獨自踏上瞭返鄉的旅程。

  達尼埃拉對於掃墓這種中國文化也算是能夠理解,雖然沒有同我一起前往,但是也隻是囑咐我要註意安全,便不再多說什麼。

  做瞭整整一晚的飛機回到北京,然後又直接轉機到瞭濟南。

  我的計劃是先掃墓,然後回巴塞羅那前,再在北京探望一下父親和前妻欣欣,看看他們這半年過得如何。

  出機場的那一刻,耀眼的陽光灑向大地,照的我不由得舉起左手遮擋一下陽光。兩年多瞭,我終於又一次踏回瞭齊魯的大地。

  我沒有久做逗留,從長途汽車站坐車回老傢又花瞭差不多整整兩個個小時,一路顛簸疲憊,已是午後瞭,老傢的村莊漸漸引入眼簾。路邊筆直的樹林挺拔高聳,幾條大路和小路曲曲彎彎蜿蜒而行,令人心曠神怡。

  老傢村裡還是顯得很蕭條,畢竟村裡的年輕人都到大城市裡打工去瞭,留下的是為數不多老弱婦幼。

  當我快步走到離傢一裡母親的安息之處的時候,卻發現母親的墓地不見瞭!

  原來的墳堆現在隻是一處再平常不過的平地,我再三確認,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畢竟前年年初我還來過這裡祭拜過母親,現在這裡的樣子,莫不是傢裡被人扒瞭墳?

  我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先回村子,問問老傢的鄰居都發生瞭些什麼,快步走在路上,剛想起給父親打一個電話,就正巧遇到瞭好久不見,正在下地幹活的二舅。

  二舅告訴我兩個月前還沒到清明的時候,父親把母親的墓地給挪走瞭。

  “挪走瞭?什麼叫挪走瞭?”我一臉不解,還被蒙在鼓裡。

  “就是你爹把你娘的墓給移走瞭,說是要給她新弄一個墓地。咋?你爹沒和你說?”二舅看著一無所知的我,悉心解釋給我聽。

  “沒有,我剛知道。”我摸瞭摸腦袋,“移哪兒去瞭?”

  “嗨,我說還是大偉你聰明,不愧是咱們村子裡第一個大學生,這個問題關鍵就關鍵在這裡瞭。”二舅故作神秘。

  “二舅你可別賣關子瞭。”

  “你爹把你娘的墓給移回河南去瞭。”

  “河南?為啥啊!”

  “還為啥啊,你爹是倒插門女婿你不知道?”

  “這我知道啊,可我媽的墓地,他幹嘛移回河南去,我媽又不是河南人。”

  “這就得問你爹瞭,我估摸著是你爹給將來自己和你媽葬到一起做準備。”

  “那將來他百年以後,一起和我媽葬在這裡不就完事瞭!!”我感到難以理解。

  “你們年輕人啊,不懂以前那些破事。”

  “以前咋啦?難不成我爹這招來的上門女婿還被人瞧不起啊。”

  “對咯!你爹年輕時候,沒少被人說是吃軟飯的。”

  “嗨!這都什麼年代的事情瞭!我爹還在乎這個?”

  “那可不嘛!行瞭大偉,晚上到二舅傢吃頓飯。”二舅似乎沒把這件事看的太重,但我卻不同。

  盡管二舅盛情邀請,但我卻也一心要找到母親的墓地祭拜,並把這件事情一探究竟,於是就婉言謝絕瞭二舅,很快就坐上瞭去濟南的客車。

  到瞭濟南,已經是晚上瞭,隻能先在濟南的酒店過一夜,吃完飯,才終於打通瞭父親的電話。

  “爸,是我。”

  “哦,是大偉啊。”

  “我問您個事兒,我今天回老傢掃墓瞭,二舅說你把我媽墓移到河南去瞭,怎麼回事啊?也不和我說一聲。”

  “哦,這事,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想你不是在國外嘛,唉,怎麼你回國啦,也不來北京看看我們。”

  “我說的是你把媽的墓移走這麼大的事兒,事先應該和我商量啊。”我有點生氣瞭,父親雖然一直以來說一不二,但這次多少有點過分瞭。

  “對不起啊大偉,這事是我的不是。”

  “爸,我這次回來就是給我媽掃墓的,你就告訴我現在給移哪兒瞭吧。”沒想到父親很快就承認錯誤瞭,讓我也不好深究。

  “就咱河南老傢,小時候我一直帶你去的。”

  “具體位置呢?”

  “村後頭不是有座小山坡兒,繞過去你就能看到瞭,我給你媽買瞭好大一塊地。”父親大致指出瞭位置方向,但還沒多說幾句,就隱約聽到電話裡老王的聲音。

  “行瞭大偉,我還有事兒不和你多聊瞭,代我向你媽問個好。”

  還沒等我回答,父親就把電話給掛瞭,估計又是老王催著父親打牌去瞭。

  我也無可奈何,隻能先合計在濟南住一晚,明天一早先坐高鐵到鶴壁,再轉車到父親老傢的村子。

  第二天先坐高鐵,又連轉瞭兩部長途汽車,繞瞭半天的山路,坐瞭好久才下車到達瞭目的地,已經是過瞭晌午,看著周圍的環境,不禁讓我有些頭疼。

  低矮的平房,黝黑的門洞,時不時還從門洞裡傳來的狗叫聲,腳底旁還堆放著一小堆的食物垃圾,腐爛的西瓜皮上飛著成群的蒼蠅。

  父親真正的老傢就在這兒瞭,實打實的全國貧困縣裡也算不上號的小村子,打開手機,4G信號居然降格到瞭2G,同樣是農村,和山東老傢那裡差遠瞭。

  塵土飛揚,灰蒙蒙的天,一輛拖拉機慢悠悠地開瞭過去。

  我也是好久沒來過這兒瞭,估計能有快二十年瞭,雖然這裡不像經濟條件較好的地方那樣飛速發展,日新月異,但畢竟多年不曾踏足,一切還是感到陌生。

  依照父親昨天電話裡說的大致地理位置一路尋去,外加我多年前的模糊記憶,居然沒有迷路。

  走過曲折的山路,估計又是有一個多小時,我終於來到母親的墳前。

  相較於從前相對簡陋的墳堆,如今新的墓地顯得氣派多瞭,占地面積比從前擴大瞭十倍都不止,正中心的位置,嶄新的墓碑上新刻著母親的名諱,甚至還有母親生前的黑白照,仿佛她老人傢音容猶在,看著靜靜的墳墓,一時間我熱淚盈眶。

  “媽!”我稍微有些哽咽出聲,“兒子來看你瞭。兒子不孝,自己在國外過著逍遙的生活,卻孤零零的讓你一個人在這裡,不知道來看看你。”

  父親和楊欣欣的事情,我很早之前就“匯報”給母親的在天之靈過瞭,“現在我過的挺好的,爸也挺好的,我們都組建瞭新的傢庭。”

  我把帶著的水果等貢品一一擺在母親的墓前,又上瞭三支香。

  “爸和欣欣過的挺好的,雖然我不在國內瞭,但是爸的晚年有人照顧瞭,您放心吧。”我不停地和母親對話著,或許她在天有靈能夠聽見,“這幾年我事業也特別順利,對瞭,這次欣欣又給爸生瞭個孩子,是個大胖小子,您終於可以寬心瞭,咱們陳傢有後瞭,您在天有靈,還要繼續保佑我們,日子過的順順利利,太太平平。”

  “今後,雖然我現在人在國外,回來不方便,但是我有空就來看你,陪你說話,給你解悶。”

  把自己的心裡話全部說瞭出來,不知說瞭多久,時間長到這次從西班牙回來終究不虛此行。今天,我終於明白瞭“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是什麼涵義瞭。

  我擦幹眼淚,整理瞭一下衣服,向村子走回去。

  我本意是坐六點的最後一班汽車回鶴崗,再在鶴崗留宿一晚,明天再回北京,剛到村口,卻不想正好遇到瞭正在抽旱煙的村支書魏叔。

  魏叔六十出頭,在村裡已經當瞭快二十年的村支書瞭,和父親關系一直還不錯,打小便很照顧我,是我在河南父親老傢的而這個黑寨村裡為數不多還算熟悉的人。

  魏叔認出我很是驚訝,然後是欣喜,自從十八年前高考完和父親一起回來過一次後,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魏叔。

  正值晚上做飯的時間,村裡的渺渺炊煙升起,路上卻難見幾個人。

  多年未見,自然是有好些話要嘮,魏叔客氣地把我請回他傢,一棟自建的三層小樓,在這個貧困偏遠的村子裡最,毫無疑問是氣派的建築。

  正趕上飯點,魏叔和他的媳婦兒王嬸硬留下我吃飯,我也隻好不客氣瞭。酒足飯飽之後,魏叔又和我嘮起瞭傢常,話題確不經意間提起瞭我的父親。

  “大偉啊,恁爹真是好福氣,有你這麼個有出息的兒子!”魏叔由衷的說道,絲毫沒有抬舉我的意思。

  “俺傢大剛就不行,和你差遠瞭。”王嬸在一旁附和到。

  “嗨,你這老娘們兒說啥呢,俺傢大剛能和大偉比麼,人大偉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就俺傢那兔崽子,整天就沒正經的,到深圳打工都三年瞭,就去年過年回瞭趟傢,平時也沒幾個電話。”

  王嬸在一旁使勁點頭。

  “是啊,要不說恁爹好福氣,又有你這麼個孝順兒子,又給你找瞭個年輕漂亮的後媽。”魏叔感嘆起來。

  “什麼後媽?”我聽瞭一驚。

  “怎麼你不知道啊,恁爹上月又娶瞭年輕漂亮的小娘們兒,婚禮還是回俺們村裡辦的。”魏叔唾沫星子亂飛,眼裡滿是羨慕之情。

  別人不知道,但我聽瞭立馬就明白是怎麼回事瞭,父親居然把楊欣欣帶回瞭自己河南老傢的村子裡辦瞭婚禮!

  “恁爹沒和你說這事兒嗎?不能吧……”

  “哦,這兩年公司把我派到國外去瞭,一直沒怎麼和我爹聯系,這次也是我第一次回國。”我定瞭定神,隨口就撒瞭個謊。

  “原來是這麼回事兒,”魏叔一向大大咧咧,“國外好啊!我都還沒去過國外呢。”

  “說啥咧,你連北京都沒去過,也就是去過次鄭州。”王嬸在一旁拆魏叔的臺。

  我不由得松瞭口氣,整個思緒卻萬般紛雜。

  “大偉啊,你可得好好陪陪你爹,恁爹不容易啊!”魏叔又開始叨念,“不過恁爹上半輩子這麼辛苦,下半輩子全都補回來瞭,也都值瞭!”

  我苦笑一聲,個中滋味,又豈是魏叔這個外人能明白的。

  “要說恁爹新續弦的這個小娘們兒,還真是漂亮,年紀又輕,看上去最多也就三十歲,據說還是個城裡人,你說俺這農村裡的,能娶上城裡媳婦兒的,除瞭恁爹和你就沒其他人瞭,咋樣大偉,啥時候把恁媳婦兒帶回村裡來讓恁魏叔和王嬸瞧瞧,聽說你都結婚好多年瞭,娃娃都老大瞭吧。”

  我說不出話來,腦子裡正找著話語應付幾句的時候,一旁的王嬸發話瞭:“結婚那天,村裡的老少爺們那眼珠子都掉出來瞭,你看看恁一個個那樣,男人就沒幾個正經的。”

  “一邊兒去,有你啥事兒!”聽到王嬸的譏諷,魏叔朝她咆哮起來,仿佛是自己被揭瞭短氣急敗壞瞭。

  我無心介入眼前這對農村老夫妻的口舌之爭,滿腦子都是那不可抑制的想象:楊欣欣終於在和我離婚後和父親舉辦瞭婚禮!

  天色已晚,農村的夜顯得靜悄悄,錯過最後一班回城的汽車,委婉謝絕瞭魏叔留宿的邀請,我打算回自己傢父親的老宅對付一夜,一路上我不斷想象著父親與欣欣的種種過往,又猜測著他們在我移民西班牙後這大半年時間裡發生的事,短短的幾百米路,走瞭卻估摸有半個多小時。

  我走到瞭自傢老宅的門前,真是暌違瞭多年,這裡更多的是父親的記憶,對於我來說,在這裡最清晰的記憶是在高考後的那一個暑假,父親為瞭顯擺我考上瞭北京的大學,特意把我又帶回這裡走動一番。

  當初和為瞭懷二胎把父親從農村接往北京之前,父親除瞭在山東老傢,每年也都會回幾次這裡河南的老傢住上一段時間,兩年前還把老宅翻新瞭一遍,由於當初都是我出的錢,父親來北京的時候隨手就把多配的大門裡屋鑰匙也給瞭我一套,之後就一直塵封在包底一直沒用過,沒想到今天又派上瞭用場。

  大門鐵門上的紅色喜字顏色還未褪去,和魏叔說的父親上個月回村辦婚禮的時間倒是吻合。

  院子不大,有些地方還留有我童年的印跡,但我卻無心懷舊,徑直向屋內走去,打開門,偌大的主廳隻有一個八仙桌和幾條長凳,一旁散落著一些夾帶著風幹泥土的農具,正對大門的墻頭有一副我自己高考前手書的對聯:命中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橫批:順其自然。

  還真是如此。

  我再往裡走,穿過一條狹長的走道,兩旁是兩間臥室,我打開第一間臥室的門,裡面空空蕩蕩的,隻是簡單粉刷瞭墻壁而已,裡面鋪瞭一張大床,外加一個床頭櫃,其餘空無一物。

  我翻開床頭櫃,第一個抽屜裡,是零星的幾隻肛塞,拉珠,和按摩棒這些情趣玩具,再往下一層抽屜裡,隻有一本紅色的本子,赫然寫著《結婚證》三個醒目的字眼。

  翻開結婚證,最顯眼最礙眼的便就是結婚證裡,欣欣跟父親的合影照。欣欣穿著深褐色雞心領毛衣,露出一段雪白的粉頸,脖子上的鉑金項鏈襯托著潔白的脖子跟鎖骨,在那壹副甜滋滋的微微笑著。父親則是穿著寬大的黑色西裝,白色襯衫,雖然掩飾不住蒼老,但是卻神采奕然。

  郵不得不承認,這結婚證拍的相當有水平瞭,欣欣和父親的巨大氣質和年紀差異也似乎沒那麼明顯瞭。紅色背景的結婚合照旁寫著持證人:陳援朝,登記日期是2018年12月1日。

  居然和我同達尼埃拉登記時同一天!

  父子之間還真是心有靈犀,好事多磨居然還能成雙。

  而再往下看,字雖然有點小,但卻赫然寫著,姓名:陳援朝。性別:男。國籍:中國。出生年月:1952年3月22日姓名:楊欣欣。性別:女。國籍:中國。出生年月:1988年1月17日當我看到這倆個最熟悉的名字,出現在同壹張紙上,心中的震撼,還是要比預期的強得多。尤其看到前妻的名字,工工整整的出現在父親名字下面,它告訴我欣欣壹定意義上已經名正言順成瞭父親的財產瞭。

  前妻終於趕在30歲的時候,終於再嫁給瞭已經66歲的父親,對於他們的結合,我隻有送上深深的祝福。

  四年前在北京,父親和當時還是我老婆的楊欣欣誕生瞭他們的第一個愛情結晶,此後的數年時間裡,他們名為公媳,實為夫妻。

  我想象著不久前父親的河南老傢農村,楊欣欣穿著高雅聖潔的婚紗,終於和父親進行瞭真正的婚禮,從儀式上宣告將自己徹底交給瞭年邁的父親。從她渴望接受父親一次又一次的灌溉,對他的感情越來越深,終於完全把我取代。

  走出這間客房,打開第二間臥室的門,第一個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副巨大而醒目的,父親與欣欣的半身婚紗照。

  婚紗照上的父親,身穿著一身黑色的禮服,看上去精神矍鑠,神采奕奕,身旁的楊欣欣應該是有意降低瞭身子的高度來配合父親的身高,戴著白色的頭紗,重新染黑的長發被盤起,一身潔白的婚紗,露出她性感的鎖骨和細長手臂,舉手投足間,流露出青春活力和端莊典雅,緊束的腰身,流暢的線條,風姿綽約,楚楚動人。

  細長白皙的脖頸之上,一根細細的鉑金項鏈應該是前年父親送她的禮物,左手的花臂紋身則靠著白色的長手套和摟住父親的姿勢遮擋住一大半。

  我環顧四周,開始仔細打量著整間臥室,門上還貼著喜字,仿佛訴說著父親與欣欣在洞房花燭夜的翻雲覆雨就在昨天。

  我思索再三,還是準備在另一間客房裡過夜,可睡下去做瞭個噩夢,醒來後卻怎麼也睡不著瞭。

  現在才四點多,最早的回城班車也要到六點,我來到父親和欣欣的新房裡,打開電腦桌上的那臺老式電腦電源,想辦法打發些時間。

  前幾年我曾經教過父親如何使用電腦,但畢竟老年人接受新鮮事物的能力慢,我工作忙,有事也有些不耐煩,到頭來父親也隻是會些最基本的操作。

  桌面上挺幹凈,看得出父親很少使用電腦,瀏覽器裡的收藏夾,也隻有稀稀落落的網購地址。唯獨一個命名為結婚的文件夾讓我不由自主地點開瞭它,裡面是一段命名婚禮的小視頻和一個未命名的新建文件夾,我迫不及待地點開瞭婚禮的視頻。

  視頻時間很長,差不多整整三個小時,拍攝的時間是上個月的9號。

  從視頻的畫質來看,應該是相當專業的設備,跟隨著整個婚禮流程,而不是幾個固定的機位。

  按常理說,農村的婚禮場面總是及其龐大,幾十桌人昏天黑地的喝著酒,父親也是喜歡排場的人,他把欣欣帶回自己河南農村的老傢結婚其實就是為瞭在少小離傢的鄉親們面前顯擺一番,可這年頭年輕人都往大城市裡打工去瞭,村子裡本來就是個在山溝裡的小村子,地處偏遠,實在是沒多少人,好不容易才湊瞭快二十桌人,不少還是鄰村裡聽說六十好幾的老頭娶瞭三十歲的城裡女娃後,特意獵奇趕來湊熱鬧的。

  父親在偌大的院子裡,從房門口一直到大門鋪瞭一條紅毯出來,這在封閉的農村人看來,不但喜氣,更是洋氣的不行。

  父親穿著欣欣給他買的那套深棕色西裝,背一如既往地挺的筆直,胸口別著花,笑瞇瞇地站在房門口的三級臺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流水席的牌面,顯然讓他挺滿意。

  一眾老少男女圍坐在各自的八仙桌旁,喧鬧地聊著天,平常這些人來參加婚禮就是心懷鬼胎,為數不多的青壯年希望靠做伴郎來揩新娘子的油,中老年爺們兒則是喜歡起哄公公對著新娘接吻占便宜的惡習俗,長舌農婦們則先是一通傢長裡短,然後對著新娘子便是指指點點,言語中充滿瞭嫉妒和嫌棄。

  廣袤中原大地的鄉間,婚禮上這樣的習俗其實司空見慣,農民的生活缺少娛樂方式,除瞭賭博就隻剩下性瞭,而性又是一直被壓抑著的,所以婚禮上很多的色情習俗難得釋放出來,也才被父老鄉親認可並延續著。

  父親和欣欣這樣特殊的老少配倒是省去瞭伴郎伴娘,同時又因為父親的年紀,在這對新人身上實際上也不可能有最常見鬧公公和兒媳的戲碼,隻是河南老傢這邊的老鄉都還不知道,父親新娶回傢的年輕新娘,本來就是他的兒媳婦!

  鞭炮和高升轟炸瞭好久,視頻裡一陣濃煙迷霧,不僅聲音喧囂刺耳,連整個畫面都有些看不清瞭。

  待濃煙散去,一通嘈雜過後,婚禮總算是開始瞭。

  一個年紀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站到瞭房前簡易搭建的,差不多一米不到高度的小舞臺上,然後操著可能是全場最標準的普通話開始瞭主持儀式。

  “各位來賓,各位朋友,各位父老鄉親!今天是2019年5月5日,是我們陳援朝先生和楊欣欣女士喜結連理的大好日子!”司儀開口沒兩句,口音馬上就變得本地化起來。

  “我謹代表新人,和其傢人,向來參加婚禮的各位來賓表示衷心的感謝和熱烈的歡迎!”

  臺下一陣叫好,父親老傢這個村子,本來就不是什麼交通要地,重要集市,一年到頭沒什麼熱鬧的事,唯一熱鬧的就是村裡有人成親,可這些年年輕人外流不說,連回傢成親都不願意瞭。這場破天荒的婚禮,自然是讓這群平時愛看熱鬧,又沒什麼熱鬧可湊的村裡人興奮異常,好不容易逮到機會。

  “說到咱們的新郎,陳援朝先生,是咱們黑山村走出去的,他,一表人才,老驥伏櫪,雖然之前有過一段婚姻,但經過多年打拼,終於衣錦還鄉,還再次抱得美人歸!”別看這司儀其貌不揚,說出的助詞倒還是一套一套的,雖然有堆砌辭藻的嫌疑,不過從臺下的叫好聲來看,也算是十分接地氣。

  “說到咱們的新娘,是不是該歡迎咱們的新娘子登場咧?”司儀開始有意炒熱氣氛。

  二十幾桌人喧聲不斷,終於等到傳說中年輕漂亮的城裡新娘子登場,歡聲與躁動達到瞭頂峰,所有人都瞪大瞭眼睛,氣氛達到瞭最高潮。

  萬眾期待之中,新娘子終於從房門裡緩緩走出。

  這時的楊欣欣已經產後10個多月瞭,完全恢復瞭窈窕的身材,甚至因為她一直有在堅持鍛煉,身材顯得更加凹凸有致瞭,柳腰盈盈可握,碩乳豐腴飽滿,她身著一身鮮紅色綢緞的束身旗袍,仿佛是為她量身定做似的合身得體,細腰寬肩,豐乳肥臀,尤若古典派的江南女子;高開叉直到腰際的縫隙裡,白皙的長腿若隱若現,配一雙同樣是綢緞面的深紅色尖頭細高跟鞋,風姿綽約,盡顯妖嬈。

  她的容貌村民們還不能有幸一副芳容,因為她還蓋著一塊紅佈,任由村民們猜想,而我卻清楚的知道紅蓋頭下的那個女人的模樣,這個我的前妻,我父親現在的妻子。

  由於看不見路,楊欣欣是被被扶著慢悠悠地走向臨時搭建的小舞臺的,而我仔細一看,扶著她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另一個老情人老王!

  老王顯然是打扮瞭一番,頭發全部染成瞭黑色,整個人看上去稍微年輕瞭一些,比起土氣的父親,老王的氣質看上去和這個落後便宜的鄉村多少還是有些格格不入。

  當然和這眼下農村一切最格格不入的還是我的前妻楊欣欣,身材本就高挑的她站在這裡簡直就是鶴立雞群,村裡根本就不可能見到的完美身材吸引瞭所有人的目光,村民們註視著緩慢前行的她,不少男人的眼中除瞭羨慕,還有著難以掩藏住的猥褻和欲望目光。

  按照常規來說,新娘是要由新娘的父親攙扶入場的,但司儀的臺詞裡並沒有明說,村民們也許就默認瞭老王是楊欣欣的父親,對於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嫁給一個農村老頭,即使是重男輕女,封建落後的村民估計也是把不解的目光投向瞭老王。

  終於走到瞭簡易舞臺上,老王識趣地快速退下,留下父親、欣欣和司儀三人。

  欣欣穿著12公分高的高跟鞋,站在舞臺上明顯比父親和司儀都高出一大截,舞臺下的村民也都仰望著她,無袖的旗袍露出一隻纖細修長的左手花臂,在保守的農村人眼裡,紋身等同於流氓黑社會的傳統印象下,又似乎要對她敬而遠之。

  氣氛忽然凝結起來,隻聽有人在臺下大喊起哄著:“掀蓋頭!”

  “俺們要看新娘子!”

  隨後便是一陣哄笑,剛才還在喝酒劃拳的,吃菜所有人都拭目以待。

  司儀這才反應過來說到:“來,請出咱們的如意。”

  隻見父親從司儀手中接過一根如意,然後挑開瞭新娘的紅蓋頭。

  楊欣欣端莊大方地站立在舞臺中央,當她的花容揭曉,精致優雅的新娘妝容更讓她在這個貧困偏遠的村子裡顯得仙氣十足,和旗袍同色的烈焰紅唇,深亞麻色的長發被盤起梳成瞭傳統中式的款式,修身的旗袍襯托出她豐滿的胸部,纖細的脖頸露出白嫩的一截,脖子上還戴瞭一隻黑色細項圈,充滿瞭禁忌的誘惑。

  現場頓時一片寂靜,然後又炸裂開來。

  顯然所有人都驚嘆於她的容顏,那些剛才似乎因為見到她已經有瞭高挑修長的完美身材而認定她不會再有傾城容貌的農村婦女們也一時想不出說三道四的惡毒語言攻擊來,也許不久後她們會私下把火力集中到楊欣欣的紋身上來,但這也絲毫改變不瞭自傢男人艷羨而又妒火中燒的眼神。

  我看見父親得意的站在舞臺上,這正是他要的,過去我還從未發現父親的虛榮心其實會有那麼強烈,楊欣欣曾經說過我其實並不是真正瞭解父親,我越發感到她說過的這句話正在靈驗,而她居然答應瞭父親把她帶回河南老傢結婚的要求,或許也正是她比我更瞭解父親的體現。

  因為楊欣欣的美貌,村民們指指點點,說三道四,但無論如何,無外乎都是對於父親的一種側面肯定,因為以父親這般其貌不揚的高齡農村老漢,能娶到楊欣欣這樣年輕漂亮的都市女郎,該是有多大的本事。

  村民們開始議論和猜測父親的財富和地位,而這正是最能夠滿足父親虛榮心的。

  我從沒見過父親如此意氣風發過,而在這些村民的眼裡,少時離傢,告老還鄉的父親更是真正的人生贏傢,倒插門女婿又如何,照樣可以光宗耀祖。

  “大傢靜一靜。”司儀試圖控制著現場有些過火失控的場面,“那麼,我想大傢一定很好奇,新郎新娘的愛情故事,讓他倆給大夥兒講一講中不中?”

  臺下一陣附和。

  司儀嘗試把話筒遞給父親,但父親擺擺手,示意讓欣欣先說。

  隻見楊欣欣接過話筒,絲毫沒有羞澀和靦腆,用一口標準的普通話開瞭腔:“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和我先生的兒子是大學同學,然後通過他我們才認識的。”

  這點她倒是也沒說謊,隻不過她隱瞞瞭這個中間人,也就是我曾經是他丈夫的事實。

  “那新郎的兒子是如何介紹你們認識的呢?”

  “他追求過我,但是他已經結婚瞭,而且我不是很喜歡年紀差不多大的男人,不夠成熟。”

  我看著視頻裡她胡編的謊話,氣的半死,說我不成熟也就罷瞭,還給我莫名地按上一個婚內先出軌,不安好心的罪名。

  “那當初我們的新郎是如何追求你的呢,能否給大傢透露一下?”司儀也立馬轉成瞭普通話,見她不願意多說,自然而然地又拋瞭一個關於父親的話題。

  “他沒有追求我。”楊欣欣語出驚人,“他比較傳統,害羞一點,是我主動追求的他。”

  臺下的看熱鬧的村民們一下子又沸騰瞭,居然還有年輕美女倒追糟老頭的事情,這老陳到底是上輩子積瞭多大的德。

  “我想很多人都會和我一樣好奇,新郎身上究竟是哪些優點吸引到瞭你呢?”

  司儀對楊欣欣的發言顯得一點都不意外,而是按部就班地進行著自己的節奏,把婚禮開成瞭父親的表彰大會,我懷疑這些都是事先和父親商量好的。

  “首先是他很成熟穩重,很有大局觀,有男人的擔當,這點非常吸引我;其次是他也很懂女人,很多事情他會包容我。”妻子大言不慚地把父親誇的天花亂墜,父親站在一旁,春風滿面,笑容難擋。

  “那你們之間的年齡差異,會不會有一些觀念上的不同,從而影響到你們之間平常的生活呢?”

  “不會,年齡不是問題,平常生活中我們之間沒有什麼矛盾,而且隻要我們相互理解,相互包容,我相信遇到困難我們也會克服的,婚姻不是我們愛情的終點,而是牽手同行漫長人生路的一個幸福起點。”

  楊欣欣大言不慚的說著她對於婚姻的理解和誓言,想當初在嫁給我的時候,她完全沒有做到所謂的包容和理解,完全是我單方面的妥協罷瞭。

  臺下流水席上的村民們哪聽得懂她這樣假大空的做作發言,隻是單方面的不理解她為什麼在花樣年華嫁給父親這麼一個老頭子。

  父親在一旁笑著,一言不發的他卻是這一切的幕後牽線人,所有投來的艷羨和嫉妒目光,這正是他想要的。

  “多麼感人的愛情故事啊,他們沖破瞭年齡的巨大差異,沖破瞭世俗社會的不理解,最終走到瞭一起,攜手共度餘生!這正是愛情的偉大之處!”司儀慷慨激昂地朗誦著他的臺詞,臺下居然還真有些村民被這所謂的愛情故事洗瞭腦,開始鼓起掌來。

  “好瞭,接下來就是讓我們所有的現場來賓一起見證的時刻,新郎請你牽起新娘的左手,將這一枚愛的戒指戴在新娘的左手無名指上。”

  眾目睽睽之下,父親伸出他飽經風霜的左手,把一枚亮的發閃的鉆石戒指戴到瞭楊欣欣的左手上。

  “美麗的新娘,這枚戒指是圓形,沒有開始,也沒有終結,預示著你們的愛,永無止息,現在也請你把戒指戴到新郎的左手無名指上,鎖定你們一生的情感和幸福。”

  一半傳統中式一半現代西式的婚禮儀式就這樣在中原腹地山溝裡的偏遠鄉村裡有條不紊地舉行著,似乎這也象徵著父親和楊欣欣這對老少戀、公媳戀也會以這麼一種和諧交匯的基調進行下去,我呆呆地坐在電腦前看著,細想著過往幾年的種種,心中對他們兩個,也有瞭祝福的意思。

  “現在就請新郎新娘展開雙臂,擁抱彼此,親吻一生的伴侶!讓我們響起掌聲!”司儀再次鼓動起現場的氣氛來。

  而臺下的村民則開始起哄,吹口哨,本就期待著觀賞香艷場面的村裡男人們更是把氣氛推到的頂點。

  終於,楊欣欣稍稍屈膝,然後低下她高貴的臻首,略微側首,用嬌艷欲滴的紅唇,與父親淺淺地一吻,父親也迎接著她的吻,兩人在大廳廣眾之下唇舌交錯,唾液交融,甜蜜地將婚禮推進到瞭最高潮。

  看著自己的父親和自己曾經的老婆接吻,心裡的復雜可想而知,但事到如今,他們這對原來的公媳戀愛終於不可思議地修成瞭正果,而我也隻能坦然放下一切,真心地祝福他們新婚快樂。

  視頻裡的父親和楊欣欣開始在司儀的指引下喝起瞭交杯酒,兩人彼此心靈相通,那享受著愛情滋潤的甜蜜樣子,讓他們之間年齡和外形上的巨大差異不再詭異。

  荒唐的婚禮,竟然舉辦的如此順風順水,或許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