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苡瑜這句話一說出口,我立馬擋在她的身前,盡管我也怕死,可是這個時候,男人還是應該挺身而出的。
張苡瑜說的這句話也是我的心裡話,當然我是萬萬不會直接說出來的。
張苡瑜居然直截瞭當的當著喬十步的面前說出來,實在讓我有些意外,這不符合她一貫的做事風格,她綽號小妖精,自然非常聰慧狡黠,像這般逞口舌之快當然爽快,可是帶來的後果無疑可能非常嚴重。
雖然張苡瑜是喬十步的女兒,可是這種情況下,反而因爲這重身份,喬十步的怒火必定更加旺盛,試問這世上有哪個父親可以容忍女兒辱罵自己爲狗呢。
張蕎卿也是神色巨變,在場的人中,她是最瞭解喬十步的,尤其是近些年,喬十步的性子越來越怪異,行爲做事越來越乖張無度,殺伐也越來越多,現在的喬十步,就連她都已經看不清瞭,這種情況下,一旦真正觸怒喬十步,會有什麼下場,誰也說不清。
她趕緊站到我們和喬十步中間,無論如何,她還是有自信,如果這世上隻剩下唯一一個,能讓喬十步真正有所顧慮的人,那也隻有她瞭。
好在喬十步並沒有像我們以爲的那樣,會雷霆大怒,他似乎回想起什麼,低垂著眼簾,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隻是平淡的說道:「瑜瑜,我之前提醒過你,單靠一份血緣,是無法對我有太多約束的,你雖然是我的女兒,但並不代表你可以隨意惹惱我,尤其是,我是你的父親,雖然很多人都在罵我,而我這個人也並不太在乎別人的辱罵,可是我是你的父親,這世上,唯有你不能罵我,我希望不要再有下次。」
張苡瑜的俏臉也有些蒼白,罵那句話當然暢快,可是當真的說出口,她也有些後怕,在此之前她從未親眼見過喬十步,隻是經常聽說喬十步的事跡,大概知道她這個親生父親,在別人眼裡是個多麼可怕的大惡魔。
張苡瑜盡量鎮定的說道:「我不會同意秦澤,這世上並非所有男人在燕傾舞眼裡都沒有什麼區別,至少秦澤,我知道,燕傾舞絕對不會選他。」
喬十步說道:「我也略有耳聞,那件事情他並沒有直接責任,而且他之所以那麼做,隻是因爲他太愛燕傾舞。」
張苡瑜不屑的說道:「做什麼事情都可以用愛爲名義,所謂的愛,原來隻是個可笑的借口嗎?」
喬十步卻顯得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葛,他淡淡的說道:「這件事情就這麼定瞭,我會通知秦澤盡快趕到衡郡市。」
張苡瑜也毫不示弱的說道:「那你就讓他來吧,我相信,燕傾舞甯可死,也不會便宜他的。」
喬十步沉聲道:「秦澤曾經立下誓言,此生非燕傾舞不娶,如果把悟提經交給其他男人,反而是害瞭這個人,秦澤必定會和這個人不死不休,秦澤雖然還未成年,可是他已是秦閥繼承人,他若一怒,也是可以掀起腥風血雨。」
古時君王一怒,足可伏屍百萬,血流漂櫓。
喬十步話中的威脅意味不言而喻,誰阻止秦澤得到燕傾舞,就是在和秦澤爲敵,與秦澤爲敵,就是與四大傢族之首的秦傢爲敵,秦澤縱使比不得古時君王,可是誰要和他作對,也要掂量一下自己。
我突然想起昨晚在湖邊,張苡瑜和我說一句話,我沒有幫燕傾舞治療或許是一件好事,如果我踏出那一步,可能就再也回不過頭瞭。
我當時以爲張苡瑜所說的,是指用悟提經雙修本身的後果,還因此後怕瞭一陣子。
現在聽喬十步這麼說來,張苡瑜當時的含義恐怕是,如果我真的對燕傾舞做瞭什麼,那麼秦澤就會和我不死不休,他是秦閥繼承人,與我有著天壤之別,而且可能還不止秦澤一人,傾慕燕傾舞的公子大少如過江之卿,到時候我雖然得到燕傾舞的處子,恐怕也因此不知道豎瞭多少大敵。
不過這些敵人也是我都必須面對的,往長遠時間看,如果我想徹底得到張苡瑜安知水甯櫻雪她們,就連我的三個室友,勢必也要站到我的對立面。
喬十步又對我問道:「悟提經現在在哪兒?你把它給我,秦澤必定會給你滿意的回報。」
雖然我有萬分不情願,可還是不得不拿出悟提經交給喬十步,這本古籍我從羅索琿那裡拿來不過幾天,居然又一次易主。我不由痛恨自己的實力太差,根本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東西,今天喬十步可以從我這裡拿走悟提經,明天也許秦澤就會先我一步占有燕傾舞。
喬十步接過悟提經,眼中綻放炙熱的光芒,他輕輕的摩挲著那發黃的樹皮,令我震驚的是,他的手指居然微微有些顫抖,足見再次見到悟提經對他的內心有多大的沖擊。
喬十步自言自語的感嘆道:「這本書本來是我師傅葉心誠爲我準備的,如今世事輪轉,再次回到身邊,也算物歸原主。」
喬十步將悟提經收入懷中,又咧開嘴問道:「好瞭,既然這本書已經是你的,我留著也沒用,以後我會還給你,你還需要告訴我,你從哪兒得到的悟提經?這關乎到我找到葉知秋,這對我而言,反而更加重要。」
我問道:「前輩這麼費盡心機,一定要找葉知秋,是爲瞭什麼?」
喬十步正色道:「自然是爲瞭報仇,我師傅待我恩重如山,葉知秋殺瞭他,我豈有袖手旁觀的道理,所以我一定要找她,親手斬下她的頭顱。」
我簡短的說道:「悟提經是我撿的。」
喬十步身子微微前傾,瞇起眼睛,嘴角的表情漸漸淡漠,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危險的寒意,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居然告訴我,是撿的?」
我點瞭點頭說道:「確實是在校內撿的,如果前輩有空,我可以帶你去我們學校看看,或許能找到一些線索。」
喬十步的眼神迸發出徹骨的精光,陰沉的說道:「明天,我會抽出時間陪你去看看,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就先安排我的大女兒做你的師傅,日後我還會親自傳你衣缽,而且我也會讓秦澤給你足夠的回報。不過如果你騙我,那麼我會殺瞭你,我保證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可以救你。」
我說道:「悟提經確實是在清茗學院拿到的,隻不過如果沒有找到葉知秋的線索,前輩也不要因此遷怒我才好。」
喬十步淡淡的說道:「這點你可以放心,我喬十步又豈是是非不分的人物。」
我隻能苦笑一下,從喬十步的表現來看,他雖然不是個是非不分的人,但卻絕對是個喜怒無常的傢夥,他若是不高興,哪裡會管你是不是真的做錯什麼事情。
喬十步又對著張苡瑜問道:「瑜瑜,你說叫我過來,有幾個原因,那麼除瞭悟提經外,還有哪些?」
張苡瑜冷笑一聲,說道:「本來還有其它事情,可是現在沒有瞭。」
喬十步前進一步,不悅的說道:「你這句話什麼意思?」
張苡瑜瞪著喬十步,沒有回應他。
不過以我對張苡瑜的瞭解,我能夠明白她這句話是什麼含義。
她之前從未見過喬十步這個親生父親,之所以叫喬十步過來,是因爲對喬十步還有一絲幻想,可當她和喬十步接觸下來,卻對喬十步非常失望,換句話說,她之前內心還有一些把喬十步當作父親,現在已經完全死瞭這份心思。
張蕎卿看著這對父女陷入僵局,不由輕嘆瞭一口氣。
在她年少青春時,也和喬十步是對恩愛的戀人,她何嘗沒有幻想過,會和喬十步生下一個可愛的女兒,然後一傢三口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二十年過去瞭,一切都是物是人非,她和喬十步已經恩斷義絕,她另嫁旁人,就連他們共同的女兒張苡瑜,第一次和喬十步見面,就和喬十步相處的水火不容。
張蕎卿心中一陣激憤,又勾起過去的一些不好回憶,咬牙說道:「喬十步,既然你拿到悟提經瞭,也該離開瞭,這兒本來就沒有一個人歡迎你。」
喬十步愣瞭愣,他扭過頭,凝望著眼前的張蕎卿,望著那張一直讓自己魂牽夢縈的臉龐,許多年沒見,她沒有一點懷念過去的意思,喬十步的嘴唇動瞭動,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他站起身來,拍瞭拍身上的並不存在的灰塵,轉身離開瞭。
我看著喬十步離開的背影,居然覺得有幾分佝僂,我突然覺得,其實這個人也有幾分可憐之處。
無數人畏他如虎,因爲他是天下第一高手,也許他在武道上可以戰無不勝,但在感情上,也隻不過是一敗塗地的一隻可憐蟲。
ps:下下章就可以上張蕎卿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