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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棋局中誰是關鍵

  是夜,微風,烏雲密佈,月色沉沉,悶熱無比。月光下,一棟兩層白色小樓藏在深山之中,周圍崗哨林立,鐵網密佈,巨型探照燈往來穿梭其間,顯然有重兵駐守。離此不遠處,一條小溪從峽谷間蜿蜒而過,將小樓與周圍密林隔開。此刻,我和趙雷一行十人正趴這密林深處,身披黃綠相間的植物偽裝服,臉塗迷彩膏,靜待時機到來。

  此時距離我和趙雷見面那日,已過瞭三天。在這三天之中,鈴兒始終沒有踏出房門半步,姑姑也始終稱病不肯見我。不過,我最放心不下的還是趙雷。當日,他對準朧的頭部連開數槍,好險那顆所謂象牙子彈其實是純銀所制,不曾真的害瞭老人性命。可是自那時起,他心中就存瞭魔障。現在和我們一樣,變換瞭容貌,一個人遠遠的趴在最前方,懷抱狙擊槍,殺氣隨風四溢,無人敢靠近他的身旁。

  我望著他的身影,心道趙雷啊趙雷,要是你邁不過此關,非要徒逞匹夫之勇,則萬事休矣。邁過瞭,則智勇兼備,大事可成。不過情關難過,自古如此。此間可悲可嘆之人,又豈是隻有他一人。思緒間,往日種種湧上心頭,憶起身邊紅顏四色,我亦黯然神傷不已。

  愁緒中,狂風四起,不多時便遮天閉月而來,呼嘯間,空中的烏雲已然聚成一團,雷聲滾滾,沉沉壓下。我抬頭望去,但見空中銀蛇亂舞,“噼啪”一聲,大雨傾盆而下,一時間,天地間隻能聽見這風聲雨聲,我握緊拳頭,心道就是此時,一揮手,身後眾人皆和我一同起身,化為鬼魅,投身虛空之中。

  黑暗之中,趙雷不顧隊形,端著狙擊槍,搶先一步沖瞭出去。我一看勢頭不對,在他身後奮起直追,忽見地上兩排腳印憑空閃現,直直指向崗哨所在。我暗道不好,透過熱視儀望去,趙雷已經借著雨勢,獨自一人潛伏到小樓前面,舉槍便射!“噼裡啪啦”,玻璃散落一地。失去瞭探照燈的指引,守衛們迅速拉響警報,五十幾人沖出崗哨後不敢冒進,背靠背分站兩排,舉槍就是一陣亂射!但是苦於周圍已被黑暗吞噬,狂風暴雨之間,能見度極差,白白浪費彈藥不說,就連趙雷悄然潛到他們身旁,都無一人察覺。

  翻過最後一道鐵絲網,趙雷抽出一把黑鋼單刃長刀緊握手中,又向前輕移半步,突然間大喝一聲,音若驚雷,震得雨水微顫,敵皆愣在原地!趁此時機,他沖上前去,一刀刺向居中守衛咽喉所在!霎時間,槍聲亂起,趙雷神情不亂,手腕翻轉,反手持刀殺入敵群中間。人過處,紅光閃現,瞬間就有七八人捂住喉嚨,躺在地上,五指尖血流如註,已然是命不久矣。不過一騎當千,非是大英雄不可強為!轉瞬之間,形勢逆轉!隻見點點鮮血猩紅,已隨泥水附著在趙雷衣衫之上!

  “殺!!!!!!”

  敵人士氣大盛,各個勢如猛虎下山向他撲來!趙雷隻覺得周邊空氣為之一怠,壓力倍增,不敢稍作猶豫,持刀便迎瞭上去!刀聲起,血光現!“乒乒乓乓”幾聲過後,黑暗中每盛開一朵火花,他身上便增添一道傷痕!要不是守衛們顧及到彼此間距離太近,怕誤傷友軍性命,隻用刺刀和他生死相搏!不然這等懸殊的人數差距,足以讓他飲恨當場!

  與此同時,我也追到小樓之外,但是如此形勢,我也不敢冒然上前,心中暗罵,在離他不願處就地臥倒。

  趙雷在敵群中拼死左突右沖,好不容易才尋瞭一個缺口,拼著右肋挨上三刀,方才殺出重圍!趙雷心神稍松,忽然雙腿一軟,眼前一片模糊,就想向地上倒去。

  這時有腳步層層逼近,急忙抬頭冷眼看去,前後左右又都是敵人,將他重重圍在其中。

  雨勢更急,滴滴打在他的身上,竟然有些微痛。趙雷身上漸漸有瞭寒意,十指慘白,緊握刀柄,隻是臉色依然紅潤如昔。眼看已成死局之勢,他眼中卻毫無悔意,此刻身上劇痛,反而激起他胸中傲骨嶙嶙!手中凜冽刀光在握,他抬頭仰天長嘯,索性卸瞭偽裝,拋於地上。借雨水輕輕擦去嘴角血痕,笑放聲笑道:“走狗們,全部給爺爺上來吧!”橫刀在手,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看到他的傻瓜表演,我在心中不停罵道:“蠢貨!蠢貨!蠢貨!真是個大蠢貨!”他這一亮相,爽是爽瞭,剛剛還隻有近處的敵人,能夠憑借血跡找出他的行蹤。現在,連遠處的敵人都舉槍瞄準瞭他。好好的一場潛入戰,被他搞成瞭如今這個樣子,我怎能不罵他蠢!

  崗樓之上,一名狙擊手舉槍剛瞄準趙雷心口,忽然心生寒意,忙往右邊又移瞭幾分。透過瞄準器望去,虛空中,半寸黑黝黝的槍口已經對準瞭他。“啪!”的一聲,一顆手槍子彈穿過瞄準器,射入他的右眼之中。

  “咚”的一聲悶響,此人身子一軟,從高處重重摔在地上。引得趙雷身邊敵人行為忽緩,略一遲疑,兵分兩路,有數十人向著我的方向尋過來。我趁此最後機會,連開數槍,立刻又有數人腦袋開花,從崗樓上摔瞭下來。隻用手槍,我就收瞭好幾條性命,不過槍擊術實在太耗心神,腦袋微痛,明明看到還有三名狙擊手站在遠處,我隻能解除隱身沖瞭出去。好在敵方人數不多,槍林彈雨之中之間,尚有躲閃挪移的之地,雖然難免中瞭幾槍,但是許多子彈我都避瞭過去。

  我一現身,其他七人也同時動手,於虛空之中不停變換位置,掩護著我殺向趙雷身邊!可是越向前,阻力越大,拼殺中,有子彈從我發間掠過,一股鮮血從發見滲出,伴著雨水流入瞭我的眼睛。當我再睜眼時,面前不遠處,已有三人持槍對準我的頭部!生死之間,我顧不得許多,額頭上青筋冒起,雙目血紅,瞬間站瞭起來!一眼看去,世間萬物在我眼中皆慢瞭下來,雨水已經不再串成一線,而是一滴滴的飄落眼前!

  怒嚎一聲,我手中雙槍紛飛,槍聲起,彈夾中剩餘的四十七發子彈,在短短半秒鐘之內被我全部射完!“撲通撲通”幾聲,敵人四散而地,周圍十米之內,除瞭我再無一人站立!

  此刻,趙雷身邊壓力銳減,轉瞬間,面前敵人皆被他砍倒在地。眼見小樓在望,趙雷面上一喜,正想借此氣勢殺入其中,可是沒走幾步,他像是突然間想起瞭什麼,猛回頭向我看去。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爆發之後,我眼前一黑,跪倒在地,面上痛苦之色大增。鼻間耳中都開始有血絲滲出,口中發甜,一口鮮血吐於地上。這時,遠處不知是誰喊出瞭“是槍擊術!他用的是槍擊術!”這句話,驚得守衛們的表情忽變,隻留下幾個人繼續圍住趙雷,其他人全部改向我沖瞭過來。我憑著一股氣在敵群中東躲西藏,槍中已無一發子彈,猶如被拔牙的猛虎一般,虎落平陽,狼狽不堪。我心中明白,這口氣一泄,可能就是我命喪之時,不過,要是我這麼容易就死瞭,當日我在日本知曉的未來種種,豈非一場夢幻。

  看我遊走於生死邊緣,趙雷心中煩躁,幾欲邁步向前,終不能舍去心中那點猶豫,大聲喊道:“都給我讓開!!!”折身而回,眼中已經滿是決絕之意。

  這次趙雷是真的拼瞭性命,追著敵群,一路沖殺到我的面前,竟無半步是向後的。

  背靠背和他貼在一起,面對著重重敵人,我平靜的掏出彈夾換上,說道:“你過來幹什麼。”

  趙雷答道:“你救我,我就來救你。”他的話音剛落,突然悶哼一身,左手低垂,一個猙獰的彈孔在他左肩處空號不已,已是暫時廢瞭。

  生死之交,亦莫過如此。

  我心中一暖,本已經無力的雙手再次抬起,嘴上卻揶揄道:“救我,不要自己死瞭才好。”

  “哼。”趙雷淡淡一笑,說道:“你也不要死瞭。”

  談笑中,我們兩方人馬暗成對峙之勢,敵人開始慢慢逼近我倆,不過震懾於我們眼中的淡然之意,剩下的數十人中,無一人敢越眾而出。可是,總是要有人站出來的。不管不顧自身利害,我心中默數三聲,雙目血紅,再次祭起槍擊之術,殺意起,震攝敵群。趙雷也舉刀過頭,向後一靠,霎時間一同隨我沖瞭出去!

  崗樓上,那三個狙擊手還等在那裡。他們從頭至尾都沒發一槍,默默的看著我們將守衛殺光。

  我將視線收瞭回來,揉著腦袋,在身旁那個不停哼唧的守衛頭上補瞭兩槍,對趙雷問道:“喂,你死瞭沒有?”

  趙雷有氣無力的答道:“沒死也快瞭。”他一腳踩著敵人的腹部,雙手緊握刀柄,向後連拽瞭三次,才把長刀拔瞭出來。

  我向他看瞭過去,彼此眼中的疲憊是藏不住的。我手中的雙槍重瞭許多,我想,趙雷也是一樣吧。我心中哀嘆,手指微顫,指向小樓的方向,說道:“沒死就好,那走吧。”

  趙雷沒有答我,隻是撕下衣衫一角望著小樓,將手中的長刀擦瞭又擦。停瞭許久,他才將血佈丟在地上,淡淡的“恩”瞭一聲。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大雨中,兩道身影沖到小樓正門後隨即分開。隻見趙雷用腳尖在圍墻上“噠噠噠”輕點三下,翻瞭進去。我則貼著圍墻站著,深呼口氣,雙腳向墻上奮力一蹬,身子向後平飛瞭出去。

  半空中,我舉槍向崗樓射去,“啪啪啪!”三聲,兩名狙擊手應聲斃命,一人依然安然無恙的站在那裡。我心中大叫不妙,剛一落地就順勢一滾,但終究還是慢瞭一步,隻聽“砰”的一聲,我胸前火熱一片,眼前一黑,昏瞭過去。

  當我醒來之時,發覺自己胸前裹著紗佈,躺於一間陋室的地上。屋外大雨依然下個不停,“滴滴答答”不停的打在窗戶上面。房間中漆黑一片,連盞燈也沒有。

  我心中焦急,不知自己現在究竟身在何處。此時,忽有一道閃電從天際傳來,將房間照亮。借此機會,我發現離我不遠處,有一熟人正看向窗外,這才放下心來,剛想說話,卻滿嘴血沫,皆吐於地上。

  聽到動靜,那人試探的問瞭一聲:“大人?”同時掰開一節藍色熒光棒,向我照來。當看到我真的醒瞭,他面帶欣喜,立刻走過來扶我坐好,說道:“大人!您醒瞭!”

  我感到左胸極悶,便知傷瞭肺葉,就不再開口,對著他輕輕的點瞭點頭。用手沾血,在地上寫道:“其他人呢?”

  一見到字,他便身體顫抖,臉上憤恨不已。此時,外面突然有零星槍聲響起,他立刻沖到窗邊,焦急的看向遠處。我苦於不能活動,隻能靠在墻邊,一邊默運內功心法療傷,一邊緊張的望著他。

  漸漸的,槍聲變得小瞭,他的臉色也隨之變得陰霾起來。“都給我滾開!!!!”

  隨著一聲大吼,屋外的槍聲戛然而止!我正暗自思索這熟悉的吼聲,究竟是何人發出!那人卻呆呆的望向窗外,像是失魂一般,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說完就突然雙腿一軟,跪在地上,用手捶地,哭瞭出來。

  我知一定出瞭大事,急忙寫道:“怎麼瞭?”

  他不理,自顧自的大哭瞭一陣,突然默默望瞭我一眼,起身便走。我一看不妙,在他經過身旁時一把拽住他!他一甩手,掙脫開來,我顧不得許多,捂住胸口,站起來又拽住他,這次他沒有掙紮,回頭望我。我冷冷的回瞪著他,猛咳數聲,吐瞭口血,說道:“你想死我不攔你。不過那些死去的人,豈不是白白送瞭性命。”

  聽到此話,那人臉色一白,不敢看我,一寸一寸的低下瞭頭,說道:“大人,對不起。”

  我見他安靜瞭下來,嘆瞭口氣,用力拍瞭拍他的肩膀,什麼也沒再說,轉身向門口走去。他跟瞭過來,一邊攙扶著我的身子,一邊焦急說道:“大人,您傷成這樣,不能亂動啊!”

  我一把推開瞭他,心想事到如今,怎麼也不能放棄這大好機會,輕聲說道:“已經到瞭此處,我不能停下。”說話間,便推門走瞭出去。

  一開門,我就知道賭對瞭。我嘴角含笑,一臉自信的指揮著那人攙扶著我,走到一扇三米高的合金大門前。這一路上,不時有敵人出沒。但我都能提前預知,輕松的避瞭過去。

  當著那人的面,我熟練的輸入瞭一組,長達三十六位的數字密碼。那人身子一僵,不敢開口,小心的向後退瞭一步。我裝作不知,和他乘電梯下到地下二層,門剛開,我就開槍打死瞭他。

  將屍體抬到到電梯口,我拍瞭拍手,站在上千坪的大廳中央,一眼望去,這裡空蕩蕩的,隻有兩扇大門分呈黑白兩色,一左一右,相對而立。我從懷中掏出一個儀器,看著上面的紅點,喃喃自語道:“第一段路已經走完瞭,而第二段路卻不在這裡……那麼,爺爺究竟在那裡呢?”

  沒瞭指引,我隻能將儀器的顯示比例縮小,幸好第三顆紅點就藏在白門後面。

  一想到多年不見的爺爺可能就在門後,我心中歡喜,轉身向黑門走去。越是靠近黑門,我的心情就越緊張一分,腳步也由急促欣喜,逐漸慢瞭下來。唯恐一朝夢醒成空,心中七上八下,矛盾之極。

  這最後的一段路,我是一點一點的向前挪的。走近瞭一看,黑門上裝的也是一樣的數字密碼鎖。我遲疑瞭一下,輸入一組數字,門沒開,我臉上不喜,回頭看瞭白門一眼,嘆道:“兩組密碼沒有一組是對的,想來,下一組也是錯的瞭。”

  不過我早有準備,掏出個黑色盒子,大小約有十五公分,金屬外殼,一面是屏幕,一面則有四個吸盤。

  將這個小東西吸附在門鎖上面,不一會兒,屏幕上數字翻動,列瞭十幾條密碼出來。我按照從上到下的順序,輸入到第六條,隻聽“滴答”一聲,門開瞭。

  “yes!!!”我激動的在原地跳瞭起來!頓時,我覺得傷勢好瞭大半,一時激動,高興的叫道:“爺爺!是我!爺爺!是我!”可是無人應聲,隻有我一個人的喊聲,孤零零在大廳中回蕩。

  我心中一涼,閉著眼睛,緊抓門把,咬著牙才敢推門。開門後,一股燒焦的味道撲面而來,我捂住鼻子,緊張的四處張望,可房間中處處都是燒焦的物品,就是不見人影。我慌瞭神,心道爺爺難道不在這裡?我不肯死心,上前四處翻找,終在一堆黑木炭中,尋到瞭一位老人。

  隻見這位老人瘦的皮包骨頭,臉上烏黑一片,沒有半根頭發眉毛。身上則裹著幾塊燒剩的破佈,閉著眼睛,奄奄一息的蜷縮在那裡。我呆住瞭,心道他就是爺爺嗎?怎麼和我在第二段未來裡見到之人,一點也不相像?

  思緒間,老人醒瞭,他見到我嚇瞭一跳,雙手拽著破佈,慌忙罩住瞭頭,驚恐的喊道:“走!走!走!”

  我心中焦急,上前將破佈拽來,大聲喊道:“爺爺!爺爺!我是凡兒啊!凡兒啊!”

  老人埋頭不敢看我,雙手亂拍,口中還不停“嗚呀嗚呀”的大叫。我挨瞭幾下,心中火起,抓住他的雙手,大吼道:“爺爺!!”

  聽到此話,老人愣瞭一下,用眼睛偷偷的掃瞭我一眼,看到我瞪著他,嚇得瞪大瞭眼睛,奮力將我推到,“啊啊啊……”的大喊著沖瞭出去。

  我胸口一悶,紗佈中泛出瞭淡淡紅色,隻得緩瞭一會兒,才磕磕絆絆的追瞭出去。此時,老人正在白門那裡大喊大叫,我乘機從背後將他一把抱住。他回頭一看是我,張口就咬,我側身避過,伸手打他後腦。“啪”!老人應聲暈厥,我長籲一口氣,將他扛於肩上。此時,我才知他的身子輕到瞭什麼程度,處處都隻是骨頭。我心生憐憫,卻又突然隱隱期望他不是爺爺才好。一想到此,我心中一驚,立刻抬起右手,狠狠扇瞭自己一巴掌,大罵道:“你這畜生,怎敢有如此想法!他瘦弱,迷糊又怎得,若是親人,你就不能嫌棄他!”

  我捂著右臉,心中慚愧,連忙將這不堪的念頭絕瞭。這時,白門內有一個慈祥的聲音傳瞭出來:“是孩子們嗎?”

  我連忙答道:“是的!是的!朧!是我來瞭!”臉上泛喜,心說終於辦成瞭件事,此時,我忽想起密碼儀忘在黑門那裡,正待取回,卻聽見朧欣喜的問道:“來瞭就好,來瞭就好。雷兒,雷兒怎麼不說話?”

  我頓時呆住,心中冰涼,遲疑瞭一下,方才說道:“對不起,朧。趙雷他不在這裡……不過,他沒事的,您耐心等我一會兒,我將您救出來後,我們一起去見他。”

  朧聽後,在門內深嘆瞭一口氣,說道:“你又何必騙我,想來,雷兒處境一定不妙。罷瞭,他註定死不瞭,我又何必擔心。我隻是……我隻是在死前見見他罷瞭……”說完,朧連咳嗽瞭數聲,又嘆一句“雷兒啊……”,就沒瞭聲響。

  我心生愧疚,喚瞭朧幾聲,聽無人應答,心中愧疚更增。於是不再說話,默默的將老人輕輕放於地上,轉身就要離開。沒想此時,老人突然睜開雙眼,臉上哪還有一絲蒼老衰敗之意!他大喝一聲,右手呈虎爪在前,左手成鶴嘴在後,以虎鶴雙行之勢,向我撲來!我一時不備,被他拿住咽喉,轉瞬間,性命已然交付於他的手上。

  老人勒的我喉嚨生疼,我忙抬頭後仰,以頭槌打他!同時攥緊雙拳,對他兩肋狠狠錘去,三管齊下,逼他放手!不曾想老人功夫瞭得,面對來拳不閃不避,話語中夾雜著七分自豪,三分傲氣,說道:“堂堂中華武功,豈是粗淺的軍隊搏擊小術堪比!今天,我就讓你開開眼界。”說完,便用前額於我後腦來瞭個硬碰硬,然後單掌一旋,於空中劃出個標準的半圈,封住我雙拳去路,談笑間,便將我的攻擊皆數擋瞭下來。

  頓時,我感覺腦袋像被火車撞過一般,眼冒金星,頭痛之極!拳頭也好像打在瞭一扇石門之上,震得十指松開,雙手狂顫不止!恍惚中,我心知不妙,慌忙握拳後撤!老人卻嘿嘿一笑,說道:“想跑?沒這麼容易!”隨即變掌為爪,打蛇隨棍上,拿住我左腕向後一擰,我隻覺腕骨劇痛,便再也動彈不得。

  老人制著我翻過身來,面對於他,額眉輕挑,微微一笑,幽幽然的問道:“年輕人,這番前來,所謂何事?”儼然一副前輩高人的做派。不過因為他須發全無,一身乞丐裝扮,加之渾身黑泥,這番作態,隻是徒惹笑料罷瞭。

  眼看著瀟灑的挑眉,被他搞成瞭挑起兩抹黑泥;成熟的輕笑,隻顯擺瞭他那一口黃牙;悠然的話語,更噴出一股惡臭味,對我撲面而來。我實在是忍受不住,急忙屏住呼吸,甕聲甕氣的說道:“快停快停,老頭,你知不知道這種style實在是很不適合你啊?還有,你多長時間沒有刷牙瞭?”

  老人疑惑的看著自己的動作,喃喃自語瞭一番,聲音雖小,但是我卻聽瞭個清楚。我心中暗笑,施施然照著老人的口氣,捏著嗓子學道:“高人們都不都是這樣嗎?沒錯啊?沒錯啊?”接著語氣一轉,反問道:“老頭,所謂的前輩高人都要有長須幾縷,散在腰間,再加仙風道骨,白衣飄飄什麼的。你這種黑泥炭一般的裝扮,裝的來嗎?”

  老人頓時沉默瞭下來,不說話,隻是不停“哼哼”甩臉,面上很是不服。我忍不住又笑瞭幾聲,激的老人臉現尷尬,黑面一紅,怒道:“我就要裝!我就要裝怎麼瞭!哼!哼!哼!”

  我苦笑不語,不去理他,本以為他會大鬧一場,老人反而停瞭下來,喃喃道:“我為什麼一定要裝啊?我又是怎麼知曉這些的?我?我?我是誰?……”說著,就用手狠狠的拍著自己的腦袋,罵道:“讓你記不起來,打你這個蠢蛋!打你這個蠢蛋!”

  我完全不明白老人這到底是怎麼瞭,一會兒像是一個身懷絕藝的高人,一會兒又頑劣的如同頑童一般,現在,又成瞭瘋子。無數的疑團在我腦海浮現,隱隱約約之間,我好像明白瞭一些什麼,一個按耐不住的念頭瞬時湧上心頭,沖他耳邊大喊道:“林龍!”

  “林龍?林龍是誰?”老人被我嚇瞭一跳,迷茫的反問著我。我心神劇震,眼神一黯,無力的答道:“林龍是我的爺爺,失散多年的爺爺……”

  老人咦瞭一身,眉頭微皺,追問道:“那你是誰?”

  我愣愣的看瞭他一會兒,才答道:“我叫林凡兒……”說完就側過頭去,不再理他。

  老人擠眉弄眼的思索瞭一會兒,見我不說話,他湊過頭去盯著我看,我被看得心煩,沒好氣的回瞪瞭他一眼。他卻咧嘴一笑,突然伸出三根手指,於我面前不停搖晃,臉上洋洋得意之極,說道:“你剛才不是問我多長時間沒有刷牙嗎?你看,有三年!有三年瞭!”

  我本來一臉陰霾,不過看到他的滑稽樣兒,又撲哧一聲笑瞭出來,說道:“老頭,三年不刷牙有什麼可自豪的!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瞭!真是笑死我瞭!”

  看到我笑,老人咦瞭一聲,疑惑的撓瞭撓頭,很是苦惱瞭一陣。突然,他像是悟到瞭什麼,雙眼一亮,搖頭晃腦著又端起瞭前輩高人的架子,問道:“年輕人,你上次漱口,所在何時?”

  我一邊笑一邊答道:“就在今天早上,怎麼瞭?”

  老人一聽,按耐不住心中歡喜,“噢噢”大叫著放開瞭我,高揚著雙手,在大廳中自顧自的亂竄,喊道:“噢噢!一天比三年,是我贏瞭!是我贏瞭!”

  我一聽,先是一愣,然後隻感覺笑意從四面八方同時湧來,一手捂著肚子,跪於地上,一手不停拍地,狂笑不止。同時臉上淚水汗水直冒,肚子裡面的腸子都好像笑的纏在瞭一起。搞得我蜷著身子,狀若瘋癲的不停在地上滾來滾去,臉上一會兒紅一會兒綠的,有時“哈哈哈”的大笑,有時又“哎呦哎呦”的直喊,不知道是在高興還是在受苦。

  老人跑瞭一陣,忽然註意到我在地上打滾,馬上面帶羨慕,喊道:“有這等好事也不叫我同耍,不好不好!”隨即沖到我身旁躺下,說瞭聲:“同耍同耍!”便同我一起在地上翻滾起來。

  本來我好不容易止住瞭笑,經他這一鬧,又開始肚痛起來,大叫道:“不行瞭!不行瞭!哎呦!我實在不能笑瞭,再笑就笑死人瞭!”見我難受,老人更是喜的眉開眼笑,我笑便也陪著我笑,我喊痛便也跟著喊痛,滾動之間,手嘻嘻哈哈,玩的是不亦樂乎。

  我們兩人笑鬧瞭好長一陣時間,最後我實在是笑的累瞭,四肢一蹬,呈大字型躺在地上呼呼喘氣。老人看我停瞭下來,剛開始還拍手刮鼻的嘲弄我幾句,說些“我贏瞭,你輸瞭”一類的幼稚言語。不過不一會兒,他就扁著嘴巴,臉帶無趣的蹲在我的身旁,用手指戳著我的腰間軟肉,說道:“無趣無趣!年輕人快快起來,陪我玩耍。”

  此時我全身上下都沒瞭力氣,無力的揮瞭揮手,合上眼睛不去理他。這下可好,老人氣的我耳邊不停哇哇大叫,惱怒中,用兩指間捏起一團軟肉,死命一擰,喊道:“不起來是吧,你不起來是吧!好!我擰!我擰!我擰擰擰!今天,我非要你起來不可!”

  我痛得悶哼一聲,睜大眼睛往腰間一看,已然是黑紫一片,氣的我臉色一僵,惡狠狠的瞪著他。老頭卻不害怕,反倒拍手大笑,笑瞇瞇的看著我說道:“年輕人,既然醒瞭就快快起來陪我玩耍!”

  聽到此話,我心中的怒氣立刻泄瞭大半。哭笑不得的哀嘆瞭一聲,我無奈的望著他說道:“那麼,讓我休息一會兒再陪你玩可以嗎?”

  老人急忙擺手說道:“不行不行!很多年都沒有人陪我玩瞭。你歇瞭,我怎麼辦?不行不行,你快快起來瞭!”說玩,他就慌忙用手抓住我的衣裳,不停拉扯,想要將我拽起來。

  我頓時心中無名火起,冷哼一聲,臉朝下趴在地上,任他再怎麼折騰,就是不理。一番對峙下來,老人見我還是趴在地上,猶如一尾死魚一般。忽然間松開瞭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兩手揉眼,雙腳不住亂蹬,孩童一般哇哇的哭瞭起來:“嗚嗚嗚!我隻想找人陪我一起玩,又不是要殺你害你,至於這樣嗎!嗚嗚嗚!我不和你玩瞭!”

  他的哭聲實在吵得人心煩,我忍受不住,大聲沖他嚷瞭兩聲。老人一聽,立刻淚水鼻水狂飆,哭鬧著在地上亂滾亂踹。直到哭到嗓子沙啞,才才蜷著身子,背對於我坐瞭起來,可是兩肩還抖動不止。我一時心軟,走上前去哄瞭幾句,不曾想不哄還好,這一哄反倒惹出瞭事端。

  我幽幽的望著老人背影,輕嘆一聲,將手按於他的肩膀之上,正想開口,老人卻突然高喊道:“我不用你哄!我不用你哄!”猛一扭身,將我手從肩上甩開!

  回頭望向我時,瞳孔中,隱隱有紅光浮現!我知事情不妙,慌忙後撤!可是老人動作委實太快,我隻堪堪退瞭五步,就被他撲到在地!

  老人顯然是惱怒之極,揮舞雙拳,對準我的腦袋就是一頓痛揍,可是下手卻極有分寸,將我揍得很慘,但是又沒有真的傷及筋骨。等他停下,我被揍的雙眼淤青,牙齦松軟,“噗”的一聲,一口血痰吐在地上。此時,我鼻間隱隱聞到瞭些許燒焦味道,不過心中著實氣急,不及細想,張嘴便罵:“操!死老頭你等著,小爺一定要將你大切八塊!!!!死後你還要下十八層地獄!下油鍋扒皮加抽筋折磨一萬遍!”

  老人聽的猶如吃瞭蜜糖一般,直說多罵幾句,多罵幾句,好不容易等我罵完罵爽,老人這才淡淡的問道:“你這樣罵我,就不怕我一怒將你殺瞭?”

  我一臉不屑,答道:“現在我命落在你的手上,當然是你想怎的就怎的!罵或不罵,又有何分別。對瞭,剛才一番運動,搞得我有些累瞭……老頭等小爺小睡一會兒,等神清氣足以後,在和你算賬。”說著,我就閉上眼睛,靠在老人懷中,作勢就要沉沉睡去。

  老人大呼:“有趣!有趣!好久沒見到人,一來就來瞭一個這麼有趣的!有趣!有趣啊!”抱著我就向前走。這時,我忽然睜開雙眼,又道:“老頭,等我睡醒以後,要殺要剮,給個準信兒啊。”

  一聽此話,老人停下腳步,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我,也不說話,嘴角帶笑,眼珠滴溜溜的直轉,像是在盯著一件極好玩的東西一般!我被他看的心中無名火起,心說你看什麼看,嘴一抿,睜圓瞭眼睛回瞪於他!

  老人嘻嘻一笑,也不甘示弱,睜大雙眼,搖頭晃腦的回瞪著我,時不時還扮出一副鬼臉,完全是一副頑童摸樣。

  可就在我倆大眼瞪小眼之時,遠處電梯那裡,忽然傳來瞭一陣不尋常的聲響,聲音既悶又沉,“咚咚咚”,震得我胸口陣陣心悸。這時不僅是我,老人也發現瞭此番動靜,臉色驟變,大喊一聲,松手就將我丟於地上。我“哎呦”叫瞭一聲,慌忙從地上爬起,攔住他的去路。他卻一鉆一扭,泥鰍似的繞過於我,一溜煙竄到瞭我尋到他的原位躲好,任我在遠處怎樣罵他喊他,老人就是埋頭不理。

  事發突然,我明知時間不多,必須早下決定,但我遲遲立於大廳中央,對電梯和黑門處張望再三,權衡再三,卻始終心亂如麻,沒有主意。但是現在電梯那裡,又有金屬切割的“滋滋”聲伴著道道火花,從轎廂上部傾瀉而下。我大感不妙,知即將有大事發生,這才慌忙跑到黑門處將儀器取下,牢牢納於手心之中。

  儀器在手,我稍感心安,輕呼口氣,探頭向黑門裡面望去。一眼望去,原來老人此時正坐於地上,環抱雙腿,蜷著身子,一雙眼睛木然的盯著地面,口中還隱隱約約不停在呢喃些什麼。可是由於距離過遠,再加之遠處金屬切割聲著實刺耳,我隻模糊的聽到瞭“我不要吃藥……藥好苦啊……火,好大的火……”幾個斷句而已。

  明知這些斷句必有其深意所在,但我卻顧不上這些,當務之急,是必須要在返回白門處將朧救出,或是去到電梯處一探究竟,這兩個意見中二取其一。一時間,我發覺自己又陷入左右為難之中,這時方才醒悟,原來預言的力量有時,自然使我飄飄然,覺得萬事皆在指掌之間。但是失去後,卻又讓我恐懼於未來的諸般無常變化,患上瞭優柔寡斷的毛病。

  俗語道一步錯,步步錯。果不其然,就在我猶豫躊躇之時,轎廂上部已經切割出瞭一個大洞,有數人從中跳瞭下來。他們幾乎全部穿著墨綠色軍用防護服,頭戴防毒面積,身材瘦弱,背上都背著一個小帆佈包,鼓鼓囊囊,也不知是些何物。這其中又有一人裸著上身,下身隻穿著一條寬大灰色連地長褲,冷笑一聲,便將右手拿著的電鋸拋於低下,取出一把寸長銀白小刀拿在手裡,兇神惡煞的站在眾人之前。

  我細細看去,隻見此人皮膚黝黑,膀大腰粗,光頭圓臉,身高兩米有餘。一對濃眉既黑且亂,斜挑鬢間,再配上一對銅鈴似的圓眼,端是一副猛張飛模樣。

  一見到我,他便張口罵道:“就是你這隻蟑螂讓爺爺離瞭大床,攪瞭爺的好事!我倒要看看你有究竟有何等神通,夠膽來這裡撒野!”其聲猶如驚雷,復又“啊呀呀”的叫喚幾聲,忽現戾氣,白光閃現,小小刀刃竟然將阻止電梯運行的屍體一刀兩斷,切口處工整非常,毫無一絲泄怠!

  頓時,電梯間中鮮血飛濺,他身旁眾人皆數後撤,恐有一滴鮮血濺於身上。

  單單他不閃不避,染瞭一身鮮紅。我看的心驚,雖然我見過瘋人無數,但是能有如此濃厚戾氣之人,也隻有屠夫一人而已。我暗自後悔,現如今落入如此被動的境地,都是我一時猶豫所致,不由氣勢銳減三分,也不接話,伸手探入懷中,暗暗握緊瞭手槍槍柄。

  那人可能笑我膽小,嘴角微揚,手指向我輕勾,面帶不屑,挑釁於我。我心知此乃激將之計,不去理他,隻是小心戒備。他眼中笑意更濃,伸手讓其餘眾人皆數退後,呵呵一笑,施施然邁著小步,閑庭信步一般的向我走瞭過來。

  我失瞭先機,不敢力敵,本以為按照此人身型,他行動應該頗為笨重才對,便暫且稍避其鋒,僅憑拳腳與他近身纏鬥。同時將右手一直藏於胸口,隱忍不發,隻待時機到來,務必將其一擊必殺。不曾想此人動作異常靈活,小刀在他右手五指間仿佛一尾遊魚一般,靈動非常,幾番試探下來,我不但沒有占到一絲便宜,反而白白平添瞭幾道新傷,狼狽不堪,且戰且退,漸漸被其逼到角落處。

  此人見我已無路可退,兩指捏著小刀刀柄處,神情凝重,頗有在舉重若輕之感。他開始舞的一時極快,一時極慢,動靜轉折之間,猶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隱約中,透出幾分山雨欲來之勢!我則猶如一尾孤舟,在這場風雨中左突右支,狼狽不堪。他快時有如閃電也就罷瞭,偏偏他緩慢處我明明看的仔細,但還是閃避不過,心中苦悶,咬牙全數挨瞭下來。

  此番交鋒下來,身上新傷雖淺,但連綿不斷而來。不一會兒,我就他斬成瞭一個血人兒,四肢無不痛的厲害,沉的厲害,隻是靠著心中最後那一絲希望,苦苦支撐而已。

  眼看那人動靜變換的頻率越來越快,我的動作越來越慢,此消彼長之間,我已岌岌可危,隨時都有可能被其斬落斧下!誰曾想此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遠處圍觀的眾人,不知道何時開始悄悄繞過我倆,從背包中取出少量白色藥劑,倒於手心,屈身向老人藏身之處摸去。我無意中看個清楚,心中奇怪,隱隱覺得有事不妥,稍一分神,就被對手尋到機會,在我左臂上狠狠割出一條尺長血口。不過好在傷口長而不深,沒有傷及筋骨。我得以能繼續揮動殘臂,勉強又和他鬥瞭數個回合,那人勝券在握,反而進手招式銳減,竟然漸漸由功變守,不再和我纏鬥,我這才尋瞭個機會,逃瞭出來。

  普一脫離戰場,我就慌忙後撤,很快便和他拉開瞭一段不近的距離。那人卻依然站於原地,也不上前追擊,反倒深嘆口氣,意興闌珊的凝望著手中小刀,嘆道:“無聊之極,無聊之極啊……”

  我不知他為何如此說話,但機會難得,暫不去理他,回頭向黑門處看去。心想按照另外數名敵人的穿著打扮來看,不太像是戰士一類的人物。立刻計上心頭,輕輕一笑,隨即架拳沖殺過去。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這群人一見我沖來,其間奔跑相撞者有,呼天喊地者有,腿軟發抖者有,就是抵抗者無人。我毫不費力的就沖進瞭黑門裡面,一把抓住老人的手臂將他拽起。

  老人一看是我,眼中驚恐少瞭幾分,也不說話,也不反抗,任由我拽著他一同離開。可就在此時,我忽聽腦後有破空聲迅疾傳來!我急忙低頭避過,頓時隻覺頭頂一涼,一大叢黑發被人削落眼前,而且有一壯碩黑影,從我身後將我倆完全籠罩其中。

  不回頭,我就知那黑影是誰。隻聽一聲雷鳴般的怒吼聲,在我耳邊響起:“將他給我放下!”想必他此刻已經動瞭真怒,將小刀的萬千變化舍棄不用,化繁為簡,隻是直直對著我的後心捅瞭過來!眼看形勢如此危急,我卻反而嘴角帶笑,身行一轉,藏於到老人背後,同時狡黠一笑,用力將老人當做擋箭牌,推入那人懷中。自己則勉強運起槍擊之術,拼著眼角滲血,三顆子彈按“品”字形激射而出!

  “啪啪”兩聲,那人右肩和左胸處開出兩朵血花,但是射向他眉心的那顆致命子彈,卻隻見白光一閃,化為兩半掉於地下。受傷後,那人“蹬蹬”退瞭幾步,惱怒非常,旋即被這痛楚激的癲狂起來,眼睛瞪得渾圓,凜冽的有如怒目金剛一般,死死凝望於我,恨不得立刻生吃瞭我。同時面對來人,隻淡淡冷笑一聲,左手成掌向著老人頭部拍去!此番他含怒出手,掌勢未到,威勢已到,遠在三丈之外,他的掌風就將老人衣衫吹得“呼呼”作響。

  如此生死關頭,老人也清醒過來,眼泛紅絲,驚恐之色頓消,“啊啊”大叫瞭數聲之後,又成瞭那副瘋狂摸樣,舉掌便迎瞭上去!我隻感覺身邊溫度驟變,熱瞭不止分毫,心中正感疑惑,卻隻聽“咔嚓”一聲,那人和老人的雙掌已然緊貼在一起!這種硬碰硬的勁力較量,最是簡單直接,半點做不得假,誰勝誰負,高下立判。看來兩人之中,還是老人技高一籌,手一撤去,隻見那人手掌軟軟的翻在手臂上面,已是廢瞭。

  身受如此劇痛,那人不吭一聲,眼睛動也不動,像是那隻斷掌渾然不是長在自身一般。老人疑惑的盯著他臉猛瞧,但是當他看清來人容貌以後,臉色驟變。

  那人也好像熟識老人,對其冷哼一聲,隨口罵道:“老匹夫,還不給爺爺快滾!”

  就將老人嚇得慌忙低下頭去,就這麼為其讓開去路,一溜煙的逃瞭。

  我心中原意是想用老人和那人糾纏一陣,自己趁機返回白門處將朧救出的。

  但誰想世事變化如此神奇,我也隻能心中苦笑,將這苦果咽下。我看勢頭不對,隻能對準那人身上各處要害,用槍擊術將剩餘子彈全部射出。之後也不看傷敵效果如何,起身便逃。

  果然,“乒乒乓乓”幾聲過後,不見那人手動,子彈就全部都被分成兩半,皆數掉落地下。不過他也不好過,不但處傷口鮮血狂湧不止,眼角也隱隱滲出血來。可是他身上越痛,他嘴角笑意反倒越濃,眉眼一瞪,大聲罵道:“小雜種,以為就你一人懂得槍擊之術嗎!本來我還不信帝國的絕學會出現在一個小賊那裡,不過我已經為我的輕敵付出瞭代價。現在,你可以去死瞭!”說罷,竟然轉回到電梯那裡,單手拾起電鋸,怒氣騰騰向我沖殺過來。

  此時,我已逃到白門處,將密碼儀裝於門鎖上面。可是數字閃動之中,那人已經沖到我的背後,高舉電鋸就對我頭頂劈來!我急忙側身躲過,但見身旁火花四濺,一道裂痕於我背後半分處狠狠劈於白門之上,端是兇險無比。

  一擊不中,那人臉上更顯兇惡,大喝一身,手腕一翻,憑著一聲蠻力硬生生由上劈變瞭橫斬,斜對著我腰間便斬瞭過來!我顧不得許多,身子前撲,趴於地上,堪堪避過腰斬之劫。可是就是如此,那人依然不肯放過於我,招式再變,踏步上前,電鋸下撩,看來是要定瞭我的性命!

  生死關頭,我隻能再次用起槍擊術,不為退敵,隻為活命。雖然耳朵眼睛鼻孔都滲出血來,但是終究暫時保住瞭性命。眼見到手的獵物從自己眼前溜走,那人不但沒有氣惱,反而嘿嘿笑道:“我倒要看看,你還能用幾次槍擊之術!”話一說完,隨即揮動電鋸便向我攻來!招招取的都是我上三路的要害,我被他逼的沒有辦法,隻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槍擊術同他周旋。

  那人卻極為聰明,當我用槍擊術時,就小心的同我拉開距離,守的是小心巧妙,水潑不進。而當我喘息之時,又運足蠻力,大開大合的向我殺來,逼我與他硬拼!這一來一回之間,我漸漸被其耗成瞭強弩之末,他則留足瞭力氣,靜靜張開獠牙,就等我氣衰無力之時,將我一口吞下!

  我明知這是陷阱,卻也不能不踩。不過好在此時密碼儀上面數字已經固定下來,僅僅隻有五條而已。我臉上大喜,強忍頭疼,接連用瞭兩次槍擊之術,才將那人逼退。趁機摸上門鎖,將第一條輸入進去!那人見我如此拼命,知道暗中必有蹊蹺,瞬間便有瞭決定,不再留手,運起槍擊術就向我劈來!

  此番他全力施為,我終於躲閃不過,左肩處被拉瞭個大口,鮮血狂噴,頓時半邊身子就沒瞭知覺。這時,又有破空聲呼嘯而來,我也不止傷,也不還擊,隻是咬牙將第二組數字輸瞭進去,將生死都賭瞭上去,所依憑者,就是天命!

  那人咦瞭一身,對於我的血性,暗暗有瞭一絲贊賞之意。但是手上動作卻絲毫不慢,將電鋸化成一道白光,對準我的脖頸便削瞭下來!可是此時,形勢忽轉!

  隻見一隻枯枝般的手,突然間從門縫中伸瞭出來,一個手指隻是那麼輕輕一點,那奪命的白光便斷成兩截,“鐺鐺”兩聲,掉於地下!

  自古以來,諸事種種,枉你英雄蓋世,卻終是天命難違!有人說人定勝天,那烏江自刎的楚霸王何等英雄,還不是被劉邦小兒得瞭天下;那崇禎皇帝如何勤勉政事,終還是成瞭亡國之君,落瞭個自縊而亡的淒慘下場。借由以上諸事,足可見天命所在,非人力所能違也!

  看那壯碩猛漢,先機占盡,膽大心細,懂用計,有蠻力,知進退。雖隻是屠夫之流,但也稱的上是一號人物。此刻,他本以為勝券在握,便松瞭防備,隻功不守,將我視為待宰羔羊一般。可誰想先前種種,頃刻間便換瞭摸樣。突然電鋸斷,槍聲起,他面露驚慌,奮力抵擋,卻終究還是血肉之軀,如何能和金屬較量!

  隻聽“怦怦”數聲過後,他眉心處開瞭一個大洞,什麼白的灰的紅的,皆數從中湧瞭出來。接著屍身後仰,“嘭”的一聲倒於地上,雙眼圓睜不閉,落瞭個死不瞑目的下場。

  除瞭此等惡漢,我心神稍松,隨即就覺得渾身上下痛的厲害,頭重腳輕,身子一軟,就往前傾。好在朧見我渾身浴血,早知事情不妙,看我身子搖晃,馬上探手一撈,托住我的身子,說道:“剛才我在裡面聽到許多聲響,就知你處境堪憂,卻沒想到你竟然傷成這番摸樣。”

  我心中溫暖,也不開口,勉強一笑,細細向他看去。隻是短短一月不見,朧就已完全白頭,單衣薄褲,渾身瘀傷。而那白門之內,所有物品全由白色陶瓷築成,或成片,或成器,或成磚,渾然一體,不留痕跡。我見那片片白瓷之上,留有碧血點點,想必這些天來,朧在此處必是飽經折磨。不過他身子消瘦卻站的筆直,傲骨嶙嶙中自有一股氣勢存在。那雙眼睛,依然還是那麼炯炯有神,看向我時,眼中滿是慈祥。

  我鼻頭一酸,差點哭瞭出來,又唯恐朧笑我學小兒女般惺惺作態,勉強止住,低頭說道:“對不起,這麼晚才來救您,讓您受苦瞭。”

  朧註意我瞧著他的傷痕,抬不起頭,略一思索,就知曉瞭我的愧疚之意,隨即淡淡一笑,說道:“這點苦,不礙事的。”身在敵營,歷經拷問,種種酷刑。

  這滿腹苦楚,他僅僅隻用七個字而已,便將這諸般苦難輕輕揭瞭過去。

  我終於忍受不住,未語淚流,朧並不為此笑我,反而為我拭去眼淚,拍著我的肩膀輕聲鼓勵瞭一番,問道:“你要找的人,找到瞭嗎?”

  經此一問,我這時方才想起老人的事情,急忙回頭尋他。原來在惡漢死後,剩餘敵人一見事情不妙,便都乘著電梯逃個幹凈,隻留下老人一人孤零零的蹲在墻角處,雙手抱頭,動也不動,也不知還在畏懼些什麼。我放下心來,此刻雖不知曉他的真正身份,但是能被關押在此處,足見此人身份重要。

  我由朧攙扶著,一瘸一拐走到老人身旁。這一路上,地上到處都是敵人逃跑時拋棄的物品,有針劑,有藥丸,有粉末,零零散散,種類繁多,皆為藥物,不一而足。行走時,我與朧的褲腳處不小心也沾瞭一些。不過此時我倆身上衣物皆是污濁不堪,遂也不在意,任它臟去。

  誰曾想,就是這一番忽視,卻讓我們尋得一個大秘密所在。老人一見那白色粉末,就連滾帶爬,慌忙逃跑,怎麼也不讓我倆靠近。我正感奇怪,朧卻已捏起一撮粉末放於鼻尖,仔細辨別起來。隻見他眉頭開始越皺越緊,望向老人時,眼底滿是同情之意。

  我看的好奇心起,便學他捏起一點藥粉,湊到鼻下嗅。發覺此物不但無任何刺鼻辛味,反而有一縷淡淡檀香味道,繞在鼻尖不去。我心中奇怪,便對朧問道:“這是什麼東西,怎麼如此好聞?”

  朧想瞭一下,答道:“這是種心臟強力鎮定劑,主要用於治療心率不齊,同時對於心臟的諸多病癥都有奇效。但因其工序復雜,原料昂貴難尋,雖很多人知曉有此藥物,但卻是一種花大價錢也不容易買到的東西。”

  我聽的滿是疑惑,將那粉末又嗅瞭幾嗅,追問道:“那麼照您所說,這豈不是個好東西瞭?那麼他……”我沒把話說白,隻是對著老人躲藏處努瞭努嘴。

  朧長嘆瞭一口氣,隨我也望向老人,解釋道:“這世上,很多東西少時是極為有用之物,但是一多,反而成瞭天大禍害。這藥就是如此。第一次用時可以救人性命,但是數次之後,病人就對它有瞭依賴,其成癮性比最純的毒品還要強上數十倍。但它偏偏又屬於藥物,對人身子極富營養,毫無害處。卻會讓人漸漸智力退化,記憶混淆,易沖動,易爆怒,並對施藥者極為畏懼。終把人養成一個四肢健碩,智力全無的活死人。你說,這藥還是個好東西嗎?”

  我一聽,嚇得慌忙將手上的藥粉全甩於地上,使勁的擦瞭擦手,又仔細的將身上殘留的藥粉皆數撣去,方才安下心來。我在秘密警察部門待瞭這麼久,也未曾聽過此種藥物,朧又為何能知道如此清楚,頓覺事有蹊蹺,便開口問他。朧並不答我,隻將心中悲苦輕輕一嘆,就把話鋒一轉,避瞭過去。我想,這定是另一個,我永遠都不會知道的故事瞭……

  隻聽朧說道:“孩子你聽著,我現在就把這些天來的經歷全部告訴與你。你要仔細記好,希望這些小事,能夠對我們的大事有所補益。”接著,朧就將分別以後的經歷,快速告訴瞭我。我這才知道,原來朧被抓到這裡以後,馬上就被暴君取走瞭異能,成瞭一個無用之人。但盡管如此,暴君卻還不放心,專門派人為他造瞭間全由陶瓷蓋成的房子關他。同時餐餐都喂他百年紅酒,最大限度的降低他的逃跑幾率。至於身上的那些傷痕,朧卻至始至終,不發一言。

  最後,朧用“小心謹慎,傲氣沖天,狡猾多疑,梟雄之才。”這十六個字給暴君下瞭個定義。還告誡於我說,人若小心必然多疑,傲氣必然多自持,梟雄必然無情。所以力取不如智取,要想除他,要打蛇七寸,枉不可打草驚蛇;要做一弄臣,枉不可顯露智慧;要取泥自污,枉不可無欲無求。讓其不防,輕視,施恩於你,你就勝瞭。

  我將這席話,都牢牢記在心底。不過我們說話時,電梯那裡一直毫無動靜,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存瞭一份小心,伸手將老人從地上拽起。果然,身上沒瞭藥粉味道,老人很順從的就隨我從地上起來,眼睛滴溜溜直轉,又變回瞭頑童摸樣。

  一抖身子掙脫於我,原地轉瞭半圈,帶著陣陣風聲,拳如長鞭,突然向我襲來!

  我早就傷痕累累,面對突襲,當然躲閃不過,眼看就要挨個正著。此時,卻有一隻大掌搶先擋在我的胸前,拿住來拳隻向後一托,就將這萬鈞拳勁皆數卸去。

  老人也不惱怒,笑嘻嘻的不停鼓掌,舍棄瞭我,圍著朧不停繞起圈來。朧也閉目和拳,擺瞭個退守架勢,任他如何活動,心靜若沉淵,波瀾不起,身蓄勢不動,含勁不吐。

  我本想他們兩人此番較量,必是極漫長之局。可老人記憶糊塗,身手不老,一看朧已在蓄勢,手變蛇頭,馬上強攻,招招去的都是下三路和極為陰險刁鉆之處。看似已為取勝,不擇手段。朧神情不變,雙拳劃出道道弧線,組成一個大圓,將攻擊全部擋在外面。接著拳鋒一轉,取大開大合之勢,拳拳都走直線,光明正大的和老人對打起來。

  這時,我方才見識到瞭古武的真正威力。隻見這一番比鬥,老人如遊蛇一般,但凡朧稍有破綻,就遊竄而上,一擊不中,毫不戀戰,隨即遠遁,退守一旁。朧則如烈陽一般,一雙拳頭化成道道光芒,直來直去,隻攻不守,端是威風凜凜。

  我在一旁看的心驚,暗想過去同這兩人對敵時,他們對我沒存殺心,要不然不出十招,我定會橫屍當場。

  這兩人一進一退,一攻一守,一剛一柔,來來去去比鬥瞭幾十個回合,卻還是誰也奈何不瞭誰。眼見就要打成無勝無敗之局,老人突然嘿嘿一笑,將剛才種下的詭計使瞭出來,將雙掌略一摩擦,就有一股火苗從他十指尖猛然竄出!這瞬間,我大聲驚呼道:“爺爺!”老人聽到,略一遲疑,像是想到瞭什麼,但是招式不變,變掌為拳,拳帶火焰,對著朧的面門狠狠砸瞭過去!

  可朧是何等人物,早將一身武藝練到瞭收發自如的境界,迅即變瞭招式,變拳為掌,軟綿綿的貼瞭上去。可誰想老頭一直走的都是陰柔路子,當真發起狠來,拳頭竟然重若千鈞!朧已經盡力化解來拳力道,但還是蹭蹭蹭連退數步,方才穩住身形,不過一雙肉掌上面,已滿是烏黑之色!

  按理說這本就不是什麼生死決鬥,就此已算是分出瞭勝負,決出瞭高低,不必再打下去瞭。我卻忽熱發起狠來,不顧一切的向老人撲去,朧也好像知道瞭些什麼,見我動,便也於我一起上前和老人纏鬥起來。老人被我倆纏的沒法,剛才那番打鬥是他願意,這次他就惱怒起來,招招下的都是重手。我將來拳都視若無睹,火焰沾身,也隻是燒焦我的衣服,並不能阻擋我的去路。我終於拼著肋下狠狠挨瞭他兩拳,伸手抱住瞭他。

  老人怎會甘心行動受制,大叫一聲:“給我放手!”就將左拳高揚過肩,對我後背重重錘下!朧見此拳來勢洶洶,恐我有性命之憂,急忙用掌幫我去擋。可是此拳去勢著實太疾太快,朧終還是慢瞭半拍,眼睜睜看著我挨瞭此拳。隻聽我背上悶響一身,我頓時喉頭一甜,將一大口鮮血噴於地上。

  就在幾分鐘前,我終於知曉瞭我想知道的一切,雖然老人的講話顛三倒四,糊裡糊塗,猶如一團亂麻,毫無頭緒。關於那件往事,也有數處語焉不詳。但其中最為重要的幾處,他卻講的極為清楚詳細。這或許是個奇跡,也或是種宿命罷瞭。我心道這就是我要尋得的真實嗎?一個大大的嘆號,幾乎將我的整個人生就此否定掉!我傻傻的呆在原地,身子微晃,十指發白,緊緊而握,嘴角也漸漸咬出血來,心中恨不得永遠不要知曉這些的好!

  朧知曉我的苦痛,但卻始終無法用言語開解於我,畢竟身邊最親近之人刺出的尖刀,往往才是最為致命的。他輕輕搖瞭搖頭,扶著我一起走向電梯那裡。老人,不,我的爺爺也和我們一同前行。此刻,他也愁眉不展起來,口中不停喃喃自語著“凡兒?凡兒是誰?怎麼我如此熟悉?”可知他對於我的事情還略有印象,不過關於他自己的種種過去,已經被那藥物大多抹去瞭。

  我如同一具行屍走肉一般,任由朧牽著我站到電梯之中。朧一松手,我就呆呆站著,動也不動。朧急忙試著輕聲喚我兩聲,見我毫無反應,深深嘆瞭口氣,便不再開口瞭,故意站到電梯門口那裡,將我們兩人都擋在他的身後。爺爺則背靠著他沉默站著,不再喃喃自語,徹底沉默下來。我則在那電梯最深處面墻站著,眼中毫無焦點,心神依然沉浸在那份巨大悲痛之中,久久不能自己。一時間,電梯中的人人都帶心事,空氣也仿佛重瞭幾分。

  這時,朧率率先打破瞭這份沉默,伸手向樓層按鈕按去,說道:“年輕人要有舍得,懂隱忍,才有未來。”我聽的心神劇震,恍惚中突然明白瞭些什麼道理,說不清,道不明,心卻已漸漸安靜下來。此時,整個電梯間中的照明設備忽然閃瞭幾下,復又“哐當”搖晃數下,便緩緩上升而去。原來死去那惡漢雖然用電鋸在頂上切出一個大洞,但是電梯的其它部分,卻依然是完好無損的。要不然那些個殘餘敵人,怎能借由此處逃脫出去。不過他們逃回地面以後,又將這電梯降下,其中必有陰謀。

  心態已平,那些我剛才視而不見的東西,也開始看的清楚明白起來。奈何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幾番打鬥下來,身子早就疲憊不堪。手中雙槍,也已不剩一顆子彈。眼看讓朧一老人擋在我的身前,我心中焦急,卻又無可奈何。“哐當”聲中,電梯已回到地面之上。門剛稍微露出一道縫隙,就有數支黑黝黝的槍口伸瞭進來,對著裡面就是一陣亂射。朧早有準備,立刻迎瞭上去,將子彈全數擋瞭下來。接著探手一抓,槍管全被他緊緊攥在手裡,腰身稍一使勁,就把人拽瞭進來,一掌一個,奪瞭性命。

  此刻,電梯之門已經大開,我於朧的身後大略掃過一眼,黑壓壓恐有數百敵人正圍在電梯外面,用槍指著我們。朧隻小心用身子護住我倆,靠著一身古武功夫,以一擋百,殺將出去!隻聽敵群中哎呦哎呦聲四起,原來是朧旦有出擊,必有一敵人倒於地上,不是昏厥,就是骨斷!他們手中的現代兵器卻突變廢鐵,子彈射於朧身,猶如水滴入海,波瀾不起。而在拳腳之上,他們又怎能同朧這等古武大師堪比。漸漸的,已經無人再敢上前出手,殘敵皆退到五米之外,也不散開,也不動手,隻遠遠圍成半圓,於我等成僵持之勢。

  可是這番停手,唯獨苦瞭爺爺這位頑童。他在一旁早就看的起興,有打鬥時,他是喜不自勝,直拍手叫好,將腦中諸般煩惱全部忘瞭。可一見眾人停手,頓時就面色一沉,一番抓耳撓腮之後,終耐不住寂寞,高聲喊道:“打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停瞭,不行,不行!我看夠瞭才能停!現在嘛……誰都好,快快出手同我對打,讓我好好耍個痛快!”就沖敵群殺去。

  也算這群人流年不利,接連惹上瞭兩位老煞星,慌忙開槍齊射,這一次,顆顆子彈不再是水入大海,無跡無痕。而是有一股淡紅色火焰,突然從爺爺體內噴湧而出,在三尺外就將子彈全數融成液體,滴落地上。敵群看的齊齊傻掉,畢竟親眼見到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已經遠遠超過瞭正常人所能承受極限。此事爺爺也覺奇怪,於是停下攻擊,站在原地徑自思索起來,渾沒將眾敵人放在眼裡。

  天賜良機擺在眼前,敵人卻你推我,我推你,推脫許久之後,終有一人壯起膽子,持匕首向前邁小一步。不曾想他邁步同時,爺爺猛大喝一聲,身上火焰應聲而長,溫度驟增,燃的空氣都扭曲起來。隻將這人嚇的將匕首就此一拋,丟在地上,轉身就逃。不過這人還沒能跑出幾步,就被同伴開槍從背後射殺,仰面倒於地上。嚇得敵群中登時又有幾人收回瞭腳,竊竊私語起來。

  有一人說道:“這老鬼不是早就成瞭廢物嗎?怎麼現在如此生猛?我們……可怎麼對付他呀……”他身旁一人朝地上啐瞭一口濃痰,接口答道:“你這蠢貨,膽小如鼠,老子真是羞於和你同伍。你忘瞭那群狼狽逃竄的科研人員嗎,藥物不打就全數跑瞭,卻讓老子來這裡白白送死,我呸!”說完,他又是一口濃痰啐瞭出來。此時,爺爺身上的火焰已經漸漸由紅變橙,他的口水還能未落地,就被蒸發幹凈。

  這兩人熱的同時擦瞭一把臉上汗水,聽又有一人小聲罵道:“媽的,我本想這是個閑差,雖然行動受限,不過出工不出力,錢拿得又多,著實美妙。誰想可好,可現在外面那些大兵死瞭,好色的趙人屠也死瞭,就讓我這把金貴身子頂瞭上來,我,我,我,我還不想死啊!”突然嘴巴一扁,就這麼悲悲切切的哭瞭出來。

  他這一哭,周圍數人的臉色皆數變瞭。他們眼珠一轉,互相瞧瞭一眼,全都偷偷向後移瞭五步。這時,隻聽槍栓拉動聲於他們身後整齊響起,這幾人立刻大義凌然起來,趕忙對爺爺破口大罵,可那身子卻都是抖的。

  爺爺嘿嘿一笑,渾然沒將這些犬吠聲聽在耳裡。隻把那火焰顏色又由橙變白,烤的眾敵連汗都發出不來,發絲眉毛,全都蜷曲枯黃起來。不過這熱氣於我傷勢卻頗有補益,使我精力漸復,傷口也開始快速愈合起來。

  此時,那幾人的罵聲開始越來越小,其中那個最為惜命之人,又哭著喊道:“左也是死,右也是死……隻有……隻有逃命才是唯一活路!”就此竄瞭出去。

  眾敵也無人管他,任他溜走,將那軍紀集體忘瞭,也不知是何緣由。爺爺卻不樂意,幾步就趕上那人,朝他後腦一拳錘去,將他腦袋砸地稀爛,頓時一命嗚呼。

  就此還不算完,爺爺身上之火又把那屍體燒成烏黑,人肉焦味裹著屍油臭味,使人嗅之欲吐。爺爺也好似忍受不住,立刻就將那火人往人群中一丟!隻嚇得眾敵人倉皇而逃。爺爺樂的哈哈大笑,又走陰柔路子,一雙蛇拳專挑落單敵人下手。

  可那拳法陰柔,手上那烈火卻不陰柔,要說剛才在朧的掌下還剩那麼幾個能哼唧之人,現在爺爺也不知是靠拳法陰毒之功,還是熊熊烈焰之得,卻當真是一下一個,一招斃命。

  眼見敵軍心已亂,朧怎會放過如此機會,用柔力一掌將我送到電梯深處,又在外面按下按鈕送我下樓,便上前與爺爺一同殺敵。我白白又在地上地下坐瞭一趟來回,當我再看到他們時,那數百敵人隻剩不足十人還在勉強站著。朧已經不再動手,隻守在電梯附近看著爺爺殺敵。見我回來,對我慈祥一笑,便不再說話。

  我見已無甚大礙,便想從那電梯中走出,卻被朧伸手攔住。我不明所以,正想問他,朧對我隻攤開掌心,一顆子彈正靜靜躺在那裡。

  朧說道:“槍乃是兇器之首,子彈無眼,小心為上。”說罷,就把那顆子彈輕輕放到我的手中。

  我對他點瞭點頭,虛心記下瞭。此時,爺爺也將那最後一個敵人殺瞭。一無對手,他身上火焰也漸漸熄瞭,也沒瞭精神,直呼:“無趣,無趣,太無趣瞭,再來百十號讓我來殺,才叫痛快。”顯然是殺的還不夠過癮。

  聽到此話,我和朧相互對視一眼,一同哈哈大笑起來。我說道:“爺爺,敵人是雜草嗎?您說的像是去瞭一茬,馬上就會再長一茬似的。”

  朧也笑道:“哈哈哈哈!單單這幾十號人就把我累的不行,要是再來百十號人,非把我這老骨頭累壞不可。難得林兄還能有如此豪情壯志,佩服佩服!若再有人來,我當都讓於你殺便是。”

  爺爺一聽,甚喜,急忙向朧尋瞭個保證,說道:“甚好!甚好!這可是你說的,再來人可不能和我搶哦!”惹得我倆又笑瞭起來。

  我暗想諸事現在皆已辦妥,就隻剩下帶著趙雷一同離開瞭。

  想到便做,我正想帶著朧和爺爺一同離開此處,但一看爺爺那光溜溜的身子,我這才註意到那火焰一沒,爺爺此刻也沒瞭衣物遮身。說來也巧,我正為此事頭疼之時,一件特殊的衣裳,剛好讓我瞧見。隻見一死屍人燒成瞭焦炭,一身衣物竟然完好無損。就在我嘖嘖稱奇之際,爺爺已搶先一步,將那衣服扒下後罩於自己身上。剛一穿好,他就喜不自勝的亂扭起來,像是十分中意這件衣裳,不過,卻是反著穿的。

  朧在一旁看的莞爾一笑,走過去幫爺爺將衣衫重新穿好。我看的眼前一亮,心道剛才反穿時沒看出來,現在這麼一看,可不就是第二段預言中爺爺裝扮嗎!

  不過現在秘密我已知道,朧也救瞭出來……那麼這第二段預言,到底是要告訴我些什麼呢?頓時,一個人影從我腦海中浮現瞭出來。我拍頭大叫道:“趙雷!就是趙雷!”想到這裡,我急忙向四周望去,看到瞭右邊那扇我來時經過的大門?

  一條空空的走廊?電梯?滿地的死屍?左邊的大門?右邊的大門左邊的大門?兩扇大門?兩扇大門!兩扇大門!!!

  對!問題的答案就出這兩扇樣式相同的大門上面!既然那第一段預言,能指引著我從右邊那扇大門來到這裡。那麼這第三段預言,極為可能與左邊這門有著莫大關聯!果然,我當緩緩推開那門之後,一條記憶中的道路出現在瞭我的眼前。

  我揮手說道:“跟我來!”便帶著爺爺和朧一起穿過數條走廊,開瞭十幾扇門,上上下下瞭好幾回樓梯,終在二樓一間極為偏僻的房間外面,停瞭下來。這一路上,小樓中空空蕩蕩,除我們之外不見一人。朧始終是不發一言的緊隨著我,爺爺也按耐住好動的性子,默默跟在我的後面。預言的終點就是此處,由於房間的玻璃是單面的,門也是鎖著的,我們沒有辦法,隻能選擇破門而入。

  “雷而!雷兒!”一進去,我就見趙雷渾身是傷,躺在地上,臉色蒼白,隻嘴角有一股鮮血流於地面。朧從背後慌忙越過於我,搶先一步將他抱在懷中,輕輕晃他幾晃,復又喚他幾聲,他都毫無沒有反應。我見他嘴唇幹裂,鼻下有涕,兼之嘴巴周圍有不自然的收縮,急忙用手一摸他額頭,果然燙的厲害,恐怕已經燒到四十度左右。

  我說道:“我看他是傷口感染,發燒瞭!”

  朧一聽,也探手放在趙雷額頭,焦急問道:“破傷風可大可小,你身上可有藥物?”

  我搖瞭搖頭,答道:“有的話,我早就拿出來瞭。”

  朧一聽,立刻將趙雷背於肩上,說道:“現在隻有盡快將雷兒送到醫院,他才有可能活下去。至於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就看他的造化瞭。”

  事關緊急,我在前,朧背著趙雷在中,爺爺斷後,就此沖出門去。我們三人前進速度極快,不一會兒就來到瞭小樓正門處。眼看馬上就能立刻這裡,此時又幾道白光一閃而過,地上登時多出瞭幾個小洞,洞口旁灼紅一片,有股輕煙從中冒出。我向前一看,見有十幾人正各自端著一奇怪武器站在那崗哨下面,穿的正是那身墨綠色的防毒服裝。我心道你們原來都在這兒啊。

  見有敵人出現,爺爺哈哈大笑兩聲,立刻就沖瞭過去。我們兩人也緊緊更在他的身後,一同出手,畢竟現在時間緊急,救人要緊。此次這群人沒有再逃,開槍向我們射擊,我知道那武器必有古怪,不敢硬接,沒想那槍膛中射出的竟是道道激光,光速之快,豈是我一介凡人能夠避過的。頓覺腿上灼熱難當,右腿上多出瞭兩個圓洞,好在激光溫度極高,傷口處還未出血,就已結痂。

  不單單是我一人,朧雖仗著身法迅速,隻在衣角處燒瞭個大洞,可也再不敢向前橫沖,回頭看瞭一眼背上趙雷,臉上已然急出汗來。隻有爺爺靠著那神奇火焰護身,安然無恙的站在原地,說道:“你們怎麼不守信用,明明剛才說不和我搶的,現在又出來,不害臊!”沖著我倆狠狠的刮瞭一下鼻子。

  朧稍一愣神,便計上心頭,對著爺爺說道:“那好,你快快上去,此時我也有些手癢起來,不過看著剛才那番話上,就暫時讓與你把。不過要是你出手慢瞭,那就不能怪我和你搶瞭。”

  我一聽,狠狠向朧瞪去,喊道:“你怎麼這樣說,這不是讓我爺爺送死嗎!”

  朧側過頭去,不敢看我。這時,爺爺已經中計,一人飛速沖瞭過去。我大叫道:“爺爺!不要過去!趕快快回來!”可話音未落,就見那十幾道激光於半空中就匯成一股更粗之光柱,射在爺爺胸口之上,將他擊飛!

  我大叫一聲:“爺爺!”就慌忙向他倒地之處跑瞭過去。

  可還沒等我跑到,爺爺就已經自己緩緩站瞭起來,我大喜,但看他還用手捂著胸口,心立刻又糾結起來。這時,朧已經背著趙雷,站在我的背後,抓起我的胳膊就將我就夾在肋下,帶著兩人,健步如飛,邊往崗哨外面沖去,邊大聲喊道:“我手癢瞭,要殺敵瞭!”爺爺一聽,怎會甘心,立馬又殺將瞭過去。那些敵人一看剛才那種火力都殺不死他,微感害怕,道道激光像是不要錢似的對著爺爺拼命亂射,卻隻能暫時阻他一阻,爺爺每每停下腳步之後,依然還是不屈不撓的沖瞭過去。

  路再長,也有走完的時候,更不要說隻是這短短的幾百米距離罷瞭。這些敵人隻是憑著武器之利,才在遠處壓著我們在打。若一旦放人進來,各個又都變成瞭任人揉捏的軟蛋。這點事情我都知道,他們豈有不知道之理。此時,爺爺已經進到他們面前百米之內,不過身上那火焰,卻也已經變得奄奄一息,不復之前威勢,似隻要有大風一吹,就會熄滅一般。要不然,這場仗也不用打瞭,算是給眾敵人留瞭一個念想。

  在死亡的威脅之下,他們的射速更快,誓要在爺爺近身之前,將那火焰耗沒!

  同時,朧背我倆也已經來到圍墻前面,隻要翻過這墻,再越過外面那一段空曠之地,就能逃出此地!可是這時,卻偏偏有一道宿命般的光線,射於朧的肩上,在他和趙雷身上同時開瞭一個大洞!朧一手軟,將我丟於地上。爺爺此刻已已經沖到距離敵人十米之處,聽到背後傳來聲響,不知怎麼,竟然舍下敵人,回頭向我看來!

  一見向我開槍,能讓這老頭暫緩攻勢,迅即就有幾乎一半的敵人轉為朝我開槍。朧看勢頭不對,死命幫我扛下幾槍,我的身上也多瞭幾個肉洞。那另外一半卻留有心眼,趁機加快速度損耗爺爺身上火焰。一時間,爺爺進則殺敵,退則救我,我的性命已然在於爺爺的一念之間!

  這時,我用殘力再次祭起槍擊之術,狼狽避過瞭幾道致命光線。可人力終有盡時,眼瞧著遠處已有一人瞄準我的眉間,正要開槍。沒想到就在此時,我的身體卻撂攤不幹瞭,身子一僵,四肢登時動彈不得。我緩緩的看著那人扣動扳機,看著一道白色光線從槍口中射出,看著那道光線沖我腦袋飛來。

  此時,世間的一切在我眼中都變得緩慢起來,聲音也好像離我很遠很遠……

  我好像隻要一抬手就能將那激光抓住,但那手卻怎麼也抬不起來。恍惚中,我甚至看到瞭死神的到來,漆黑的棺木,冰冷的墓碑……此時,我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我還有事情沒做完啊……”

  不過這一切,終究還是沒出現在我的身上!

  就在那道激光就要取我性命之時,一個人影擋在我的身前!頓時,時間又開始正常流動,什麼人聲槍聲,全部一擁而入我的腦海之中!我卻隻是呆呆的看著背上之人,大聲喊道:“爺爺!爺爺!”

  此時,爺爺身上的火焰已經所剩無幾,隻將我背上的衣物微微烤黃,就四散而去,沒瞭蹤影。他卻渾然不覺,隻是輕輕抬起雙手,捧起我流淚的臉龐,說道:“我想起來瞭,凡兒就是我孫子的乳名……原來,我真的是你的爺爺。”我眼神巨震,正要開口,一道激光卻從爺爺心臟部位猛然竄出,讓我的問話永遠的,永遠的沒瞭答案。

  眼看爺爺斃命當場,我一時間隻是說不出話瞭,呆呆地,隻是不相信,也不願相信這個事實。朧在一旁將這些全部看在眼裡,一咬牙,心中也有瞭決斷,在這槍林彈雨隻有,將趙雷從背上輕輕放於地上,深深看瞭一眼,就突然抓著他的身子丟到瞭圍墻外面!接著馬上跑到瞭我的背後,也將一同丟瞭出去!

  我此時正被爺爺之死打擊的魂不守舍,隻覺得如騰雲駕霧一般,腦袋一痛就飛到瞭圍墻外面。看到眼前那些熟悉的屍體,和身旁不遠處躺著的趙雷。我隻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對,往圍墻上面一看,果然,朧沒有隨我們一起逃出來!

  我慌忙捶墻大喊:“朧!朧!你快出來啊!”

  朧卻在圍墻那頭淡淡答道:“孩子,我活著,難道讓暴君用金系異能對付你嗎?好瞭,我早就說過,當我離開日本的時候,就是已經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瞭。這是我選擇的道路,記得,不要讓我的犧牲毫無價值。所以,帶著雷兒,走吧……”

  我大喊道:“不……!”隻聽圍墻裡面槍聲又起,幾道激光已經傳墻而出,四散在我的四周。我此時才明白,為什麼一直話都不多的朧,這一次為什麼幾次三番的教導著我。原來在我到來之前,他就已經存有死意瞭啊。接連兩個老人的事情,並沒有將我打倒,此時我的心反而平靜非常,淡淡的,冷冷的,就是沒有一絲憂愁。我彎下身子,緩緩將趙雷抱著懷中,向著小溪那裡走去。背後的槍聲卻由快變慢,直到在圍墻上面射出瞭一個人形之後,才終於斷絕。

  至始至終,我沒有回頭看去一眼,隻有那滾滾熱淚,一滴滴的滴在我的腳下。

  突然,我福至心靈,抬頭向天邊望去,隻見一直白鷹從空中飛嘯而過,它背後還有一隻黑鷹,剛開始時翅膀好似不甚靈活。那白鷹繞著它飛瞭幾圈,有對著它的嘯瞭幾聲以後。那黑鷹始一展翅向雲層最深處飛去,白鷹興奮的長嘯一聲,也追瞭過去。兩鷹就此,消失在瞭那雲深不可望去之處……

  我已然淚流滿面,將眼神就此收回,抱著趙雷,一同躍入那溪水之中,讓這水流帶著我們,去向我們應去之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