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朝下趴在蘇莉身上,粗壯的兩條臂膀緊緊摟住她,活像老鷹掐著一隻毛沒長齊全的小母雞。
我快速地上下掀動屁股,黝黑粗長的陰莖在蘇莉那分泌旺盛的陰道裡奮力沖,帶出一層層白沫。
過往幾十次的性愛接觸,蘇莉逐漸熟悉瞭我的身體,早已適應瞭我的節奏和度,與我達成瞭身體語言的默契,加上經歷瞭昨晚連接不斷的高潮體驗,她徹敞開瞭心底深處的羞恥之門,輕而易舉地使自已到達持續癲狂的境界。
蘇莉仰躺在沙發上,眼鼻緊皺成一團,面部表情分不清是痛苦還是痛快,她張著嘴,露出兩排白白的牙齒,高一聲低一聲地尖叫著,身體隨著我的沖擊在發上劇烈地彈跳,壓得沙發的彈簧「吱嘎、吱嘎」亂響。
我低下頭,伸出舌頭舔著蘇莉瘦小的胸脯,牙齒輕輕咬住兩顆暗紅的奶頭,上提起,她渾身上下的皮膚頓時泛起一陣陣紅潮。她腦袋向後,仰直瞭脖子,裡發出一連幾聲「哦!哦!哦!哦!」的驚呼,全身四肢的陣陣痙攣突然變成板一樣的僵直,陰道的肌肉緊縮成一團,差一點把我的陰莖擠出來。
我吐出嘴裡的奶頭,像隻大蝦一樣弓起腰,猛力地用陰莖向她大大張開的大中間插進去。蘇莉鯁直脖子,向上翻起白眼,滿臉被湧上來的血憋得豬肝一般紫紅,下身的肌肉緊閉成一圈石頭樣硬的肉環,仍擋不住我兇狠地抽插。
緊鎖的陰道比處女的更加狹窄,我那條粗壯的陰莖被箍得幾乎透不過氣來,樣,龜頭的磨擦感覺也非常過癮,不一會兒,我急急地快馬加鞭猛操瞭幾下,背一挺,龜頭一脹,陰莖最後往前伸瞭伸,「突!突!突!」一股股新蓄的精噴射瞭出去。
「噗!……」我長長吐瞭口氣,身子無力地趴在蘇莉胸前,連續兩天十幾次交真的淘空瞭我,我忽然覺得胸口發涼,小肚子發虛,胸膛裡心跳得「咚咚咚」,像擂鼓一般。
蘇莉由於持續的高潮,也消耗瞭大量的體力,累得說話的力氣也沒瞭,隻能閉著眼,頭歪在一邊喘粗氣,臉上似笑非笑地,彷佛仍陶醉於剛才的強烈刺激。
我喘瞭一會兒,把蘇莉抱到床上。窗外艷陽高照,可是我的房間門窗緊閉,裡悶熱異常,剛剛的激烈廝殺使兩人滿身大汗,兩人的身子貼住身子,滑膩膩,更加激起瞭我倆全身心投入放縱的痛快感覺。
蘇莉的手握住我的陰莖上下捋動,雞巴盡管保持著四、五寸長,可是仍軟軟,打不起精神。我知道她遠沒有滿足,隻有昨晚那種痛快淋漓的持續瘋狂,才使她徹底崩潰。
我伸出左臂枕在她腦後,嘴吸住她的雙唇,我上身靠過去,用胸膛壓住她的體,右手輕輕按住她小腹下方,蘇莉迫不及待地張開兩腿,眼睛熱切地看著我眼睛,嘴裡含糊不清地嘟囔:「來!來!放進去!」
我的右手向下移去,手掌按住她濕滑的陰毛叢上方,食指和中指並攏起來,慢地滑入她火熱的入口。
蘇莉兩腿用力地向兩旁叉開,小腹使勁向上挺瞭挺,她的身體無比熱烈地歡我的侵入。
我曾經用手指撫摩過徐晶的私處,但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弄傷瞭我自的女人。可蘇莉隻是我的玩伴,早晚她會爬上別人的婚床,我犯不著疼惜人傢老婆。
我勾起兩根手指,指頭肚貼緊蘇莉陰道的前壁,照準一個半硬半軟的肉球狠地按瞭下去。
她猛地瞪大瞭兩眼,「唔唔!」叫著,弓起瞭身子,兩腿猛地夾緊,兩隻手死地抓住我的手腕想把我的手指拖出來。
我哪裡肯依,上身牢牢地將她壓在床墊上,讓她不能動彈,兩條粗壯的大腿在她的腿上,使她的身子不能屈曲,隻能平坦地仰面躺在床上。
我的食指和中指仍然插在蘇莉的陰道裡,用力按著肉球,緩緩地轉圈揉搓,睜大瞭兩眼,眼神中充滿瞭當快感撲天蓋地而來時,內心無法自控的恐懼,蘇的嘴巴被我堵住發不出叫聲,腹部劇烈地上下起伏,無助地承受著陰道內部傳的快感震蕩。
我慢慢加重右手手指的動作,按住肉球的手指漸漸加快瞭轉圈速度,同時,手掌托住蘇莉的恥骨,更加用力地揉搓她的外陰。
我不再含住她的嘴唇,她的嘴半張開,無聲地一口口倒抽著涼氣,渾身隨著的手指運動發出一輪又一輪顫抖。
我用腿格開她的膝蓋,讓蘇莉紅中透黑的女陰暴露出來,我的兩根手指插在黑的小陰唇中間,快速地震蕩,陣陣白濁的液體從陰道深處湧出,在手指的運下變成白沫,被甩到蘇莉大腿內側,或滴落到她屁股下面的床單上。
忽然,蘇莉的陰道緊縮瞭一下,接著又縮瞭一下,隨即身子一抖,「來瞭!瞭!來瞭!」她用憋在嗓子眼裡的最後一口氣一連尖叫幾聲,肚皮一陣劇烈地嗦,兩隻腳的腳跟蹭住床墊蹬瞭蹬,小肚子往上一挺,陰道猛然收緊,使勁地住我的手指,久久不肯松開。
我趁熱打鐵,右手的手指在陰道裡繼續揉搓那顆鼓得圓圓的肉球,手腕靈活左右搖擺,那團肉疙瘩在指頭的刺激下變得更加粗糙、突出。
蘇莉兩腿繃得筆直,兩隻腳的腳趾分得開開的,她兩手使勁抓住床單用力撕,小腹一次次向上抬高,後腰騰空離開瞭床墊,陰道緊握住我的手指不放,她到達瞭超乎尋常的持續高潮。
我低頭看看自己胯間,陽具隻是略微脹大瞭一些,依舊半軟地垂著,露在包外面的龜頭表面皺皺的,泛著粉色,不知怎的,尿孔裡不知不覺流出一股淡白精液,慢慢地滴在床單上。
壞瞭,壞瞭!精關松瞭,準是昨晚玩得太過份,導致身體太虧虛瞭。
我一下子慾念全消,興趣索然地抽出手指,放進嘴裡啜瞭啜,蘇莉的身體忽」地松弛下來,手腳攤開躺在床上,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
我躺在蘇莉身畔,看著她漸漸喘過氣來,臉色恢復瞭正常,我拉起被子蓋好人的身體,「困覺吧,困一會兒,我有點吃不消瞭。」
蘇莉溫存地往我懷裡偎瞭偎,胳膊搭在我胸口上,閉上瞭眼。
晚上睡醒來,八、九點鐘的光景,我和蘇莉把下午吃剩的胡亂填進肚子裡,就光著小小的身子進瞭衛生間洗澡去瞭。
我看著蘇莉進瞭衛生間,聽見她「嗒」地一聲抽上門銷,這才從抽屜裡取出機,撥通瞭傢裡的徐晶,可是鈴聲響瞭很久仍沒有人接。我想瞭想,給父母傢瞭電話,接電話的是老爸,好像旁邊有嵐嵐正在用刀切水果,碰得碟子叮當亂。
「爸爸,你好,是我。」
「知道,聽出來啦……,怎麼樣啊?那邊生活還可以吧?」老爸從來沒有用種溫和得發膩的語調跟我說過話。
「還好啦,吃得下睡得著,食堂夥食不錯,肉蠻多的,哎……媽媽呢?不在?」
「呃……你媽媽?這個……她出去瞭,有點事情,你找媽媽有事啊?」
「也沒啥要緊的,媽媽出去瞭就算瞭,我下次再打電話吧,我要掛啦!」
「哦,好好,你註意身體啊,別吃得太胖,要註意運動,啊……」
「我知道,這還用說!」
「哦哦,好……,你錢夠用?」
「夠,我通過郵局從上海取錢,這裡沒地方花銷,算是省錢瞭,好啦!我掛話瞭,以後再聊瞭。」
「哦,好好。」
我握著電話沉吟片刻,想想應該給薑敏去個電話,她要生的話就在這半個月。我正要按按鈕,蘇莉拔開瞭浴室的門銷,緊接著一條纖細的白腿邁瞭出來,趕緊關掉手機,扔進瞭寫字桌的抽屜裡。
我洗完澡走出浴室,下身穿著白色的內褲。蘇莉身上穿著全套的睡衣褲,在房間沙發上端端正正地坐著看電視。
我走過去從到她身邊,剛想摟她,胳膊卻被她推到一邊:「不要來瞭,我來經瞭。」
「是伐?」我皺瞭皺眉頭,心裡不免一陣輕松,「那麼過兩天再講羅?」
「嗯,儂困過去好瞭,這兩天不要和我睡,免得……」
「好,」我站起身來,「儂好好休息幾天,我過去瞭。」
躺到自己的床上,「哇喲!」剛才在浴室裡用熱水狠狠地一燙一蒸,現在全一旦放松,才覺出渾身骨頭像散瞭架,每一條肌肉都在酸痛,每一處骨節都在辟啪」作響,除瞭眼球在眼眶裡轉著不費力,全身上下都像灌瞭鉛,彷佛有千重。
我瞇著眼躺在床上尋思,這兩天的放浪形骸的確是透支我的生命,再說,守蘇莉那麼個又瘦又小的妖精也沒多大意思,就她那身皮肉骨架,別說跟那細皮肉、曲線玲瓏的尚玉比,連三十五、六的周芹都比她強得多,看來以後還是悠點勁兒留給徐晶吧!正好,蘇莉最近身子不方便,我可以趁機休整休整嘍!
想著想著,我眼皮發澀,迷糊著睡去瞭。
後來的一個星期,我和蘇莉間又回復到剛來銅陵時的狀況。每天下班回來,醫院食堂買瞭晚飯吃完,看一會兒電視就各自回屋睡覺,有幾次,蘇莉坐在沙上往我身上擠擠挨挨,我都輕巧地以她的身子作理由推搪瞭過去。
為瞭更好地維持體能,我買瞭一根單人跳繩,每天早六點、晚九點兩次,在舍樓下的空地上跳繩鍛煉,加上一日三餐特意多吃點,不幾天,我爬樓梯時不感到心如擂鼓,面色重新變得黑中透紅,體能恢復到瞭大學畢業時的水平。
眼看著墻上的月份牌又劃到瞭星期六,我提前收拾好旅行袋,周五下班鈴一,我就從醫院大樓的臺階上飛奔而下,趕上瞭六點多的長途汽車。
凌晨,我踏進瞭傢門,徐晶沒有像往常那樣躺在床上等我。我打開瞭所有的,四處翻找徐晶的影子,床上、床下、衣櫥裡,連浴室的拉門後面我都查找瞭遍,哪去啦?結論是,徐晶不在。
我吃驚地發現,她的東西和衣服不見瞭,羊毛襪、圍巾還有大衣,原先都疊整整齊齊,碼放在壁櫥裡,現在那裡隻放著我的冬季衣服,徐晶仔細地把它們熨乾凈,還放瞭些樟腦丸,可是,她的衣服一件也沒留下,全都拿走瞭。
我瘋瞭似地在屋裡轉圈,可是,沒有,徐晶沒有留下一點可以讓我找得到的跡,如同她從沒有在我生命中出現過,像玻璃上的水珠,清風掃過便消失得無無蹤。
我頹然坐在地毯上,頭痛欲裂,心亂如麻,究竟怎麼回事兒?她發生瞭什麼情?
終於等到瞭天亮,我騎著車,飛快地趕到與徐晶合租的兩個女孩住處,我敲,沒人出來,我使勁敲門,「啪!啪!啪!」
許久,門後傳來一個怯生生的女孩子的問話:「誰呀?」
「我是黃軍!快開門!我找徐晶!」
「吱……」門輕輕開瞭,裡面站著那倆個女孩子,一個手裡提著一把菜刀,一個握著剪刀,臉色煞白。
「徐晶呢?」我站在門外,探頭向裡張望,也許徐晶就穿著睡衣在裡面。
「徐晶?她回安徽去瞭,你不知道?」女孩子們見是我,放下心來,菜刀女輕聲細語地說,「有一個禮拜瞭,東西也拿走瞭。」
「東西也拿走瞭?我……可以看看嗎?」我不由分說地擠進門去,女孩子們情願地給我讓開路。
果然,裡面墻角的地方,原來堆放徐晶大皮箱和帆佈袋的地方,現在空空如,隻有地面上露出一塊淺淺的灰白,表示前不久堆放東西的印跡。
女孩們不知道徐晶為什麼這樣匆忙回去,隻告訴我她搬走那天,有一位面容祥的半老太太和一個小青年幫忙,兩人都講上海話,我猜那是她的嬸嬸和她堂。
我回到傢裡,拿起電話撥通瞭徐晶安徽父母傢的電話,電話接通瞭,可是沒人聽,我繼續撥,仍沒有人,再撥,還是沒有人。
我下瞭樓,打開自行車鎖,騎上車,正向小區大門蹬著,迎面看見穿著運動的尚玉氣喘籲籲地慢跑過來,她老遠看見我,向我揮揮手:「哎!黃軍!我跟講件事情!儂等一歇呀!」
「以後再講瞭!我有事體!」我顧不上理她,車子一拐,騎遠瞭。
徐晶的叔叔嬸嬸對於我的來訪很不耐煩,徐先生陰陽怪氣地斜靠在紅木太師裡呷著茶水,瞟瞭我一眼:「儂尋徐晶?笑話,徐晶幫儂住在一道,我哪能會得伊去哪裡瞭?」
我忍著氣,客氣地問:「那麼……徐晶的嬸嬸曉得伐?」
「咚!」徐陰陽重重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儂啥意思啊?!儂啊是講我女有事體瞞牢我啊?啊!小赤佬講話當心點哦,不要忘記徐晶的戶口已經遷到儂裡去瞭,伊有啥三長兩短我還要尋儂算帳咧!」
「拆那娘的逼!」我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徐陰陽嚇得一抖,坐在一旁的徐陰陽張大瞭嘴半天關不上。
「老甲魚儂聽好!我今朝是看在將來要與儂做親眷的份上叫儂一聲爺叔,儂自傢幾斤幾兩啊?我問徐晶的事體,儂曉得就講,不曉得放介許多屁做啥!」
說完,我哼瞭一哼,大踏步走出瞭黑油漆的石庫門大門。
我回到傢裡,餘怒未消地在屋子裡來回亂竄。
五鬥櫥臺面上,放著一串鑰匙,那是平常徐晶帶在身邊的,上面系著一隻小的塑料斑點狗,徐晶說那狗叫史努比,我們商量好瞭,結婚後養一隻這樣的白黑眼狗。
我把鑰匙托在手心裡看,徐晶留下瞭傢裡各處櫥櫃上的鑰匙,隻拿走瞭傢門彈簧鎖和掛鎖的,那是她臨畢業前,搬來與我同住的時候我給她配的,銅的,她的褲袋磨得錚亮,她拿走瞭,也許她還會回來?
我打開五鬥櫥門,原先裡面兩個人的存折隻剩下我的那本,徐晶的不見瞭,去銅陵時交待給她的幾千元錢也沒瞭,看來她是急著用錢。
我無心多理,隨便翻瞭翻就鎖上瞭櫥門。
我重新給徐晶父母打電話,依舊不通,直到這時我才驚覺,我竟然不知道徐父母的住址,隻知道在蕪湖。
我找出徐晶的公司電話,打過去沒有人接,當然嘍,今天星期六,明天也沒人上班。
我忽然想到什麼,再次飛跑下樓,騎上車向孫東傢駛去。
孫東迷迷糊糊地睜眼看我,半天才認出我來:「哦喲,朋友朋友,是儂啊!瞭交關,差點認不出瞭,進來進來。」
我走進孫東的小屋,脫瞭鞋坐在榻榻米上,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披頭散發面對墻角坐著,正在扣系身上的內衣,她回頭看我一眼,卻嚇瞭我一跳,這個人的臉型很好,寬腦門尖下頦,精致的五官,可是臉上的色彩濃極瞭,額頭泛亮亮的油光,嘴唇塗得紅艷艷的,像剛吃瞭死人。
孫東若無其事地笑笑,給我倆點瞭煙,在煙灰缸裡敲敲。
「儂曉得徐晶出啥事體瞭?」我單刀直入地問。
「啊?」孫東詫異地瞪大瞭眼睛,「徐晶?老天爺哎,我快有一年沒見過伊,儂問我?」
我看他不像騙我的樣子,收回瞭目光,呆呆地看著手指間的青煙妖嬈上升。
孫東看我神色凝重,不敢多問,靜靜地陪著我吸煙。
「我走瞭!」我把煙頭往煙灰缸裡一按,站起身,孫東送我到門口。
「兄弟,」他碰碰我胳膊肘,「送儂一句話,不管儂和徐晶之間感情如何,之,不要拿男女之間的事體太當真,真的。」孫東意味深長地沖我點點頭,看我的眼睛。
我張瞭張嘴,卻說不出話,隻好擺擺手,獨自騎車走瞭。
我百無聊賴地在馬路上騎著,沒有目的地,漸漸地,順著漕溪北路穿過瞭徐匯。再往前騎瞭一段,停在瞭父母樓下。
我鎖瞭車,想瞭想,抬頭看看藍天白雲裡的樓頂,抬腿進瞭樓門。
「軍軍!是儂啊!」老媽給我開門,大驚小怪地叫嚷起來。
老爸聞聽,立刻從書房裡走瞭出來,「小子……,」老爸親昵地拍瞭拍我的頭,「總算回來看看啦!」
「啥辰光回來的?乘火車吃力伐?飯吃過沒有?」老媽眼圈紅紅地拖著我的,愛惜地摸著我的胳膊,「唉,瘦瞭介許多,作孽作孽……,都是儂不好!」媽回頭惡狠狠地瞪著老爸,老爸張瞭張嘴,無奈地笑瞭笑。
「嘿嘿,姆媽,關爸爸什麼事?」我不禁覺得好笑,媽媽的惱怒沒來由。
我剛在沙發上坐下,一身雪白的宋嵐像陣風一樣從客廳後面的墻角飄出來。
「軍軍!你回來啦!」宋嵐上身一件樸素的白色長袖套頭衫,下身白色牛仔裙,腳上仍像以前那樣穿著白色運動襪,皮拖鞋是老媽買給我的,她先穿瞭。
「嗯?嵐嵐?好久不見你瞭,最近忙乎什麼呢?」我強打著精神同宋嵐打招,肚子裡,餓瞭兩頓的腸胃在「咕咕」叫喚。
宋嵐在我邊上的沙發上坐下,探過身來,神秘兮兮地看著我的眼睛說:「告你呀,我畢業瞭。」說完瞭喜孜孜地看著我。
「畢業?才五月份就畢業瞭?是給開除瞭吧?嘿嘿嘿嘿……」我故意不懷好地奸笑著,惡作劇地看著宋嵐的臉漲得通紅。
「軍軍!」老媽低聲喝道,「不許和嵐嵐開玩笑,人傢好心好意告訴你,你是幹什麼?!欺負她嗎?——嵐嵐別理他,軍軍經常瘋瘋癲癲的。」
「嗯,我知道,黃媽媽,」宋嵐噘著紅紅的小嘴,不滿地瞥我一眼,「軍軍在妒嫉我,妒嫉我要考公務員。」
「什什什……什麼!考公務員?考上海市政府的公務員?」我腦子像給人打一棍,宋嵐要考上海的公務員,憑她的大學成績十拿九穩,那豈不是意味著她在這裡落戶啦!?
「是啊,嵐嵐要考公務員啦,」老媽歡快地說,「所以現在就住在你的房間,好靜心復習讀書,九月初要考試的。」
我望一眼老爸,他老人傢隻是微微頜首,靠在沙發上專註地享受那支「雲」。
在父母傢吃瞭晚飯,我心神不定地坐瞭一會兒,宋嵐一直陪在旁邊看電視,始終沒有機會向父母打聽關於徐晶的事情。
夜裡十點半,我慢慢打開自己傢的大門,我等待著徐晶「嘿!」一聲從房門快活地跳出來,摟住我的脖子,掛在我身上晃悠,告訴我她沒有走,隻是去樓給我買包煙,但是,沒有,徐晶沒有像以前那樣跳出來,誰也沒有跳出來。
我躺在床上,思緒茫然,兩眼瞪著天花板,遠處燈光映像的樹影在那起舞,的心是靜止的,沒有徐晶,我的血都結成瞭冰,在血管裡「卡卡」作響。
我起身下床,開瞭兩間屋子的燈,我來回走著,看著,摸著,房間裡到處都徐晶的影子,床上、窗臺上、桌子上、地毯上,徐晶買的電飯煲仍站在廚房桌,旁邊也是她買的微波爐,我拉開冰箱門,哦,裡面還有徐晶留下的剩菜,裝幾隻塑料盒裡,我打開看瞭看,一隻盒裡是炒卷心菜,吃瞭大半,另一隻盒裡肉片炒雞蛋,還留著多半盒,這是徐晶最喜歡在早上吃的,其它還有一些蔬菜麼的。
這些是徐晶炒的菜,幾天前是熱的,現在是涼的。
我手指哆嗦著,把食盒小心翼翼地放進冷凍室裡,關好冰箱門,揉瞭揉眼,回到小房間裡,坐在沙發上,點燃一枝煙,靜靜地吸,眼淚止不住地流。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從早上八點鐘開始,一遍遍地撥打徐晶傢裡的電話,直中午十二點,我的手指都木瞭,仍然沒有人接聽。
突然,「嘟嚕嚕嚕……」我旅行包裡的手提電話響瞭起來。
是誰?誰打來電話?是徐晶嗎?
我的心狂跳起來,跌跌撞撞地奔過去,拉開拉鎖找到手機,是個眼熟的號,我按瞭通話鍵。
「誰呀?」我拚命壓制住心跳,平靜地問。
「黃軍,是我呀。」是薑敏。
「哦,是你,」我的心落瞭下來,「你怎麼樣啦?快生瞭?」
「呣,下個禮拜三,現在肚子裡己經有點動靜瞭,我準備等會兒就去醫院,告訴你一下。」
「去哪傢醫院生啊?」
「一婦嬰,你來看看我吧,我生瞭以後你抽空回來看看孩子。」
「好,我一定回來。」
「一定?」
「一定。」
「好,我和孩子等你回來。」
該走瞭,沒有徐晶的小窩,我留戀什麼?
我最後在屋裡走瞭一圈,關上窗戶,興許能把徐晶的氣息保留得久一些。我衣袋裡掏出從銅陵帶回來的五千塊錢,放在五鬥櫥裡,這是兩個月以來,銅陵院的津貼和上海給我的工資,如果徐晶回來,要用錢的話,她知道平常我倆放的位置。
我把衣櫥、立櫃的鑰匙丟在飯桌上,她進屋的時候一眼就能看見。
我坐上瞭回銅陵的長途車,車輪滾滾,上海漸漸在我身後遠去。風在車窗外呼嘯,我的心又冷又痛,我聽見它正在「嗶叭」聲中碎成片片。
*** *** *** ***
蘇莉正在看電視,我推開宿舍大門的時候。
「哦喲!儂今朝回來得蠻早的麼!」
她的聲音有點酸溜溜的味道,她扶著門框,看著我在屋裡一言不發地脫去外長褲,換上拖鞋和睡衣。
「哪能啊?被女朋友趕回來啦?」
「不要亂講話,」我低低地咆哮。
她一愣,「切!」露出一臉不屑,「神經病!儂當儂是啥人啊?問儂一句火介大,有啥瞭不起的!」
「有啥瞭不起?我今朝讓儂曉得有啥瞭不起!」我一步一步朝蘇莉逼近。
「儂……儂作啥!」蘇莉臉一下子嚇得發白,身子縮成一團慢慢向後退去。
我一個箭步過去想抓住她,蘇莉小小的身子靈巧地一閃,躲開瞭,她轉身就自己住的房間跑,一邊嘴裡尖叫:「儂不要過來!」
蘇莉穿著拖鞋跑不快,幾步就被我趕上。我從她身後一把抱起她,她兩腳在空裡亂踢亂蹬,拖鞋飛得老遠。
我胳膊一使勁、腰一擰,把蘇莉扔到床上,「咕咚!」她的身體在床墊上彈彈,蘇莉坐起身,盤腿坐在床上,雙臂抱在胸前,驚恐萬狀地望著我。
「你!」我右手手指點點她的胸口,「你給我小心點!管好自己的嘴!」
我頓瞭頓,還想說點什麼,終於沒有說出來,不覺有點胸悶,便「哼!」瞭聲,轉身走回自己房間裡,胡亂整理瞭一下,和衣躺到床上睡瞭。
徐晶仍然沒有消息,我的手機天天開著,可是她始終沒有來過電話。
我下班回來,拖著沉重的腳步爬上樓梯,打開房門倒在沙發裡,呆呆地望著上的手提電話發愣。我又撥通瞭蕪湖,仍沒有人接聽,隻有接通號音寂寞地響。
「皖省一去深似海,不知何處是徐傢。」
我無可奈何地在心裡反覆念叨這兩句,沒精打采地點上煙抽起來。蘇莉在隔房間裡把電視伴音開得震天響,也不知道她吃的哪門子醋。
*** *** *** ***
醫院裡的工作驟然增多瞭,因為連日陰雨不停,銅陵的大街小巷處處積水,濘一片,摔跤跌傷的病人絡繹不絕,科裡臨時調配人手,把我放在急診室裡加力量,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把這些在泥坑裡摔得骨斷筋折,疼得呲牙裂嘴的病人不停地往病房裡送。
等到男女病房都住不下瞭,我就回到病房裡,幫著同事們流水線一般地開手,上午和下午連續地開刀,經濟能力好些的給他們換個人工股骨頭,傢裡窮的做個鋼板內固定,忙碌幾天,病房變成瞭石膏的世界,然後把這些病人轉到小院和衛生院去養傷口,空出來的病床再接待下一批的病人。
連接不停的工作使我暫時放下瞭徐晶,但也消耗瞭我大量精力,手術時神經度緊張,做完手術後,我立刻像隻泄瞭氣的皮球,等工務員推著病人的輪床走去,我一步一步挨到手術室外面的休息室,癱在沙發上,摘下口罩,護士給我同事點上一枝煙,這時,徐晶的面龐重又浮現在我眼前。
四個星期,我連著四個星期沒有回上海,每周五天、隔天一刀的工作讓我回宿舍倒頭就睡,星期六和星期天的休息我都是獨自一人躺在床上,蘇莉和我那激烈沖突過後,倒也相安無事,每天照常一同上下班,一起在食堂吃飯,回到舍裡,我疲倦得沒有性慾找她,她也不主動過來。
徐晶的線索終於完全斷瞭。
每到星期六休息的時候,我總是試著給徐晶傢裡撥電話,這是唯一掌握在我中的線索,可是在六月下旬,我最後一次按瞭那個號碼,話筒裡傳來的是空號,她傢連電話號碼都改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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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一號,銅陵的夏夜酷熱難當,又輪到我和蘇莉在病房裡值班。急診室終忙完瞭,我又回到病房開始從容不迫的節奏。
回到辦公室值班前,我去街上理發鋪裡剃瞭個光頭,黨的生日也是我的生,這是個不同凡響的日子。
前年今天,我搬出瞭周芹的傢,結束瞭我和我這一生中第一個女人的共同生;
去年今天,我滿瞭試用期,有瞭一個穩定的職位,中華人民共和國收回瞭香以示對我的祝福;
今年今天,我打算娶她為妻的那個女人,像清晨的露水消散在陽光下,她在眼皮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那個我沒有打算娶她的女人為她自己生瞭個女兒,我的生日滿月,這樣特殊的時刻,難道不值得以泛著青光的頭皮慶祝一下嗎?
我提著一瓶茅臺走進護士站,另一隻手裡是用油紙包著的燒雞,還有豬大。
蘇莉駭然地望著我的腦袋:「儂吃錯瞭藥啦?好好的頭發剃瞭個乾凈,僧不道不道的,什麼樣子?」
「這有什麼奇怪的?」我滿意地摸瞭摸頭頂,頭發碴「唰唰」地紮著手心,二十七年前的今天,我就是光著腦袋來到這個世界上,今天我不過是又從光頭始,」我扯開茅臺酒瓶的封口,滿滿地往自己的茶缸裡倒瞭一杯。**********************************
致海岸線弟兄們的話:我不日之內,將會將以前的段落分次在海岸線貼出合,以饗讀者,多謝大傢的關心,在此多謝給我發來消息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