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我來到瞭本市的墓園,在一個墓碑上獻瞭一束花,從口袋掏出瞭那張已經泛黃和磨損的紙張,一遍遍讀著那些沒有寫完的話語,尤其是最後的那根直線,一幕幕再次湧上心頭。
我把遺書輕輕的迭好,之後放入口袋之中,我幾乎每天都會翻出來讀一遍,看著裡面的話語。
我蹲瞭下來,之後用購物袋拿出瞭幾樣小零食,這些低能量的小零食是袁媛最喜歡的,味道好,所含的能量也小,袁媛要健身保持身材,最願意吃這些不容意發胖的零食。
「袁媛,還有七天你就走瞭整整一年瞭,你在那邊還好嗎?今天是七夕,每年我都會給你買一束花和你喜歡的零食。零食還是以前那些零食,隻不過以前我送你的都是玫瑰,而這次送的卻是花。」
我把零食擺在袁媛的墓碑上,輕輕的對她敘說著。
每隔一周,我都會來這裡看袁媛一次。袁媛割腕後,雖然在醫院極力的搶救,但因為失過多,袁媛最終還是沒有搶救過來。
急救的任醫師告訴我說,隻要我在早送去十分鐘,她的命就可以保住。
每每想到醫生的這句話,我就後悔不已,如果看到監控的時候,我立刻就趕過去,或者當時開著嶽母路虎能加快一點速度,都可以挽回袁媛的生命。
袁媛的做法讓我和嶽母出乎預料,搶救結束的時候,袁媛被蒙上瞭白佈,我隻能告訴嶽母。
嶽母來瞭醫院後捶胸頓足,哭暈瞭不知道多少次。我當時的悲痛一點不比嶽母少,隻不過我強忍著,雖然我經歷過失去雙親的痛苦,但失去袁媛的那一刻,我還是痛的刻骨銘心。最後還是嶽母失去瞭兒子,現在連女兒都失去瞭。
我永遠忘不瞭嶽母摸著袁媛逐漸冰冷的身體,而瘋狂扇自己耳光的樣子,她後悔和袁媛坦白,更後悔坦白後還把袁媛獨自仍在瞭三叔的那個房子裡。
如果當時嶽母當心一點,也不至於發生現在的慘劇。
按照嶽母的理解,袁媛是真的愛我,否則也不會用死來最後換得我的原諒,還有躲避我可能離開她的恐懼。
我和嶽母錯瞭,低估瞭袁媛對我的在乎,本來看到袁媛遺書的時候,我心還有那麼一絲懷疑,但當醫生真的宣佈袁媛死訊的時候,我拿著遺書久久不敢相信。
我當時以為袁媛隻是用這種「苦肉計」來換取我的讓步和原諒,但是我們都錯瞭。
那段時間裡,為瞭袁媛的後事而奔波,嶽母佛失去瞭靈魂一般,嶽母聽到這個消息,一下子住進瞭醫院,差點沒過去。
最後對外界宣佈袁媛的因是因為抑鬱癥自殺,為瞭她的名譽和清白,隻能隱瞞她真正的死因,至少讓袁媛走的體面一些。
因為袁媛因為失血過多而死,所以她當時的樣子臉上幾乎沒有血色,蒼老的可怕,當儀容師給她化好妝扮的時候,她靜靜的躺在那,依然是那麼的美,一切恍如隔世。
當袁媛的身體被推入火化間的時候,嶽母不斷的追趕去拉扯那個屍體運送車,同事和朋友拉著嶽母。
整個殯儀館房間充滿瞭憂傷的哭聲,袁媛的閨蜜和同事都哭成瞭淚人,老同事的眼都充滿瞭淚光和憐惜。
袁媛是那麼的優秀和漂亮,沒有想到年紀輕輕就英年早逝,他們不斷的安慰著我,我和袁媛剛新婚沒幾年,孩子都沒有,卻痛失瞭妻子。
在我的要求下,袁媛的骨灰分成瞭兩部分,一部分放在瞭我倆的臥室房間裡,那有袁媛專門一個供奉的擺臺,而另一份骨灰就埋在這個墓碑之下。
「袁媛,你當時為什麼那麼傻?你就不能等和我見一面嗎?如果你當面和我道歉和認錯,我……我會選擇原諒你的,就算你不和我談,就算咱們不告訴你,我也準備七夕那天和你攤牌,到時候把一切都談開瞭,事情已經發生,無法挽回,我會珍惜所有的眼前人。可是你為什麼那麼傻,就不能等過上個七夕嗎?上個七夕,咱們是在殯儀館度過的,這個七夕是在墓園度過的,以後每個七夕都會在墓園度過瞭……」
「袁媛,咱爸已經出院瞭,他蒼老瞭很多。袁媛,你真的自私啊,就這麼走瞭,留下我一個人,留下瞭你的雙親,咱媽以前是多麼的年輕和漂亮啊,風韻猶存,看起來就像三十歲的人,但是現在已經變瞭模樣,五十歲的人,彷佛像六十歲一樣。咱媽每天以淚洗面,蒼老瞭太多太多,本來咱爸還有幾根黑頭發,現在一根都沒有瞭。」
「袁媛,昨天我剛把工作辭瞭,辭去瞭警局的公務員工作,每天跟著爸打理著他們的公司和產業,說實話真的很輕松,但自己給自己當老板,時間真的很自由,想回傢就回傢,想工作就工作。一切都給下面的經理去打理,自己隻管決策和收錢就可以瞭。袁媛,你不是在信裡說讓我能有多點時間來陪你嗎?現在我時間有瞭,你卻走瞭,人生就是這麼多的無奈,如果我當時不考公務員,如果當時我能夠放低姿態到咱爸的公司工作,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瞭吧……」
「袁媛,咱爸讓我再找一個老婆,甚至還有許多的朋友都給我介紹,還有好多優秀的女人對我投懷送抱。我本來認為對你的心已經死瞭,人在心不在,但是面對那些女人誘惑的時候,為什麼心還會出現你的影子?為什麼總是揮之不去?經過這一年的思考和檢驗,你愛我,我又何嘗不愛你?」
「一年瞭,你最後睡過的被子,我一直沒有洗,這一年一直蓋著,因為上面還有你的氣味,被子其實已經很臟瞭,但我就是舍不得洗,舍不得換,如今你的味道越來越澹,已經隨著空氣的流通煙消雲散瞭。你的衣服還擺在衣櫃裡,我一直沒有舍得扔掉,把你的衣服和我的衣服放在一起,每天看到你擺臺上的相片,還有你的衣服,彷佛你還在我的身邊。」
「袁媛,那段時間我真的恨你,但為什麼你走瞭,我卻這麼的舍不得你?」
正當我和袁媛敘說的時候,手機又響起瞭,是公司下屬來的電話。這一年的時間裡,我把所有的情緒都化為瞭動力,幫助嶽母打理公司,公司也在我的打理下蒸蒸日上,嶽母把所有的股份都轉移給瞭我,甚至包括所有的房子,現在我也成為瞭一個億萬富豪,但卻沒有那種成功的喜悅,工作成為瞭我麻痹自己的工作而已。
「袁媛,我走瞭,慢慢吃吧,如果想要什麼就托夢給我,我再給你帶來……」
我對著袁媛說瞭一句後,就一步三回頭的走瞭,隻有墓碑下的那朵花在隨風搖曳。
工作忙碌瞭一整天,晚上回到傢裡,傢裡的人不少,護理團隊一波接一波換,隻有我和三叔是這個別墅的常客。
回到傢裡的時候,護理人員正在給三叔喂飯,三叔現在雙眼失明,手腳也失去瞭活動能力,不過嘴巴卻很零活,長著大口讓人給他喂飯。這一年的時間裡,三叔胖瞭很多很多,加上護理團隊的治療,皮膚和粗脖子、瘤都消失瞭不少,整個人看上去紅光滿面。隻不過這一切又有何用?他現在隻是一個會吃飯拉屎的活死人,一個造屎機而已。
看完瞭三叔,該去看看嶽母瞭,今天是七夕,他們老兩口肯定不好過,我買瞭糕和一些其他的東西,之後帶著車隊和隨從一起向著嶽母傢裡趕去。
透過車窗看著周圍悉的街景,以前和袁媛一起回娘傢,都會路過這裡,我倆一起漫步在這條悉的街道上,袁媛抱著我的胳膊,和我偎依的走在一起。但現在這一幕隻能停留在回憶裡。
車子越來越快,窗外的景色經過的也越來越快,我的眼睛已經有些花瞭,不過花過瞭之後,我在車窗上看到瞭袁媛的臉,她俏皮的沖著我眨眼睛,還對著我露出瞭甜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