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此時大街上車輛已經很稀少,已經太晚瞭,公交車也沒有瞭。我走在路邊,好幾個出租車都減慢速度給我按喇叭,示意我是否要做出租車,但是我此時對外界的感知都沒有回應。我就仿佛一個沒有靈魂的幽靈,獨自在大街上飄蕩著,晚風很冷,但是比不過我的內心。本來到警局很遙遠的路程,我卻感覺到自己很快就走到瞭。值班室的大爺睡覺瞭,不過我身上帶著警局的鑰匙,打開房門走瞭進去,值班室大爺也習以為常,隻是和我打瞭一個招呼,我禮貌的回應道,但是感覺到自己的笑容是那麼的僵硬。

  走到自己的休息室,屋裡溫度很高,很暖和,但是卻溫暖不瞭我此時已經冰冷的心。我從小失去瞭母親,和父親相依為命,所以小時候我吃過很多的苦,在學校裡和社會上也體會瞭不少的人情冷暖,小時候貧窮痛苦的經歷讓我變得額外堅強,我現在在仕途上上升的這麼快,就是因為我敢打敢拼,勇敢堅強。但是現在的我,卻被傢裡的事情徹底摧毀打敗瞭。因為我自幼失去瞭親情,所以我遇到袁媛後,我格外的珍惜她,他幾乎是我所有的感情寄托。愛情、親情,我都投入到瞭她的身上,所以我十分的在乎袁媛。雖然我不經常在傢陪伴她,但她確實我生活和工作目前唯一的動力。因為我們還沒有孩子,如果有瞭孩子,至少可以多一份感情的寄托,所以現在袁媛就是我的唯一。無論在外面有多累,受瞭多少的委屈,在回到看到袁媛給我做的晚飯,我身上所有的疲憊都煙消雲散,感覺自己吃的一切苦都是值得的。但是現在,自己唯一的夢碎瞭,唯一的寄托沒有瞭,我現在十分的迷茫,感覺到自己失去瞭所有的方向和動力。

  坐在辦公桌前,打開瞭自己的抽屜,拿出瞭自己的配槍。我把槍安裝上子彈,打開瞭保險,把槍口抵在瞭自己的太陽穴上。我的手指勾著扳機,此時隻要我手機輕輕一動,子彈就會從槍口射入我的太陽穴,那麼現在一切的痛苦都會煙消雲散。我咬著牙,眼淚不斷的流淌,流進我的嘴裡,隻要我手指一勾,一切都結束瞭。為什麼,為什麼我的手指一直顫抖,卻怎麼也勾不下去?難道我怕死嗎?難道我還有什麼舍不得的嗎?我失去瞭自己最寶貴的東西,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可以留戀的?我閉上瞭眼睛,腦海中不由得浮現瞭這個一個畫面:

  到時候我就會頭破血流的倒在辦公桌前,等到第二天上班,同事們發現我的屍體,之後現場勘察,證明是自殺,不是他殺,之後通知我唯一的傢屬——我心愛的妻子袁媛來處理後事,最後給我認定一個工作壓力過大,患上抑鬱癥而自殺。事情的真相永遠不會有外人知道,甚至連袁媛都不會知道,隻會認為我抑鬱癥想不開而自殺,那樣豈不是死的很冤枉?甚至袁媛隻會傷心,不會自責,不會認為是她害死瞭我。我死瞭之後,袁媛就會和三叔住在一起,以幫我照顧三叔養老送終的名義把三叔帶在身邊,以給我守貞潔的名義不會再婚,而每天晚上,在原本我和她的婚床上,她可以和三叔肆無忌憚的糾纏和翻滾……

  不,我不能就這麼死去,我不能就怎麼糊裡糊塗的死去,我不能死的這樣不明不白,就算死我也要弄清楚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且我死之前也要讓袁媛知道我是為什麼而死,至少她應該為我的死感到愧疚和自責。我自問一直以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袁媛的事情,哪怕在外面有人對我投懷送抱,我都不屑一顧,一直潔身自好,為什麼我要去死?其實我心中還有一個幻想,那就是現在我都不願意相信剛剛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猛然睜開瞭眼睛,之後把槍從太陽穴移開,退出瞭子彈,關閉瞭保險。剛剛如果擦槍走火,此時我已經不在人世上瞭。我不能死,我要尋找答案,至少我要知道我敗在哪兒瞭,我為什麼會被一個傻子打敗,難道隻因為他的本錢比我大嗎?而且我閱人無數,在職場上打拼這麼久,基本沒有看錯什麼人,為什麼我卻看錯瞭自己的枕邊人?

  我又呆瞭一會後,拿起瞭鑰匙,之後帶走瞭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或許有些答案需要我去尋找,而且天下之大,卻沒有瞭我容身之所一般。背著手提電腦,之後走出瞭警局。因為單位的人知道我已經休假瞭,萬一明天早上同事看到我,我該怎麼去解釋呢?所以我必須現在離開警局,走出瞭警局後,我攔截瞭一輛出租車。

  “去哪兒?”這個夜班的出租車詢問我。

  “隨便走走吧……打表計費吧……”我此時坐在出租車上,情緒還是沒有緩解過來,此時自己真的不知道該去哪兒,明明自己傢就離的不遠,但是自己卻不想回去。

  “師傅,你到底要去哪兒啊?這都逛瞭一個多小時瞭……”我坐在車上暈暈沉沉的,不知道過瞭多久,出租車司機對著我說道。

  “去***鄉***村吧……”聽到司機的問話,我隨口說出瞭村鎮的名字,隻是說出來後,我自己卻愣住瞭,為什麼我會說出這個地方?這個村子不是別的地方,就是我的傢鄉,我父母的墳墓所在地,也是從這個村子我把三叔接瞭回來,剛剛我的腦海中昏昏沉沉的,聽瞭司機的話,隨口說瞭出來,難道是直覺讓我說出來的嗎?難道是上天讓我回到那兒裡去嗎?

  “啊???這大晚上的……那兒有那麼偏僻……不去……”司機聽到我要去偏遠的農村後,愣瞭一下,之後有些緊張的說道。電視中不知道有多少起搶劫殺害出租車的案子瞭,司機害怕也是正常的,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是警察,不會害你的,就往那兒去吧,該多少錢我給你多少錢,不會少你一分錢的,要不我先給你點押金……”我拿出瞭自己的警官證,之後拿出瞭幾張人民幣拍在瞭扶手箱上對著司機說道。或許此時隻有傢鄉才能給我一絲安慰吧,而且那裡有我童年的回憶,還有我父母的墳墓,不管我今後怎麼樣,至少要回去看看,哪怕看最後一眼,所以我決定回到農村去看看,也算散散心,給自己一些時間。

  “啊……好的,警官,現在就出發……”看過我的警官證後,司機一下子就放心瞭,有錢還能不掙?而且下鄉一次,賺的還不少。司機把警官證還給我後,開足馬力向著我的傢鄉駛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車子慢慢的駛出瞭市區,城市的燈紅酒綠離我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視線中。上一次從農村回來,我和袁媛帶著三叔,這一次再回農村去,卻隻有我一個孤傢寡人,而且還是如此的狼狽。我回頭看著城市的夜光慢慢的消失,我收回瞭自己的目光,卻有些依依不舍,也不知道這一次離開瞭,還會不會再回來。如果我要離開這個世界,我要也離自己的父母近一些,最好讓人永遠找不到我的屍體。如果我消失瞭,袁媛會傷心嗎?會著急嗎?會尋找我嗎?或許她還不知道我已經休假,還在以為我在加班中,旅遊,假期,都化為瞭泡影。

  “師傅,已經到瞭,你要去哪個地方……”正當我閉著眼睛思考的時候,司機的聲音傳來。

  “去第三趟房子的第四傢吧……”我睜開瞭眼睛,看到司機已經行駛到瞭村口,我不由得說出瞭一個土房的位置。

  這個土房是我傢的老房子,我雙親死後,我離開瞭農村,這個房子也就給瞭我三叔,讓他安身,也就是從這個房子裡,我和袁媛把三叔接走的。給司機付瞭錢之後,我站在房子跟前,院子裡雜草叢生,土房已經成為瞭危房,門口帶著一把已經生銹的鎖頭,仿佛用手一拉就會打開。

  原本的時候,我和袁媛住在城市的別墅裡,三叔一個人在這個土房子裡受苦。沒有想到短短的幾個月,三叔和袁媛住在城市的別墅裡,而我一個人即將在這個土房子裡受苦,算是風水輪流轉嗎?隻是我到底造瞭什麼孽??站在土方前,我抬頭仰望著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