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看著三叔的樣子,聽瞭王姨的話,我可以想象到三叔這一年來的生活狀況是什麼樣子。看著三叔的樣子,想著他是我唯一的血親,我的雙眼不由得有些濕潤瞭。都怪我,原本以為有村裡照顧,三叔可以無憂無慮的活著,沒有想到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如果我再晚來幾天,或許三叔已經不在人世瞭。想到那個村主任,我心中就十分的痛恨,心中的正義感不由得爆棚,不過隨後就升起一絲無力感。畢竟我不是紀檢委,這裡又不是我們市管轄的范圍,我是有心而無力。不過人在做,天在看,相信他遲早有一天會還的。我轉頭看著三叔住的房子,地面連磚都沒有,十分的潮濕,如果下大雨的話,這個房子肯定會漏雨,就算三叔不病死,哪天也可能被這個倒塌的房子砸死。

  “老公,咱們趕緊把三叔送醫院吧……”正在我流淚傷心的時候,我的眼前遞過來一個紙巾,袁媛柔聲的說道。她和我一樣是善良的人,所以看到這一幕,她心裡也十分的不好受。

  “好……”此時我反應過來,顧不得三叔身上的臟,我忍住三叔身上惡臭的氣味,把他從坑上抱瞭起來。雙手抱著三叔的身體,感覺到他身上很硬,都是硬硬的骨頭,此時他一定是枯瘦如柴瞭,身上沒有多少的肉瞭,而且他的體重很輕,根本不像一個180大個該有的體重。察覺到這一切,我心中不由得更加的酸楚。

  “三叔,我帶你去醫院,咱們走……”我抱著三叔,對著迷迷糊糊的三叔說瞭一句,此時我鼻子裡都是眼淚,說話有些發悶。

  等我走出院子的時候,發現院子裡站瞭不少人,都是一些村民跑來阿諛奉承,畢竟村裡人都知道是在市裡警局上班,而且還是領導,所以都是一副笑臉,都撲上來和我打招呼。但是我沒有理會他們,抱著三叔穿過他們。袁媛打開瞭車門,幫助我一起把三叔放在瞭後座上,讓他躺在瞭車上,之後我開著車子倒出瞭院子。都是一幫阿諛奉承的小人罷瞭,在臨走之前,我硬塞給瞭王姨一千元錢,算是報答她照顧三叔的酬勞。

  車子行駛在高速路上,是袁媛在開車,三叔躺在後座上不住的呻吟著,我坐在副駕駛一直回頭看著三叔。此時車裡彌漫著惡臭的味道,隻是我此時已經麻木瞭,根本不在意這些,畢竟我小時候過過苦日子,已經習慣瞭。身邊的袁媛就不一樣瞭,從小出生的書香門第,一直在溫室裡長大,根本沒有接觸都這麼臟的環境,想起剛剛她幫助我扶著三叔,此時又主動要求送三叔去醫院,我心中不免的十分的感動。此時袁媛專心的開車,隻不過她的呼吸不是太規律,呼氣很長,吸氣很慢,其實都是因為車裡的味道實在太臭瞭,如果不是我在場,如果這個人不是我三叔,她肯定會捂住自己的口鼻,至少會皺起眉頭,但是她知道這個人是我的血親,為瞭禮貌她一直強忍著,隻能通過調整呼吸來避免。

  好不容易到瞭醫院,在護士強忍嘔吐的幫扶下,三叔住進瞭醫院病房。我給他開瞭單獨的病房,按照道理說三叔的病情是不需要單獨開病房的,隻是三叔的身上實在是太臟瞭,如果和其他病人混住,其他病人和傢屬一定不會同意的。還好在市裡我有很多的人脈,所以三叔這個形象才能住進高檔病房之中。

  “醫生,我三叔怎麼樣?”醫生檢查完畢後,我趕緊問道。

  “沒什麼,李警官,就是著涼瞭,打幾個點滴就會沒事瞭,不過三叔的皮膚病需要治療一下,如果不治療的話,皮膚可能會潰爛,現在已經開始化膿瞭……”醫生知道我的身份,隻是他肯定奇怪,我這樣身份的人,三叔怎麼弄弄成這個樣子,隻不過他因為職業素養沒有詢問,隻是說出瞭病情。

  “沒事的,隻要能治的就都給他治瞭,那他的脖子……”我不由得指瞭指三叔的粗脖子,尤其是脖子兩側的大肉瘤詢問道。

  “他得瞭嚴重的甲亢,當時治療的太晚瞭,現在甲亢已經痊愈瞭,不過這個後遺癥留下瞭……當然,這個可以通過手術切除,不過三叔這麼大的年紀,手術還是有風險的,畢竟肉瘤是在脖子上。我的建議是一動不如一靜,畢竟粗脖子和肉瘤不會影響生命的,除瞭視覺上有些沖擊外,對身體沒有任何的影響,犯不上在脖子上開一刀……”醫生推瞭推鼻梁上的眼睛和我說道。聽瞭醫生的話,我不由得點瞭點頭,醫生說的有道理,三叔瘋瘋癲癲的,也不會因為自己的形象問題而苦惱,就算別人看到他有異樣的眼光,他也不會在乎什麼,因為他已經習慣別人嘲笑和異樣的眼光瞭。

  “老公,不要上火瞭,三叔沒什麼事情的……”醫生給三叔掛完點滴走瞭之後,袁媛握住瞭我的手說道。這個病房是高級病房,有室內衛生間和浴室,剛剛袁媛去瞭浴室,醫生那個時候還沒有到,病房很安靜,我聽到瞭衛生間裡袁媛在幹嘔,雖然她極力控制,但還是被我聽到瞭。被三叔的氣味熏瞭一路,她也忍瞭一路,來到醫院後,她還是忍不住嘔吐瞭起來。不說三叔身上的氣味,就算三叔此時的形象,一般人看到後也會幹嘔。臉上長滿瞭猶如癩蛤蟆一般的疙瘩,粗脖子,脖子兩側還掛著兩個肉瘤,任誰看到都會感覺到反胃。

  “嗯……”隨著藥物的註射,三叔的呼吸慢慢的平穩,雖然他的臉很黑,但是氣色好瞭很多。此時我不由得有些犯愁,等三叔病好瞭之後,難道還要把三叔送回農村去嗎?現在三叔沒人照顧,把他在送回農村,無疑於送進鬼門關。

  “老公,你在想什麼?怎麼眉頭一直皺著?”看到我的情緒沒有平復下來,袁媛不由得再次出聲問道,她一直都十分的關心我。

  “我再想三叔以後該怎麼辦,把他再送回農村,無疑於把他送到鬼門關,他現在無依無靠,村裡又沒人管他,他現在唯一剩下的親人,就隻有我這個侄子瞭……”我此時也很為難的說道。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三叔接到傢裡,讓他和我生活在一起,給他養老送終,我沒有瞭親人,隻剩下三叔,所以我根本放不下他。隻是三叔這個形象,把他放在別墅裡,袁媛能受的瞭嗎?如果剛剛沒有聽到袁媛幹嘔的聲音,我或許還能提出口,隻是想到袁媛惡心的樣子,我實在無法把三叔放在傢裡。

  “老公,我明白你的意思,他是你三叔,是你的親人,你把他接到傢裡來吧,我不反對,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袁媛聽到我的話之後,愣瞭一下,不過隨即微笑著說道,雖然她同意瞭,但是我在她的眼中還是看到瞭一絲勉強和為難,或許她也知道傢裡突然多出瞭一個猶如怪物的人,以後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而且這個怪物還是一個瘋子。不過袁媛竟然能夠同意,而且主動提出來,由此可見她的賢惠和善良。

  “有你這句話就夠瞭,親愛的,不過把他接到傢裡,咱倆微閉有時間照顧他……我明天給他找一個老年公寓吧,敬老院裡會有人照顧他的,至少比農村要好很多,以後我們多去看看他就是瞭……”其實字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心中就想到瞭老年公寓,隻不過我還是提瞭出來,就是想知道袁媛會怎麼回答,會不會同意把三叔接到傢裡,現在我知道瞭想要的答案,而且是我最滿意的答案,心中也就知足瞭,就算袁媛同意,我也不會同意的,因為我不想袁媛生活的不開心。

  聽到我的回答後,袁媛點瞭點頭,眼中的情緒不由得放松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