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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夢杳之秘

  “那不知殿下有何事讓吹雪為你效勞?”

  我嘴角浮現起一絲淡淡的笑容,看著他的目光也帶著一分若有若無的挑釁。

  李亨並沒有接我的話,而是站起身來,緩步踱到窗前,看著外面的月色幽幽道:“賢侄也應該知道,你們蜀山劍派和我大唐本就是一傢。”

  聽到李亨的話,我心中不由猛地一震,我雖然不清楚他話中的含義,但卻沒有絲毫懷疑。師傅曾經所做的種種,無不是為瞭大唐江山,蜀山如今能獨當一面,無不是師傅的努力。

  然而我表面卻是平靜如常,淡淡的道:“那又怎樣?如今代表大唐的並不是你。”

  “不錯,現在不是我,但日後卻非我莫屬。”

  “殿下就這麼自信?或是早有所圖?”

  李亨忽地轉過身來,對我輕輕一笑,“不是早有所圖,而是理所當然,更是今後必然。”

  他頓瞭頓繼續道:“賢侄應該知道,皇上年紀已高,龍禦歸天是遲早的事,但如今的天下,卻再也經不起絲毫動蕩,隻要皇室略有波瀾,那天下的太平日子也就將永遠結束。”

  說到這裡,他眼中不由射出一道寒光。

  “至於究竟是為什麼,我相信不用我說,賢侄也應該明白。”

  聽到李亨的那一聲輕嘆,我無言以對。隻要皇室出現一點動蕩,那必然會危機整個天下,對大唐虎視眈眈的並不隻是安祿山一個。

  “所以,除瞭我,你師傅別無選擇。”

  我面上不由呈現出一絲苦笑,李亨的話並沒有絲毫誇大,如果師傅真和皇室有關系,如果師傅真在意李傢江山,除瞭李亨,她真的別無選擇。

  “你師傅心裡是怎麼想的,我明白,但她究竟會怎樣做,這天下還真沒有幾人能知道。”

  李亨突然長長的一嘆,“我請不動你師傅,所以就隻有請你瞭,我預感到近幾日北方一定會出大事。”

  “殿下怕不是預感,而是得到什麼消息瞭吧?”

  看到李亨那一凜的神色,我心中就有幾分瞭然。

  李亨沒有馬上說話,半響方道:“我近日得到消息,范陽、平盧一帶兵馬調動頻繁,方向不明。”

  既然李亨早已註意到北方,那他自然早就佈置瞭人手監視,如果連他都摸不到對方的動向,那事實究竟怎樣,可想而知。”

  “我和你說這麼多,不是想要你怎麼樣,隻是希望你明白,我們如今是在同一條船上,雖然我讓你來到長安的手段並不光明,但卻是形勢所迫。”

  見李亨如此低姿態的和我說話,我心中更加震驚。他如此委曲求全,當然並不是看中我什麼,而都是師傅。

  那師傅究竟是什麼人?竟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李亨如此低三下四?

  想到這裡,我心中更加疑惑,蜀山劍派雖然雄霸西南,但卻未必能讓李亨如此。

  “那殿下也並沒有給青璇擇好夫婿吧?”

  到瞭此時,我終於放下心來,他先前刻意放出的風聲,不過是引我來長安而已。

  李亨搖瞭搖頭道:“不,本王已給他擇好佳婿瞭。”

  我心中猛地一跳,但看到他那笑意盈盈的眼神,馬上就明白過來,他說的正是我。

  “我可以去看看青璇嗎?”

  因為惜惜的關系,雖然我從前對李亨並沒有太多好感,但此行卻讓我對他的印象改觀瞭不少,他雖然不可能有什麼大成,但卻也並不昏庸。

  聽我提到青璇,李亨臉色漸漸軟化下來,浮現出一絲父親特有的慈祥,在他所有的兒女中,李亨最疼的便是青璇瞭。

  “這丫頭,這些天都沒吃什麼東西,就是後來我去解釋瞭都沒用,你去看看她也好,免得她胡思亂想,折騰自己身子。”

  走出李亨的房間,剛拐過後花園,便聽到一個響亮的哨聲,那是我天香、解語預先約好的信號。

  以前我雖然對師傅的作為有些疑惑,但卻從未像現在這般想知道一切的迫切,見到李亨之後,他的態度讓我升起不顧一切的撩開師傅面紗的沖動。我雖然對師傅的情況瞭解不多,但天香一定知道師傅的很多私密,想到這兒,我快速向外面躍去。

  “怎麼樣?還順利吧?”

  見我出來,解語開口問道。

  “還能怎樣?諒他也不敢拿我們夫君怎麼樣。”

  華天香美目一挑,望著下面的太子府傲然道。

  看著天香的神情,我愈發肯定她定知曉師傅的身份,依她的性格,說這話必是有所儀仗。

  “你,你那麼看我做什麼?”

  見我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華天香心中不由一慌,忙將頭移到一邊。她對自己的男人是再瞭解不過,他這樣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問題問自己。

  “天香,我知道你最聽話瞭,你可不要騙我。”

  我捧起她那張清麗絕倫的臉龐,深深的盯著她那雙澄清明凈的眸子。

  “你,可不要讓我為難。”

  天香雖然早已與我親密無間,但此刻見我在解語面前這麼對她,那超塵脫俗的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眼睛也一閃一閃,那絕美風姿中透出的那分羞澀足以讓任何人目瞪口呆。

  然而此時我卻沒有欣賞的心情,“答應我,如果你知道,一定要告訴我。”

  見我如此執著,華天香終於意識到我的問題不簡單,她深深的吸瞭口氣,收拾好心情,“你問吧,反正天香什麼都是你的瞭,還有什麼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師傅究竟是什麼人?我是說她的真實身份。”

  天香看著我良久沒有說話,半響之後方微微一嘆,“既然你都這麼問瞭,我就告訴你吧。”

  她慢慢的轉過身去,向前走瞭幾步,看著腳下太子府,幽幽道:“如果不是那場意外,夢杳的父親才應該是這座府第的主人。”

  聽到她的話,我和解語都不由渾身一顫,相互對視瞭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瞭驚駭。

  “你的意思是……”

  我雖然已聽清天香說的是什麼,但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先被廢為庶人、後被賜死的前太子李瑛便是夢杳的父親,這下你該明白瞭?你師傅心裡其實一直很苦,她恨當今皇上,她恨皇室的冷酷,可到最後,卻又不得不護著他們,不得不為李傢的天下四處奔波。”

  聽著天香略微有些蒼涼的聲音,我心中不由湧起一股劇烈的疼痛。師傅在別人面前永遠都是座高山,別人永遠都隻是仰望她那道卓絕的影子,可有誰曾想到她那孤單影子後的寂寥。

  我突然明白,為什麼三位師傅的感情會這麼好,因為她們在耀眼光環下的脆弱隻對彼此敞開,因為她們心底最深的秘密隻能對彼此訴說。

  前太子被賜死,已是二十年前的事,那時的師傅不過十來歲,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怎樣從那些沒有天日的日子裡一步步的走出來。花環緊簇和形單影隻,對她來說竟隻在一線之間。

  我不由回想起前陣子祈北曾對我提起過的那段歷史。

  開元年間,武惠妃獨寵後宮,她繼承瞭先人的美貌,同時也繼續瞭武氏血脈的狠毒。為瞭能讓她的兒子壽王李瑁登上太子寶座,她連續設計佈局一連串陰謀,針對的自然就是太子李瑛。

  李隆基震怒之下,將太子李瑛、鄂王李瑤及光王李琚以謀異的罪名廢為庶人,隨後將三位王子連同太子妻兄即駙馬薛銹賜死,以永絕後患,被株連者達數十人。

  我當時聽著隻是淡淡一笑,僅僅是將它當作一個故事來聽而已,卻沒想到這竟與師傅密切相關,那就是師傅一生中最重要的轉折。

  她恨那些讓她失去瞭一切的人,她改掉瞭那個讓她蒙羞的李字,然而她卻終是不能揮劍斬斷過去,她去掉瞭李,卻又將姓冠之以唐,這便是她矛盾的心情。

  師傅,我心中暗暗的喊瞭一聲,眼睛不由有些濕潤,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師傅時常低頭凝思、眉頭深鎖,原來她也有解不開的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