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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針鋒相對

  一輪新月漸漸升上柳樹梢頭,淡淡的光輝穿過柳叢,隱隱約約的劃破初曉的昏暗。

  夜已深瞭,除瞭那柳枝的倒影,再無一點痕跡;除瞭那偶爾的蛙鳴,再無一點聲響。

  將軍府和尋常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從鐵血中磨煉出來的軍人,在生死邊緣存活下來的精英,他們比誰都明白,張而不弛、蓄勢待發,那才是制勝之本。

  一個個的哨崗,一隊隊的衛兵,所有的一切都如往常一般有條不紊。

  一陣清風吹來,樹影輕搖,婀娜婆娑,幾片黑雲卻趁機飄瞭進去。

  我坐在“月影樓”之顛的平臺上,靜心的品著無瑕親手給我沏的清茶。此刻俯瞰將軍府,更另有一種別樣的風味。

  清影坐在上首,我和無瑕分居在她的兩旁。

  經過最初的煎熬,她現在已恢復瞭平靜。

  看瞭看正唧唧喳喳的的說著話的無瑕,又看向正安詳聆聽的清影,我隻感覺這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也許這正是那種我夢寐以求的生活,有無瑕,也有清影。

  然而此刻我卻不能細細的去享受這生命的贊禮,我不由暗暗咒罵瞭一聲,該死的安祿山!總有一天,我會讓那個死胖子一瞭百瞭,省得他再來打擾我的清靜。

  我舉起手來,伸瞭個懶腰,松展下筋骨,卻沒想到這不經意間的舉動竟驚動瞭她們。

  看著用異樣眼神看著我的無瑕,我不由輕輕一笑,端起面前的清茶,用蓋子輕輕的捋著水面的熱氣,悠閑的道:“柳姨可知道豬和王八相比,誰更笨?”

  柳清影像是沒聽到我的話一般,看也沒看我一眼。

  我本也沒期望她能回答我什麼,她沒趕我走而讓我還留在這兒,這已足夠讓我去燒香拜佛的瞭。

  “豬?”

  無瑕明顯愣瞭一愣,繼而笑道,“你是在說你自己吧?”

  我聳瞭聳肩,無所謂的道:“豬怎麼瞭?雖然笨瞭些,但是蠻可愛,它可是很會討女孩子歡心,像我的無瑕不就是很喜歡我這頭豬嗎?”

  看著我戲謔的笑容,無瑕不由大羞,美麗的臉蛋上迅速浮現出一片緋紅,手也情不自禁的拉瞭拉衣角。心虛的偷看瞭娘親一眼,見她沒特別的反應,才放下心來。雖然有些心虛,卻撇瞭撇嘴,逞強道:“除瞭吃就是睡,最懶最笨的就算它瞭!”

  “懶,沒關系,娶個像無瑕這麼勤快的媳婦就得瞭;笨,也沒關系,娶個像你娘那麼聰明的夫人不就高枕無憂瞭?”

  “你……”聽到我如此說,無瑕不由氣結,卻實在找不到話來反駁,隻是氣鼓鼓的生著悶氣。畢竟在娘身邊,她不敢太過放肆。

  “笨,其實並不可怕,但關鍵是要有自知之明,要明白這世上哪些人可以動,哪些人不能惹,這一點豬就做得很好,知道自己的能力,所以吃瞭就睡。而有些東西卻不是那麼明智瞭,比如烏龜,吃飽瞭沒事找事,偏偏要和兔子賽跑,不是自找死路嗎?”

  無瑕這才明白我說的是什麼,就連柳清影聽到這龜兔賽跑的新理論,那雙美目也不由閃過一絲異彩。

  “安兄既然到瞭,難道還非要小弟以禮相迎嗎?”

  我沒有看向任何其他地方,雙眼的視線依然還是集中在茶杯上。

  “風兄真是當今活菩薩,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若諸葛孔明還在世,還不被你活生生的氣死?”

  說話間,一道修長的白影由遠而近,他走動間的姿勢無比優雅,然而腳下卻是空無一物。

  對我能輕易知道他的來臨,對他這次秘密行動的外泄,他似絲毫沒感到驚奇,好象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一般。不管他是表面鎮定還是早就胸有成竹,光是這份鎮定便足夠讓人另眼相看。

  “小弟本也不願打擾風兄和燕夫人清修,但為形勢所逼,不得不來向諸位討要幾樣東西。”

  待看清他的面目,我不由暗贊一聲,果然是人中龍鳳,儀表非凡。

  “哦?安兄想要什麼不妨直說,若我們拿得出手,自然雙手奉上。”

  安慶恩淡淡一笑,“安某不過是想借諸位項上人頭一用罷瞭,不知諸位能否割愛?”

  “隻要安兄有那個本事,風某絕無意見,不知安兄有沒有雅興來品品清茶?可不是誰都有那個福份來享受無瑕的手藝。”

  我抿瞭抿嘴,同樣輕輕一笑,絲毫沒為他的話分神。

  安慶恩滿懷深意的看瞭我一眼,“風兄相請,慶恩哪有不從的道理?”

  說著移向我們桌前。

  除瞭面前的他,我還清楚的感應到其他幾股能量分佈在我們的四周,我知道那些都是他的人,倘若這樣危險的行動,隻有他一個人出馬,那才叫怪瞭。

  表面上我們之間客客氣氣,實則每句話,每個動作都是暗藏玄機。

  自從感應到他們到來之後,我便從來沒有放松警惕,表面談笑自如,其實每個神經都繃到瞭極限,氣機牢牢鎖定面前的安慶恩,讓他不敢輕舉妄動,更時刻提防著分散在我們四周的其他敵人。

  安慶恩同樣也不敢大意,他知道今晚任務的重要性,此行隻準成功,不許失敗。他知道為瞭今晚的行動,他們下瞭多少血本。

  他每邁出一步,每個人的心就跟著震動一下。

  我雙眼不經意的看著他的腳尖,悠然道:“隻是令我好奇的是,難道安兄每次借東西都是以這種方式嗎?”

  他輕輕的搖瞭搖頭,嘆道:“風兄錯瞭,除瞭極個別的之外,安某很少向別人借東西,即使我真的需要,那也隻是拿,而不是借。風兄應當明白其中的區別吧?”

  “哦?這樣看來,風某的待遇倒還是很高的,居然值得安兄如此看重。”

  他腳下略一停頓,似是有些惋惜,“雖然安某很少借東西,但這些天確是連續借瞭兩次,前些日子的燕回天,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借到手。”

  誰也沒想到,他竟突然親口說出燕回天是為他們所害。驀一聽到這話,我和清影、無瑕都不由渾身一震。

  就在這一瞬間,安慶恩那灑脫的眼中驀地浮現出一絲狡詐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