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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三方之盟

  韋黃裳抬起頭來直視柳清影那攝人心魄的眼睛,淡淡一笑,悠悠道:“韋某隻是想知道燕夫人是否想為燕宗主和柳將軍報仇。”

  聽到韋黃裳的話,柳清影神色不由凜然,望向韋黃裳的美目也隨之一凝,繼而輕輕一笑,淡然道:“韋大人說呢?”

  韋黃裳收起那副笑容,望向她鄭重的道:“韋某雖然有些想法,但還是希望能從夫人口中得到答案。”

  柳清影端起茶杯,揭開杯蓋用小嘴吹瞭吹滾燙的茶水,再送到嘴邊喝上一口,輕輕的瞥瞭韋黃裳一眼,不答反問道:“韋大人似乎也遇到麻煩瞭?”

  韋黃裳心中一震,這個女人果然非同一般,一句話便命中瞭自己的要害,苦笑道:“韋某也沒打算隱瞞夫人什麼,不瞞夫人,韋某昨天同時接到瞭永王和安慶恩的請柬,據韋某所知那似乎不是巧合。”

  不是巧合,那就是故意要逼他擺明立場,要知道他可是左相韋見素的兒子,通過他能影響朝中的一大批人物。

  隨著各方矛盾的加劇,他要再想像從前那麼含混不清的左右逢源明顯已不太可能,看來他在這個太守的位置上也是如坐針氈。

  “可那與我有什麼關系?”

  柳清影不時玩弄著她手中的茶杯,聽到這裡,她已經完全明白瞭韋黃裳此來的目的。正因為她已明白,所以她才一點也不著急,要讓韋黃裳自己把話一句一句的說出來。

  “夫人是要為燕宗主和柳將軍報仇,而韋某的任物則是保持金陵的安定,雖然這兩件事情看起來風馬牛不相及,但韋某相信夫人一定明白二者的厲害關系。”

  “柳將軍是金陵軍系的支柱,有他在一天,金陵即使出現再大的動蕩也不至天翻地覆,欲得金陵必先除柳將軍,因而從這個意義上說保住金陵和為柳將軍報仇是同一件事情,因為我們都面臨著共同的敵人。”

  “韋大人的意思的是……”柳清影檀口輕啟,話卻隻說瞭一半。

  “韋某的意思是我們再也不能各自為政,而應該站在一道,共同應付眼前的危機。”

  “結盟?”

  她輕輕的捋瞭一下耳鬢散在臉頰的發絲,那普普通通的一個動作在她身上卻是優雅無比。

  “對,結盟!”

  韋黃裳語氣堅定,眸子中透出的盡是坦誠。

  柳清影忽地輕輕一笑,悠悠道:“大唐體制雖是軍政分離,卻也僅僅是分工不同而已,軍方的職責本就是防衛金陵,協助大人穩定金陵自然也是其份內之事。大人有什麼需要韓將軍和左將軍協助的地方,盡請吩咐就是,隻要在他們的能力范圍之內,我相信他們絕不會有絲毫懈怠。”

  韋黃裳雖然知道此行的問題不大,但此時聽到柳清影的親口應承,還是不由松下一口氣。這個女人也端是厲害,她此時的打算本就是為瞭報私仇,但經她這麼一說卻變得冠冕堂皇。經此一來,他們結盟的事雖成事實,但她對結盟之事卻隻字不提,一旦出現什麼問題,那承擔責任的卻是自己,而且聽上去好像還是自己欠瞭她一個人情,但他此時卻不及在這些地方計較,“王大通和趙世傑所屬近日很是異常,至於究竟是什麼,我想韓將軍應該比我更加清楚,我希望韓將軍能將他們牢牢盯住,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說到這裡,韋黃裳的語氣變得格外沉重,若軍方出現變故,那絕對是金陵無法想象的災難。

  “大人盡管放心,有末將在一天,他們休想擅離駐地一毫。”

  既然柳清影已和韋黃裳達成協議,韓禹對韋黃裳的要求沒有推卸,他站起身來雙拳一抱,眼睛深深的望著韋黃裳,語氣甚是堅定。

  得到韓禹的承諾,韋黃裳眼睛不由一亮,他對韓禹是深有瞭解,得到他的支持,軍方的事他就放心瞭一大半,不由也抱拳道:“如此就有勞韓將軍。”

  他說到這裡停瞭一下,眼睛環顧瞭周圍,欲言又止。

  他這個動作雖然並不明顯,卻絲毫沒有瞞得過柳清影那雙明察秋毫的眼睛,笑著說道:“韋大人有話盡管說,屋外都是傢兄嫡系親衛,保證蚊蠅難近。”

  韋黃裳不由訕訕一笑,“我倒不是怕隔墻有耳,而是這涉及到夫人的私事,不知該不該問。”

  “若韋大人覺得不該問,那最好還是不要問,以免小姐為難。”

  “韓禹!”

  柳清影白瞭韓禹一眼,阻止瞭他的繼續,“韋大人但問無妨,隻是清影並不保證一定會回答。”

  韋黃裳呵呵一笑,“我也隻是隨便問問,若夫人不方便回答也無妨。”

  他頓瞭一頓繼續說道,“聽說令嬡和蜀山劍派的風公子有婚約,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驀地聽到韋黃裳問到那個男人和自己的女兒,而他們兩人此時恐怕還在床上交頸纏綿,不由又想起剛才自己在臥榻上做的那羞人的事,那張清冷雍容的俏臉不由浮現出一抹暈紅,心也跟著噗噗的急跳瞭兩下。

  柳清影終歸是柳清影,不一會兒便鎮定下來,“這事兒也才剛剛說定,韋大人消息倒是挺靈通的!”

  雖然他和無瑕的事是自己最先提出來的,但現在那男人卻已將生米煮成瞭熟飯,再加上無瑕對他的情意,那已是釘在鐵板上的事情,恐怕就是自己要反對也已改變不瞭。

  “真的?”

  韋黃裳臉上閃過一絲異彩,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和柳清影的結盟將穩固許多。

  如今不要說像他們這種身在高位的一方大員,就是稍微關註天下大勢的普通士子都知道這天下要亂瞭。

  突厥的南侵,吐蕃的西進,南詔的抗爭,以及太子和永王的明爭暗鬥,還有邊境軍鎮勢力的膨脹,內內外外的矛盾已使看似國運昌隆的大唐處於崩潰的邊緣,一旦有導火線引爆這桶炸藥,那將是難以想象的狀況。

  在這樣的亂世中,實力將決定一切。柳清影表面雖是一個女流之輩,但由於她的特殊身份,她背後隱藏著的是一股無法想象的巨大能量,天山燕傢,金陵軍方,那將是在這亂世中最強有力的保障。若任何人因她是女流而小看她,那付出的將是意想不到的代價,而事實上也沒有人小看她,現在各方蠢蠢欲動的勢力都在對她竭力的拉攏。

  與她結盟,進可在群雄逐鹿的天下占據一席之地,退可在殺人不見血的官場增加一個巨大的砝碼,任何人想動他們韋傢,都得考慮柳清影的影響,便是權傾朝野的楊國忠也休想動他在朝中的老父一分一毫。

  他的父親韋見素一向韜光養晦,對太子和永王都是靜觀其變,非到萬不得已,不偏向任何一方。

  如今已是萬箭齊發、不得不作抉擇的時候,但令他震驚的是,前些天父親給他的來信既沒有選擇太子也沒選擇永王,更不可能是楊國忠抑或安祿山,而是遠在西南一隅的唐夢杳。

  他不明白父親為什麼要做這種決定,但他相信那是父親深思熟慮的結果,父親絕不會拿身傢性命開這種玩笑,所以他沒有質疑。

  雖然他本人一向勤勤懇懇,並沒有不臣之心,但從現在的情況看來,西南蜀山劍派,天山燕傢,金陵軍方,再加上他們韋傢,這幾股力量合在一起確實能和任何人一爭長短,一有時機就是問鼎天下也並非不可能。

  他仔細的梳理瞭其中的關節,發現一個並不起眼的人,此時卻變得至關重要,那就是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風吹雪。

  雖然當初在南宮世傢他的武功高得令所有人心驚,但卻並沒有引起他太多的註意,直到前些天父親的來信提到他,才讓他上瞭心。現在才發現他的身份竟是那麼敏感,蜀山劍派唐夢杳的親傳弟子,天山燕傢大小姐的夫婿,柳清影的寶貝兒女婿,他無形間已將蜀山劍派、天山燕傢、金陵軍方給連接在瞭一起,他現在才明白為什麼父親說要確保金陵安穩必須得借助那個人的能量。

  想到這裡,他不由倒吸瞭一口涼氣。

  “韋大人這是什麼話,難道清影還會拿小女的清白開玩笑不成?”

  對韋黃裳的反應,柳清影不由氣結,不禁白瞭他一眼。

  那本是普普通通的一瞥,在端莊典雅的她的身上卻盡顯萬種風情。

  韋黃裳不由一陣目眩、眼花繚亂,回過神來已是一身冷汗,心中不由暗自震驚,好厲害的女人!

  “不,不是,我隻是,隻是有些意外。”

  看著韋黃裳那尷尬的表情,柳清影不想讓他太過難堪,婉爾一笑,美目中閃過一絲深意,“聽韋大人這麼一說,清影倒是有些好奇,大人似乎很關心小女的婚事?”

  聽著柳清影那蘊含弦外之音的話,韋黃裳不由苦笑道:“不瞞夫人,我關心的倒不是令嬡,而是令女婿。”

  “哦?這麼說來,大人和小風還有舊交?他此刻就在我府中,要不要我請他來與大人見上一面?”

  從現在這種狀況看來,見他,那是必然的事情。晚見不如早見,想到這兒,他不由輕輕的點瞭點頭,“那就有勞夫人。”

  柳清影剛想喚人去請那男人過來,卻突然想到他此刻正和女兒在床上鴛鴦交頸,面上不由微微一變,那要喊出的話被她硬生生的咽回喉中,“大人稍候,清影這就去喊他。”

  韋黃裳雖有些奇怪她為什麼不讓下人去喊,而是親自前往,卻也沒有多說,看著她的身影婀婀裊裊的消失在門前。

  越是接近自己休息的園子,柳清影的心情越是緊張,她實在不知道那男人和女兒現在還在做些什麼,她實在不知道怎麼才能將那男人從女兒的床上喊起來。

  她耳畔不由又傳來剛才那羞人的聲音,腦中也浮現起那想也不用想就知道的景象,呼吸不由微微有些急促,粉面也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暈,邁著步子艱難的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