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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混亂之始

  “你呀,總是這麼不愛惜自己,讓我怎麼放心得下。”

  華天香拿著一塊絲巾擦拭著我額頭的冷汗,語氣中帶著一絲疼愛的責備,眼眶中瑩光點點。

  “也沒什麼大不瞭的,不就受瞭點風寒嘛,一兩天也就好瞭,倒是你自己得註意身子。”

  我捉住她的玉手,深深的看著這個情深意重的美人,她對我是不含一點雜質的純粹。

  聽我這麼說,華天香不再言語,俯下身去清洗著那已被汗水濕透的絲巾。

  到瞭我和她這種境界,早已寒暑不浸,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著瞭風寒?她明白那是因為什麼,她也明白昨天惜惜的大哥定對我說瞭些什麼,隻是我不說,她也不打算追問,她知道能告訴她的我自會告訴她,隻是我這樣的身子卻讓她心裡異常難受。

  “天香。”

  “嗯?”

  她轉身看著我的眼睛,靜待我要說些什麼。

  我不由笑瞭笑,拉著她的手略一用力,她便滾入我的懷中,我輕吻著她的秀發,伸手抬起她的下頜,看著她的眼睛,深情的道:“我的香兒真好,能有你真不知道是我祖宗十八代修瞭多少福氣,積瞭多少善緣。”

  天香俏臉一紅,白玉似的嬌顏不由升起一絲紅暈,美目白瞭我一眼,輕啐道:“討厭。”

  那嬌羞的模樣卻藏不住心底升起的喜悅。

  “喲,怎麼我每次都來得不是時候呢,是不是又打擾你們小兩口親熱瞭?”

  聽到花解語的聲音,天香不由大羞,一下從床上跳瞭起來,朝解語撲瞭過去,嗔道:“你這個死丫頭,讓你亂嚼舌頭。”

  解語精靈得跟鬼一般,哪有那麼容易被她捉住,兩女像蝴蝶一般在屋子裡追逐。

  見天香抓她不住,解語大為得意,得意洋洋的道:“你來抓我呀,來抓我呀!”

  那瑤鼻似也帶著一分神氣。

  一向心高氣傲的她哪兒被人這麼捉弄過,雖是閨中好友,也不由觸發瞭她的犟勁,而花解語似是故意挑戰她的極限,於是兩個都不服輸的女人就這麼在這個原本不小的屋子中你追我趕。

  望著像小孩一樣的兩個女人,我不由苦笑。

  “砰”解語隻顧如何躲避後面追她的天香,卻沒留意前方,與屋外來人撞在一起。

  望著屋內嘻笑正歡的二女,花念惜不由心生怒意,她一大早起來聽說他著瞭風寒特意過來看他,卻沒想到他居然和別的女人玩得正歡,不由臉色一沉,轉身欲走。

  我一看就知道又惹這小姨子生氣瞭,忙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小妹來瞭,快進來坐吧。”

  我這小姨子可從來沒給我什麼好臉色看過,對她我可不敢得罪。

  突然一陣清風從窗戶襲來,把幾案上的那一幅畫吹瞭起來,剛好飄到花念惜面前。

  “姐姐。”

  她芳心一顫,忙伸出雙手把它拖住,生怕落到地上給那純潔無暇的仙子染上一分凡人的塵垢。

  那栩栩如生的身影讓她幾乎錯以為姐姐就在面前,那一筆一畫似乎讓姐姐活過來瞭一般,那惟妙惟肖的表情,那活生生的一顰一笑,她不知道那需要多麼深刻的記憶才能把它書之筆下,詮釋得如此完美。

  更吸引她的卻是左下腳那兩行滄桑的小字:“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裡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松岡。”

  待她念完,兩滴晶瑩的淚珠溢出眼眶,順著嬌艷的雙頰,浸入那玄黃的羅裙。

  筆鋒間那濃鬱的創傷,字行裡那幽幽的思念,不在言中,卻盡在意外。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他是姐姐的,姐姐對他那麼好,姐姐那麼美,他還不滿足嗎?若不是姐姐的那個病,她怎麼也不會讓姐姐就這麼輕易嫁給他。

  在蘇州看到他和另外一個女人雙宿雙飛,她便滿心不是滋味。

  更讓她氣憤的是,他的新歡,那個叫楚雲雁的女孩剛死不到兩個月,他竟又勾搭上瞭他的師傅,還不知從哪弄來一個美貌如花的侍女,這幾乎讓她無法忍受。

  看到他對自己的微笑,她第一次覺得那笑容是那麼親切,就如同他們第一次見面的笑一般,雖是不同韻味,卻同樣是那麼充滿魅力。

  我從她手中接過那張畫卷,用衣袖擦拭著那上面的塵土。

  看他那輕柔的樣子,仿佛那就是他生平最珍愛之物,生怕一不小心有絲毫損壞,那眼中透出的無盡的愛憐,讓她一瞬間明白瞭很多。

  “姐夫,我……”她貝齒輕咬著下唇,欲言又止。

  我不由笑道:“怎麼?對著我還有什麼害羞的?”

  “不是,是,我……”一向高高在上的她哪有給人道歉的習慣,而且還有其他人在場,更何況那種感覺根本不是語言所能表達的。

  在她喊我姐夫的那一刻,我便明白瞭她的意思,我也不想勉強她說出來,有些事心裡明白也就行瞭,“行瞭,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隻要你不怪我就好,其實是我對不住你姐姐。”

  天香握著念惜的手幽幽道:“妹妹就是要怪,也要怪姐姐才對,都是我不好,一直以來都是我纏著他的。”

  “姐姐別說瞭,是我不懂事,不該對你發脾氣。”

  解語噗的一聲笑出聲來:“看看你們,怎麼都那麼酸呢,推過去推過來的很好玩嗎?”

  突然一道白影飛瞭進來,落在天香肩上,卻是一隻白鴿。

  我不由心頭一震,這不是師傅養的那隻嗎?和師傅有關的一切我都太熟悉瞭!

  待天香取下鴿子腳下的紙簽,我便把它接瞭過來,托在手心,手指輕輕的一彈它小小的腦袋,低頭問道:“綠兒,還認識我嗎?”

  它噗的一聲飛瞭起來,拍著翅膀,小腦袋直點。

  解語和念惜一看這可愛的小寶貝都忍不住笑瞭出來,唯有天香面色凝重,我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看念惜喜歡得緊,便順手把綠兒塞到她手中,向天香道:“怎麼瞭?”

  “師妹要我立即回去。”

  “出什麼大事瞭?”

  我握住她的手輕輕的問道。

  “李宓丟瞭劍南南方數座城池,南詔大軍進逼益州。”

  華天香面色一緊,眼中射出一絲寒光。

  “什麼!”

  花念惜雙手一松,綠兒筆直的掉瞭下去,幸虧是隻鴿子,要是其他東西非得摔壞瞭不可。

  “都是那李宓太過輕敵,七萬大軍,全軍覆沒,誤國不淺啊。”

  華天香不由長長的籲瞭口氣。

  “姐姐可知朝中有什麼反應?”

  花念惜一把抓住天香的手急切的問道。

  華天香清冷的臉上不由浮現起一絲無奈的神色,“楊國忠遙領劍南節度使,安置親信黨羽,那李宓是他的人,怕是多半不會奏報朝廷,以免禍及自己。”

  花念惜卻是深知楊國忠為人,知事多半會如華天香所言,不由黯然。

  天香站起身來,“我先回秦姐姐那裡收拾收拾,準備馬上動身。”

  “等等,我也還有東西在那邊,去收拾好瞭一起走吧。”

  我掀開被子,站起來穿上外衣。

  天香聞言,美目微紅,別過頭去道:“你就不用回去瞭,師妹說金陵近期將有大變,讓你留下來協助金陵太守韋黃裳,決不能讓金陵大權旁落。”

  聞言,我系衣帶的手不由僵在半空。

  “你不用去瞭,我收拾好瞭就直接出發。”

  天香轉過身去,生怕我看到她濕潤的雙眼。

  我明白她是不願意經歷依依相別的離情,“不,我還是陪你去一趟吧。”

  拉起她的玉手向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