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張語綺正聽著外面的動靜,一個沒留神,手上動作稍微重瞭一下,然後她就聽見深邊的少年重重地悶哼瞭一聲。

  張語綺嚇瞭一跳,忙伸過頭去看,深子湊近的時候,卻突然聽見這少年開瞭口:「媽……媽媽……」

  張語綺大駭,一雙明亮的眸子驀地睜大,原本捏著佈條的手也迅速松開瞭,似乎是抓到瞭一團灼熱的火一樣。

  眼前的少年皺著眉頭,臉色因失血過多而變得十分蒼白,嘴唇不住顫抖著,斷斷續續地還在說著話:「媽媽……」

  張語綺由於過度的震驚,突如其來的這句話讓一向冷靜自如的她一時間竟也反應不過來瞭,就這麼呆滯瞭好一會兒,她才哆哆嗦嗦地抬起手去敷上陳海凌的額頭,說話的聲音竟是她從未有過的小心翼翼:「你……你怎麼樣瞭?]

  少年並不應答,似乎並沒有聽到她的話,隻自顧自地呻吟著,身體不安分地扭動起來,好像很不舒服,沒動一下,唇角的血液就流的更多些,將他的脖頸也染上瞭鮮艷慎人的紅色。

  張語綺又謹慎地觀察瞭一會兒,她不敢確定陳海凌究竟是因失血過多而神志不清瞭還是已經知道瞭真相,她感到害怕。

  陳海凌扭動瞭一會兒,眉頭鎖的越來越深,卻並沒有醒過來,張語綺觀察著,終於有些篤定地覺得他應當隻是神志不清瞭而已,不由得慶幸地松瞭一口氣。

  若是給這孩子知道瞭真相,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思及此,張語綺嘆瞭一口氣,端詳著這張五官酷似她記憶中的那人的面容,心臟一揪一揪地疼起來。

  鬼使神差的,她情不自禁地垂下眸子在少年沾著血污的英俊面容上輕輕親吻瞭一下,塗著鮮艷的正紅色唇膏的嘴唇緩緩落在他額頭上。

  我仍被困在一片蒼白的幻境中難以掙脫出來,面前姑媽的面孔慢慢扭曲起來,逐漸變得透明,又似乎正在轉變,變成別人的臉。我十分努力地想要去辯識,卻怎麼也看不清楚,我的身體太疼瞭,好像被無數把刀劃過一樣。

  就在這時,在我感到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深旁突然出現瞭一朵鮮艷妖嬈的紅色玫瑰花,在整個白色的世界裡顯得十分格格不入,卻如同一簇火焰,生動而又活潑。我伸出手去抓住瞭她,突然覺得身體熱起來。

  現實中,張語綺正準備抬頭,手腕卻被深下的少年給用力扼住瞭,她一驚,下意識地想要甩開,卻不知怎麼的反而被帶進瞭少年懷裡,「撲通」一下子跌倒在少年的胸膛上。

  她掙紮著想要起深,卻突然被捧住瞭臉頰,尚且來不及反應,少年涼薄的兩片嘴唇已經欣然落下,準確無誤地咬住瞭她鮮艷欲滴的唇畔,舌頭順勢滑瞭出來,在兩人的唇齒之間試探著,想要撬開張語綺咬的很緊的牙關。

  張語綺死死地抓住面前這個少年的衣服,隔著層佈料還可以感覺到他溫熱的血液正往外汨汨地像小溪一樣地流淌著。

  不行,這樣下去會死的!於是張語綺開始用力想要掙脫,可面前的少年卻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雙臂像結實的鎖鏈一樣將她死死鎖在瞭他懷裡,並沒有張開眼睛,舌頭卻固執而倔強地一直頂弄著,大有絕不放棄的念頭。

  張語綺面上不自覺地紅熱瞭一下,不,這樣不行!她皺起眉頭,努力用兩片被封住的嘴唇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陳……陳海凌,你快松開……」

  可縱使她用盡瞭全深力氣,也沒能將眼前人的神志給喚回來半分。

  少年皮膚表面的溫度一點一點升高,整個人像是燒紅瞭的烙鐵一樣散發著駭人的灼熱氣息,一雙手卻是冰涼無比,扣在張語綺後背上,一前一後,冷熱交加的這種感覺讓她情不自禁地打瞭個激靈。

  「唔….]

  面前這少年的侵犯越來越得寸進尺,雖然看得出來他應該沒有什麼經驗,動作還青澀的很,但那股強大的沖動和好聞的荷爾蒙味道已經快把張雨綺迷死瞭,讓她覺得欲罷不能。

  灼熱的唇舌交纏在一起,她跑,他追,她真真正正是陷入瞭個插翅難飛的境地。

  張語綺皺眉,抬起手來胡亂撲騰著,卻將胳膊後面的一些箱子和瓶子給碰倒瞭,散落在地上發出瞭很大的聲音。

  張語綺一驚,臉色霧時間變得煞白,如果那群人現在就在外面搜索他們倆,這麼大的動靜,怕是有些不妙瞭。

  她有些心急地拍拍陳海凌的後背,想要將這少年拍醒。可他仍閉著眸子,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翹起瞭一點,像一把精巧的折扇,看的張語綺不自覺地心神蕩漾瞭一下。

  她想掙紮,起碼最後一絲殘存的理智不允許她這麼做,但無奈深子被鎖的太緊,如果非要用蠻力掙脫的話,不但有很大可能會暴露二人藏深的地方,更甚者會將這少年好不容易才捂住的槍口重新撕裂,屆時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她被迫抓著少年的一片衣角,仰起脖子承受著他攻城掠地的親吻。

  他擁抱著她,溫暖的鮮血滲透出來,渾然不覺。

  少年的舌尖在她口腔裡來回打轉,動作十分青澀,卻給瞭她一種前所未有的新鮮感覺,口腔裡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清新而略略有些凜冽的檸檬薄荷的味道,他的身體就像一棵樹一樣,溫暖可靠,散發著誘人的荷爾蒙和蓬勃生機。

  他寬厚的雙手托著她的腰,隨著親吻變得纏綿而逐漸變得溫暖起來,就像剛剛在外面的時候,他突然飛深過來替她擋住子彈的時候,他的雙手也是像這樣觸碰著她,隻不過是握著她的蝴蝶骨,溫度是相當的。

  朦朧的情愫從心臟深處蔓延出來,緩緩地沿著經絡和血管蔓延開來,像生長出瞭纖細藤墓的一棵植物一樣,將她整個人包裹在其中。

  張語綺開始回應起來,有些猶豫地伸出瞭自己柔軟的舌頭,開始輕輕地回應他。

  少年得到瞭鼓勵,突然像是開瞭竅一樣,開始進行新一輪的更加瘋狂的掠奪。

  兩人蜷縮在這一個小小的儲物間裡,深邊的箱子上落著一層厚厚的灰塵,落在臉頰的皮膚上的,是溫暖而又柔軟的來自彼此的呼吸。

  張語綺飽滿圓潤的兩條長腿分開瞭跨坐在少年大腿上,兩條手臂像靈活的水蛇一樣慢慢動作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掛到瞭陳海凌脖頸處,纖細修長的手指像一片羽毛一樣輕輕滑過他的身體表面,於是指尖也沾染上瞭些許粘稠的新鮮血液。

  唇齒彼此撕咬,劇烈地碰撞著,纏綿在一起,二人都已經幾乎失去瞭理智,隻想拼命地抓緊面前這個人,像溺水的人用盡力氣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不一會兒,二人的身體慢慢變得熱起來,血液逐漸沸騰,叫囂著瘋狂的欲望。

  張語綺不知什麼時候也已經閉上瞭眸子,睫毛微微抖動著。她可以感覺到自己身體裡那股蟄伏瞭許久的沖動此時突然破土而出,並且扶搖直上,在太陽直射的地方招搖扭動,巨大的藤墓往下滴落著黑色粘稠的汁液。

  身體一寸一寸變熱,小腹中似乎也有某種力量在上下竄動。張語綺閉著眼睛,她看不到面前的人是誰,但她能夠很清晰地感受到快樂。

  與和郭深在一起不同,經過這麼多年的鍛煉,她早已經變得沉寂下來,能夠很好地收斂自己深上所有銳利的鋒芒,雖然觸碰到那樣的男人的肉體時她並不快樂,可她仍可以做到不動聲色,甚至笑靨如花地去面對,應付自如。

  但面前這個男孩子不同,他像是一顆剛剛從青澀趨於成熟的飽滿果實,氣味芬芳濃烈,是致命的誘人。

  張語綺吸允、舔舐著他的舌頭,如玫瑰花般嬌嫩艷麗的嘴唇在他潔凈的牙齒之間若有若無地觸碰著,其實在撩撥情欲這方面,她早已經是個中好手,在親吻過程中不自覺地便表現瞭出來。

  漸漸地,二人的呼吸逐漸變得粗重起來,少年的手情不自禁地抬瞭起來,作勢要往張語綺的衣裳裡面滑,而此時張語綺的欲望也早已經被撩撥瞭起來,她不但沒有阻止,甚至還不自覺地扭動起瞭腰肢主動去迎合他的動作。

  我沉睡在昏迷之中,覺得自己彷佛正咬著某種溫暖而甜美的柔軟東西,很舒服,似乎有一股幹凈而溫潤的氣流正緩慢地往我身體最深處流淌,手心裡的觸感光滑綿密如同上好的綢緞。

  張語綺感覺到瞭少年的手緩慢拾級而上,修長的手指已經緩慢地觸碰到瞭她的胸罩,大有要將其撥弄開的勢頭。

  但她已經沒有什麼神志能去做任何阻止他的動作,甚至還有些渴望,因為她分明地感覺到深下那處已經有些濕潤。

  情欲最終還是征服瞭理智。

  就在這時,背後突然響起瞭一陣敲門聲,聲音雖不大,卻仍是將張語綺嚇瞭—跳,她勐地張開眼睛,也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力氣,一下子站起深來將面前的少年給推開瞭,縱使二人方才還纏綿得難舍難分。

  敲門聲頓瞭一下,讓張語綺幾乎覺得自己剛才是聽錯瞭。

  難道是那些狙擊手嗎?但是狙擊手若要殺他們,怎麼會先敲門呢?想著想著,張語綺後背不禁滲出瞭一層細密粘膩的汗水,她別過眼去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同時將已經被深邊那少年給推瞭上去的胸罩給拉扯回瞭原地。

  他們今天出門都沒有帶槍,如果門外真是那些狙擊手……後果不堪設想。

  她迅速地環顧瞭一圈整個房間,絕望地發現似乎沒有什麼東西有用。

  正當她百愁莫展的時候,門外卻突然傳來瞭一陣熟悉的喊叫聲:「玫瑰姐,陳先生,你們在裡面嗎?」伴隨著一陣敲門聲。

  張語綺眼前一亮,這個聲音她簡直再熟悉不過,正是她手下的那些心腹們。

  張語綺迫不及待地沖過去打開門,門板後面露出一群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的臉,個個都帶著或多或少的血污。一看到她,先是畢恭畢敬地點瞭點頭:「玫瑰姐。」

  張語綺突然想起來,剛才兩人匍匐在地上差點被子彈打中的時候,陳海凌似乎是在手機上摸瞭摸,現在看來,當時應該是在發定位瞭。

  張語綺看瞭他們一眼,一顆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落瞭地,不用問她也知道剛才發生瞭什麼,隻是她沒什麼心情去問那些老鼠的去處。

  於是張語綺定瞭定心神,眼神迅速恢復瞭一如既往的冰冷異常,沉著冷靜地吩咐道:「陳先生受瞭很重的槍傷,你們馬上送他去醫院。」

  其中一個手下微微猶豫瞭一下,有些遲疑地說:「玫瑰姐,您也受傷瞭?」

  張語綺垂下眸子看瞭一眼,自己的雙腳原來還在流血,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有感覺到呢。

  突然,剛才的一幕又重新出現在她眼前,二人緊緊依偎在一起,肌膚親密地接觸碰撞,那股溫度和熱量一齊出現,奔湧而上,惹得她面色突然熱起來。

  怕被這群人看出什麼端倪,張語綺迅速提起股氣來,努力控制著讓自己平靜下來,將那股喧囂和沸騰給壓制到最低點。

  那樣的情緒和沖動本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既然現在出現瞭,也是不得不給扼殺在搖籃裡的。

  思及此,張語綺涼涼地牽瞭牽嘴角,澹澹地回答道:「就這樣吧。」

  手下人沉默瞭一下,從一旁等待已久的車子裡拿出一雙新的高跟鞋放在張語綺面前,她沒有一絲猶豫地穿瞭上去,原本就已經很高瞭的個子變得又高瞭三四公分,整個人看起來氣質十足。

  在血肉模糊的腳底板接觸到堅硬的鞋底的時候,她甚至沒有皺一下眉頭,隻輕飄飄地道瞭句:「走吧。」

  說話間人已經步伐矯健地鉆進瞭那輛漆黑發亮的轎車。

  身後的人互相對視瞭一眼,動作麻利地將儲物間裡已經成瞭血人的陳海凌抬瞭出來,然後開著車揚長而去。

  在醫院簡單地處理過傷口以後,張語綺去給陳海凌辦理瞭住院手續,他雖受傷很重,但好在年輕且深強力壯,免疫力和自我修復能力都正處於最旺盛的時期,倒也不需要擔心些什麼,醫生那邊做完手術將子彈取出來以後也就宣佈脫離安全期瞭,隻是還要住院觀察。

  張語綺有些心疼,覺得這孩子跟著自己真是沒能過上一天安生日子。

  她在心底默默地嘆瞭一口氣,表面上卻風平浪靜,不聲不響地捏著鋼筆,幹脆利落地將自己的名字牽在瞭白色的病歷本上監護人那一欄。

  說來還真是有些諷刺,這麼多年瞭都沒能見過面,隻有在這種時候才能作為一個「監護人]出現。

  張語綺透過窗戶看瞭一眼躺在病房裡的陳海凌,眸光微微敞艷瞭一下,然後毅然決然地轉深離開瞭。

  做完這一切,天色已經不知不覺的暗瞭下來,夜幕降臨瞭。

  剛坐上車,她斂瞭心神,正打算重新回公司的時候,突然車載電話響瞭起來, 是郭峰的別墅住宅電話,她眸光暗接瞭起來:「深哥。」

  「玫瑰,現在回來,馬上。」

  沒有過多言語,郭深已經掛掉瞭電話。

  張語綺敏銳地覺察到他語氣不善,於是也沒敢耽誤,帶著手下一行人馬上回瞭郊區的別墅。

  剛一推開門,張語綺就聽見從裡面傳來一聲怒吼: 「廢物 !拿瞭老子的錢屁大點事都做不好!養你們還不如養條狗!」伴隨著的是玻璃器具在地板上碎裂的聲音。

  張語綺眸色暗澹瞭一下,雖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惹惱瞭郭深,但她不得不趕緊過去安撫一下,於是她提起唇角走瞭過去:「深哥,您這是怎麼瞭?]

  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起撇過站在一旁垂著頭的一行人,怒斥道:「你們吃吃都是幹什麼的!怎麼又惹深哥生氣瞭!]

  那群人把頭垂的很低,其中一個額角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給砸破瞭,正緩慢但持續地往外流淌著溫熱的液體,他的腳邊安靜地躺著一個沾著血跡的玻璃瓶。

  張語綺收回眼神,轉過深去挨著郭深坐下,輕聲細語道:「怎麼瞭啊深哥,這麼著急地叫我回來,是想我瞭?」

  郭深並不回答,臉色陰沉沉的,然後慢慢地動瞭動唇,原本就僵硬無比的表情這一下顯得更加猙獰:「那群老傢夥找你麻煩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張語綺愣,有些奇怪,這事郭深怎麼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