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感越來越強烈,男人隻覺得脊背後面的每一根神經都似乎是被電流給貫穿瞭一樣,酥酥麻麻的感覺蔓延開來,像是某種火苗一樣在他身體表面跳動著。
「啊……」男人忍不住發出瞭粗重的喘息聲,肥大的舌頭從口腔中甩瞭出來,口水胡亂地飛濺的到處都是,雙手緊緊地扣著張語綺的頭以保證她不會亂動,於是灼熱而堅硬的肉棒突然間就膨脹變大,龜頭都變成瞭絳紫色,張語綺甚至能感受到那肉棒上的青筋都在一跳一跳的。男人又用力地抽插瞭一會兒,終於盡情地將蘊藏已久的一股濃稠而滾燙的乳白色渾濁液體全部都釋放瞭出來。張語綺隻覺得喉頭一緊,有一種腥臭的難以形容的液體霎時間充斥滿瞭自己的整個口腔,一股強烈的惡心和反胃感席卷瞭她整個身子。
好想吐。這是她唯一一個想法。可是無奈於那個男人在做完瞭這一系列動作之後仍沒有將那坨惡心的肉給抽出來,粘稠的液體和已經疲軟下來的肉棒一起將張語綺的整個嘴巴都塞得滿滿的瞭。張語綺雙手在空氣中盡力掙紮,兩條手臂卻被繩索束縛得太緊,什麼動作也做不出來。男人釋放完瞭之後,十分享受地從喉嚨裡逸出一聲滿足的嘆息,然後才往後挺瞭一下腰部,將自己已經軟下來的陰莖抽出。
那些乳白色的濁液便順著張語綺染著正紅色唇膏的鮮艷嘴唇流瞭出來,鮮紅和乳白兩種完全極端的顔色相互映襯,顯得十分誘人而魅惑。完全卸下瞭女王般的高貴氣質和冷艷外表的張語綺此時隻剩下瞭空洞的眼神,嘴角微微抽搐著,促使那些新鮮的精液流動得更快瞭些,一雙漆黑的眸子裡裝滿瞭情欲,再看不出瞭什麼其他的情緒。
男人很滿意地在她胸口上又掐瞭一把,感嘆道:「多好的表情啊。明明是想哭出來的樣子,下面卻夾得更緊瞭呢。」
「嗯…」
一邊被各種污言穢語挑逗著,一邊感覺著胸口和乳頭,以及身下的陰蒂不停地被人反復蹂躪,張語綺的腦子裡突然間爆炸開來瞭一片金色煙花。
「啊…」她閉上眼睛露出一臉又痛苦又享受的表情,要高潮瞭…要去瞭…啊——陰道一直被兩三隻手指同時深深淺淺地抽插著,淫水一波一波流淌出來,陰蒂終於劇烈地顫抖起來,伴隨著張語綺的淫叫聲,一股灼熱的陰精噴湧而出,飛濺到瞭堵在她陰道口的幾個男人手上。男人們垂下頭去看著手上粘稠透明的液體,將手指迅速抽出,可以看到張語綺的陰道口仍然在劇烈地收縮著,兩片肥大的陰唇也跟著抖動起來,就像是風雨中飄搖的花瓣一樣,原本就泥濘不堪的花徑此時更是一塌糊塗,陰蒂也由一開始的粉紅色變成瞭暗紅色。
張語綺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腦子裡已經完全燉成瞭一鍋漿糊,舌頭上面的乳白色液體嘩啦啦的和口水攪和咋一起流出來,滴落在她的長發上和汽車的底板上。
幾個男人眼神中冒出野獸般的綠光,興奮地大叫道:「高潮瞭!哈哈哈,鐵手的女人被我們操的高潮瞭啊!」說完,已經有兩人開始解自己的皮帶和拉鏈,迫不及待地往外掏東西,甚至手快的人已經將自己粗大的龜頭伸到瞭張語綺腦袋旁邊,用手抓著在張語綺柔嫩的白皙臉龐上蹭來蹭去,眼神中是絲毫不加掩飾的猥瑣和下流。
不行…在這樣下去的話不行啊…
張語綺費力地張開眼睛望向車窗外面,天色很黑,她看不到這是哪裡,由內而外地彌漫出一股十分深沈、揮之不去的強烈悲哀,她活瞭這麼多年,迄今爲止還從來沒有覺得像現在這麼絕望過。突然,她覺得大腿根部似乎也被什麼東西給抵住瞭。張語綺的眸子驀地瞪大,不可以!這個絕對不可以!和老鼠一樣的東西做愛,她以後該怎麼正視自己!
一時間,腦子裡郭深、陳海淩、陳黎綺雯、嘉倩,許許多多的人從她腦海中走馬燈般略過,這些年來,她咬著牙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舍棄瞭許多常人所不能想象的,可是到頭來又得到瞭什麼呢?現在怎麼又會變成這個樣子,任一群老鼠隨便玩弄呢?
張語綺閉瞭一下眸子,再說不出什麼話來。
身下的那個龜頭已經抵住瞭張語綺濕潤的陰道口,箭在弦上,那個男人興奮到瞭極點,正準備一騎紅塵的時候,突然,從後面傳來一聲尖銳的汽笛聲,緊接著就有無數明亮的車前燈燈光打瞭過來,隻聽「砰」的一聲,張語綺被綁架的這輛車子的前車鏡霎時間四分五裂,司機驚慌失措地大喊出聲:「怎麼回事?!」
那個正打算進入張語綺的男人被這麼一下簡直嚇出瞭陽痿,也不敢再多想什麼瞭,猛地往後坐瞭一下,嚇得面如土色。周圍的幾個男人也沒好到哪去,個個面面相覷,趕緊拼瞭命地把自己的東西往褲襠裡塞,然後慌慌張張地從車座下面掏出幾把手槍,扒著窗戶縫往外看去。這不看還好,隻簡單地看瞭一眼,這群烏合之衆就已經嚇得膝蓋酸軟,簡直要屁滾尿流瞭,剛才的那麼大膽的淫賊形象霎時間坍塌瞭個幹凈。
隻見夜色朦朧之中,數十輛黑色車子呼嘯而來,速度非常快,簡直像是離弦的箭一樣,劃破寂靜的黑暗呼嘯而來。幾個男人驚慌失措,再開口的時候嘴唇抖得像蜜蜂的翅膀一樣,聲音甚至染上瞭幾分哭腔:「是…是不是鐵手的人追來瞭啊?」
「怎麼辦啊大哥?」
「我們怎麼辦,被抓到就死定瞭!」
「我還不想死啊,我還沒拿到錢呢…啊…」
幾個人胡亂嚷嚷著,卻沒有一個人能站出來說句什麼有用的話,司機也受驚到瞭極點,隻好拼命地將油門往下踩,將車子控制到所能及的最大速度往前開去。但事實上,兩者實力多麼懸殊,是個明眼人就都能看得出來,這群老鼠被抓到,隻是時間問題罷瞭。
張語綺聽見從後面傳來的汽笛呼嘯聲和子彈打碎什麼東西的劈裡啪啦的聲音,有些吃力地睜瞭睜眼睛,心底的一塊大石頭落瞭地。還好沒有被這群骯臟的老鼠完全得逞,還好…現在看來應該是有人來救她瞭吧。
另外一邊。
我坐在車子裡,眼神死死地盯著前面的車輛,根據張語綺那幾個心腹的描述,張語綺被綁架走的正是這輛車,也就是說,我們隻要追上它就能救下張語綺瞭!剛剛在漫無盡頭的公路上行駛的時候,我整顆心臟一直在胸腔裡「撲通撲通」地用力跳躍著,腦子裡幻想出瞭無數張語綺可能會遇到的情況,那麼漂亮又明艷的一個女人,被一群惡心的匪徒給抓走瞭,首先會遭遇什麼事情,人人都可以很輕松地幻想出來吧。可我不願意往那去想,我咬著牙齒,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由於過度用力,骨節都分明地變成瞭白色,指甲蓋充瞭血,腳底一直踩著油門不曾松開過。而終於發現前面這輛車的剎那,那種喜出望外的感覺我此生都難以忘懷,那種感覺,就仿佛是一直在黑暗冰涼的沼澤中逐漸下陷的時候,突然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之中看見瞭一縷光明。我仿佛霎時間重新活瞭過來,盯著前面車子的目光就像是餓極瞭的狼見到瞭新鮮肥美的生肉。
對講機茲拉瞭幾聲,傳來一個沈穩的男聲:「陳先生,我們可以確定,玫瑰姐就在前面的車子裡面,現在該怎麼做?」
該怎麼做嗎?
我握著方向盤,分明感覺到不知從何時開始掌心裡已經濕滑一片瞭。這麼多人的隊伍,我也是第一次帶領啊,該怎麼下任務呢?該怎麼辦呢?我在警校中學到的那些一直令我引以爲傲的東西,此時此刻完全派不上一點用場。我腦子裡隻剩下瞭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過去抓住抓走張語綺的人,然後將那個高貴冷艷的女人拯救回來。我咬緊牙關,在靈臺處飛快地思考著對策。突然,我仿佛看見瞭張語綺的臉,是我看見她的最後一眼,她隨意地披散著頭發,整張臉都籠罩在一層青白色的煙霧之中,五官和表情晦明不清的模樣。我望著她那個悲傷的樣子,心臟猛地揪瞭一下。
我咬瞭咬牙,盡量平靜而沈穩地回答道:「包圍前面的車子,使用火力。」頓瞭頓,又加上一句:「註意不要傷瞭張小姐。」對面很快地回復瞭一個「是」字,很快地,我就看見原本跟在我後面的車子突然飛速向前,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將前面那輛車給完全包圍瞭。
一時間,無數密密麻麻的子彈朝著同樣一個地方射過去,隻聽劈裡啪啦一陣亂響,再看過去的時候,那輛車已經成瞭個破破爛爛的篩子,可是即使已經變成瞭這樣,車上的人卻仍然是似乎沒有一點要減速的意思。我眸子暗瞭一下,撇瞭撇嘴角,心裡生出一股子狠勁來,迫不及待地沖瞭過去,與此同時,捏著對講機交待道:「全力進攻,在保證不傷害到張小姐的前提之下,拿出我們所有的火力!」說完,我猛地一踩油門往前飛馳而去,從座位旁邊拿起槍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好像已經沒有抖動的像第一次拿槍那麼厲害瞭,又或許是因爲心裡的想法比較明確和堅定瞭吧,當看到自己的子彈飛快地打穿前面的車子的外殼的時候,心裡除瞭莫名的痛快以外,稍微還有一點緊張。
前面的車子速度已經越來越慢瞭,卻還是不肯停下來。這時,張語綺的一個心腹的車子已經開到瞭前面那輛車子的旁邊,車窗被搖瞭下來,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從車窗裡伸出瞭頭,不愧是訓練有素的黑道殺手。他們很快地就進入瞭那輛車的窗戶,從後面看來,車子突然像是中邪瞭一樣劇烈地搖晃起來,在馬路上到處亂晃,甚至輪胎和地面好幾次的摩擦出瞭火花。我心頭的那根弦越崩越緊,生怕裡面會出什麼事。
但令我驚訝的是,很快地,車子「吱」的響瞭一聲之後,歪著停瞭下來。我咬瞭一下牙齒,也一個急剎車停下來,邁開兩條腿很快地跑過去打開車門,隻見張語綺虛弱地斜靠在座椅上,面色蒼白如紙,幾乎看不出瞭一點生氣,連那雙素來高傲明亮的眸子此時也沒有瞭一點光彩。我心臟狠狠地疼瞭一下,尤其是在看見她已經被扒拉得亂七八糟的衣服之後,那些嬌嫩白皙的皮膚大片大片地裸露在空氣中,長腿上的絲襪被褪到瞭小腿位置,身體表面有些地方已經有瞭些紅腫和淤青。
那幾個心腹已經制服瞭抓走張語綺的一群人,而那群老鼠們,現在個個蜷縮著身子,垂下頭瑟瑟發抖,雖然我現在覺得有一股沖動從小腹處往上迅速燃燒瞭起來,拳頭處的血液一陣陣的發燙,我承認我從來都沒有這麼想打人過,可是現在實在是忍受不下去瞭。但張語綺虛弱的樣子就在眼前,我站在打開的車門前面,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最後,還是其中一個心腹問道:「陳先生,現在怎麼做?」這一句話喚回瞭我的神智。我瞬間反應瞭過來,是啊,現在最重要的難道不是張語綺嗎?我還在這猶豫什麼呢?
於是我抿瞭抿嘴唇,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然後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脫瞭下來,將張語綺結結實實地裹瞭起來,然後攙扶著她走出瞭車子,轉過一點頭對著那幾個心腹冷冷地交待道:「帶回去,慢慢審問,別讓他們死的太痛快瞭。」
幾個心腹不愧是混黑道的,也不知從我這幾句話裡面解讀出瞭什麼信息,畢恭畢敬地點瞭一下頭之後回復道:「是。」
我的眼神十分厭惡地掃過那幾個顫抖得很厲害的身影,不願意再多看這幾個渣子一眼。而張語綺卻似乎一點力氣也沒有瞭,完全都走不動路,我隻好將她橫抱起來,走瞭幾步之後塞進自己的車子裡,在這整個過程中,張語綺都沒有說過一個字,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過我,整個人完全就像是一個破碎瞭的佈娃娃一樣。
我把她放好之後,轉過身和警局派來的那些人也大概交代瞭一下,就開著車自己離開瞭。車子行駛在黑暗之中,時不時地有一點微弱的路燈燈光落下來打在張語綺蒼白的面頰上。我輕輕地問道:「還好嗎?」她仿佛沒有聽見,眼神沒有聚焦,空洞地盯著空氣裡不知道什麼地方。
現在該怎麼辦?送她回郭深的別墅嗎?
我狀作不經意地用眼角餘光掃過張語綺,她裸露在外的身體部位多多少少都有淤青和擦傷,有些地方甚至還流著血,應該是子彈打過去所致的,最最關鍵的是,她嘴角尚且殘存有一點白色的濁液,剛剛我彎下腰去抱她的時候,敏銳地覺察到瞭她身上有一股黏膩的腥氣,而這股腥氣從何而來,我再清楚不過瞭。現在她這個模樣,直接送回去會不會不太好?
我正在腦子裡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左右搖擺不定的時候,張語綺卻突然開口說話瞭:「不要去別墅。」聲音是那種一如既往地冰冷,卻不如平時那樣有底氣,聽起來很是虛弱。我下意識地問道:「那我們現在去哪?」
她又不言語瞭,隻不過這次閉瞭一下眼睛,比起剛才稍微帶瞭那麼一點活人的生氣。正當我以爲她不會再回答瞭的時候,卻又聽見她說道:「不知道。」
這短短的三個字讓我的心臟猛地顫抖瞭一下,腳下一軟,險些踩不住瞭離合。自從我認識張語綺的那一天開始,這個女人就一直以女強人的身份自居,她可以是能穿著高跟鞋徒手爬上東方明珠的女蜘蛛俠,可以是上帝的寵兒,可以是裹著黃金鎧甲的女聖鬥士,可唯獨不能是「空谷幽蘭誰人知」,這種溫柔倦怠的風格實在不適合她。可現在,這個行事向來雷厲風行的女強人,竟然也說出瞭「不知道」這樣脆弱的字眼。我有些詫異地看瞭她一眼,卻瞧見她的眼角恰好是泛著一點淚光的。
我心裡「咯噔」瞭一下,盡量沈著地回答說:「我知道瞭。」我很想暗衛她點什麼,可是此情此景,即使我已經能大概地猜想出剛才發生瞭什麼事情,卻也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婉轉地勸她一句。這種事情…到底該怎麼說才合適呢?
我在腦子中思索瞭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先帶她回我傢,畢竟姑媽這個時候有可能在公司加班,就算是在傢,像她那麼溫柔恬靜的性子,隻是幫助別人一下而已,應該會答應的吧。我望瞭一眼車窗外,依然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深沈的漆黑,如果我在這種時候把她送去酒店什麼的,憑著張語綺在帝都這麼強大的知名度,一旦暴露瞭後果不堪設想。我大略地又考慮瞭一下,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實在是十分穩當,於是在下瞭高架之後向著我傢的方向駛去。
片刻功夫之後,已經抵達。我先停好車,下車爲張語綺打開車門:「下來吧。」見她略略有些遲疑的模樣,我隻好接著解釋道:「這是我傢,放心吧,沒事的。」
張語綺隔著面前這個少年的肩膀看過去,幹凈的小區園子,精致的花園和道路,一切都與從前哪個地方大不相同瞭啊,還真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思及此,張語綺涼涼地垂下眼角,徑自慢慢地走下車子。我打量瞭她一眼,現下她裹著我的外套,身上的傷勢是不怎麼明顯瞭,整個人看上去除過有點憔悴之外也沒什麼別的不對勁的瞭,這樣應該就不會引起姑媽懷疑瞭吧?
我帶著張語綺上瞭樓,打開門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客廳的燈竟然還開著,而姑媽穿著一身得體的傢居服趴在桌子前面做著什麼工作。聽見門的響聲,她也驚訝地抬頭看瞭過來:「淩淩?」
我有些尷尬地抓抓頭發解釋道:「啊…是我,那個,怎麼這個時候還沒睡覺啊姑媽?」
「有點事情,一時間熬夜就忘瞭時候瞭。」姑媽平淡而自然地回答著我,有些疑惑地看向我身邊一直低垂著頭的張語綺,「這不過你怎麼突然回來瞭,還有這位是?」
我盡量平靜地解釋道:「啊,都忘瞭介紹瞭,這位就是張語綺張小姐,張小姐,這位是我之前跟您提到過的我的姑媽,陳嘉倩。」
陳嘉倩聽到這裡,眸子驀地瞪大瞭,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這個長發女人緩緩抬起瞭頭,冷艷的唇角勾起瞭一個標準的微笑弧度:「你好,幸會瞭。」不偏不倚,堪堪正是那個讓她恨得牙根癢癢的女人的臉。
我看著姑媽,她卻一直沒有說話,甚至連原本還掛著一點的微笑都消失瞭,面色是我從未見過的冰冷恐怖。這是怎麼瞭?我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於是打著哈哈說道:「今天是出瞭點意外,我們的車子在路上突然拋錨瞭,所以我想著先把張小姐請到我們傢休息一下,沒想到姑媽你還沒睡呢哈哈哈。」
出乎意料的是,姑媽冷笑瞭一聲,我不知道她這是怎麼瞭,總之是對張語綺的到來表示瞭強烈的排斥,然後,我聽見她說道:「沒事,來者是客,張小姐,請進來坐吧。」說完,掛著一個奇怪的笑容轉身進瞭客廳。
我雖覺得姑媽這莫名其妙的脾氣來的奇怪,可是當著外人的面也不好說什麼,於是尷尬地笑瞭一下就帶著張語綺走瞭進去。兩個女人分別坐在長沙發的兩個極端位置,都不說話,連我給她們倒的熱水都沒有拿起來喝一口。
突然,還是姑媽打破瞭僵局:「敢問張小姐,這三更半夜的是帶著我們傢淩淩去做什麼瞭?車子又是因爲什麼才拋錨的?」字字句句,仿佛沾染瞭冰雪寒霜,毫不留情的沖著張語綺飛過去。
張語綺卻顯得不慌不忙,似乎又恢復成瞭以前的那個冷靜而睿智的她:「非常抱歉,但是是一些公司內部事務,不方便說開,還請您能體諒。」
「是嗎?」姑媽又是冷笑瞭一下,雙臂交叉著放在胸前,從那具溫熱柔軟的身體裡竟然神氣地爆發出來瞭一股十分強大的黑暗氣場,「張小姐這個解釋還真是牽強,看來貴公司從事的恐怕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業務吧,既然張小姐不願意多說什麼,我請你下次出門的時候不要再帶上我們淩淩瞭,我們淩淩沒有那個本事,請你不要爲難他!」
「姑媽…」我有些看不下去她這樣的針鋒相對,於是小聲地囁嚅瞭一聲算是提醒。
相比之下,張語綺卻顯得平靜許多,似乎並不把姑媽的這種唇槍舌劍放在心上,反而是說道:「非常抱歉讓您擔心瞭。」
我正驚訝著她這樣的女人竟然也會輕易地給別人道歉的時候,她卻又突然抬起頭來看著我:「幫我找個人來。」說完,迅速地從我手裡搶過手機,劈裡啪啦地打瞭幾行字之後重新遞給瞭我:「這是我的一個私人醫生,你現在馬上去請他過來一趟,記得,要快。」
我還想再多說些什麼,卻覺得這個房間裡的氣氛實在是詭異得可怕,於是決定三十六計走爲上,截瞭個屏就出門瞭。這是一個黑帶上的人,既然張語綺這麼說瞭,那應該是一個很厲害的醫生吧。我盯著屏幕上的字,把那些信息默念瞭一遍然後記在心底。
隨著門栓「卡啦」響瞭一聲,張語綺才總算是松下一口氣,從剛才陳海淩說要帶自己回傢開始,她就有種預感,至於現在這個局面,當然也已經料想到瞭。張語綺並不是因爲身上這點小傷才說什麼找醫生這樣的話,她實在是害怕,害怕待會兒陳嘉倩的情緒太過激動,萬一說瞭什麼出來,那樣的話後果就一發不可收拾瞭。
果真,陳海淩剛一出門,陳嘉倩也無需再隱藏什麼瞭,臉上的表情立馬變得兇狠起來,憤怒地指著張語綺:「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張語綺你告訴我!二十年前你害我們陳傢害的還不夠嗎?既然已經走瞭,就不該再回來才對!你現在這是在做什麼!」
張語綺此時身體很虛弱,說話的時候有些有氣無力:「很抱歉突然打擾瞭,我保證隻會有這一次。」
「你保證?」陳嘉倩仿佛是聽見瞭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臉上的表情變得誇張而玩味,「張語綺,你且告訴我,你得保證值多少錢?你覺得我憑什麼相信你?」
張語綺似乎是有些無奈,又好像是有些頭疼地揉瞭揉額角:「真的很抱歉。」她感覺不太好,大晚上的吹瞭那麼久的冷風,現在開始有些頭暈瞭,隻說瞭幾個字就覺得有點支持不住身體,於是微微往後躺瞭一點,身體壓在柔軟的墊子上。
而這一系列動作看在陳嘉倩的眼睛裡,仿佛是張語綺故意高冷並且不和別人說什麼話一樣,於是眉頭皺瞭一下,然後聲音更加尖銳諷刺地說道:「張語綺,我沒想到你現在竟然還能這麼坦然地跟我說話,看來果然是以前太小看你瞭吧?面對著我也就罷瞭,可是淩淩,那是你親生的兒子啊,你竟然也能完全無動於衷嗎?」陳嘉倩心裡很清楚,憑借著張語綺的能力和她的聰明才智,不可能會直到今天還不知道陳海淩就是她兒子才對,至於爲什麼在已經知情的情況下還能這麼坦然地帶著陳海淩到處亂跑,是該說她心態太好嗎?還是別的什麼呢?
張語綺聽見「你的親生兒子」這幾個字的時候,眸子驀地一痛,眼底波光微微瀲灩瞭一下,但卻是轉瞬即逝罷瞭。她自然之道這件事情,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呢?重擔在身,她不能完全遵從自己的內心行動。
想到這裡,張語綺涼涼地垂下眼角,鮮艷欲滴的紅唇勾起一個明媚的弧度:「你在說什麼呢?我怎麼完全聽不懂?什麼兒子不兒子的,才幾天不見而已,你怎麼就多瞭這麼個胡說八道的毛病呢?」
「你說什麼?!」陳嘉倩顯然是不曾料想到張語綺會是這麼個裝瘋賣傻的回答,難道說她真的還什麼都不知道嗎?但是這怎麼可能呢?!不應該的啊!她隻覺得膝蓋瞬間軟瞭一下,整個人險些站不住腳,還好她最後用力控制住瞭自己的身體,才使得整個人沒有垮下去。她看著面前這個冷靜的過分冰涼的女人,怒火再一次從心頭燃燒起來。那些沈睡瞭二十多年的記憶,再一次密密麻麻的滋生起來,將她整個人團團包裹住瞭。千言萬語一時間全部湧到喉口的位置,卻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最終,她也隻是發出瞭一聲淺淺的冷笑,整個身子都抖動瞭一下:「呵呵,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還真是沒錯啊。張語綺,哦不,現在應該叫一聲張小姐瞭吧,畢竟你已經是別人的女人瞭,我們也不該再有什麼牽扯瞭。錢這東西還真是神奇,連親兒子都可以不認瞭,哈哈哈,還真是諷刺。」
張語綺聽著她再明顯不過的冷嘲熱諷,不知怎的心頭又出現瞭那天在商場裡遇見黎綺雯的一幕,兩個女人憤怒又痛苦的表情似乎完全相同,交融在一起看起來竟然一點都不違和,而兩個聲音也是無一不在指責著她:你是白眼狼啊,你狼心狗肺不知感恩。呵呵。張語綺垂下頭,是這樣的吧,在所有人看來,可不就是這樣的嗎?
她勾起唇角,聲音聽起來依然是那種金屬一樣的冰涼堅硬,不帶一絲感情:「雖然我聽不懂你究竟在說些什麼,至於我跟著深哥瞭,這是我的人身自由,他人無權幹涉,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不過總之對於今天的冒昧打擾,我還是要說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沒有什麼別的事情,我最多叨擾到陳海淩回來就走,請多包涵。」說話的時候,還極其優雅地輕輕頷瞭一下首表示抱歉。
陳嘉倩眉頭皺的反而更深瞭些,看見張語綺這個優雅從容的模樣,反而更覺得她十分做作惡心,還說什麼「深哥」,呵呵,跟著別的男人就覺得這麼好嗎?想到這裡,陳嘉倩的十根手指攥成瞭一個拳頭,指甲狠狠地紮進手心,臉上的表情僵硬而駭人:「如果你真覺得不好意思,這種虛情假意就不用告訴我瞭,倒是淩淩…這個孩子,才是真正的苦命人。」聽見陳嘉倩說到瞭陳海淩,張語綺垂著頭,被長發遮蓋住的半個臉頰之下,一雙眸子驀地瞪大。雙手在寬大的衣袖下面攥成拳頭,單從表面看起來,卻仍是一副波瀾不驚、泰山崩於前我自巋然不動的冷硬模樣。這個話題她沒辦法接,隻能安靜地咬著嘴唇聽陳嘉倩說下去。
陳嘉倩說到這裡,情緒也帶瞭些深沈的傷感,望向窗外,頗有幾分無奈地嘆瞭一口氣:「當年,我們陳傢出瞭那些意外之後,簡直是一夜之間天翻地覆,什麼都沒有瞭,所有的名譽、金錢,即使這些都不重要,可是我的哥哥…他再也回不來瞭,你們都走瞭,丟下這麼一個不足月的孩子。」說到這裡時,語氣突然森冷下來,轉過頭來,目光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地紮進瞭張語綺的太陽穴:「張語綺,你知道我和淩淩兩個人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嗎?呵呵,說出來估計你都不會相信吧,也是,那些歲月,我自己都覺得虛幻的一點都不真實啊。我抱著淩淩,找不到什麼像樣的工作,幾乎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兼職都做過,發傳單、在飯店洗碗和打掃衛生、淩晨四點多在加油站的便利店做店員…經常是一天隻睡兩三個小時,呵呵,不過年當時年輕嘛,忙一點也沒什麼的,可是慢慢地,淩淩也長大瞭啊,這個孩子,從來都沒有吃過親媽的一口奶,我就買那種很便宜的奶粉喂他,幸好這孩子還算爭氣,日子還算過得去,竟然也就這麼健健康康的長大瞭。可是孩子們長大瞭總要離開傢吧?淩淩沒有戶口,我費瞭好大工夫…這個事情不說也就算瞭,學籍的問題是解決瞭,可是學費、生活費,這些已經遠遠不是做一些簡單的兼職能夠應付得來的瞭。」說到這裡,陳嘉倩似乎是完全被過去的那些歲月給吸瞭進去,臉上的表情變得逐漸慵懶起來。
「所以啊,我就不得不做些別的東西,後來開始自己做些小生意,掙瞭點小錢,然後又機緣巧合地進入瞭現在這個公司,一步一步地爬到瞭今天這個位子。」說著說著,她慢慢地走到瞭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邊,動情地看著窗外的夜色,柔軟的唇畔輕輕張開:「你知道嗎?就因爲你們倆都是警察,我就鼓勵淩淩也讀瞭警校,這孩子果然也爭氣,在念書這件事情上從來就沒有讓我費過什麼勁。」說到這裡的時候,嘴角又不自覺地上揚瞭起來,露出一個奶油般甜美的微笑。
而這個微笑,在張語綺看來,卻仿佛是一把綿密而滾燙的沙子一樣,緩慢而均勻地灑進瞭她的心臟裡面。陳嘉倩在訴說這些過往的時候,雖然是痛苦的,可是一提到陳海淩,表情就會變得無比慈愛,甚至從面上隱隱約約可以看出些瑩白色的柔軟光芒,她實在不願意…將其稱之爲溫柔。自己作爲一個母親,將這個孩子帶到瞭這個世界上,可是一場變故,她沒得選擇,隻能將自己的親骨肉拋棄,沒法看到他的成長。他牙牙學語,蹣跚學步,甚至是學會自己用筷子和勺子吃飯,這所有的所有,原本應該由母親陪伴著完成的生命歷程,自己卻無一例外地全部缺席瞭。說起來還真是慚愧的很…
張語綺咬著牙,心臟在胸腔裡七上八下跳的歡快,可她卻連撩開頭發露出臉的勇氣都沒有,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何去何從才是最正確的。一時間眼眶酸澀得不得瞭,已經有一些淚水開始在裡面打轉瞭,可是不可以啊,絕對不能在這種時候掉眼淚的啊!張語綺用力抿著嘴唇,拼盡所有力氣控制著不讓自己的身形顫抖。
陳嘉倩顯然還沈浸在自己的回憶中,那些深沈的記憶,仿佛是一段光滑而平整的綢緞,上面縫制滿瞭隻屬於她和陳海淩兩個人的記憶,沒有什麼其他的人可以得到取代。她面上掛著溫暖而柔和的光澤,情緒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溫軟下來,褪去瞭鋒芒,頓瞭片刻之後,她繼續平靜地說瞭下去:「我本來以爲這輩子也就這樣瞭呢,淩淩畢業瞭,也有瞭一份像模像樣的工作,雖然都是警察,可這孩子卻比你有良心的多,我也相信他不會能夠放得下我一個人遠走高飛什麼的。所以,」說到這裡,陳嘉倩突然又變瞭臉,眸子裡全是陰沈道:「所以啊,張語綺,別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瞭。」最後一句話雖簡短,卻分明直擊人心。張語綺感覺心臟驀地一痛,由於強行把眼淚忍瞭回去,現在眼眶被憋得通紅,像是被寒冷的大風吹過一樣。
是吧,她果然是不配享受這樣寧靜安逸的生活的啊。可是即使如此,張語綺卻也不能表露心跡,人人都覺得自己痛苦,又有誰真正懂得她的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