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燒瞭兩天三夜。整個人雲裡霧裡,時而如墜冰窟,時而似臨炎爐。各種人事都跑到我的夢裡來,姨父、母親,爺爺、奶奶,邴婕、王偉超,甚至還有父親——我以為自己忘瞭這個人。
但我夢見的更多的是母親,但夢中的那個母親時而親切,時而陌生,一會笑一會哭……
我還清晰地看到她向我走來,然後開始一顆紐扣一顆紐扣地解開衣服,等那豐滿的雪白身軀光溜溜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瞭一個大醬缸,她扶著那個大醬缸腰肢下沉,肥碩的大屁股想著我高高撅起……
從小到大我都沒害過這麼大的病。
沒幾天就是期末考試,11門課,足足煎熬瞭3天。這期間世界盃結束瞭,冠軍不是巴西,更不是義大利,而是東道主法國。誰也沒料到小醜齊達內的禿頭能大敗外星人羅納爾多。
養豬場一別,許久未見姨父,直至七月中旬發佈成績的那天下午。由於成績不太理想,或者說很糟——有史以來第一次跌出班級前十名,我一路悶頭騎車。
在大街口一閃而過時貌似看到瞭姨父,他還沖我招瞭招手。洗完澡出來,空氣裡飄著股煙味,姨父已經在涼亭裡坐著瞭。我本來應該躲著他的,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他喊我,我總會出來。
這大熱天的,他穿著襯衫西褲,像趕著給誰送葬,一面抽煙,一面流汗。
「手好點瞭吧?」他笑著問。當時傷口剛拆線,什麼都沒法幹,洗個澡都得小心翼翼。我單手擦著頭,撇撇嘴,沒理他。
姨父就湊過來,小聲說:「小林啊,上次姨父和你說的事,考慮考慮?」我說什麼事,他指瞭指左邊,我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赫然看到的是上次的那傢面館。
我沒答話,轉身就往自己房間走。他突然又拉住我說:「看不上?姨父再給你挑幾個,村西頭的修車鋪李槐樹的女兒怎麼樣?」
我吃瞭一驚,停下瞭腳步。姨父說的那個女孩我認識,叫李若蘭。村子就那麼點兒地方,很多小孩差個五六歲也常玩在一塊,基本上沒有不認識的。我們平時喊她若蘭姐,留著一頭齊肩發,長得很秀麗,是個性格文靜的女孩。而且和我再同一個學校,在讀高三。
「你……你說什麼?」
我有點不敢置信,姨父卻露出得意的笑容,說道:「看來我的小外甥動心瞭。」我沒應他的話,繼續問道「你弄過她瞭?」
姨父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她有點把柄在姨父手上,嘿,不過也就最近的事,姨父也沒弄幾次,你要是不在意,我就給你安排一下。」說著,又滿臉猥瑣地舔瞭下嘴唇:「心動吧,我記得是你學校的,弄上一個學姐可不容易。」
學姐那會對我來說還是個很新潮的詞語,我們喊的更多的是,高年級女生。
「你少糊弄我。」
毫無疑問我是心動的,但是我不信他的話,雖然直覺認為他說是真的。
我不再理會他,再次轉身就走。
回到屋子裡,我剛在床上坐下,姨父就推門跟瞭進來。
我皺皺眉:「還有事兒?」
姨父笑瞭笑,給我遞來一根煙,又說:「哦,傷患。」
我真想一拳打死他。他四下看瞭看,嘆瞭口氣:「人啊,都是忘恩負義。」
我說:「你什麼意思?」
他坐到我身邊,挪瞭挪屁股:「你這床挺軟的啊。」
我說:「沒事兒快滾。」
他嘖嘖兩聲,笑著說:「你啊,跟你媽一副脾氣。」完瞭又拍拍我肩膀:「外甥啊,姨父真想給你說幾句掏心窩的話。」
「我沒空聽你的齷齪事。」我冷哼一聲,閃開肩膀。他又湊近:「那天你看見瞭吧小林?」我刷地紅瞭臉,左掌心又跳起來,不由攥緊瞭右手。他繼續道:「不要怪你媽,你媽是個好人,好老婆,好兒媳,好母親。」說著,他站起來,面對我:「也不要怪姨父,姨父是正常人,像你媽這樣的,呃,誰不喜歡?」我向後躺倒,沒有說話。
「你也喜歡對不對?」姨父壓低聲音,他用一種怪異的聲調說話,讓人聯想到蠱惑人心的女巫:「說實話,小林,有沒有夢到過你媽?」
我騰地坐起來,他飛快地往後一閃。這貨還挺麻利。他得意地笑瞭笑:「青春期嘛,誰沒有過?別看姨父大老粗,我的眼毒的很。」我重又躺到床上。姨父繼續說:「你媽這樣的,標準的大眾夢中情人。更別說小屁孩,哪受得瞭?」
我盯著天花板,想到床底下應該有根拖把棍。他卻在我身旁坐下。
「其實人都是虛偽得很,你覺得姨父齷齪,但姨父在你面前可沒啥遮掩,這世道你別看大傢都一副人模人樣的,背地裡你不曉得他們都幹瞭些啥子事。」
他走出去,半路又轉過身對我說:「那若蘭妹子你要真想就告訴姨父,或者你有啥看中眼的,這片地兒你姨父能耐還是有的。不過,你要是想十拿九穩聽聽話話的,那得是二手貨。就這樣,姨父走啦,真的,你考慮考慮。」
我心裡懷疑,不過是這種事情聽起來太荒唐瞭,但在面館見識過他對老板娘的所作所為以及那老板娘的反應後,我相信這是真的。早些年就有過流言,說姨父強奸瞭誰傢的閨女,但仇富之心人皆有之,姨父又屁事沒得,大傢也就真的當是流言瞭。如今想來,應該不假。
開庭那天我也去瞭,在市中級人民法院。難得來一趟市裡面,顛簸瞭1個多小時的路。觀眾席上人還不少。父親頂著青發茬,掛著個山羊胡,貌似瘦瞭點,整個人慘白慘白的。他看見我們就紅瞭眼圈。
此情此景,人心肉做,就算我和他關系再冷淡,到底也是自己的爹,我竟也眼眶一熱,忍瞭半晌,眼淚還是掉瞭下來,卻是覺得他真的有些可憐。奶奶一見著父親就開始鬼哭狼嚎,被法官訓誡瞭幾次,差點逐出法庭 爺隻顧低頭抹淚。母親卻板著臉,沒說一句話。
幸虧沒帶妹妹過來,不然她不知道要哭成什麼樣子。不過出門時她就躲在房間裡,料想沒來也哭不成樣瞭。
同案犯史某、程某、鄭某也一並受審。史某、程某被指控集資詐騙罪,鄭某和父親一樣,被指控非法吸收公眾存款。據說,主犯史某是個老油條,早在80年代就因詐騙罪蹲瞭十來年,出來沒多久就開始幹老本行。這次在全國3省市均有涉案,總金額達五百多萬元。當然,對於坐在觀眾席上的我而言,這些毫無意義。
案子並沒有當庭宣判。回到傢,母親對爺爺奶奶說可能還會有罰金 爺問能有多少。母親說不知道,得有個幾萬吧。一傢人又陷入沉默。
對我的考試成績母親顯然不滿,她甚至懶得問我考瞭多少分,隻是說馬上初三瞭,田徑隊什麼的就別想瞭。說這話時她正給我上藥,依舊蔥白的小手掌心遍佈紅肉芽,燈光下的桃花眼眸明亮溫潤。我吸瞭吸鼻子,沒有吭聲。
記得開庭後的第三天,我和母親到外婆傢省親。她戴瞭頂寬沿遮陽帽,上身穿什麼沒瞭印象,下身穿瞭條白色七分闊口馬褲,臀部緊繃繃的。她在前,我在後。一路上高大的白楊嘩嘩低語,母親的圓臀像個大水蜜桃,在自行車座上一扭一扭。之前窺見的那些情景又不斷地浮現在腦中,我感到雞雞硬得發疼,趕忙撇開臉,不敢再看。
當時為瞭照顧外婆,二老住在小舅傢。小舅時年三十二三,剛被客運公司炒瞭魷魚,遂在外公曾經下放的城東小禮莊搞瞭片魚塘。為瞭方便起居,又在村裡租瞭個獨院,和魚塘隔瞭條馬路,也就百十米遠。小舅媽柳悅鈴也在二中教書——這樁婚事還是母親牽的線——二中就在城東,比起城西工人街的房子,這兒反而更近些。
我和母親趕到時,門口停瞭個松花江,院門大開,傢裡卻沒人。我一通外公外婆小舅亂喊,就是沒人應。正納悶著,被人捂住瞭眼,兩團軟肉頂在背上,撲鼻一股茉莉清香,甜甜的嗓音:「猜猜看。」我刷的紅瞭臉,掰開那雙溫暖小手,叫瞭聲舅媽。
小舅媽摟住我的肩膀,面向母親說:「喲,這小子還臉紅瞭,長成大姑娘瞭!」
母親放下禮物,笑瞭笑,問這人都上哪瞭。
「上魚塘溜圈瞭。」小舅媽把我摟得緊緊的,「一幫人跟什麼都沒見過似的。」見我要掙脫開,她又拍拍我肩膀:「大姐,你不知道,這林林在學校見到我就跟看到空氣一樣,哼——!」
小舅媽鬼精靈的性格,臉蛋上整天都掛著笑容,人長得嬌小玲瓏,我那會已經有一米七的身高瞭,才1米63的小舅媽和我站在一起,要不是那張嫵媚成熟的臉蛋和鼓脹飽滿的胸脯,別人準把她當成我妹。
「舒雅呢?」
「和同學約瞭去野炊瞭。」母親笑著說:「咱二妹也來瞭?」
小舅媽點頭,忽地放低聲音:「那打扮的叫一個……呵呵。」小舅媽又問起父親的事,母親說判決還沒下來,看樣子牢獄之災是免不瞭瞭。小舅媽嘆瞭口氣,小手捏著我的耳朵拽瞭又拽。
說話間,大批人馬殺到。外婆坐在輪椅上,由張鳳棠推著。身邊是外公和姨父陸永平。門外傳來小孩的叫嚷,還伴著小舅的呼嘯。
「林林來瞭!」還是姨父反應最快。我嗯瞭一聲,挨個稱呼一通,卻沒由來的一陣尷尬。外公摟著我,外婆隻會嗚嗚嗚瞭。母親叫瞭聲爹媽,外公就嘆口氣,擺瞭擺手。
小舅媽說:「菜都差不多瞭,就剩幾個熱的,洗洗手,馬上開飯。」完瞭又沖門外喊:「張鳳舉,你滾回去上幼稚園吧,什麼時候瞭,沒一點眼色!」
小舅嘻嘻哈哈地跑進來,頭上紮瞭個小辮兒,啪地踢瞭我一腳:「這是個大姑娘,啊,一會兒上婦女們那桌去。」眾人哄堂大笑,我不由臉更紅瞭。
午飯在院子裡吃。身旁有兩株高大的無花果樹,芳香陣陣。婦女小孩一桌,我和外公小舅陸永平一桌。小舅燒完菜出來就抱著女兒,忙的不可開交。小表妹六七歲,紮著個沖天辮兒,老往我身邊拱。不知誰說林林可真受歡迎呢,小舅媽就笑瞭:「你以為呢,林林在學校那可是偶像,多少花季少女的白馬王子呢。」
張鳳棠說:「是吧,也難怪,和平老弟那也是皮子好,當年不知多少人追呢。」
她這話是往火堆上潑水,氣氛驟冷。我偷偷瞟瞭瞟,母親垂眼喝著飲料,神色如常。外公又嘆瞭口氣。姨父皺瞭皺眉,沒有說話。小舅在桌下踢瞭我一腳,說:「林林一會兒看魚去,還有幾隻老鱉,前兩天走在路上撿的。」小舅媽切瞭一聲,笑駡:「德性!」
姨媽張鳳棠那天穿什麼想不起來,印象中很清涼,紫花短裙,露著大長腿,鞋跟很高。她身邊就坐著小表弟,10歲出頭,臉都還沒長開。小舅媽問:「敏敏啥時候能回來?」她向著姨父,而不是身邊的張鳳棠。
敏敏叫陸思敏,姨父的大女兒。說起她,是我們傢族的傳奇。姨媽十六歲就生下瞭她,自小聰慧異常,5歲多就虛報瞭歲數上學,一直品學兼優,還連著跳瞭兩級。姨父一直把她當掌中寶,以前是逢人必說,這孩子不是清華就是北大。結果事與願違,表姐高中畢業後卻是報考瞭警校,今年應該是第二年瞭。
和小宏峰不一樣,她長得和姨父一點兒不像,反倒神似她母親張鳳棠,而且青出於藍,美艷之餘,但又多瞭幾分靈氣,姨父每每說起也不在意反而頗為得意地說,隨瞭母親好,隨他可是嫁不出去瞭。
小舅媽笑著說:「等她畢業瞭可有出息瞭。」張鳳棠哼瞭一聲:「還不是你姐夫拿錢跑的,現在啥不用錢啊。」飯桌上又沉默瞭。半晌小舅才接話:「那也得有錢啊,是不是啊,姐夫?」陸永平大嘴一咧,端起酒杯,說:「啥話這說的都,來,爺幾個走一個。」張鳳棠不滿地嘟噥瞭一句:「開車呢,你少喝點。」陸永平一飲而盡,又滿上,說:「林林也來。」
飯後來瞭幾個串門的,湊瞭兩桌打麻將。母親和小舅媽收拾碗筷。泔水桶滿瞭,母親問往哪倒。小舅說魚塘有口缸,專存泔水喂魚。母親就提桶去瞭魚塘。
我給幾個小孩摘完無花果,發現姨父不見瞭,當下心裡一緊。匆匆奔出門,剛過馬路,遠遠看見姨父陰沉著臉走來。見瞭我他才換上一副賤兮兮笑容說:「林林,考慮得咋樣啦?」說著他銜上一根煙,又給我遞來一根。我知道他說得是什麼。
那天他走後,我是被他說得心癢難耐,在錄影廳看小黃片,哪個不想真的找個女人嘗嘗那到底是啥滋味?但大傢都知道那是不切實際想法,在床上意淫一下就算瞭,所以都不是很在意。但現在真有這機會,不心動是假的。別說若蘭姐瞭,就那面館的老板娘我也歡喜得不得瞭。
但我還是搖搖頭。他說:「真不要?切,我還不知道你們。」
這時母親正好回來,步履輕盈,迤邐而行,手裡的泔水桶反而更襯托出她的美。
走到我跟前,她輕聲說:「林林,沒事兒咱就回傢吧。」
父親宣判那天我沒去,讓我在傢陪著妹妹。
妹妹開始還裝著沒事在看書,但一頁紙密密麻麻一堆字沒幾秒就被她翻過去瞭,翻瞭幾頁後那眼淚豆大地往下滴,終於忍住往坐旁邊的我的大腿上一撲,放聲哭瞭起來。
我被她那突然的哭聲弄得有些手足無措,最後我像電視裡般把手放在她背上安慰地撫摸瞭幾下。然而沒等我說幾句安慰的話,我的註意力卻被手中隔著衣服摸到的那胸罩帶的凸感吸引住瞭。
但剛這麼一想,我的手就觸電般地跳瞭起來。我在心裡大罵自己禽獸,居然在這節骨眼對自己的妹妹又這樣的想法。
上午11點左右奶奶讓陳老師攙著進瞭門,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悶聲不響 爺和母親緊隨其後 爺剛坐下就站起來,說到隔壁院取煙袋。母親忙招呼陳老師喝水。但陳老師連忙推辭說不打擾瞭,勸母親別多想。但怎麼可能會不多想,整整五年。臨走她又把我拉到門外,囑咐說:「林林小男子漢瞭,可要多照顧傢裡點。」陳老師剛走,客廳就傳出一聲直穿雲霄的哭號。
半天不見爺爺來,我跑到隔壁院一看,他老人傢地上躺著呢。
父親被判處罰金3萬元 爺腦淤血住院前後花瞭1萬多,出院後半身不遂,走路拄著個拐棍,上個廁所都要人照顧。奶奶呢,隻會哭。那段時間母親要麼守在電話旁,要麼四處奔波 爺住院最後由學校墊付瞭1萬塊。親朋好友們過來坐坐,說幾句安慰話,也就拍屁股走人瞭。有天下午外公帶著外婆來串門,塞給母親1萬,說是小舅給瞭5千,剩下的5千就當沒看見。臨走他又囑咐:「已經給你妹夫打過招呼瞭,咱就這一個有錢的親戚,這會兒不用啥時候用。」
這麼多天來神色如常的母親突然垂下瞭頭。我坐在一旁,看著透過綠色塑膠門簾灌入的黯淡陽光,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和你想像的不一樣。
爺爺住院時姨父就來過,和張鳳棠一起,屁股沒暖熱就走瞭。那晚來送信封是一個人,完瞭母親說:「謝謝。」姨父說見外,一副奇奇怪怪的表情,又扭頭拍拍我肩膀:「沒過不去的坎兒,林林。」姨父前腳剛走,奶奶就進瞭門,問:「送錢來瞭?」
母親點點頭。奶奶就坐下,幽幽道:「當初鳳棠要嫁他,你說他風聞不好,死活不同意,結果到頭來好好的兩姐妹鬧瞭矛盾,現在出事瞭,也幸虧有這門一個有錢有勢的親戚,這命運吶,就是愛捉弄呢。」
母親知道奶奶其實也不喜歡姨父,說這話也無非一時感慨,但她的臉色還是陰沉得像壓到地上下來的烏雲。
我心裡也是難受得緊,我現在開始明白那些錢是什麼瞭,那天在豬場聽瞭那些話後,我覺得站在姨父的角度來說,這就是嫖資瞭。我很清楚以母親那種恩怨分明和從不願意拖欠別人的心態,她得承受多大瞭痛苦。
我拳頭拽緊,我討厭這種面對突如其來的意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的無力感!
無論怎麼說,這次的坎也算是趟過去瞭。
暑假竟如此漫長。曾經魅力無窮的釣魚摸蟹幾乎在一夜之間被所有人拋棄。每天中午我都要偷偷到村頭水塘裡遊泳,幾十號人下餃子一樣撲騰來撲騰去,呼聲震天。遊累瞭我們就躺在橋頭曬太陽,抽煙,講黃色笑話。暖洋洋的風拂動一茬茬剛剛冒頭或正在迅猛生長的陰毛,驚得路過的大姑娘小媳婦們步履匆匆。有次房後老趙傢的媳婦正好經過,我趕忙躍入水中。她趴到橋頭朝下面喊:「林林你就浪吧,回傢告兒你媽去!」水裡的一鍋呆逼傻屌們轟然大笑,叫囂著:「有種你下來告!」我卻已蹲在橋洞裡,半天不敢出來。
學校組織老師們旅遊,母親也推辭瞭,雖然不過區區幾千塊錢。
姨父期間來過傢裡幾次,每次都送瞭些東西過來,一雙小眼骨溜溜地轉。
每次我都「不解風情」地賴著不走,有時甚至會主動和他聊天,並不失時機地冷嘲熱諷一番。母親隻是平淡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備課或者看書,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和她無關。姨父也很奇怪地從未在意過我的不識相。
大致是因為母親「有事外出」的次數頻繁瞭起來。
八月中旬的一天,王偉超來找我,不是站在胡同口,而是大搖大擺地走瞭進來。
王偉超在我房間裡來來回回轉瞭七八圈,問我最近在忙什麼。我說寫作業啊。他一通屄屌屄屌的,給我遞來一根煙,我指瞭指隔壁,他說你個軟蛋。後來他饒有興趣地擺弄起我床頭的答錄機。換瞭十來盤磁帶後,他說:「都什麼屄屌玩意兒,下回給你帶幾盤好聽的。」臨走他貌似不經意地提起邴婕,說她想爬山,問我對附近的土坡熟不熟。我愣瞭愣,說去過幾次。他嘿的一聲:「那好,就這麼定瞭!」
他說過好幾次邴婕瞭,我覺得他們之間一定是有瞭什麼事情,我聽起來特別不是味道,盡管我和邴婕話也沒說過幾句。
第二天還是第三天,清晨六點多王偉超來喊我。到瞭村西橋頭就見著瞭邴婕,黃T恤,七分褲,白球鞋,馬尾烏黑油亮。同行的居然還有我們班的班長李俏娥,頭上紮著萬年不變的雙辮,秀氣得來又帶點古典美。隻不過她往邴婕身邊一站,就完全被比瞭下去。
和大傢臉上那自然開朗的笑容不一樣,她顯得有些哀愁,聲音也輕聲細語的:「你好……嚴同學。」
李俏娥雖然是班長,但說實在的,她一點都不適合,因為她除瞭成績好之外,性格極其軟弱,班上的差生不交作業她是從來不敢吭聲的,還時不時被人惡作劇,除瞭報告老師外,什麼也做不瞭。
一路上涼風習習,草飛蟲鳴,無邊綠野低吟著竄入眼簾。那時路兩道的參天大樹還在,幽暗深邃的沿河樹林還未伐戮殆盡,河面偶爾掠過幾隻翠鳥,灌叢間不時驚飛起群群野鴨。這樣的情景讓李俏娥也露出瞭歡顏,邴婕隻是微笑著,偶爾附和幾句。王偉超笑話不斷,我卻笑不出來,隻覺心裡升騰起一股甜蜜,濃得化不開。
不到10點我們就登上瞭山頂。在樹蔭下歇瞭會兒,望著遠處一排排整齊劃割如鴿籠般的房子,他們都感慨萬分。我也應景地唏噓瞭幾聲。王偉超甚至即興賦詩一首,引得大傢前仰後合。後來我們摘瞭些酸棗和柿子,就下瞭山。在村西頭飯店,我請大傢吃瞭碗面。雖然帶瞭些乾糧,每個人還是餓得要死。我和王偉超還各來瞭一瓶啤酒。直至分手,邴婕才跟我說瞭今天的第一句話:「謝謝你嚴林。」就是此時,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邴婕身後急駛而過,汗津津的心瞬間凝固下來。
我回到傢時已經下午4點多瞭。院門大開,卻沒有人。紮好車,我四下看瞭看,一切如常。我走到客廳,甚至溜進父母臥室,也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跡。這時母親回來瞭。她叫瞭聲林林,我趕忙在客廳坐好。她走進來問晚飯吃什麼,我說隨便。那天母親穿瞭件淡藍色連衣裙,一抹細腰帶勾勒出窈窕曲線。她問我玩得怎麼樣,我說就那樣。她不滿地皺瞭皺眉,也沒說什麼。沖涼時我發現洗衣籃裡空空如也,出來抬頭一看,二樓走廊上晾著不少衣物,其中自然有母親的內衣褲。
但這同樣說明不瞭什麼。我進瞭自己房間,躺在床上,隻覺焦躁莫名。
我有時候很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麼瞭,明明內心裡已經預設瞭那些情況,但每一次都覺得像是頭一遭遇到,忿怒不甘,各種復雜的情緒纏繞在心頭。
一連好幾天,隔三岔五就冒頭的姨父一直不見蹤影,一直到一周後的一天半夜,我我下來上廁所,見洗澡間亮著燈,不由一陣納悶。我喊瞭幾聲媽,沒人應聲。
我正要推門進去的時候,母親披頭散發地從屋內跑出來,說她正要去洗澡,落瞭件東西。記得那晚她穿瞭件白色睡裙,沒戴胸罩,跑動間那一對誇張的奶子甩得特別厲害。
我愣瞭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撓著頭進瞭廁所,心裡砰砰亂跳,出來時洗澡間已經響起瞭水聲。上瞭樓,奶奶在一旁打著呼嚕,我心想這半夜洗什麼澡,沒開空調麼。
又過瞭幾天,也是半夜,我回房拿花露水。走到樓梯口時隱約聽見瞭什麼聲音,忙豎起耳朵,周遭卻萬籟俱靜,除瞭遠處隱隱的蛙鳴。拿花露水出來,又仔細聽瞭聽,哪有什麼聲音啊,我這年紀輕輕就幻聽瞭嗎。躺在涼席上,我卻有些心緒不寧,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得身上奇癢難耐,奶奶卻一如既往地呼呼大睡。
猶豫瞭半晌,神使鬼差地,我爬起來,偷偷摸瞭下去。剛挪到樓梯口,整個人便如遭雷擊,恍惚間我仿佛回到瞭幾個月前那個下午。父母房間傳出瞭那種可怕的聲音,模糊,然而確切,不容質疑。
靠近窗戶,聲音清晰瞭許多。粗重的男女喘息聲,偶爾夾雜著幾聲極細的低吟,若有若無的啪啪聲卻伴著顯著的「咕嘰咕嘰」。不知過瞭多久,女聲說:「你快點吧。」
「怎麼?癢瞭?」
「你快點好不好?」
「這大半夜的,快點讓我去哪兒?」
「陸永平你還真不要臉。」
「好好好,你就開不得玩笑。」說著動作似乎劇烈瞭幾分,啪啪聲也清晰起來,母親發出幾聲哦哦的悶哼。
「爽不爽?」
母親不答話,連低吟聲都不見瞭。
「爽不爽?嗯?」啪啪聲越發清晰「嘰咕嘰咕」變成瞭「撲哧撲哧」。
「哦……你輕哦……點。」
「怕什麼,這大半夜的誰能聽見?」姨父說著又加重瞭幾分。啪啪啪,在寂靜的夜分外響亮。
「你瘋瞭?」母親有些急瞭,似乎要翻身。
「可不,看見你我就瘋瞭。」姨父應該按住瞭母親,動作更是劇烈。
「嗯……哦……哦。」母親的悶哼聲越發急促,帶著絲尖細的哭泣,像是從胸腔裡擠出來一般。
「爽不爽?爽不爽?」姨父不斷地追問著,身體簡直像個打樁機,我都害怕樓頂的奶奶會被吵醒。
「停……下來,停……啊……啊哦!」突然母親的聲音戛然而止,隻剩下瞭啪啪聲和姨父的喘息聲。過瞭好幾秒,母親的聲音才重又出現,那是一絲穿過嗓子眼扶搖而上的哭泣,短促而粗糲。之後周遭就安靜下來,粗重的喘息像屋裡藏瞭好幾頭牛。
我靠上墻,輕輕籲瞭口氣,想就此離開,卻又不甘心。腦子飛快轉動著,像是徘徊在一個遍佈錦囊的走廊,卻沒有一個點子能解我燃眉之急。這時傳來一陣吮吸聲,母親嗯瞭一下。陸永平笑著說:「這奶子頂你妹倆。」接著啪的一聲:「這大屁股,得頂你妹仨。」
「起開。」推搡聲。母親似乎站瞭起來。與此同時,「哐當」一聲,姨父「哎呦」瞭一下。啪,亮瞭燈,窗口映出一片粉紅,但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隻能看見一抹巨大而變形的黑影。「快滾。」
「又咋瞭?」姨父吸著冷氣,看來剛才磕得著實不輕。
母親沒有說話,似乎在穿衣服。
「你啊,這啥脾氣?」陸永平靠近瞭母親,「姑奶奶,我錯瞭好不好?」
母親推開瞭他。
「到底咋瞭你說嘛?」陸永平抱住瞭母親,手又按在瞭母親的胸脯上,像玩灌水的氣球一般肆意地揉搓著:「我還硬著呢……」
「你小點聲,讓人聽見,我殺瞭你。」不知道母親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聽起來就像是肥皂劇裡的對白。如果換個場合,我可能已經笑出聲來。「還有,少給我污言穢語。」
「搞得興起瞭誰還註意那麼多。」姨父在母親身上摩挲著,「我來瞭啊。」
「你……嗯……幹什麼?!」黑影一晃,床咚的一聲響。
「放開,放開你!」母親在掙紮,但姨父似乎很強硬。沒一會兒喘息聲再起,母親發出若有若無的低吟。
「關燈。」
「關什麼燈?」姨父節奏開始加快,床也吱嘎吱嘎地呻吟起來。
燈還是亮著的。
「你……起開,下床。」
「唉。」姨父似乎把母親抱起,後者發出嗯嗯的幾聲低吟。片刻,抽插聲也清晰可聞瞭。
「以後不要這樣瞭。」
「咋樣?」姨父猛插瞭幾下,啪啪啪。
「啊……啊啊……」母親被插的叫瞭幾聲,才喘著氣夾著呻吟說道:「在……在澡房……」
我腦中轟鳴一聲,終於知道為啥那天母親為啥如此不雅也要沖進洗澡間瞭,那天晚上姨父就在裡面!
「呦……得瞭吧,那天晚上在裡面你比平時都浪得很,你說說那天晚上你爽瞭幾回瞭。」
「反正我不想那樣瞭。」
「你心裡面不想,但你那逼兒可想得緊……」
「陸永平你——啊——!啊啊……」
母親的憤怒直接被姨父的肉棒插碎,幾聲沉重的撞擊聲傳來,母親直接就嬌喘瞭起來。兩人不再說話。撲哧撲哧聲讓我心慌。
「我的身子被你糟踐瞭,但你不能這樣侮辱我……」不知過瞭多久,母親突然說。
「哎呀,這可有些難辦啊……」聽到母親的話,姨父卻像是有些得意,節奏開始加快。
「我……啊……不想在傢裡……啊啊……」母親的聲音低沉而壓抑,「那天……林林差點就……」
「但我就想在這裡弄你。在外面弄瞭那麼多回瞭,你還不清楚嗎,這裡才是最刺激的……」陸永平大力抽插起來,啪啪聲再度響起:「你說,你在這裡被我操暈幾回瞭?」
母親也悶哼連連,其間夾雜著幾聲悠長的「嗯」。
「鳳蘭你真好,能得到你是哥幾輩子修來的福。」
「胡……胡說什麼……你?」
「鳳蘭,哥早就想操你瞭。」
「別……別說瞭。」
「鳳蘭,操死你,我操死你!」
姨父撒起瞭驢瘋,清脆的啪啪聲像是深夜裡的耳光,至於扇在誰的臉上我暫時還沒搞懂。
母親的悶哼越發響亮。我聽到瞭木頭還是什麼在地上摩擦的吱嚀聲。
「鳳蘭,你那浪逼夾得哥的雞巴真緊,哥要操死你!」陸永平急促地喘息著,讓我想到姥爺賣驢肉丸子時灶旁的鼓風機。
「哦……別……哦啊……」母親的悶哼短促、尖細,像是欲噴薄而出的清泉被死死堵住。
「鳳蘭,鳳蘭啊。」陸永平聲聲輕喚著,喉頭溢出嘶啞的低吼,力度卻越來越大。
「到……到瞭……」母親斷斷續續的聲音像是被風吹散的音符。我也終於從這顫抖的聲帶中搜索到瞭幾絲愉悅。這就是人類最原始的語言?
「哥也來瞭,射你,射你逼。」陸永平發出野獸般的吼聲。一陣急促的肉體碰撞聲後,一切重歸靜寂。
姨父將傢夥從母親的蜜穴裡拔出,我如遭雷噬,隻見姨父那粗長的話兒上面並沒有套避孕套,黑黝黝的鐵棒濕淋淋的,馬眼上似乎有一絲精液往下滴。
我實在難以接受,母親居然被姨父射進裡面……然而接下來的畫面,卻讓我痛不欲生。
姨父把玩著母親的大奶瓜,白皙的乳肉上有兩處青紫的掐痕,應該是之前弄上去的,此時姨父的勁也很大,母親柔軟的奶子在他的雙掌下像面團一樣變換著形狀,乳頭更是時不時被扯拉起來。而母親除瞭偶爾因為痛楚發出一兩聲痛哼外,就沒有別的反應瞭,任由著姨父像玩玩具一樣肆意地玩弄著那曾經哺乳我的地方。
沒多久,姨父的鐵棒又硬瞭起來。然後這個畜生居然扯著母親的頭發,將母親從床上拉起來,然後那根早前才從母親的陰道裡拔出來的肉棒,對著母親的嘴唇就戳去,上面還沾滿瞭淫水陰精。
母親剛開始不從,咬著牙關任何姨父的龜頭在嘴唇間來回滑動也不肯松口,剛剛還甜言蜜語的姨父臉上露出陰狠的神情,居然一巴掌抽在瞭母親的奶子上,力度之大讓母親的奶子立刻甩瞭起來,一塊紅印立刻出現在白皙的乳肉上。
「啪啪啪——!」
姨父來回抽打著母親的奶子,母親的奶子像兩隻灌水的氣球來回甩動,母親先是「你——!」憤怒地想要推開姨父,但剛剛一推就開的姨父卻紋絲不動。
「快點,給我含著。」
姨父很快就用一隻手控制住瞭母親的雙手,剩下的另外一隻手繼續抽打著母親的奶子,「你幹什麼?」
「你瘋瞭。」
「不要!」
「我們會被發現的。」
「你快住手!」
……很快,母親受不住瞭疼痛,哀求著,哭泣著,然後張開瞭嘴巴。
姨父停下瞭抽打,他摸著母親一大片紅印的乳房揉弄著,母親的身體因為疼痛而顫抖著。在姨父在母親的耳邊說瞭些什麼後,母親一隻手顫抖著往下身摸去,三隻纖細的蔥白手指沒入自己胯間的厚唇內扣挖瞭起來,同時,舌頭從張開的嘴巴裡探出,居然開始舔起瞭姨父送到她嘴邊的龜頭。
這一幕看得我雙目欲裂,一邊想要立刻沖出去把姨父宰瞭,但事實上,不知道為何肉棒脹痛的我,身體像被抽光瞭力氣,根本不聽我的使喚。
如此聖潔賢慧的母親,此時居然像最下賤的娼妓一般,一邊在姨父面前手淫著,一邊扶著姨父的雞巴從龜頭到睪丸都舔瞭個遍。而沒過多久,姨父終於將再次硬起來的肉棒插進瞭母親的嘴巴裡,雙手抓著母親的腦袋來回抽送瞭起來。那黝黑猙獰肉棒在母親的朱唇間進進出出,陰毛壓在瞭母親的瑤鼻上,隔著老遠我似乎也能聞到上面那股惡心的氣味一般。
最後,肚腩抖動著的姨父說瞭幾句,他的聲音放得很輕,我再也聽不清楚,他將肉棒從母親的嘴巴抽瞭出來,而母親的素手接替過嘴巴的服侍,抓住姨父的肉棒來回快速地擼動著,她仰著腦袋,嘴巴大張地湊到那根醜陋的雞巴前面。
很快,姨父低吼一聲,粗長的肉棒在母親的手中抖動著,大股的陰精從馬眼中射出來,射到瞭母親的臉上,鼻子裡,更多的射進瞭母親大張的嘴巴裡。
仿佛是為瞭讓我聽見一般,姨父又提高瞭聲音說到:「別吐出來,給我用舌頭在嘴裡慢慢地攪拌著,然後吞下去。」
母親從替姨父舔肉棒開始就表現出異樣的順從,不再有一絲反抗,對姨父的一切命令雖然有所猶豫,但最終都毫無保留地執行著。這一次也一樣。隻見母親的舌頭收回去,我能清楚地看見她的腮幫隆起凹下,明顯舌頭在裡面來回攪動著那些惡心的精液。最後,母親喉管蠕動著,將所有腥臭的精液吞進瞭肚子裡。
母親捂著臉,跪著床上嚶嚶地哭瞭起來,她頭發散亂著,一雙大奶子上的紅印尚未消退,白皙的身段上也不乏青紫掐痕,看起來說不出的淒涼。
而姨父已經點起瞭一根煙,撿起床下母親的內褲擦拭著雞巴。
我早已大汗淋漓,身體像被抽空瞭一般,胸中卻充斥著劇烈的熔巖,讓我疼痛、饑渴、憤怒,甚至嫉妒。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去的,那晚我躺在涼席上,感到一種徹骨的孤獨。頭頂是神秘星海,耳畔是悠長鼾聲,我握緊拳頭,然而這一次卻沒有眼淚出來。
我以為我會羞憤難耐,但我卻掏出瞭雞巴,腦子裡想著母親的模樣和身體,擼動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