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一名男人輕拉韁繩,身下的駿馬嘶嗚瞭聲。在原地踏瞭幾步,便安穩地停下。
燕玄霄輕拍瞭愛馬幾下,便俐落地下馬。將韁繩交給站在一旁的小廝。
“阿行,先給疾風喝水,這趟鏢可累壞它瞭。”揚著笑。他朗聲吩咐。
“少主,我知道,我連糧草都備好瞭。”阿行箋嘻嘻地接過韁繩,恭敬地回道。
“很好。”燕玄霄笑著點頭。輕拍瞭阿行的肩膀下,才磚轉看向身後的鏢師。
“辛苦你們瞭,這幾天你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回去抱你們的女人小孩去!”
“哈哈,半個多月不見,我可想死我傢婆媳瞭。”一名鏢師笑著回答。
他的話惹來其餘鏢師的笑聲。
“老雷,你是想念你傢婆娘的拳頭吧?你那婆娘可是兇的很。”另一名鏢師笑道,戲謔地拍著老雷的肩。
“哇---兇歸兇,她對我可溫柔得很,你是嫉妒我是不是?”老雷沒好氣地瞪過去。
“不不不,那麼兇的女人,我可無法招架,我還是乖乖抱我傢溫柔的女人就好。”他嚇得趕緊搖手,那窩囊的模樣惹來眾人的大笑。
站在一旁的燕玄霄也跟著笑瞭,精明的黑眸習慣性地往隔壁的閣樓望去一如以往的,他看到一抹纖細的身影站在窗臺旁,毫不遮掩地往他們這裡看。
濃眉輕挑,他輕撇嘴角,實在不懂那虞傢小姐怎麼這麼愛往他傢這裡瞧?
雖說這幾年他早已習慣看到那抹身影,腦海卻浮現第一次看到她時的模樣---年靶雖小,可那張雪白面容卻美得驚人。
帶著一絲病弱,卻無損她的美。柔弱的模樣反而更惹人心憐。
向來粗魯的他,看瞭就很不自在。
那種千金小蛆的模樣,他可是首次看見,像是不屬於同一個世界,讓他別扭極瞭。
所以,他隻去過那一次,往後,他就沒再見過她瞭。
可真奇怪,明明是五年前的事。怎麼那張臉他就是忘不瞭,而且,每次回想,就很清晰地浮現在腦海。
看來。男人果真敵不過美色。
唇角勾起一抹嘲弄,再瞄瞭眼那身影,眉頭不自覺地情擰。
她是都沒吃飯嗎?怎麼五年來,每次看,她都一樣瘦,好像沒長半點肉過。
明明,他已經有滿久沒聞到那濃濃的藥味瞭……
“師兄,你回來啦!”
一抹嬌嚷從門口傅來,隨即,一抹身彩撲進他懷裡。
“玉妹,都幾歲瞭,你還是沒個姑娘樣!”
回神的燕玄霄低頭看著懷裡的人兒,疼寵地輕揉她的頭頂。
“哼,難道你要我像那些千金小姐一樣,扭扭捏捏的嗎?”
楊梅玉嘟起嘴,嬌嗔地瞪著他。
“嗯……”燕玄霄想瞭下。又想到虞傢小姐尊貴柔弱的模樣,濃眉微緊。
“還是不要好瞭,你要變成那樣,我可不習慣,還是這樣的你就好。”他也比較自在。
“是嘛!這樣的我師兄最喜歡瞭,是不?”笑開臉,楊梅玉抱住燕玄霄,輕聲撒嬌。
“是是是。”燕玄霄笑著搖頭,沒好氣地伸手輕彈她的額頭。
“好瞭,都是大姑娘瞭,別一直黏著我。”
“是呀,玉兒,你不要眼裡隻有少主,都沒看到我們。”一旁的鏢師笑鬧。
“我哪有?”
羞紅瞭臉,楊梅玉嬌嗔地輕跺腳,嘟著嘴,瞪著那些笑她的鏢師。
“哪沒有?一出現就師兄師兄地叫,還把少主抱得這麼緊,少主真好啊!都不用主動抱,就有姑娘自動撲進懷裡瞭。”一名鏢師曖昧地眨眼,眾人皆笑瞭。
“討厭!”楊梅玉嬌嗔地直跺腳,美眸害羞地往燕玄霄身上瞧,見他不以為意地跟著笑,聲音更嬌瞭。
“哼!不理你們瞭。”楊梅玉輕哼一聲,挽住燕玄霄,“師兄,你們這趟鏢跑這麼久,一定很累瞭,師父、師娘正在大廳等你,晚膳馬上就好瞭……”說著,她拉著他往大門走進去。
進門前,燕玄霄下意識地又看瞭閣樓一眼,可窗臺上早已沒瞭那抹柔美身影。
燕玄霄輕輕挑眉,胸口像是少瞭什麼,莫名地感覺有點怪怪的。
不及思索,他就被拉進門。
視線也跟著收回,那怪異的感覺也立即被他拋之腦後瞭反正,明兒個就又會看到她瞭。
“又在看瞭,都看瞭五年多瞭,你都不會看膩喔?”花喜兒捧著茶碗,慢條斯理地喝著上好的龍井,優間地抬眼看著站在窗臺前的女人。
虞蝶香沒回答,美眸一直放在外頭的男人身上。
雖然隔著一段距離,可是對於他的臉龐,她很熟悉,註視瞭他五年多,看著他從少年長成男人,對他,她有著相當的瞭解。
他有一張粗獷的臉龐,濃黑的眉毛下,是一雙精明有神的黑眸,高挺的鼻梁下,是張略寬的薄唇。
他的身形不屬於斯文的修長型,長期練武、走鏢下,虎背熊腰的,比一般男人壯碩,長相也不屬於俊美派,五官加刀刻般,剛硬粗獷。
可他的笑聲爽朗,一笑,剛硬的面容就變柔瞭;不過生氣起來,卻也很嚇人。
她最常聽到的,除瞭他的笑聲,就是怒吼聲。
壯碩的他,連脾氣也很火爆。
不通,註視瞭五年多,她知道他心軟的一面想著,唇瓣不禁勾起一抹笑,手指輕撫著系在腰間的綠色荷包,美眸不離他,直到一抹身影窩進他懷裡---那畫面讓她收起笑意,唇瓣微微抿住。
“嘖嘖!好個兩小無猜,這對師兄妹感情真好啊!”
捧著茶碗,花喜兒來到虞蝶香身邊,陪她一起看著外頭。
有趣的眸光瞧瞭冷靜的小臉一眼,又繼續說著風涼話。
“人傢朝夕相處的,你隻會站在這看,有個屁用?”虞蝶香瞄她一眼,冷冷啟唇。
“別忘瞭你現在是站在誰的傢裡,喝的是誰傢的茶。”
“唉,實話總是傷人啊!”不在乎她的冷臉,花喜兒將茶喝完,又繼續走回檀木桌,為自己倒滿茶。
清淡香醇的茶香,讓她滿足地吸口氣。
“喝來喝去,還是你傢種的茶最好。”
虞傢以種茶賣茶為榮,種出的茶葉,品種優良,遠遠地就能聞到茶葉香。
因此,虞傢種出的茶葉聞名大江南北,連住在首城的皇宮也都指名要虞傢種的茶,這樣的尊榮,可是讓同行的茶商又羨又妒,卻也無可奈何。
而虞傢,隻有虞蝶香一名女兒。
雖然出生就病弱,可卻受盡眾人疼寵,擲下萬金,聘請各地名醫為她看病,甚至讓她博覽萬書,隻要是她想學的,虞傢兩老皆不惜銀兩重金請名師教導。
從她十歲拿起算盤開始,就開始一點一滴地接觸虞傢事業,虞老爺也放手讓她接觸。
而在她十五崴那年,虞老爺更大膽地將虞傢產業交由她管理,除瞭在旁指導之外,從不過問。
而在她的管理之下,虞傢非但沒有沒落,反而在各地開起瞭分行,甚至研發各種茶葉,將虞傢產業管理得有聲有色。
隻是,虞蝶香才是虞傢真正主事者這事卻極少人知道,外頭的人還是認為目前是虞老爺當傢。
而向來病弱的身子,也在爹親請來的神醫治療下漸漸好轉,雖然看起來還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可身子骨早已強健多瞭。
戀戀不舍地收回註視的視線,虞蝶香回頭看向房裡的人,“喜兒,我要你幫我。”
“幫你什麼?”
一口茶,一口糕點。花喜兒吃得津津有味。
“去向燕傢提親。”開口,就是驚人的話。
“噗!”花喜兒噎到。
“咳咳!”拍拍胸口,將碗裡的茶一口喝完,花喜兒驚訝地瞪著虞蝶香。
“跟燕傢提親?我有沒有聽錯?你不覺得順序該相反過來嗎?”
她隻聽過男方上門提親,沒聽過女方這麼主動的。
“你覺得燕傢人有可能來我傢提親嗎?”撒撇唇,虞蝶香沒好氣地揚眉輕問。
“當然是不可能。”花喜兒想也不想就答道:“我覺得反而比較有可能。”說完,就被瞪瞭,她聳聳肩,也不以為意,實話總是惹人厭咩!
“所以,當然要主動瞭。”虞蝶香微微勾起唇瓣,一絲狡詐的眸光閃過美眸。
“可是,就算你主動提親,燕傢也不一定會答應吧?”見她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樣,花喜兒忍不住潑她冷水。
“不,燕傢會答應的,而且,還會讓燕玄霄入贅,嫁進我虞傢。”撫著腰間的荷袋,虞蝶香輕緩說道。
“入贅?”花喜兒瞪大眼,連帶的,一直靜靜坐在一旁的姑娘也跟著揚眉。
“虞大姑娘,你是不是發燒瞭?夜潼,你去給她把把脈,看是不是又病瞭。不然怎會異想天開到這地步?”
“她的氣色很好,不像病瞭。”蘇夜潼觀她氣色,聲音輕輕淡淡的,不帶任何起伏。
“那怎會說出這種可笑的話?”花喜兒瞪著虞蝶香。
“是說,你又沒病,叫夜潼來幹嘛?”
“叫她來,當然是有事要她做。”
為自己倒杯茶,虞蝶香優雅落坐,輕啜著甘甜的茶。
“什麼事?”蘇夜潼挑眉。
“簡單,讓我生病。”虞蝶香笑得讓人摸不著頭緒。
“讓你生病?”花喜兒瞪大眼,“你不是向來討厭生病嗎?”
怪怪!向來厭惡生病的人,怎會突然主動要生病?
“當然是有原因的……”喝口茶,虞蝶香慢慢地說著,精明的美眸漾著勢在必得的光芒。
看瞭他五年多,她膩瞭,也變貪心瞭;隻有看,已經滿足不瞭她瞭。
當愈來愈瞭解他,而胸口的跳動愈來愈激烈時;當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再也移不開時,她就清楚明瞭---她要他!
“什麼?沖喜?!”
驚吼從燕傢大廳傳出,燕玄霄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瞪著坐在主位上的爹娘以及上門來提親的花喜兒。
該死的!他有沒有聽錯?竟然要他“嫁”到虞傢沖喜?
“見鬼的,我會答應才有鬼!”
燕玄霄怒吼著,瞪著花喜兒。
“你,給我滾!不然別怪我親自動手。”
花喜兒眨眨眼,還沒開口,坐在主位上的燕夫人立即怒斥。
“霄兒,你這是什麼態度?人傢可是客人。”
“什麼客人?”燕玄霄冷哼,“她再不滾,我就親自攆她出去!”
他沉著臉,惡狠狠地瞪著花喜兒。
哼,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要他“嫁”去沖喜?擺明找死!
見氣氛僵凝,燕老爺輕咳幾聲,開瞭口。
“霄兒,關於這婚事,我已經答應瞭。”
“什麼?”燕玄霄轉頭瞪向爹親,不敢相信地大吼:“我有沒有聽錯?你已經答應瞭?”
“沒錯。”燕老爺點頭。
“該死的!你沒經過我的同意就答應?”燕玄霄氣得跳腳。
“是入贅!入贅耶!我堂堂一個大男人要我入贅?有沒有搞錯啊!”見鬼的是,他爹竟然還答應,而且娘親好像也沒有反對的意思,現在是怎樣?
見兒子氣得跳腳,燕夫人趕緊開口安撫。
“霄兒,你也知道,燕傢對咱傢有大恩,十幾年前,要不是燕傢老爺給我和你爹一筆錢,甚至資助我們開瞭這間鏢局,我們早餓死在街頭瞭,哪還會有今天這番光景?”
“那又怎樣?”燕玄霄冷哼,不滿地雙臂環胸。
“那時的恩情,咱們幫他免費保那麼多次鏢,該還的早還得差不多瞭,幹嘛還要我入贅?”
“你這兔崽子,說這什麼話?人傢那是救命的大恩,保那幾次鏢算什麼?根本不足以還燕傢的大恩大德。”見兒子說出這種話,燕老爺氣得跳起來。
“好呀,既然這樣還不足以還恩情,那簡單啊,要找人入贅嘛,我幫他們找別的男人,這總行瞭吧?”
“不行,一定要你。”一直坐在一旁的花喜兒開口瞭。
“為什麼?”燕玄霄瞪她。
“燕傢有找算命先生算過,還去求神拜佛,求來的都說一定要是屬虎,且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生的,才能沖掉陰氣,帶來福氣。”花喜兒慢條斯理地說。
燕玄霄則聽得直皺眉,這種種的條件---
“霄兒,放眼全城,也隻有你符合這資格,人傢虞老爺也是逼不得已才上門來,也沒有挾恩強迫咱們答應,是我和你爹看不下去,才答應這事,而且人傢虞老箭也說瞭,如果有生兒子,第一個就讓他姓燕,也不怕咱們燕傢絕後啊!”
燕夫人輕輕說著,所有事她都打算好瞭,江湖兄女嘛,哪會拘泥入贅的事?隻要不斷後就好瞭。
燕玄霄瞠大眼,氣得全身緊繃。
“看來,你們早決定好瞭嚷!這隻是通知我一聲而已?”
“沒錯。”燕老爺點頭。
“你沒反抗的餘地,你是老子生的,老子要你嫁,你就得嫁!”
“放屁!”燕玄霄氣得吼回去,青筋從額角冒出。
“死老頭,要嫁你去嫁,我才不奉陪。”
“霄兒,你怎麼這麼對你爹說話?”燕夫人也動怒瞭,溫柔的模樣瞬間消失。
“人傢蝶香是病得極重,逼不得已才需要沖喜,不然那麼尊貴的千金小姐,想娶的人一大堆,輪得到你嗎?”
哼,自己傢的兒子什麼德行?粗魯、火爆又大而化之,虞小姐嫁耠他,她都覺得委屈人傢瞭!
聽到虞傢小姐病得快死瞭,燕玄霄不由得想起那抹身影,明明前天她還站在窗臺邊,怎麼一下子又病瞭?
難怪,這兩天都沒看見她……可是,要他沖喜,他又不甘,一張嘴繼續回道:“好呀,想娶的人就去娶啊!幹嘛巴上我?”
“你這臭小子,爹娘的話你竟敢不聽?早知道的話,在你出生時,我就先拿刀砍死你。”燕夫人氣得發起江湖兒女的脾氣。
“夫人,你別氣。”燕老爺趕緊安撫,然後瞪向兒子。
“總之,三天後,我要你嫁過去。”
“想都別想!”燕玄霄怒吼。
“誰都別想逼我上花轎!”說完,他怒火沖天地離去。
要他上花轎?
他寧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