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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他們一共有十三個人,除瞭為首那人之外,有七個人圍在范義兩邊,另外五個人卻圍住瞭李嘯天,因為尚未動手,大傢隻是虎視眈眈的圍著沒動。這情形十分明顯,他們把重點放在老管傢的身上,對李嘯天,隻是采取隔離形勢而已。

  范義一聽他下令動手,不由心頭大怒.雙目一瞪,沉喝道:“慢點。”

  他這一聲大喝,聲若洪鐘,十分驚人。

  為首那人道:“你還有何話說?”

  范義道:“老漢自問和諸位近日無怨,往日無仇,諸位沖著老漢而來,應該有個說法?”

  為首那人道:“就算在下要你的命吧。”

  李嘯天聽得大怒,劍眉一挑南,朗聲喝道:“老管傢好好的問你,你敢如此說話?”

  范義朝他搖手,倏地從腰間取下旱煙管,洪笑道:“朋友藏頭縮尾,算得什麼人物,諸位要老漢的命可以,先取下你們蒙面黑巾來。”

  為首那人陰惻側一笑道:“你要知道在下是誰?那很好,你就去問閻老二吧。”

  說到這裡,左手一揮,喝道:“你們給我剁瞭他。”

  圍著范義的七個漢子,依然手持兵刃,作出欲上之勢,但並未真個出手。

  為首那個人看出情形有異,大喝道:“你們還不……”

  忽然身軀一震,底下的話就沒有再說出來。

  就在此時,范義隻聽耳邊響起一縷極細的聲音說道:“老管傢,你們可以走瞭。”

  范義一怔,再看那為首之人目中露出焦急之色,隻是站著不動,心知必有高人暗中相助,制住瞭對方的穴道。這人自然是那個在埠頭上投紙團給自己的那人無疑。

  他心中雖覺疑團重重,這些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以黑巾蒙面,沖著自己而來,自己和他們又無怨無仇,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他真想伸手去撕下對方蒙面黑巾,看看那為首之人究竟是誰?但他畢竟昔年闖過江湖,知道江湖的忌諱,既然這隱身暗處的高人,要自己二人走,其中必有緣故。心念迅快的一轉,這就回身道:“少爺,咱們走吧。”

  李嘯天望望圍著自己二人的十幾個蒙面人,遲疑的道:“他們……

  范義道:“少爺不用理他們,咱們隻管走就是瞭。”

  李嘯天驚奇的道:“老管傢,是你制住他們的?”

  范義催道:“少爺不用多問,你上瞭馬,老漢慢慢再告訴你。”

  李嘯天沒有再問,依言上馬,范義跟著也翻身上馬,一抖僵繩,兩匹馬酒開四蹄,往官道上絕塵而去。

  十幾個蒙面漢子依然原式站在那裡,一動沒動,連為首那人也睜著眼睛,任由二人離去,一句沒吭。直等兩匹馬走得沒瞭影子,右首一片松林間,一拐一拐的走出一個人來。這人長發披肩,身上鶉衣百結,右肩掛一個破佈袋,右脅拄一支短拐,走起路來彎著腰,短拐點在石板上發出沉重的「篤」、「篤」之聲,原來是個老以叫化。

  他以拐拄地,走的自然不快,等他好不容易彎腰駝背的走到為首那人身邊,左手在為首那人肩頭輕輕拍瞭一下,含笑道:“這位大爺是在打盹麼?”

  為首那人但覺身軀一震,如釋重負,方才被制的穴道,頓告消解,心頭暗暗一驚,目註老叫化,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老叫化斜視著他,說道:“大爺看我是什麼人?”

  為首那人道:“這麼說,在下的穴道,是你朋友解開的?”

  老化子露齒一笑道:“我隻會要飯,哪會解穴?”

  為首那人嘿然道:“朋友真人不露相;你替在下解開穴道,那是好事,在下感激不盡,老哥何用推托?”

  老叫化忽然眼睛一亮牌笑道:“我原是路過此地,看你大爺一直站著沒動,隻當你等人等得不耐煩瞭,在打噸呢,所以拍瞭你大爺一下肩膀,沒想歪打正著,倒給你大爺解瞭穴道,大爺是不是要賞我幾文?”

  為首那人目中異芒一閃,問道:“你怎知我在等人?”

  老化子聳聳肩,笑道:“這個嘛……”他沒往下說。

  為首那人道:“你老哥不是要幾文銅子麼?”

  老化子聽得大喜,連連地點頭道:“正是,正是,我……小人總算是替大爺解瞭穴,大爺隨便賞,隨便賞……”

  為首那人伸手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左掌心一攤,說道:“你老哥隻要說出如何知道我在這裡等人,這錠銀子就是你的瞭。”

  老叫化隻希望他賞幾文銅錢,他取出來這錠銀子,卻足有二三兩重,這下老叫化可瞪大瞭眼,咽下瞭口水,連連陪笑道:“我說。我說,那是方才者叫化已有兩天沒有進食瞭,肚子餓得心頭發慌…”

  為首那人道:“在下已經說過,你隻要說出來,在下這錠銀子就是你的瞭,足夠你吃上七八頓,你別盡說廢話。”

  “就是、就是,小人說的可不是廢話。”

  老化子陪著笑道:“就在一個時辰以前,小人在前面林子裡,看到一隻低飛的鴿子……”

  為首那人問道:“鴿子如何?”

  老叫化道:“小人從小會打彈弓……”

  他左手從佈袋中取出一張用樹權縛著兩條極細牛筋的彈弓,朝為首那人面前晃瞭晃說道:“小人既然看到那鴿子飛得很低,自然不肯放過,就用石子把它彈瞭下來。不想那鴿子腳上縛著一個竹筒,那是一頭信鴿……”

  他手中這張彈弓,原來隻是小孩玩的。

  為首那人急忙問道:“你可曾打開來看?”

  老叫化道:“不看怎會知道你老在這裡等人,要殺一個叫范什麼的老管傢?”

  “你……”

  為首那人突然目射兇光,喝道:“……該死…”

  「刷」的一聲,雁翎刀橫著朝老叫化肩頭劈來。

  老叫化道:“你大爺說過,就得算數,這錠銀子就是我的瞭。”

  伸手就朝為首那人手上來搶銀子。

  兩人動作,幾乎是同一時候發生的,老叫化一下就搶到瞭銀子,為首那人一刀也斫到瞭老叫化的頸上。為首那人隻覺左手一松,銀子被人搶走,但他的右手也同樣的一松。原來雁翎刀快斫上老叫化的時候,老叫化搶到銀子,滿心歡喜,往後退瞭一步,刀鋒順著他肩頭劃過,劈瞭個空。

  為首那人豈肯罷休,倏地跟上一步,雁翎刀一轉,刀光一閃,直向老叫化心窩便紮。這一刀遞得更快,幾乎令人目不暇接!老叫化連後退都來不及,口中不覺怪叫一聲。為首那人隻當已經紮中瞭對方要害,定睛瞧去,但見自己一柄雁翎刀,不知怎的,竟然被老叫化緊緊的抉在右肋之下,心頭方自一驚。

  老叫化陪笑道:“大爺這又何必?為瞭一錠銀子,就要殺人,好瞭,老叫化這錠銀子也不要瞭,大爺拿去吧。”

  左手掌心一攤,朝為首那人當面送瞭過來。

  為首那人眼看鋼刀被挾住,用力一抽,哪想抽得回來?此時借見老叫化左掌還托著銀子,朝當胸送來,一時無暇再收回鋼刀,隻得手指一松,棄刀往後躍退。

  老叫化望著他,聳聳肩,笑道:“大爺怎麼瞭,銀子不要,連刀也不要瞭麼?”

  他先把銀子往懷中一塞,左手握刀,歪著頭,朝刀上看瞭一眼,笑嘻嘻的道:“大爺這柄刀,大概殺過不少人瞭,刀上血腥味重得很,但這柄刀;要殺老叫化,就不夠鋒利瞭,大爺信不信?”

  他隨著話聲,往前湊上瞭一步。

  為首那人手中失去瞭雁翎刀,眼看老叫化湊上來,他色厲內荏,腳下不由自主的後退瞭一步。老叫化嘻嘻一笑道:“說實在,大爺這柄刀,比老叫化的手指頭,還不結實呢。”

  他左手玩弄著刀,右手伸出一兩根手指,用食指疊著中指,輕輕朝刀尖口彈去。但聽「喀」的一聲,刀尖竟然應指折斷,一點寒芒,嘶然有聲,朝三丈外一棵松樹電射過去,一下沒入樹身之中。

  老叫化得意一笑,說道:“我說得沒錯吧?大爺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用這種沒鋼白鐵刀,沒的辱沒瞭你老名頭。”

  隨手一扔,把斷瞭刀尖的雁翎刀擲到地上,含笑道:“不過老叫化還是要謝謝你大爺的銀子,大爺如果沒有別的吩咐,老叫化可要到前村喝酒去瞭。”

  轉過身,拄著短拐,正待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