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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夜襲

  第二天,榮順商行的保衛科管理長牛子一整天都心神不寧。早上他從門口那個垃圾堆經過的時候,無意間聽見瞭這附近經常出現的那個瘋婆子在給其他的幾個乞丐說瞭一件事情,而無意間他又發現,這件事情雖然聽上去沒頭沒腦的,但卻跟他有著莫大的關系。

  那個瘋婆子說,她看到瞭前段時間的一輛黑色王八殼子汽車在這附近出現。按照她的描述,這個車輛應該是那一輛本應該在三個月前被燒毀的一輛蓉城那邊過來的改裝車。

  在兩年前,他被派到瞭這個地方,就是為瞭掩護上峰交給他的一項秘密任務。簡單來講,這個任務主要的職責是替組織收賬。那些城裡的不同的商號,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將一些現銀用存到商行的某一個指定賬戶上。等這一批賬目上的錢收齊之後,上級就會派人來將這些現銀統一提走。而他要做的,就是確保這個過程中,不會出現任何的紕漏。為此,他不光在組織裡接受瞭多種信任測試,甚至對於金融賬目的瞭解,他也不亞於省府裡的那些會計。

  他本是一個人才,卻以這種小角色的方式活瞭兩年。這兩年裡,唯一讓他覺得有存在感的,就是那些尋常人完全無法想象的巨額白銀,一次次從他的手上流過的快感。

  隻不過,但就在三個月前,事情出現瞭一次變化。他突然得到瞭上級方面的指令,說有一批不是現銀的東西需要他這邊幫忙簽收。雖然他們商行也會簽收實物或做存儲,或做抵押。但相比起自己手上要負責的大量銀元流動來說,這件事情實在有些添麻煩。如果不是上級嚴令,他恐怕都不會自己親自去經辦這個事情。

  然而這個事情還隻是麻煩事的開始,就在他一直苦等著上級將那批隨時可能造成麻煩的定時炸彈運走的時候。山城方面的副局長張義,莫名其妙的帶著總局巡檢組的鄭月娥來瞭一趟榮順倉庫。當時他還一度慶幸這些人沒有檢查蓉順的賬目,但當他把這個事情報告給上級之後,上級緊張的態度卻讓他有些意外。

  而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是,明明之前上峰已經答應瞭盡快取走這些財物的,從那以後,卻好像把這個事情忘瞭一般。知道今天他將此時告訴上峰的時候,上面才匆匆決定要他親自帶著自己的手下,連同局裡派來的人將昨天晚上收到的那一筆銀元運走。

  臨行之前,牛子專門偷偷換上瞭一條紅色的褻褲。雖然類似的押運時間已經經歷過不止一次瞭,但這一次他心中一直隱隱有個不安的感覺。一般來說,之前交割銀元的方式,都是由局裡派車來悄悄提走。但這一次,因為東西的體諒,上面要求他自己安排倉庫的運輸車,會同等在城外的兩輛警車,將東西押運到城南四十裡外的交給地,快到綿竹地界的何傢坪。

  這段路並不難走,但這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上,牛子卻覺得手心上都是汗。他總是覺得,在自己的背後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因此,他不得不一直通過手上的電筒,想要看看車隊後面,是否還有人跟蹤。

  不得不說,這個牛子雖然看上去傻傻的,但直覺卻還挺準。其實他們的車隊從離開蓉城一開始,就已經落入瞭我們的圈套。雖然沒有完全料到他們會如此快就有反應,但我們還是已經做好瞭足夠的準備。換上瞭麻匪式樣衣服的劉忻媛的槍手們,在陳鳳姐妹的調度下在蓉城外的各個關鍵的路口,佈置瞭十幾個隱秘的觀察哨。

  幾部劉忻媛花重金從西洋買的電臺,讓我們一開始就在通訊方面取得瞭覺得的先機。就在牛子他們的車隊抵達瞭交易地點的時候,我們幾乎是分毫不差的尾隨而至。這群還不明白自己已經成為我們砧板上的魚肉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我們的突擊就已經開始瞭。

  我們人數方面有絕對的劣勢,這是我跟劉忻媛幾乎同時作出突襲命令的原因。雖然已經有所防范,就連我都沒想到,竟然對方的會如此的興師動眾。蓉城方面的押運人員,加上接應他們的人手,足足有七八輛汽車,差不多三十號人物。

  大規模的槍械沖突一旦爆發起來,局勢就立即陷入一種讓人窒息的混亂。當我耳朵邊上響起震耳欲聾的槍聲時,連我心臟都一直懸著的。在此之前,陳鳳姐妹已經給劉忻媛手下的槍手進行瞭緊急訓練,兩隊人馬被分成瞭三人一組,攻擊開始後,就在輕機槍的火力掩護下交替進攻。但在我們足以匹敵軍隊的火力壓制下,隻能在慌亂中躲在汽車背後進行零星的還擊。

  然而一開始的優勢,卻很快就急轉直下,這一點,其實我在來的路上就已經預料到瞭。陳鳳姐妹雖然身手不凡,但畢竟從未經歷過如此大規模的交火。至於劉忻媛手下豢養的那些槍手,就更是勇猛有餘,但經驗不足。明明對方的火力十分分散,但很快,進攻的節奏卻亂瞭。陳鳳姐妹雖然已經看出瞭問題,奈何我也看得出,這兩個小姑娘此時也小臉煞白,完全不知道如何解決這個問題,隻能命令槍手依托地形先進行火力壓制。卻始終無法攻入對方那些用汽車圍成的環形防禦工事。

  此時,我們雖然攜帶瞭輕機槍,卻並沒有任何足以擊毀那些加瞭裝甲鋼板的車輛。而與此同時,那些負責接應的對手,則體現出來瞭他們跟榮順倉庫裡面的那些蝦兵蟹將們截然不同的素質。雖然火力不如我們,但是她們卻依托汽車的保護,開始瞭有序的反擊。幾番交手之後,兩個突在前面的劉忻媛的手下,已經在槍戰中中槍倒下瞭。

  然而,這還不是最困難的情況。雖然我們現在是包圍著對方的,但這裡是一個開闊的平原。對方很有經驗的將汽車的車燈全部打開,在形成瞭一個集中的照明圈的同時,反而極大的幹擾瞭我們的射擊視線。隻要我們稍微一冒身,他們就可以先於我們作出反應。

  「怎麼辦?」劉忻媛的手抓著我,我能夠感受到她此時的緊張。從未有過如此顫抖的反應的女人,此時面對如同暴雨一般的槍聲以及空氣中彌散的硝煙味,掌心已經全是緊張的汗水。然而眼下的形勢,卻容不得我有分毫的遲疑,一旦我們這邊的子彈消耗到無法完全壓制對方的狀態,他們就有機會沖破我們的伏擊圈。我將身邊的女人的手松開,用步話機對指揮著左翼進攻的陳菲大聲喊道。

  「叫你姐那邊停止進攻,撤出攻擊范圍。」

  「你說什麼?」已經在激烈的交鋒中殺得有些紅眼的陳菲,此時一身的塵土躲在一棵樹後,卻完全不敢冒頭,隻能靠著直覺用槍零星的找運氣。

  「讓他們放開一個口子,我們這邊用火力把他們壓制回車裡。」畢竟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我話剛說完,陳菲就已經明白瞭我用以。雖然現在對方的防守工事牢不可破,但如果說我們的彈藥可能吃緊的話,他們那邊的情況就更糟糕。經過瞭剛才的幾輪對攻,他們的彈藥消耗情況應該遠比我們嚴重。隻要陳鳳那邊讓開攻勢,對方就會立即憑借自己汽車的防禦能力從我們的包圍中尋求突圍。並且突圍的方向,就隻有朝著綿竹方向逃逸。

  就在我們發起攻擊的同時,劉忻媛那兩個最貼身的槍手,已經將我們的最後的王牌,幾顆經過改制後美制式的遙控地雷安放在瞭前面的路口。本來我們的計劃是,用這些遙控地雷來形成防守佈控,以免有汽車能從這裡逃進深山。但現在,這些地雷成為瞭我們最好的一種擊穿這些「王八殼子」的利器。這一次襲擊,我們必須要選擇一網打盡。因此地雷的威力增大瞭不少,而那裡,自然就成為瞭鬼門關。

  果然,陳鳳得到瞭我們的指令後,也明白瞭我的意思。於是招呼她的那一堆人假裝進攻失敗,逐漸退出瞭戰鬥。而很快,那些槍手就利用汽車的掩護轉移好瞭車上的銀元,然開果不其然的開車往我們預先準備好的「陷阱」開去。

  劇烈的震蕩,伴隨著身邊連陳菲都抑制不住的尖叫聲沖入耳朵,我的眼睛,已經被地雷的爆炸灼燒得有些疼痛。火光之後,那三兩對方接應的汽車果然已經在爆炸中化為瞭一片火海,隻有最後一輛汽車,被故意留瞭下來,隻是車頭被炸飛瞭一半。

  我面前的情景,就像是人間煉獄一樣。我終於明白,那些從戰場上回來的人,為何能夠一個個把生死都看得如此的簡單。背上帶著火焰的槍手,放棄瞭抵抗哀嚎著從汽車裡面接連跑出,瘋狂的在地上掙紮著。而這個時候,劉忻媛手下的槍手終於也展現瞭他們狠辣的一面。那些沒有放棄抵抗的人,迅速被他們用子彈撂倒。轉瞬之間,三十多人就隻剩下幾個活口,而這些人,已經失去瞭作戰能力,是我們進行審問的最好工具。

  硝煙中,我們穿過汽油燃燒的地面,走到瞭汽車旁。為瞭防止有亡命之徒放冷槍,劉忻媛的手下已經將現場鬧鬧控制,隻有幾個受傷的活口,被他們用槍指著瑟瑟發抖。

  「爺,你快看。」陳菲拉起瞭其中一個負責接應的槍手的手,發現上面,竟然帶著一隻黑色的手套。而另外一隻手,卻是空空如也。很快,我就發現那些接應的人,都是有如此的打扮。

  「你們是黑手團的人?」我冷冷的用槍指著其中一個看起來還算清醒的槍手的腦袋問道。跟我想象中不同的是,這人雖然在剛才槍法剽悍,但此時面對我的槍口卻沒有我原先以為的那種視死如歸的兇狠。那種經過生死一線後心有餘悸的感覺,就連我都難以控制手中的槍口。

  那個人點瞭點頭。

  「你們這附近有多少你們的人?」

  那個人搖瞭搖頭說:「不知道。」雖然眼神中流露出強烈的驚恐,但這人的潛意識裡還維持著自己所需要遵守的組織紀律。

  我沒有過度為難他,況且以和衷社的詭譎狡詐來看,說不定很快就會有第二批人會來到這裡。我讓身邊一個劉忻媛手下的槍手將他嚴加看管,尤其是要防止他自殺之後,才想要去看看劉忻媛正在檢查的那個從榮順倉庫裡開出來的那一輛運輸車裡,有沒有什麼發現。

  幾個劉忻媛的手下,剛好從死在我們槍下的幾個榮順倉庫的隨從身上取到瞭鑰匙,伴隨著一陣刺耳的聲音響起後,我們的面前,出現瞭一批讓在場每個人都目瞪口呆的東西。一米多高,兩米多見方的車廂裡,裝滿瞭各種金銀財寶。雖然在剛才的槍戰中,這些東西已經在箱子中散落一櫃,但憑借著微弱的電筒燈光,這些財寶反而散發出一種讓人瘋狂的光澤。

  「這些…」劉忻媛的聲音中,有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遲疑瞭片刻之後,她才說道:「這裡面有很多東西,是我傢的。」

  我心中同樣一震,那些從一開始就在被我苦苦尋找,卻又是從未有絲毫線索的劉傢失蹤的財物,竟然會以一種完全意想不到的出現在瞭我的面前。如果這些東西一直存放在榮順倉庫的話,那至少可以證明一點,就是定然有什麼原因,讓這一批東西不能離開蓉城。而同樣,我們放出來的那條假消息中,又定然有著某種因素,會對這些財物的去向有著足夠大的影響。

  不過眼下,卻沒有時間再讓我分析這些。我必須要盡快帶著人從現場撤離,如果這些東西真的如此重要的話,說不定會成為我們手中的一個重要的誘餌。

  「行瞭,先把他們都帶走吧。」我給陳鳳遞瞭個眼色,已經從戰鬥的緊張中恢復過來的少女立即指揮著眾人,將那些受傷的槍手押上汽車。然後又將那些已經沒救的屍體裝上瞭另外一輛車。

  在槍戰中,我們這邊有一人重傷,六人輕傷,所幸並沒有任何人有生命危險。而對方雖然有接近三十人之多,卻已經被我們擊斃瞭十幾人,重傷瞭幾人,剩下的,也多少有傷口。經過陳鳳姐妹的訓練,劉忻媛的手下打掃戰場的速度倒是迅速。不消一刻,地上除瞭一些混雜在泥土中的血跡,已經沒有任何的戰鬥痕跡瞭。

  「你有沒有看到過那個牛子?」我看著那些槍手一個個被押解上車後,突然聽到遠處傳來瞭一陣汽車發動的聲音。一輛本以為已經在槍擊中報廢瞭的汽車,趁著我們不註意,迅速的在我們毫無作用的射擊中離開瞭現場。

  「看來,這個牛子還有些本事,竟然敢躲在之前的汽車下面。」我笑瞭笑,招呼著已經上瞭車想要追趕的陳鳳說道:「算瞭,別追瞭。我們今晚這一鬧,總是要叫對方知道的才行。」

  陳鳳明白瞭我的意思,招呼人把剛才射擊的彈殼回收瞭後,我們一行人才開車揚長而去。

  經過今晚一戰,我們已經不能再回蓉城瞭。在我們離開戰場的時候,劉忻媛就已經讓手下通知槍械廠方面,將所有的剩餘工人全部解散。而我們,則選擇繞開瞭蓉城,躲到瞭劉忻媛在蓉城附近的山區裡的另外一個據點。

  同樣是為瞭做地下軍火的交易,這裡卻沒有向我們在山裡找到的那個教堂一樣寬敞。這裡本來隻是以前地方團練部隊修的一個地下工事而已,不過用來關押審訊幾個俘虜,基本也夠瞭。

  「說吧,你在和衷社裡面是什麼職位。」我們已經沒有休息的時刻,面對隨時可能來的危險,我們必須從對那些被俘虜的槍手口中知道關於和衷社的一切。當下,除開正在給眾人處理傷口的陳菲以外,我跟胡老三一組,劉忻媛跟陳鳳一組,對那幾個俘虜連夜展開瞭審訊。

  「我是和衷社蓉城一連的副連長。」說話的那個人,是這一次行動的副頭目,頭目在地雷爆炸中死後,這人一度在組織剩餘的槍手負隅頑抗。我一開始以為,審問這種狠角色的過程會非常波折,結果沒想到一問之下,他面如死灰的表情下,竟然是有問必答。

  從他的審訊中,我得知瞭黑手團現在使用的是類似軍隊的編制。六到八名槍手為一個班,然後六個班就可以組成一個連。而連長,則是直接受命於地方的堂主。據此人交代,黑手團在蓉城一共有三個連,他們是其中人數最多的,三個連加一起,大概有一百多名入團槍手。黑手團沿用瞭和衷社的世襲制,因此這些人,是一生下來就跟隨著傢裡的長輩加入黑手團的。

  他們平日的身份,是居住在綿竹縣一個山村的山民。他們村多姓連,叫連傢溝。在他們村裡,幾乎無論男女都要加入黑手團。男人當槍手,而女人則負責制造槍械彈藥。因此他的副連長身份,在村裡基本上就等同於副村長。

  在黑手團裡,有著十分嚴苛的行動要求,除瞭任務期間,一般隻有專門負責采購交易的人才能雖然離開山村。村裡人禁止跟外界通婚,隻有少數到瞭年齡卻沒有合適的婚嫁對象的青年男女,可以在組織的安排下跟其他的鐵手團成員的傢庭通婚。

  至於其他兩個連隊,雖然他們之間幾乎沒有接觸,但情況也是比較類似的。他們這種人,似乎一生下來就隻有一個目的,就是隨時接受組織的任務,並且隨時為瞭組織赴死。在此之前,自從我面前這個叫連逾山的青年男子成為瞭連傢溝第三代的管理者之一以來,村裡已經有不少人在行動中失去瞭性命。隻不過雖然之前像今天這樣的大規模械鬥也參與過幾次,但像今天這樣的重創卻從沒有過。

  就連我也不得不承認,這些槍手的戰術素質幾乎可以比得上職業軍人,如果不是我們占據明顯的火力優勢且占得先機,我們今晚絕對不能取得如此精彩的勝利。也許也是因為我們這種淩厲的攻勢,摧毀瞭對方的信心,因此他此時才願意對我們的問題和盤托出。

  「這次跟你們負責聯系的人是什麼人?」我問道:「按照你們和衷社傳下來的規矩,你們也應該有屬於自己連隊專門的接頭人吧。除瞭他,其他人是無法指揮你們的。」

  那個連逾山眼中一楞,顯然他也沒有料到我會瞭解他們組織建制,頓瞭頓才說道:「其實,我們的確有我們的接頭人,但大多數時候他是通過村裡的一臺發報機跟我們聯系的。除瞭每年一次更換發報機的密碼本以外,他平日裡幾乎不會來村裡。從我有印象到現在,也就見過他兩三次吧。」

  「這個接頭人的名字跟形貌如何?」

  這一次,對方的答案卻沒有讓我有任何興奮感。這個負責指揮他們的被稱為佘先生的接頭人的確是一個年輕人,但無論是相貌還是舉止習慣,都跟東陽差別很大,聽上去應該不是東陽。

  「你們現在村子裡目前還剩多少人,」我正在繼續詢問的時候,門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瞭我們的對話。我以為對方有追兵到,立即拿起瞭身上的配槍。沒想到的是,在開門之後,我看到的是陳鳳渾身顫抖的站在我們面前。

  我從沒見過這個一向冷靜的少女會有如此的表情,此時她眼角含淚,面色慘白。我擔心發生瞭什麼突發情況,於是連聲追問。等我焦急的催促瞭好幾次,少女才用手中的手槍,顫抖的指著房中的連逾山說道:「他們,以前是五十三團的人。」

  「哦,怎麼瞭?」我聽說過這個川軍五十三團,在幾年前的南京會戰,川軍曾經派出瞭大批部隊增援南京。其中著名的太湖阻擊戰,這幾個從四川千裡奔襲的軍隊寧死不退,最終以幾乎全軍覆沒的代價,極大的阻止瞭日本方面的前進步伐。而這個五十三團,就是其中尚未最為慘烈的145師的核心力量。沒想到,這些人竟然是這個被川人視為驕傲的五十三團的餘部,但陳鳳得到的這條信息,卻似乎跟我剛才的審問結果皆然相反。從陳鳳那裡得知的,這些人似乎是退役的軍人,而不是世居於此的部隊。

  我一邊詢問這陳鳳為何如此激動的原因,一方面又將這個疑問拋給瞭她。而聽到瞭我的疑問後,少女用一種十分憤怒的語氣對我說道:「這些人,的確曾經加入過五十三團,但他們加入的目的,不是為瞭抗日救國。而是他們被日本人收買,要在我們內部制造嘩變。」說完,陳鳳一記重重的耳光,打在瞭那個一臉經驗的連逾山臉上。

  「在剛才跟這群人對槍的時候,我就看出瞭他們的防守陣型很熟悉,有點145師團的風格。果然,就在剛才審問俘虜的過程中,我發現瞭其中有一人身上在肩膀上有著一道奇怪的人字興傷疤,這道傷疤,是五十三團在出征前的誓師儀式上留下來的,意思是國不在,人不歸。」

  我從陳鳳的話語裡已經能夠猜到,這個五十三團不光是跟眼前的人,也跟陳鳳有著極深的淵源。她們姐妹兩有軍中背景,看起來,很有可能他們的父輩就是這五十三團的軍人。

  「告訴你吧,我姓陳。」少女看著連渝山,狠狠的說道。

  「你們…你們是陳團長的傢人?」聽瞭陳鳳的自我介紹後,那個連逾山立即臉色大變,就像是看到鬼一樣看著陳鳳。

  「你還好意思提起我父親,」少女終於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豆大的淚水如同雨滴一樣滴在瞭冰冷的地板上。少年時代就失去瞭父親,她們一直是在父親的幾個幸存的部下的撫養下長大的。後來,地方軍隊被中央拆除瞭番號,那幾個本來身上就有殘疾的叔叔們徹底失去瞭生存能力。因此十歲上下,她們姐妹就不得不靠自己支撐著幾個人的生計。

  而偏偏,自己的這幾個叔叔在受傷以前是軍中好手,但除瞭打仗殺人,幾乎沒有任何本事。在先後因為疾病跟抑鬱過世之後,隻是從幾個叔叔那裡學得瞭些軍人功夫的姐妹,被推薦到瞭後來的國軍特別預備隊。其實,那個預備隊都是個軍統培養殺手的,直到後來,在偶然的機會下他們被阿虎相中,這才將她們收下並送到國外進行進修。

  「當初,」少女一邊抽泣,一邊說道:「五十三團在裝備完全不如對方的情況下,跟對方血戰瞭四十八小時,在五十三團全體將士的頑強作戰之下,對面的日軍已經開始出現崩壞之勢。就在我父親要阻止彈藥剩餘不足的士兵發起最後一次沖鋒的時候,卻突然被一小隊預備隊的士兵,襲擊瞭團裡的指揮部。傢父帶我們去戰場的用意,是告訴全軍,自己全傢視死如歸的決心。但沒想到,那些浴血奮戰的將士,竟然是被自己背後射來的子彈奪走瞭自己性命的。」

  我完全能明白此時的陳鳳,為何有如此劇烈的情緒波動。也終於知道,在這兩個少女的心中,那一段從未對人說起的傷心事是什麼。面對曾經背叛過的上級的遺孤,無地自容的連逾山也隻能低頭躲避著少女的目光。雖然自己對和衷社的信念無比堅定,但唯有這些事情,是他心中這些年的最大的恥辱。每次當他想起那些在他們面前倒下的同胞,他都恨不得用子彈射穿自己的腦袋。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每次行動都無比的拼命,他希望自己能夠在行動中被人打死,來解脫自己身上的罪惡。

  但是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的內心變瞭。如果換瞭以前,今晚發生的槍戰他一定會讓自己的手下戰鬥到最後一人都不能投降。但是,當他從對方的進攻陣型中同樣看到五十三團的影子的時候,他的內心突然動搖瞭。

  連逾山在等待,等待著少女對他開出復仇的子彈,等待著陳鳳替他解脫自己的心結。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他最終低估瞭一樣東西的可怕。而這個東西,叫做仇恨。

  心中充滿仇恨的人不光有陳鳳姐妹,而且還有我。我不知道我做出這個選擇,到底是為瞭讓陳鳳姐妹身上的殺戮罪孽少一點,還是為瞭消滅我自己內心對於和衷社的恐懼。但當陳鳳強忍著酸楚在我耳邊說出,為瞭我,她們可以暫且先放棄傢裡的仇恨時,我卻做出瞭一個,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怕的決定。

  幸存的幾個槍手,除瞭那個對我還有用處的連逾山以外,被我拿著槍趕入瞭地下工事深處的一個房子。而在那裡,我放置瞭幾公斤的烈性炸藥。隨著震耳欲聾的響聲從身後襲來,那些過去是陳鳳姐妹殺父仇人,如今又是我的敵人的槍手,葬身在瞭那一次距離的爆炸中。

  然而此時,我的內心卻並沒有因為我的行為有有絲毫的歉疚。甚至比起那種職業殺手的冷漠更可怕的是,此時我心中竟然翻起瞭一種殺戮的快感。

  這就是亂世,讓人可以變成魔鬼的亂世。如果換瞭以前,我也許會選擇讓劉忻媛的手下把這些人囚禁起來,然後等一切過後再將這些人送到軍事法庭或者是幹脆放瞭。但此時,我不光會覺得關押這些人是一個麻煩,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不希望陳鳳姐妹,在這關鍵的時候被自己的情緒左右。如果殺戮是罪孽,那這些罪孽集中在一個已經死瞭的人身上,總是好的。

  「你是對的,」從據點出來後一直沈默瞭很久的劉忻媛,終於開口對我說道:「在這種情況下,為瞭消息的保密性,我們必須要這樣做。」女人雖然素來以狠辣聞名,但其實內心是一個很多情善感的女人。這種殺戮的行為,是她從情感上完全無法接受的。但是此時,她卻是唯一能夠懂得我內心的人。女人這番話表面上是在跟我說,其實是故意放大瞭聲音好讓前面一直同樣沈默不語的陳鳳姐妹而說的。

  「我曾經以為,你做事情一直顯得比我猶豫。你是警察,你想問題總是會考慮到每一個人的動機。因此在做決定的時候,總是不如我果斷。但最近我才明白,你總是會註意到那些我註意不到的細節。如果說仇恨,你身上的仇恨比我們身上每一個人要深,但是同時,你又是唯一能夠看破仇恨的人。正因為如此,你才不希望她們兩姐妹一直被仇恨吞噬。」

  我伸手過去,感激的拉住瞭劉忻媛的手。而就在這時,女人也在用同樣的眼神看著我。我能明白,女人已經猜到瞭我殺那些俘虜,還有一個原因是讓她的手下好有調養的機會。而這樣的決策她說不出口,也隻有我才能做出。

  「吱,」汽車極速的停瞭下來,就在我以為又出現瞭突發情況的時候,前面開車的陳鳳終於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開始依靠在座椅上躺著眼淚。而一旁更加容易被情緒影響的陳菲,早已經淚如雨下瞭。

  淚水,終於洗走瞭少女心中壓抑瞭多年的頑石,當兩個少女對著東方遙相叩拜的時候,我也忍不住對這些為國捐軀的英魂鞠上瞭一躬。在亂世裡,一切取舍都是無奈的選擇,那些能夠選擇大義而犧牲自己的人,總是讓人值得尊敬的。

  然而此時,開始平靜的眾女卻並不知道,我心中的思緒飛到瞭另外一個地方。那裡還沈睡著一個女人,一個叫蘇彤,曾經懷上我的孩子,又為我死去的女人。歌樂山下的江水很冷,我不知道上天是否能夠眷顧這個讓我覺得就算付出我的生命也無法補償的女人,讓她的屍體能夠被人找到,被人安葬到一個讓她的靈魂可以皈依的地方。

  然而此時,女人定然又不希望自己的遺體被人發現,因為如果那樣的話,就有很多人隻知道,那個跳崖而死的人,並非前任山城江北公安局局長。我並非無情之人,山間的棲息那段時間,已經讓我對於女人的思念跟悔恨,化為瞭此時的怒火。也許隻有用這種最為極端的方式,才能讓我們彼此,用這個亂世的方式去告慰那些無辜的生命。

  「爺,謝謝你。」此時經過一夜的折騰,天色已經泛出瞭魚肚白。我借著微弱的晨曦看著兩個少女紅腫的眼眶周圍掛著的淚珠,忍不住伸手在兩個少女的臉上想要替她們擦去淚水。但沒想到同樣是戰鬥瞭一夜的我,手上也是泥土與槍油,一摸之下竟然弄出瞭兩個大花臉。雖然我努力的控制住瞭自己的表情,一旁的劉忻媛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別謝他瞭,他還不是充滿私心的。」劉忻媛看瞭看我,又看瞭看兩個一臉懵圈的少女,頓瞭頓才說道:「你們爺是在借這種機會討好你們呢。他現在可是比誰都害怕失去你們。他怕有一天不得不跟那個人拔刀相向的時候,你們站在他對面。」

  其實,我自己內心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此時劉忻媛自有她的計較,此時由她借著兩個少女內心脆弱的時候說破這一層我們一直在回避的事情,是最好的時機。果然,聽瞭劉忻媛的話後,陳鳳沙啞著哭泣後的聲音說道:「小姐,你放心,這個問題我跟妹妹之間早已經有答案瞭,自從你願意讓我們去救爺那時開始,我們就是爺跟小姐的人瞭,如果有一天爺跟我們前主人之間真的會有那一天,我們最多兩不相幫。」

  而這邊的陳菲也收住瞭哭泣說道:「但是如果爺有三長兩短,我們就立即跟著爺一起去死。」這短短的兩句話說得很真摯,也很堅決。就連一向重情重義的劉忻媛,也對兩個少女的這番話敬佩不已。女人同樣伸手在兩個少女的臉上摸瞭摸,卻是用一種就像是姐姐對妹妹的感情一樣。

  「嗯,我相信你們,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也不知道這個混蛋有什麼魅力,竟然讓你們對他這麼死心塌地。」劉忻媛借機挖苦我的話語讓我啞然失笑,卻也終於讓兩個少女的臉上又綻放出平時的天真。在她們的心裡,劉忻媛又何嘗不是這樣。

  「不過嘛,就在剛才,我做出瞭一個決定。」女人認真的看瞭看兩個少女道:「從今天開始,你們就不要叫我小姐瞭。你們改口叫我大姐吧。」劉忻媛的話說說完,兩個少女自然表情大變。經過這一場的生死,劉忻媛跟我以後的關系早已經不需要再去解釋。而得到瞭她的許可,自然也算是以後在我身邊,她們兩個終於有瞭自己的身份。

  但是長久以來對我的卑微姿態,讓她們說什麼也不敢跟劉忻媛已姐妹相稱。就算知道以後能夠進我的傢門,但喜悅之餘,兩個少女還是知趣的承認自己跟劉忻媛的差異。她們雖然自身是婢女出身,但豪門事見的多瞭。那些但凡心生僭越的女人,下場都會是鐘琪那樣。

  但劉忻媛畢竟不是尋常女人,她也是長年在西洋長大,對於男女的關系看得更加開放。於是,在三個女人你來我往的執意糾結下,最終陳鳳替妹妹決定,以後兩個管劉忻媛叫忻姐姐,這樣既親熱,又保持瞭足夠的尊敬。

  「哎,想不到,今晚這樣一番折騰,最後竟然還多瞭兩個妹妹。」此時天色已經放量,而經過瞭一夜的折騰後,我們也開始出現倦意。就在女人提議去附近的縣城找個地方休息的時候,我卻先擺瞭擺手,來到不遠處一直在等我們的另外一輛車上拉開瞭車門,將裡面的胡老三叫瞭出來。

  「什麼?張爺,你是說,讓我走?」胡老三沒有想到,我會放他走。不過很快,他就想明白瞭其中的道理,定然是他的任務已經完成,此後的事情不方便他在場。於是幹脆這樣做個順水人情。更重要的是,這一仗我們把屎盆子扣在他們山寨的頭上,他現在必須要回去解決好山寨的諸多事宜。不然群龍無首的情況下,倘若和衷社的人找上門來,他們山寨將遭受滅頂之災。

  「好吧,」看起來,經過瞭跟我們在一起的這幾天,這個莽夫竟然也開始用腦子瞭。胡老三對我跟劉忻媛拱瞭拱手說道:「我們這一場也算事不打不相識瞭。以後無論是你還是劉小姐,隻要你們用得上我的地方,隻需要說一聲。別的不說,山上這幾十條命,算是張爺跟小姐的瞭。」

  「嗯,我們後面打算去…」我知道胡老三是率性之人,於是也打算坦誠相對,結果沒想到話剛出口就對他伸手打斷瞭。「張爺要幹的是大事,這些事情就不用告訴我這種村夫瞭。」

  「胡大哥果然是快人快語」劉忻媛聽得出胡老三的意思,給瞭對方一個臺階下說:「前次的事情,是小妹處理的魯莽。」說完,突然從腰間將身上的佩刀拔出來,挽起袖子在自己的小臂上一拉,白皙的手臂上立即出現瞭一道十幾厘米長血痕。

  女人將帶著血跡的匕首遞給瞭胡老三,頗有豪氣的說道:「這個請胡大哥帶回山寨,算是我給受傷的眾位兄弟道歉瞭。」這是他們江湖上的規矩,倘若一方傷瞭另外一方的小弟,如果要道歉的話,就要見血才行。這一下,連胡老三這種江湖中人都忍不住倒吸瞭一口氣。畢竟劉忻媛是女人,竟然用這種很多男人都做不瞭的方式來表態。

  胡老三的眼神中,帶著欽佩的眼神點瞭點頭,恭敬的接過劉忻媛手上的匕首拱瞭拱手說道:「我今天,算是真正領教到聞名山城的劉小姐的本事,胡老三真的服瞭。」

  「對瞭,張爺,」胡老三忽然轉過頭來對我說道:「在我黑瓦山的山寨後面,有一個別人不知道的洞穴。這個洞穴,應該是當時和衷社的那批人留下來的。雖然那裡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我總覺得這隻是表面上的。倘若以後張爺有興趣,不妨來我山寨走走,說不定會有什麼想法。」

  我點瞭點頭,其實那日跟劉忻媛拜山,我本也有調查一下的心思。隻是後來事起突然,面對突然發難的胡老三,這件事情後面也就作罷瞭。

  說完這件事情後,劉忻媛讓自己的兩個手下開車送胡老三回山寨,而我們一行四人另有打算,就按照之前從連逾山那裡得到的信息,打算去他們的那個山村悄悄走訪一下。當然,這一次我會化妝成和衷社的人,去探一探這個龍虎穴。為瞭行動的隱秘,劉忻媛隻是安排瞭幾個沒有受傷的槍手遂行,而其他人,則被安排在附近的其他藏匿據點修養。

  一夜激戰之後,轉眼已經是上午時分。我們找瞭個賓館住下,打算修正半天再重新上路。

  「哎,想不到,這個小縣城裡的賓館,竟然還很舒服。」在服侍我洗完瞭澡後,同樣是一身污泥的兩個少女,則一個趴在我的身邊給我整理著耳朵頭發,另外一個則給我捏著腳。雖然折騰瞭一晚上,但兩個少女反而十分的精神。倒是躺在瞭床上的我,突然感受到一陣酸軟。乘著劉忻媛還在洗澡的時候,雙手上下齊用在陳鳳姐妹的身上大快朵頤起來。

  這兩天自從劉忻媛出現後,兩個少女就再也不敢在我面前跟我親熱。因此也隻有此時,兩個少女才敢大方的在我面前展示著少女獨有的風情。隻是這一次,同樣是好景不長,正當我用手順著陳菲的睡衣伸進去,剛握住少女盈盈一握的一隻玉乳的時候,劉忻媛已經在一邊擦頭發一邊推開瞭沐浴間的門。

  「不用這樣啦,」女人看見我急忙把手縮回來的樣子,笑瞭笑說道:「也許是昨天晚上血腥味問多瞭,今天竟然來那個瞭…」說完,臉上是一臉嫣紅。

  我知道,劉忻媛因為體質原因,每次來月事的時候會比平常的女子更加痛苦一點。因此這一次蓉城之行我們安排的如此緊湊,也是故意跟避開她的月信期有關。隻是沒想到,經過昨晚上那一仗,女人的月事盡然來得早瞭幾天。

  「你這樣,那誰在睡之前幫你爺做做晨練啊,」我故意用眼睛看瞭看女人下體緊緊的褲子,放肆的笑瞭笑。

  「呸,身邊守著兩個大美女,還不知足麼。」說完,女人看瞭看陳鳳姐妹,說道:「自從我來瞭後,你們都沒跟你們爺親熱瞭吧。別玩太久,還要好好休息哦。」說完,女人走到陳鳳姐妹旁邊,低頭如同姐姐一樣在兩個嬌羞緋紅的臉頰上各親瞭一口。

  「等一下,」就在劉忻媛轉身打算去另外一間房休息的時候,身邊的陳鳳突然把她叫住瞭,然後支支吾吾的羞澀說道:「那天…嗯…昨天爺跟我們說,讓我們找機會給…給忻姐姐演示下,演示下…我們怎麼服侍爺的。」

  而就在劉忻媛還沒明白陳鳳的意思的時候,陳菲已經調皮的坐起身子,用一個神色飛揚的表情看著劉忻媛,指瞭指自己的嘴巴說道:「用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