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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絕境

  當我從混亂的思緒中稍微平復下來的時候,我已經被帶上手銬,關押在瞭山城審訊最頂級要犯才會使用歌樂山監獄中。

  此時我的面前有三個人,一個是警局內務科科長肖世石,一個是政府糾察隊的隊長褚長基,而第三個人,就是坐在中間,用一種讓人心生恨意的勝利者笑容看著我的王局。

  他笑容的意思已經很明白瞭,無論我是在做瞭什麼樣的打算。但今天他猶如未卜先知一般將我抓個正著,還正好躲過瞭煙雲十一式丟失的案件。這一進一出,讓他不光山城的一衆權貴面前可謂賺盡瞭聲望。還借機可以「收拾」一下這個暗藏野心,背著他跟山城各色權貴暗送秋碧的下屬。

  「張副局長,我們還是配合一點吧。警隊的規矩你比誰都清楚,我們不希望就這樣耗下去。」說話的是肖世石,雖然級別隻是科長,但是直屬於山城總局的他,在局裡的身份跟我幾乎是平起平坐。加上此人一直做事雖然陰一下陽一下,但執法起來卻是出瞭名的心狠手辣,因此在警局,無論哪個警員都不敢招惹他。

  「你手中的銀元是從何而來,到底跟現場發生的失蹤案有什麼關系?我希望你能給個說法。」面對對方的問題,雖然我一直是心緒不甯,但在審訊中,對方也讓我明白到底出現瞭什麼問題。在斷電之後的那一陣慌亂中,展出櫃裡的煙雲十一式的確遭到瞭劫掠。然而跟我和曹金山計劃所不同的是,這些銀器的失蹤,並非是因爲鎖眼被撬開,而是有人用一種十分銳利的玻璃刀迅速破壞瞭那些展示櫃。然後洗劫一空。

  而單單憑借這條信息,我就可以肯定,我是掉入瞭一個別人構建的圈套。應該是有另外一群人,盜走瞭煙雲十一式,然後用剛才的法子,將洗不清的罪名栽贓到瞭我的頭上。隻是讓我大惑不解的是,整個事情都是我跟曹金山親手經辦的,而唯一我在整個計劃中的角色的也隻有曹金山一個人。

  難道說,是曹金山出賣瞭我?

  我心中不斷盤算著這個讓人絕望的想法的可能性,然而思來想去,我也實在想不出他利用我的理由。如果從一開始,曹金山就想利用這個法子將我變成他的擋箭牌,那麼他完全沒必要最後用這樣的栽贓手段。因爲一旦我落入到瞭王局他們的審訊中,那就可以很輕易的將他供出來。所以如果是他想要利用我的話,事成之後將我殺瞭,或者是綁起來不讓我不露面,才是合理的方法。

  如果在這之前的時候,我的內心尚且還因爲外部的幾句變化而有些慌亂。但也許是多年的偵探素養,抑或是當下的危險局勢帶來的壓力,慢慢開始變得我,思維速度變得無比迅速。

  一個很簡單的推斷,倘若是因爲我們的計劃泄露而別人將計就計。那麼要將我盜竊煙雲十一式的事情坐實,受到最大負面影響的自然是曹金山。倘若將曹金山扳倒是這個人的目的,那這個人應該具備兩個條件。一是跟曹金山有矛盾或者利益的沖突,二是他們目前也動不瞭曹金山。

  滿足這樣條件的人其實挺多,劉憲中,周敬堯,甚至是今晚那些暗中希望兩個傢族鬥個兩敗俱傷的人。而眼下我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盡量拖時間,隻要出賣我的人不是曹金山,他就一定會想辦法來救我。隻要我一言不發,我存在的價值就會無比大。

  於是在接下來的審訊中,我一直在用一種十分模棱兩可的方式來回答對方的提問。除瞭一個陌生人將銀元遞到我手上的事情是真的以外,我的話裡幾乎沒有一句實話。

  「這麼說來,你帶著這包銀元獨自出門,懷疑到現場的斷電是有人故意所爲,因此想順藤摸瓜,假裝不知道包裹裡是什麼東西,然後想要去一查究竟?」肖世石當然知道我這句話是推諉之話,於是問道:「那麼照你的說法,對方是故意用這個方法,來轉移我們的註意力瞭?」

  「我不能確定這就一定是正確的,但我的判斷就是如此。」當我說出這話的時候,我內心稍微松瞭一點。而一旁的王局,臉色的表情也立即變瞭。他當然聽得出,肖世石已經有些被我帶進溝裡瞭。於是立即說道:「但是按照警隊的規矩,遇到這種突發事件,警察的職責是嚴守崗位。在當時,警隊的人,山莊的保安,都由你一個人調度。結果在這個時候,你卻離開瞭自己的崗位,這個需要你解釋一下。」

  我心中暗暗一笑,看來王局這條老狗的尾巴已經開始慢慢暴露出來瞭。於是當下,我將李昂當天也在山莊,我們在一起調查蓉城大煙案件的事情說瞭出去。這李昂是蓉城警隊的,雖說山城警方速來不服蓉城警方,但蓉城畢竟是省城,他們也不好就此發難。

  跟何況,此前一言不發的褚長基,聽我說完此時突然說道:「這件事情,蓉城方面的朋友也對我說起過。不知道王局對這個事情什麼看法?」

  王局一時語塞,看起來,因爲李昂來山城調查大煙的事情隻是通過老蔡那邊告訴瞭我,所以在此之前他對此時一無所知。而顯然,他也意識到瞭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就算想要借機把我這跟威脅拔掉,也不能冒著破壞警界規矩的風險。於是網具想瞭很久,才隻能恨恨地咬瞭咬牙說道:「來人,帶張副局長下去,等我們調查完現場其他人在做打算。」

  說完,門口的幾個糾察隊的人走瞭進來,帶我去瞭一個漆黑陰暗的房間。

  而此時,山水莊園的調查還沒有結束。雖然警察將參會的衆人留在瞭現場,但畢竟這裡的人都是山城權貴,要想把他們扣押下來是不可能的。於是,作爲現場參會人員的代表,周敬堯跟警方方面商定,以今天晚上爲時限,所有的人留在拍賣會現場調查。而顯然,跟剛才拍賣時的氣定神閑相比,這個老頭對於自己的兩件至寶被盜一事是暴跳如雷。雖然現場十分擁擠,他還是一個人在狹窄的空間裡來回走動著。

  而其他的賓客,此時正好坐成瞭大致三個圓圈。人數最少的是那些跟拍賣會關系不大人賓客,而剩下的人自然的分成瞭兩批,一批跟曹金山坐一起,一批跟劉傢坐一起。

  花容倦怠的林茵夢,此時一個人找瞭個角落坐著,一言不發的仔細看著場地中的每一個人。在剛才發生的事情,她還如同歷歷在目一般。從客房偷偷跑出來後,她就感覺好像有無數雙眼睛一直在看著她一樣。明明自己的丈夫剛剛遭遇橫禍,自己卻跟另外一個男人,竟然就這樣上瞭床。

  林茵夢一直相對自己說,自己這樣是出於對男人遭受到傷痛的撫慰。然而越是這樣想,她卻越是難以說服自己。從那個男人出現開始,好像她的內心的平靜就開始慢慢被弄得支離破碎的。其實那日男人在門口等她更換衣服時,她是故意開著一道門縫讓男人可以看到自己赤裸的脊背。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做,隻是這種每次做出這種行爲,就會讓她體會到一種似乎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刺激。

  所以,當阿虎將他跟那個男人未婚妻的事情告訴她之後,她發現自己好像不光不想替男人解決這個問題,反而越發想要利用這一點,讓自己跟男人之間的遊戲可以持續下去。今天晚上的事情,無論是男人還是自己,已經早就預計到會發生。隻是沒想到,接下來的事情,卻又是如此的光怪陸離。

  在停電的時候,其實林茵夢一直是躲在更衣間裡,仔細的用香水掩蓋著被男人的陽精在自己內衣上留下的氣味。就算男人的陽精並沒有太多的沾染在她的衣服上,但她卻不知道在大庭廣衆下,如何再次面對其他的人群。

  然而沒想到的是,當她在一陣停電之後摸黑在更衣間呆瞭半個小時,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強作鎮定走出更衣室的時候,她聽到的,隻是煙雲十一式失竊,以及男人被捕的事情。

  如果換瞭以前,女人很想去找一下唯一她信得過的阿虎,然而今天阿虎做的事情,卻早已經註定這一對異姓兄弟難以破鏡重圓瞭。而且尤其是當自己在跟男人真的發生關系後,即使跟阿虎之間有著密切的過往,她以後也隻能無條件選擇站在男人這邊。無奈之下,女人隻能假裝頭疼,與餘光看著那些正在接受調查的其他人,期望能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通過他來幫男人度過這一次危機。

  不過相比起劉傢這邊的集體沉默,房間的另外一頭卻是顯得十分喧鬧。接受完審訊的曹金山雖然看上去還是神色自若,但其實背心已經被一層汗水完全弄濕,隻能借著假裝在跟其他幾個老板討論案情,掩蓋此時內心的不安。

  本來曹金山是想著,用這個方法將已經面世的十件煙雲十一一句拿到手上。此法雖然冒險,但是一旦這件事情成功,他就有跟在和和衷社談判中,開出一個天價的資本。收買周敬堯的手下的事情,在跟張副局長密談之前就已經開始運作。隻是此事由警察方面提出來,能得到外力的幫助當然更好。其實在一個月之前,他就已經跟周敬堯的幾個手下談好瞭價錢,出於安全考慮,他還將這些人的傢屬都掌握在瞭自己手上。

  此時,周敬堯手下的那幾個人也是面如死灰的站在周敬堯背後,看情形,也不用擔心是他們反水。然而眼下,最麻煩的還是落入到警察手中的張義,倘若他爲瞭自保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那麼自己的帝國將遭受到毀滅性的打擊。不過幸好的是,眼前他還有一張底牌。

  「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嗎?」曹金山假裝散步,走到瞭一個一直站在人群角落裡的警員那裡小聲問道。

  「按照山城規矩的警隊,現在他應該在歌樂山的高級刑事臨時看守所。」說這句話的那個警員雖然穿著普通低級警員的服裝,但是無論是說話時露出的那種讓人感到一陣寒意的氣質,還是說他在這個不起眼的角落裡露出來的隱隱氣場,都讓人知道他定然是個不簡單的人。

  「我想,你應該知道需要做什麼。」曹金山冷冷說道。

  「但是,這樣風險也太大瞭。」那個警員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你可想好瞭,他的身份,不是你能動的。一旦此事結果稍有閃失,可不是你曹傢一門會遭到滅門的。」

  「但是,局勢到瞭這個地步,還有什麼別的辦法麼。一旦那些人通過他得到瞭那件東西,你知道我們的後果又是什麼。」曹金山頓瞭頓說道:「所以目前,你是我們唯一能夠依靠的。我隻問你,這件事情你有把握嗎?」

  「嗯,這次我專門從蓉城帶瞭幾個可靠的人過來……你放心,明天早上就會有結果。」

  「做得幹凈一點。」

  「我什麼時候讓你失望過?」說完,男人露出瞭一種低沉卻又陰險的笑意。這種笑意,本不該出現在這個青年警員的臉上。衆人心目中的他,不光是一個年輕幹練的警員,而且,還對張義是絕對的忠心耿耿。然而,這一切,都是衆人以爲的事情。

  徐飛是曹金山的人,而且,是曹金山在十年前就放在警隊裡的一根最爲致命的針。像曹金山這一類的商界巨賈在警隊培養自己的勢力體系是常見的事,但像他這樣將觸手伸到警局的核心圈層,這其中可怕之處,隻有當看到徐飛正大光明的出現在關押我的房間時,才能體會到。

  「原來是你……」如果換一個人,哪怕是曹金山自己親自來,我的語氣都不會有如此的變化。就在男人進來之前,我的內心還在以爲這個房間的憋悶跟燥熱而心緒不甯。尤其是對於此事我的境況的猶疑,讓我內心一直處於一種焦躁的狀態。然而當我看到徐飛時,我的心,一下靜下來瞭。平靜的,就像是一個死人一樣。

  我輸瞭,輸的很徹底。一個我一直深信不疑的手下背叛我的後果,我自然是最清楚的。倘若換瞭平時,當我看到眼前這一幕時,我會立即選擇反抗。無論是跟對方拼個你死我活,還是奢望著僅有的萬分之一的機會從這裡逃出生天,我也不會在這裡坐以待斃。

  然而此時,我的雙手正戴著沉重的手銬,而且被反綁在瞭床頭,別說防抗瞭,我就連用腿踢到對方的空間都沒有。

  「也許……」

  「也許什麼?」在同一天裡,我經歷瞭最慘痛的兩次背叛,而背叛我的人一共有三個。他們一個是我的戀人,一個是我的兄弟,還有一個是我的臂膀。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從一開始做的事情,就都在我們的計劃之內。」徐飛沒有理會此時一臉混沌的我,而是走到我方面裡的木板床上坐瞭下來。

  「你們,是和衷社吧……」一瞬間,我突然想起瞭一件事情。從始自終,關於那個神秘符號跟和衷社的關系,都是徐飛一個人告訴我的。但如果從一開始他就是和衷社的人的話,那關於和衷社的調查的每個細節,很可能都是在他們的引導之中。

  「當然,」徐飛的每一句話,就像是對我的自大的嘲諷一樣:「記得我昨日裡告訴過你,和衷社曾經出現過一場十分重大的內亂。不過當時我並沒有告訴你的事,從那時起,和衷社就一分爲二,分成瞭兩個派系。而你一直調查的周敬堯的那一方面,隻是其中一個派系而已。」

  「所以,你是另外一個派系的人?」

  「不錯。我們在和衷社裡面,叫黑手團。」李昂說著,伸出瞭一隻手,那隻手上戴著一隻黑色的手套。這是一種款式十分別致的皮手套,我總覺得在哪裡看到過,然而此時卻又無論如何也想不起。我唯一可以肯定的,就像這個黑手團,以前在我身邊也出現過。

  「我們兩個派系的劃分,是在幾十年前就已經存在瞭的。相比於另外一邊喜歡玩金錢遊戲,我們黑手團喜歡使用更加直截瞭當的方式。當然瞭……」徐飛突然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現在的你,已經沒必要知道這麼多瞭。頭,這麼多年我一直很感謝你的信任,但也我相信,見到我,你已經知道接下來你會遇到什麼事情瞭。」

  我當然明白徐飛的意思,當明天早上王局等人再來提審我的時候,他們隻會看到一具屍體。無論這個結局是否是王局想要看到的,他都隻能對我這個重要嫌疑人安一個畏罪自殺的理由。隻是我就算死也想要弄明白的是,徐飛這夥人到底想要什麼,而在這中間,我到底又對他們有什麼價值。

  「能告訴一下我這個已經快要死的人,你們到底還有哪些人,曹金山是不是你們的人。而我對你們又有什麼價值嗎?」我幾乎是用剩下的力氣,說出瞭我最後的疑問。也許這隻是作爲警察的直覺,想要讓我在被他們滅口之前瞭解到更多。

  「你果然好奇心很重,隻是你難道不覺得,就是你這種好奇心,讓你成爲瞭我們的工具嗎?」徐飛笑瞭笑說道:「實話告訴你吧,我們對你的觀察,從幾年前就開始瞭。你的沖勁,能力,還有自負,成爲瞭我們最好的幫手。我相信,隻要是你在監獄裡離奇死亡,我就有足夠的理由可以以一個對你忠心耿耿的下屬的身份,就想盡一切辦法來指證周敬堯。周敬堯不可怕,可怕的是周敬堯背後的力量。我們沒有足夠的力量出來拉他下水,但一個山城江北警察局副局長,被認爲是警隊未來接班人的死,卻可以加重這一切的分量。」

  「爲什麼是我?」我顫抖著說道。

  「我說過,因爲你的能力,也因爲你的自負。說真的,我們黑手團跟和衷社的另外一撥人,你死我活的明爭暗鬥已經幾十年瞭,雙方不光沒有因爲這樣的消耗而元氣大傷。反而在一次次精心策劃的爭鬥中,各自成長。所以現在,我們已經很難再想到一個萬全之策來扳倒他們瞭,而我們能做的,就是借助你,借助你自以爲的強大的力量,來調查周敬堯。你放心,你對周敬堯的每一個細節的調查都是有效的,也正因爲這樣,我們可以堅信,你死後的『遺言』,將會有足夠的說服力。」

  「所以,」我腦子裡突然想起瞭一件事情:「老蔡說過,關於那天晚上調查周敬堯在碼頭的生意一事的具體時間跟地點,是局裡的同事告訴他的,我想,這個人就是你吧。」

  「當然,」徐飛大方的承認道:「其實我不妨告訴你吧,那天晚上我引導你們去調查的周敬堯的買賣,根本不是什麼大煙的交易。他們在碼頭交易的,不過就是你看到的那一種強效的春藥。而那一筆大煙的生意,其實是我們這邊的買賣。等今天晚上之後,關於周敬堯的生意就會通過你的書信被公諸於衆。而到時候,放心,我們會有足夠多的方式把這一切都栽到周敬堯的頭上。而等他一死,關於大煙生意的專案組就會立即解散。這些大煙也會在人們的視線中銷聲匿跡,直到後來,也許有人發現,這些大煙也許還在地下交易,但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瞭。我們已經賺夠瞭我們想要的錢。」

  「所以,在你們之中,還有很多別的勢力把?」我想起瞭昨天晚上李昂給我說的那件事情。我想印證一下,日本人殘餘力量在國內搞的一系列文物劫掠的事情,是否就跟眼前這些人有關。

  「這倒是真的,不過隻是不想你想象那樣,日本人在這中間,不過也隻是一整條利益鏈條轉銷中間的一環而已。他們可沒有那個能耐,操控到和衷社的生意」在回答完瞭我最後的一個問題後,徐飛用一種很詭異的眼神看瞭我一眼,沒有再說一句話。他隻是走到門前敲瞭敲,然後將房間門打開。

  這是我唯一的機會,就在房門打開的一瞬間,我用盡力氣發出瞭一陣刺耳的求救聲。雖然我被關押在最裡面的一個房間,但我可以肯定,我的聲音足夠驚動門口的守衛。而就在相同的時候,我雙手的手腕用力的掙紮著,雖然知道是徒勞,然而求生的本能卻讓我拼命的想要將手從手銬上抽出。

  「不用白費力氣瞭,」續費並沒有因爲我的劇烈防抗而有所警惕,還是那樣有條不紊的打開瞭房門,而幾個身穿黑色衣服,同樣戴著手套的人從門外魚貫而入。雖然他們也是戴著口罩,然而我卻依然能認得出來的是,著其中有一個人,就是曹金山身邊的常駐保鏢之一。看來,這一切他們早已經有所準備,尤其是當其中一人將手中的箱子打開時,我見到的,隻是一個裝滿瞭藥水的瓶子,還有泡在裡面的……銀針!

  「果然是你們……」一瞬間,我已經想到瞭一切。那些綁架瞭鳳巧爺,用銀針刺頂的刑罰這麼瞭鳳巧爺父女的人,就是眼前的這一批人。而顯然,他們接下來,就要對我使用這樣的方法。

  死亡,就像是在面前的魔鬼一樣壓迫著我的每一寸神經。然而就算我掙紮的雙手已經被手銬磨翻瞭皮肉,就算雙腳已經用最後的力量想要掙脫束縛,然而同時面對四個訓練有素的警隊格鬥精英,我卻沒有絲毫的掙紮空間,隻能任由他們用銀針,快速而準確的在我頭頂上連續下去。

  我很難去描述這種可怕的感覺,因爲每一次針刺,就像是從頭頂插入瞭一條鋼筋一樣帶著一種極爲寒冷的痛楚。一雙有力的手,正用盡全力控制著我的下顎,讓我連最後撕咬上兩口的力氣都沒有。而那個施刑的人,似乎對這一切已經十分熟練,雙手快速用針的同時,嘴裡也在似乎念著某種咒語一樣。顯然此時我的,已經成爲瞭他手中的某種儀式祭品。伴隨著我撕心裂肺的嚎叫,在這個房間中構建著一種讓人絕望的氣息。

  我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起來,不光是因爲心中的恐懼,也因爲我的眼淚,鼻涕,唾液就如同失禁一般噴射而出。我記得老錢曾經說過,接受這種刑罰的人,會不斷溢出腦液,原來他說的,是這種感覺。隻是很快,這種感覺離我而去瞭,因爲對方已經停止瞭手上的行爲,退回到瞭離我幾步開外的地方收拾著自己的銀針。

  我有些驚訝,因爲此時我任然有意識,而且似乎意識還十分清醒。然而很快,我內心的恐懼又變得更加的強烈,因爲當那幾隻用來固定我身體的手離開瞭我的身體時,我卻發現我的身體已經完全失去瞭知覺。就好像是我的靈魂已經被抽離瞭身體一樣,意識跟身體,已經被完全的剖離開。

  我已經完全不能發聲,隻能用微弱的氣息在喉頭窒息的發出低沉的嘶吼。徐飛走到我面前,翻開我的眼瞼仔細觀察瞭一陣,然後才滿意的走到門口打開瞭房間門,讓那幾個手下先行離開。而就在這一瞬間,而就在這一瞬間,我突然産生瞭一種奇怪的想法。我突然很希望有個人能在這個房間留下來,哪怕是眼前背叛我的徐飛……

  我不知道此時我看著他的眼神到底又多可怕,但我知道我此時內心裡對於死亡和孤獨的恐懼達到瞭一種極致的狀態。原來人在臨死的時候,是這麼的脆弱,以至於隻要有任何帶有生命氣息的東西在你們的面前,你都會想要抓住他。

  徐飛沒有離開……而且不光如此,很快,房間裡又進來瞭另外一個人。

  這是一個女人,一個隻用一件風衣包裹著自己赤裸身體,似乎隨時都可以在陌生人面前寬衣解帶的女人。

  「這針刺之刑一共會有兩個部分,首先是用浸泡瞭致幻藥水的銀針,刺激頭皮的十幾處穴道,讓人失去抵抗力。但其實現在,你可以低頭看看,你身體正在出現一種強烈的性反應。」我按照徐飛所說低頭看瞭看,果然,此時女人口中吞吐著的我的下體,正呈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勃起狀態。甚至連我都不知道,我的下體竟然會有這樣的幾乎要爆裂的樣子,極度的充血,已經讓我的下體發出一種黑色的光澤。然而這一切,我卻毫無知覺,甚至連女人用舌尖在我的下體挑逗也沒有任何體會。

  「而接下來這個階段,你是不能有任何的射精行爲,一旦射精,你的整個人的生命氣息,都會隨著這次射精而傾泄而出。在那個時候,你的身體會出現一種無比劇烈的性沖動行爲,很快,就會讓你的心臟因爲承受不瞭這種快感而死。不過遺憾的是,你自己是不會有任何的知覺的。所以當明天早上,這裡的守備看到你的時候,隻會看到一個因爲突發心臟疾病而暴斃的你。」說完,徐飛的臉上,露出瞭一絲就像是對一直風流的我的鄙夷一樣的表情。

  意識,已經開始模糊起來。雖然身體沒有任何的反應,然而我內心卻不斷的用一個念頭控制著自己的思緒。「我絕不能射精!」我不知道這樣的思考是否真的有效,但眼下,這已經是我唯一可以做的。

  我努力保持的自己的清醒,讓自己心中沒有想任何的東西。眼前的少女吞吐我下體的畫面並沒有讓我産生任何的淫靡感覺,反而在我眼裡,就像是一個女妖正在我面前一口一口的吞噬著人類的生命一樣。

  時間,在這個狹小的房間中幾乎已經停止,也許在旁人的眼裡,這個房間裡發生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詭異。一個雙手被綁在床上的男人,正在被一個妙齡少女吞吐著這個下體。兩個人的臉上,都沒有任何的表情,甚至連正常男女接觸時該有的情緒變化都沒有體現。就像是兩部機器,在枯燥的按照某種節奏做著有規律的運動。

  終於,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個女人開始有些不耐煩瞭。因爲此時不光已經過瞭她跟雇主約定的時間,而且她也從沒有想象過,竟然會有男人在她如此嫻熟的口舌技藝下堅持這麼久。她不知道,是人類求生的欲望本能,讓眼前的男人身體反應有瞭變化,她隻是知道,倘若自己再不讓對方泄精的話,自己也會遇到極大的麻煩。

  於是,她覺得做出一點改變。女人騰出瞭一隻正在按摩男人下體的手,解開瞭衣領前的紐扣,露出瞭一大片雪白的胸肌。這個一個方法,是雇主告訴她的,對方說隻要她這樣做,就一定能加速眼前的男人的身體射精反應。

  隻是女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雇主隻要求她解開瞭衣領即可。按理說,此時男人隻能看到她的一抹身體,她不明白,爲什麼男人會吃這一套。然而此時在我的心中,我卻已經知道瞭這樣做的答案。因爲此時在女人的胸間,正隱隱約約的看到瞭一樣東西,一條銀色的項鏈。

  這條銀色項鏈我十分熟悉,因爲這條項鏈很快就讓我想到瞭一個人,一個天天睡在我身邊,讓我無數次看到這樣被深邃的乳溝包裹著銀色項鏈的女人。而就在幾個小時前,我也看到瞭這條項鏈的女主人,戴著這一條項鏈,站在窗邊任由我那個幾十年的兄弟脫掉她身上的身上的衣服。用著幾乎最淫蕩的方式,跟男人發生瞭一場充滿瞭禁忌的媾和。

  「啊……」一瞬間,我身體的知覺好像是回到瞭身體一樣,我突然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瞭,變得扭曲起來。一切的一切,我一生中發生的每件事情,都在我的腦海中如同西洋畫片一樣快速的飛逝,無論是兒時的喧鬧,還是投身警隊後的奔波,每一個畫面,都在一條光怪陸離的場景中不斷的重組。

  一股洪流,快速的在下體中流逝,就像是生命的最後的能量流出瞭身體一樣,我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過的筋攣。我知道,我很快就要死瞭,我拼命的睜大著眼睛,想要抓緊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絲希望,然而很快,這一切就已經是徒勞,因爲我已經感覺到,我的身體又回到瞭那種麻木空虛的狀態。

  世界的另外一頭是什麼樣的,是否真的有陰曹地府的存在,很快我就有瞭答案。幾個身穿一身黑色衣服的人從外面走瞭進來,就如同傳說中的勾魂使者一樣,讓我隻能任由他們的牽引,用一塊如同死者的幡佈一樣的東西擡出來往外走著。

  周圍的一切,充滿瞭虛幻,又充滿瞭真實。我就想在一個時空中穿梭一樣,看著這些牛頭馬面一樣的蒙面小鬼擺弄著我虛無的靈魂。尤其是其中的一個小鬼看著我的眼神,有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就像是要把我的心,從身體裡掏出來一樣。

  我想,我已經死瞭,在一個留下瞭無數謎題的塵世。我原以爲我是一切的操盤手,卻沒想到,我最終隻是成爲瞭一個犧牲品。

  初夏的早晨,山城還是一如既往的甯靜。潮濕的空氣中,帶著一絲讓人焦慮的暑氣。而同樣充滿焦慮的,是報社總編室裡沮喪地坐著的那個代號叫「紫汐」的國民政府軍統高級官員「玉蓉」。原本她計劃讓報社方面今天將一條已經撰寫好的文章發出去,來詐一下一直躲在暗處的周敬堯。然而報紙還沒印刷完成,一切就已經變瞭。

  從山水莊園出來的路上,她一共聽到瞭三條新聞,而且一條比一條讓她心驚膽戰。首先是,昨天晚上宴會上涉嫌盜竊十件煙雲十一式的江北警察局副局長張義,今天早上被發現在看守期間死去,而且死亡的原因,竟然是在越獄的過程中被警隊發現,在走投無路的時候選擇跳落瞭山崖。

  而第二件事是,同樣是在歌樂山的看守所,還發現瞭一個服毒身亡的男子的屍體,而這個人竟然是張義的得力手下徐飛。

  至於第三件事情,就是在半個小時之前,警察方面根據張義的遺書,指控昨晚舉行宴會的周敬堯爲近日裡自己正在調查的西南一帶大煙,古董交易的元兇。並據此已經逮捕周敬堯並查封瞭周傢上下的一切生意。

  這三件事情,就突然三記悶棍一樣敲在玉蓉的心頭。每一件事,都出乎她的意外。而每一件事,也都打破瞭她原來的部署。按照她所瞭解到的信息,她原本隻是以爲張義在調查周敬堯,爲瞭避免張義陷入歧途。她本來想用報紙的形式,將近日裡蓉城出現的新式大煙的事情直接公諸於衆。這樣做的目的,是讓周敬堯有驚覺後主動做出反制措施,而這樣也自然讓張義那邊不回一直在錯誤的路上走下去。

  也是這個原因,她讓自己的手下在昨日的宴會上暗中做瞭手腳,將展出的煙雲十一式全部盜竊到手。面對這個錯綜復雜的困局,她隻有兵行險招,讓山城先亂起來。然而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的是,爲什麼後來這個張義就自己帶著一抱銀元跑到瞭山莊的後門,還被現場的王局等人抓瞭個正著。

  現在玉蓉心情很亂,亂得甚至有些無助。自從有瞭「紫汐」的身份以後,她的人生就已經交給瞭黨國。在她這幾年聲色犬馬的生活中,有過很多男人,這其中有高官,有企業傢,還有各種社會要員。但唯有這個張義,是這其中最特別的一個,不光因爲這個男人動過她的身子,也因爲這個男人動過她的心。

  然而此時,這個男人已經死瞭,玉蓉不敢去看老趙給她的那張在張義死亡現場拍下來的清晰的畫面。但她也知道,眼下的形勢,隻允許她稍微傷感一下。因爲接下來的事情,可能連她也隻能聽天由命瞭。

  「紫汐女士,你看,我們下一步怎麼辦?」老趙給紫汐遞瞭杯熱茶,然後小心的將女人手中的報紙抽走。雖然對於這個死去的男人,趙松可以說是恨之入骨。然而眼下他也知道,這個男人畢竟死瞭,他離征服眼前的女人,又近瞭一步。

  「接下來,就看我們瞭。」玉蓉說道:「你先把今天要發的報紙全部撤回並銷毀,對外就說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報道。然而你立即讓局裡的兄弟,無論如何也要保證周敬堯的人生安全,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可不能有任何意外。」

  「那其他幾條線瞭,比如曹傢,劉傢?」

  「劉傢的情況不太明確,但是我們已經知道劉憲中跟周敬堯過往甚密,因此你也要讓下面的註意劉傢的動向。隻是眼前,我們必須要開始對曹金山的調查,他跟張義在身前走得最近,所以也最有嫌疑。」

  「隻是此人遠比我們想象中要厲害,倘若我們就此行動,會不會打草驚蛇?」

  「放心吧,這個人其實沒有你想得那麼可怕,幫我給曹府打個電話,以送上次給曹金山的專訪的稿件給他們審核爲由,安排我去見見曹金山。」玉蓉說話,站起身來收拾瞭一下有些淩亂的西裝,用手指撥開趙松房間的百葉窗看瞭看外面的馬路自言自語說道:「老大,放心吧,這盤棋還沒下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