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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我有一座金山

  槐花,大軍還有大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個人立刻明白怎麼回事瞭,同時羞得紅瞭臉。

  一狗一狼竟然在辦事兒,槐花把頭低瞭下去,羞得不敢看,尷尬極瞭。

  張大軍氣的嘴唇發抖,大罵一聲:“死色狗!媽的!早晚把你送給朱二刀,閹瞭你個狗日的,有辱門風,不知道羞恥。”

  天亮以後張大軍放掉瞭小母狼紅霞,他沒有傷害它,是看在阿黃的面子上。

  紅霞的身體溜出街門,消失在黎明薄薄的晨霧裡。

  阿黃跟著紅霞的身影跑出去老遠老遠,一狗一狼在晨霧裡追逐嬉鬧,迎著初升的朝陽奔跑。

  用狼的審美標準來衡量,紅霞是很美的,像個高貴的公主。

  它奔跑起來身體劃過一條流行的弧線,跟朝霞融合在一起。

  阿黃一直把紅霞送進瞭磨盤山,直到消失不見才悻悻返回來。

  經過四次大災難的洗禮,磨盤村再次被糟蹋得不成樣子。

  這是一場慘不忍睹的搏殺,幾乎是兩敗俱傷,幸好阿黃早有警覺,提前預知瞭狼群的來襲。

  它一聲嚎叫,不但磨盤村的所有傢狗加入瞭戰鬥,四周四個村子裡的狗也全部相聚趕來。

  三百多條狗跟一百多條狼進行瞭一場血腥的生死搏殺,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一直到黎明時分才解決戰鬥。

  狼群退瞭回去,村民們開始收拾斷壁殘垣。

  大小20多條狼死在瞭傢狗的牙齒下,也死在瞭村民們的棍棒下,受傷的狗也不少,大街上狗毛和狼毛凌空亂飛,分不清那一撮是狗毛,那一撮是狼毛。

  村裡的雞鴨鵝,和圈裡的豬也被狼群拖走瞭幾十隻,有的雞被狼牙咬掉瞭半個,有的鴨子被咬沒瞭腦袋,圈裡的豬肚子被狼牙咬破,心肝脾胃全都掏瞭出來,腸子被呼呼啦啦拖出去老遠,一直綿延到大街上。

  大街上到處是狼血和狗血,還有那些被咬死咬傷的傢禽血。人們隻能無奈地嘆息。

  大自然就是這樣的殘酷,適者生存物盡天擇,沒有鋒利的牙齒和尖利的爪子,等待他們的就隻有滅亡。

  天亮以後,張大軍把槐花抱到瞭邢先生那裡,邢先生給槐花上瞭藥,檢查瞭她的肚子,然後笑笑說:“大軍,你這孩子不簡單啊?是龍種。”

  張大軍發現槐花沒事,終於露出瞭欣慰的笑容,同樣笑笑說:“什麼龍種?以為他將來是皇帝啊?”

  邢先生縷瞭縷胡子說:“我學過周易八卦,也幫人看過風水和面相,你這孩子的確不凡,而且確實是龍種,你信不信?”

  張大軍笑笑說:“扯淡,根本不信。”

  邢先生神秘一笑,點著一袋煙鍋,吧嗒抽瞭一口道:“要不,咱倆打個賭?”

  大軍問:“賭什麼?怎麼賭?”

  邢先生說:“就賭一塊錢,我賭你這孩子將來必定稱霸稱王獨霸一方,並且他12年之內,不會喊你一聲爹。”

  邢先生越說越不像話,張大軍以為他老糊塗瞭,笑道:“好,我跟你賭瞭,我的種不喊我爹,他喊誰爹?這不扯淡嗎?”

  邢先生說:“我是說真的,信不信由你,周易八卦,風水玄學不可不信不可全信。”

  張大軍知道邢先生博學,這老頭很有意思,按照張大軍的想法,邢先生應該跟他爺爺張青堂一樣,是一個隱居山野的世外高人。

  這個人博通古今,滿腹才學,而且醫術高明。

  最令人欽佩的是醫德很好,你有錢,他幫你看病,不會多要一分。你沒錢,他還是隨叫隨到,而且治好以後從不提醫藥費,不給也不強求。

  任何病癥,隻要邢先生用眼一掃,用手一摸,就知道有救沒救,他如果說沒救,你就是把病人拉出大山,跑進北京上海的大醫院裡醫治,照樣救不活。

  邢先生這麼一說,張大軍將信將疑瞭。

  他忽然想起瞭孫寡婦,孫寡婦說張大軍因為修路,挖斷瞭磨盤山的龍脈,必定會引發四災一劫,給村子帶來滅頂之災。後來這些災難都發生瞭。

  大軍疑惑不解問:“邢爺,您看我修的這段路,是不是真的挖斷瞭磨盤山的龍脈?難道我錯瞭嗎?真的被孫寡婦的那張賤嘴說中瞭?”

  邢先生的脾氣永遠那麼隨和,一縷花白的長胡子說:“修路本身沒有錯,我從不相信磨盤山有龍脈,但是磨盤村有磨盤村人的生活方式,外面的世界不一定適合磨盤村人的過法。”

  大軍問:“什麼意思?”

  邢先生說:“磨盤村在山裡沉寂瞭幾百上千年,這裡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與世隔絕,已經形成一種固定的生活方式。你修通一段路,跟外面的世界接軌,必定會打壞這種模式。”

  張大軍問:“您的意思是,我修路修錯瞭?”

  邢先生搖搖頭:“修路沒錯,錯的是你打破瞭這種和諧,知道狼群為什麼要攻擊村子嗎?”

  “為啥?”

  “就是因為你為瞭修路破壞瞭群狼的生活,又是炮轟又是喊號子的,它們是在報復,一旦這種和諧被打破,必定會帶來災難。”

  張大軍聽瞭個半解不懂,心說扯淡,太他娘的高深,老子沒聽懂。

  張大軍跟邢先生說不到一塊,這老頭子說話總是閃閃爍爍含糊其辭,吞半句咽半句。當然,那時候還沒有裝13這個詞。

  這時候,槐花在旁邊開口瞭:“先生,幫俺和大軍的孩子取個名字吧。”

  張大軍也忽然想瞭起來,趕緊說:“是啊,邢爺,幫孩子取個名字吧。”

  邢先生搖頭晃腦道:“取什麼名字沒必要,取瞭也是白取。”

  大軍問:“為啥?”

  邢先生說:“別管你叫他啥,反正12年之內,他不會喊你爹,也不會喊槐花一聲娘。”

  張大軍氣的真想一巴掌將邢老頭扇一個跟鬥。怎麼也想不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不吉利的話。

  我兒子不喊我爹喊誰爹?他的意思,難道槐花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張大軍的?是野種?

  不會是槐花跟李秀林的兒子吧?

  張大軍堅信槐花不是那種水性楊花的人,當初嫁給李秀林的時候,槐花從來沒跟他上過炕,這是李秀林親口承認的。

  張大軍迷惑不解,對邢先生話置若罔聞不予理睬,當他是在放屁。

  張大軍說:“邢爺,還是給孩子取個名字吧,您那麼博學,取出的名字一定是好名字。”

  邢先生縷瞭縷山羊胡子說:“好,那就叫他江給吧,這個名字隨他。”

  邢先生幫兒子取的名字張大軍沒聽懂,他不知道邢先生為什麼要給兒子取這麼個名字。

  江給,什麼意思呢?

  回傢的路上,槐花搖搖頭對大軍說:“大軍,江給這個名字不好聽。”

  張大軍說:“我也沒聽懂,算瞭,等他生出來,我幫他取。”

  接連四次大災難以後,磨盤村陷入瞭一片恐慌之中,人人自危擔驚受怕。

  孫寡婦說的四災一劫已經實現瞭其中的四災,還有一劫沒有來。

  沒有人知道那一劫什麼時候來,所有的人都在惶恐中等待,地也懶得下瞭。

  其實地裡根本沒啥活兒,經過幹旱,冰雹,地震和狼災以後,地裡的莊稼已經絕收,一望無際漫山遍野的綠苗幾乎被毀之殆盡。

  還好上年準備的糧食充足,堅持一年不是問題。村民們也隻能在饑餓和煎熬中慢慢等待下一年的收成瞭。

  路修瞭不到百分之一就被迫停止瞭,因為根本招不來人。

  李大虎滿街宣揚,說張大軍挖斷瞭磨盤山的龍脈,嚇得那些村民們再也不敢上山。山坡上隻剩下幾臺鉆機和柴油機發電機,孤零零立在哪裡。大雹災過後上面落滿瞭冰凌茬子。

  張大軍沒有氣餒,他跟著大壯翻過磨盤山跑進瞭縣城,找瞭一次縣委書記,從縣裡申請要一支強壯的建築隊過來。

  縣委書記熱情地接待瞭他們,聽他們把修路的情況說瞭一遍,非常的感動,當即聯系瞭省城一傢最好的建築隊,並且答應他們,過完中秋隊伍就可以趕到,所有的機械化設備一應俱全。

  但是有個條件,修路的費用,必須要有磨盤村的村民來承擔。

  李大壯嚇瞭一跳,但心地問:“那需要多少錢?”

  書記點著一根煙,呵呵一笑說:“估計要……差不多300多萬?”

  “多少?”李大壯一聽幾乎坐在地上:“書記您……您不是開玩笑吧?300萬?俺們磨盤山的村民怎麼能擔負的起來啊?”

  書記說:“沒錢啊?沒錢修什麼路?現在縣裡的財政非常的緊張,上面也不會撥錢給你們,隻能提供少量的柴油和鉆機設備。文革以後百廢待興,像磨盤山這樣的村莊成千上萬,花錢的地方多瞭去瞭,誰也沒辦法。”

  李大壯呆呆看著張大軍,一攤手表示毫無辦法,你就是把磨盤山的村民全部退瞭毛賣肉,也賣不出300萬來。

  那時候還沒有萬元戶,萬元戶也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幻想,大傢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半花。

  張大軍沒有被嚇倒,反而嘿嘿笑瞭,站起來說:“謝謝書記的幫忙,請您幫我們通知修路的建築隊,八月十五以後就開工,我張大軍擺好大席在山外等著他們,這錢,有我們張傢來出!”

  書記瞪大瞭眼,趕緊說:“那成,那成,這個忙我一定幫。”

  走出縣委辦公室大門的時候,大壯拉瞭拉張大軍的衣角:“大軍,你瘋瞭吧,300萬,你知道那是多少錢嗎??”

  張大軍問:“300萬很多嗎?”

  大壯問:“從前你在大隊一年的工分是多少?”

  張大軍淡淡一笑:“不吃不喝不穿,一百來塊錢吧。”

  “那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什麼?”

  “它意味著磨盤村所有人不吃不喝不穿衣服,全部工分加起來,起碼要幹100年。你這條路的代價……大瞭去瞭!”

  張大軍的眼光裡充滿瞭憧憬,長籲一口氣:“一百年修一條路也值得,那是造福子孫後代的大事,祖祖輩輩都要走,我看值。”

  大壯怒道:“值個屁!你從哪兒弄這麼多錢去?”

  張大軍拍瞭拍李大壯的肩膀:“錢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有一座金山。”

  大壯吃瞭一驚:“金山?這麼說,村子裡流傳你爺爺張青堂留下的財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