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粟女一邊換著衣物,一邊道:“娘娘今天又吐瞭呢,誒,你說,會不會是真有喜瞭?”
“哪兒能呢?”阮香琳靠在椅上,閑閑磕著瓜子,“我們這麼多人都沒能懷上,她來得最晚,怎麼就懷上瞭?多半是車走得太快,暈車瞭。”
“船也暈,車也暈,可真是個嬌怯的身子。”
阮香琳拋瞭顆瓜子,打在她頭上,“娘娘的醋你也呷得?”
“我就是說說罷瞭。”罌奴笑道:“說來娘娘可真夠害羞的,昨晚還央求主子吹瞭燈再弄。主子想換旱路,她還推三阻四的不肯。”
阮香琳笑道:“我看啊,她後面也保不瞭幾日。依相公的性子,等到瞭長安住下,要不瞭幾日,就會哄著她開瞭後庭。”
罌粟女道:“我倒是盼著主子趕緊收用瞭雉奴,等主子用過,我們姊妹就把她叫來,嘗嘗太後娘娘的滋味。”
說笑間,房門忽然被人一把推開,中行說板著臉進來。
罌粟女連忙扯起衣物掩住身體,斥罵道:“死太監!又不敲門!”
中行說翻瞭翻眼珠,“多稀罕似的!壽奴那個賤婢呢?”
阮香琳道:“沒在這屋。也許被相公叫去瞭吧。”
“沒有。”
“那就是蛇姊姊叫走瞭。”
“蛇丫頭也在找她呢。”
罌粟女與阮香琳對視一眼,訝然道:“不會是逃瞭吧?”
阮香琳道:“她哪兒有這膽子?”
“還愣著幹嘛!”中行說呵斥道:“快找人去!”
“喲,又耍你大總管的威風瞭?”罌奴不服氣地說道。
“再敢囉嗦,我就給光奴那賤婢喂巴豆,”中行說陰聲道:“拉你一身。”
“你!”
“我有一百種方法收拾你,一天一種,仨月不帶重樣的。”中行說陰惻惻說道:“你當我在宮裡是白混的?什麼栽贓陷害,含沙射影,煽陰風點鬼火,揪辮子使絆子,撂黑磚放冷箭……我全都拿手!你要不要試試?”
罌粟女氣得七竅生煙,尖聲道:“滾出去!我要換衣服!”
藍田盛產美玉,石傢同樣在此設有商行,不過並不買賣玉器,而是做的玉料生意。每年都要采買大量藍田玉的原石,運往建康,一轉手便是幾倍的利潤。由於交易量極大,石超專門在店後買瞭處院子,作為別院。
程宗揚此行就住在院中,他們趕在宵禁前入城,等收拾停當,已經是戌末亥初時分。途中勞累,眾人各自歇息,倒是中行說這個不安分的四處亂轉,頭一個發現孫壽沒瞭蹤影。
接到消息,程宗揚也有些嘀咕。孫壽是漢國公佈的逆賊,逃出去死路一條,隻能依附於自己門下,尋求庇護。這些日子,這賤婢表現得百依百順,結果自己也大意瞭,壓根兒沒想到她還有逃走的可能。
憑她化形的能力,她要真逃走,自己真不一定能把她抓回來,畢竟這裡是唐國境內,孫壽的身份又無法曝光。
“你們別說啊,”程宗揚道:“中行說這廝煩人是煩人瞭些,可還真個是當總管的材料——瞧瞧你們幾個,有誰留心少瞭人嗎?”
阮香琳和蛇夫人都有些訕訕的,“奴婢這就帶人去找。”
“別驚動太多人,就房裡這些,大夥兒分頭找找,最多一個時辰回來。”
“要是找不到呢?”
“那就別管瞭。”
蛇夫人道:“她衣飾、錢銖都沒帶,想必也跑不遠。”
罌粟女悻悻道:“等逮住那賤婢,非要她好看!”
“行瞭,你們少欺負她點兒就是瞭。”程宗揚說著站起身。
趙合德道:“我也想去。”
“來吧。”程宗揚拉起她,然後對趙飛燕道:“你先歇一會兒。”
趙飛燕道:“你小心。”
蛇夫人道:“娘娘還是小心自己吧。等主子回來,娘娘還有得折騰呢。”
眾女都笑瞭起來,惹得趙飛燕玉臉飛紅。
程宗揚、趙合德、阮香琳、蛇夫人、罌粟女,加上中行說,六人分成三組,分頭尋找。唐國宵禁隻禁止上街,坊市內不管。不過東市大都是玉行,沒有多少住戶,入夜後猶如空城,到處黑漆漆一片。
孫壽逃走時沒有攜帶任何物品,也沒有留下絲毫線索。眾人也沒個方向,隻能盡人事聽天命,碰碰運氣。
程宗揚拉著合德的手,權當踏夜漫步。距離洛都之亂已然月餘,如今已是臘月二十五,再過幾日便是除夕。
“今年新年,我們要在長安過瞭。你怕不怕?”
“不怕啊。有你,還有阿姊,到哪裡我都不怕。”說著,趙合德微微嘆瞭口氣,“就是阿爹到瞭洛都,沒有見著我們,不知道會不會生氣。”
途中消息不暢,程宗揚也不知道匡仲玉、唐衡等人是否找到趙傢父兄,又因為擔心趙氏姊妹擔心,一直瞞著姊妹倆,隻笑道:“放心吧。胡情那奴婢已經仿著你們的模樣幻化過,保你爹爹看不出來。”
趙合德嘟起嘴,“隻是臉有點像,別的一點都不像。”
程宗揚小聲笑道:“合德身子這麼水嫩,再厲害的狐貍精也變不出來。”
趙合德紅著臉推瞭他一把,忽然腰身一緊,被他一把攬住。趙合德愕然抬起頭,隻見自己夫君臉上的嘻笑已經蕩然無存,兩眼望著遠處一幢小樓,神情凝重之極。
那是一幢兩層的小樓,樓上隱約亮著一點燈火,夜色下靜謐安詳,看不出絲毫異樣。
程宗揚卻感受到從小樓方向傳來一股濃鬱的死氣——死者絕不止一兩個!時間就在半個時辰之內。
程宗揚護著合德,小心靠近。
剛走兩步,墻角驀然閃出一個影子。趙合德瞪大眼睛,險些驚叫出聲,卻被程宗揚按住。
那人撲到程宗揚腳邊,抱住他的小腿,身子瑟瑟發抖。然後她揚起臉,妖嬈的面孔上滿是驚懼。
原來是孫壽。趙合德微微松瞭口氣,接著心底又泛起一絲疑惑,她既然沒有逃跑,為何會嚇成這樣子?
孫壽似乎想說什麼,但嘴唇抖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顫聲道:“主子……救救阿姊……”
◇◇◇
程宗揚躍上簷角,將長刀藏在肘後,輕輕一挑,劃開窗紙,往內看去。
室內擺著一張圓桌,桌邊點著一盞油燈,一名女子躺在桌上,正被三名男子圍在中間。她發髻松開,口中塞著佈團,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滿是哀求。
一名獨眼兇漢獰笑撕開她的衣衫,張開大手,抓住她一隻乳房,在掌中用力揉捏。另一名面色陰沉的大漢扳住她的膝蓋,朝兩邊分開。還有一名商賈打扮的漢子,笑瞇瞇剝下她的褻褲,露出白生生的粉臀。眼看那女子就要羊入虎口,程宗揚斜肩一撞,將木窗撞開,長刀貼著肘尖遞出,觸到那名獨眼兇漢的腋下,才猛然一送。刀尖崩碎肋骨,混著骨渣切入肺部,接著勁氣一震,將他內臓攪得粉碎。那獨眼兇漢喉頭鼓起,噴出一團帶著碎肉的鮮血,整個人就像被紮破的血囊一樣濺血倒地。那名商賈輕身功夫極好,見狀立即飛身躍起。燈影間刀光一閃,將他雙腿齊齊斬斷,剩下的半截身體撞在桌上,在地上翻滾著,灑下大片大片的鮮血。最後一名漢子握著那女子的雙腿,正待進入,這會兒卻是一動也不敢動,豆大的汗滴順著他的鼻尖落下,掉在胸前淌血的刀鋒上。
程宗揚頭也不回地一腳踢出,將斷掉雙腿,嘶聲哀嚎的商賈踢暈過去。
最後那名漢子“撲嗵”跪地,嘶啞著喉嚨道:“侯爺饒命……”
程宗揚瞇起眼睛,“你認得我?”
“認得認得……小的姓樊,在洛都給人當護衛……”
程宗揚心下恍然,再看向桌上那名私處盡露的女子,露出一絲古怪的表情,“人生何處不相逢……久違瞭,湖陽君。”
美婦口中還塞著佈團,她本來已經絕望的眼睛閃瞭一下,慘白臉上慢慢泛起血色,最後哽咽起來。
程宗揚心下也不免感慨。第一次遇見湖陽君,還是在洛都街頭。當時正逢湖陽君出行,車馬連綿不絕,隨從前呼後擁,聲勢煊赫。再次相遇,這位貴婦已然淪落為砧上魚肉,就像獵物一樣,被幾名蟊賊按在桌上肆意凌辱。人生遭際,莫過於此。
衣袂聲響,孫壽與趙合德一同進來。
見到桌上的女子,孫壽撲過去道:“暖姊姊……”
趙合德看著滿室的鮮血,驚懼之餘,目露不忍。
程宗揚坐下來道:“說吧,你們怎麼跑到這裡來的?”
“小的樊雄,長安人氏……”
樊雄原本也是長安市井之徒,坊間人稱樊鷂子,向來好勇鬥狠,與杜惡虎一樣,與人鬥毆,背瞭人命案子,不得不逃亡他鄉。不過他比杜惡虎逃得更遠,居然逃到瞭漢國。因為一手好刀法,又是亡命之徒,被呂氏看中,召到門下,後來又投入呂氏姻親,湖陽君門下,成瞭一名護衛。
洛都之亂,呂冀一脈覆滅,孫氏也遭遇滅頂之災,滿門盡誅。唯獨湖陽君當時正在城外別業,躲過一劫。當時洛都城門緊閉,永安宮方向一片大火,湖陽君驚懼之下,不知所措。樊雄見她身邊財物甚多,慫恿她逃往唐國避避風頭,待呂太後重新掌權,再行返鄉,否則不妨隱名埋姓,寓居長安,也不失為富室。
湖陽君走投無路,最後聽瞭樊雄的鼓動,帶上錢銖金玉,與幾名傢奴逃往唐國。隨後消息傳來,太後失勢,孫氏族誅,湖陽君更不敢回頭,被樊雄帶著輾轉奔波,好不容易才來到此地。
樊雄有人命官司在身,不敢直接回鄉,投奔身在藍田的故交譚仲打聽消息,卻被譚仲看出風色不對,暗地裡叫上杜惡虎,來瞭一出黑吃黑,將湖陽君的幾名傢奴殺瞭個乾乾凈凈。畢竟是故交,他們對樊雄倒沒下毒手,隻是如此一來,樊雄也上瞭賊船,再洗不乾凈。
等樊雄透露出湖陽君的身份,兩人心下大定。湖陽君身為負罪潛逃的漢國封君,不但有財有貌,而且還是不能見光的黑戶,真如天上掉下來的金元寶一般,撿瞭也是白撿,絕無後患。
樊雄本來打著主意獨吞,如今被兩人揭穿,索性撕破臉。於是三人合謀,一不做二不休,奪瞭湖陽君的錢財,三人平分,再拿她的身子享用幾日,將來不管是殺瞭一埋,還是毒啞賣入娼窠再撈一筆,都不用擔心手尾。
孫壽被寄養在孫傢,自幼與湖陽君姊妹相稱。她身為狐族,嗅覺極為靈敏,入城時路過譚仲的店鋪,便隱約聞到一絲熟悉的氣息。隻是她在程氏內宅身份低賤,不敢隨便驚動他人,便在入夜後自己尋來,結果正撞上這些惡匪殺人奪財的行徑。
孫傢正是因為自己如今的主子而覆滅,連自己都是俘奴的身份,眼見湖陽君受辱,她卻束手無策,隻能坐視。直到主子尋來,孫壽情急之下,才現身求救。
結果自己眼中天大的事,在主子眼中卻輕如浮塵。一出手,三名殺人越貨的兇徒便一死一傷一降。
湖陽君身陷險境,罪魁禍首正是自傢主子,可危難之際,又是自傢主子出手相救。孫壽心頭百味雜陳,抱著湖陽君痛哭失聲。
沒多久,眾人聞訊紛紛趕來。看著滿室血跡,石越立刻說道:“侯爺先請回去,此間之事交給小的便是。”
“這麼大的命案,能兜住嗎?”
“無妨。他們殺人在先,侯爺救人心切,仗義出手。”石越道:“侯爺若是不方便,此事盡管放在我等身上。”
“這樣也行?”
石越嘿嘿一笑,“隻要這位樊爺別認錯人就行。”
樊雄連忙澄清,“出手的我沒看清楚,跟誰都有點像。”
姓樊的這麼識趣,程宗揚收起滅口的心思,對石越道:“這邊的事情就辛苦你瞭。”
石越躬身道:“小人份內的差事,哪裡辛苦?”
回房換下染血的衣物,趙飛燕已經備好熱水,親手幫他洗浴。
浴桶是新箍的,足有一人長,兩人並肩寬窄,裡面還設有臥具,可供坐臥。程宗揚剛吸收瞭數道死氣,氣血翻滾。此時躺在熱騰騰的水中,不禁起瞭興致,拉住趙飛燕的手道:“你也進來,咱們一起洗。”
趙合德在旁道:“不要,上回姊姊跟你洗完,差點兒就受涼瞭。”
“你阿姊可沒這麼嬌弱。”
“你們上回洗完,大半桶水都潑瞭出來,連地毯都濕透瞭,還能不著涼?”
趙飛燕道:“我已經洗過瞭,讓妹妹跟你一起洗好瞭。”
“我才不要!”趙合德一邊說,一邊飛也似的跑開。
程宗揚悻悻道:“這丫頭!跑得倒快。”
“還不是你那回故意逗她,讓她嗆瞭好幾口水。”趙飛燕說著,將一條熱騰騰的巾帕蓋在他額頭上,“我去取些澡豆來。”
程宗揚枕在木桶邊沿,閉上眼睛,微微吸瞭口氣,凝神展開內視。
丹田內的氣團已經平靜下來。突破第六級通幽境,使他氣海容量大增,真氣的運行重新變得順暢,不再時刻處於崩潰邊緣。但氣團周圍的灰黑色雜氣隻多不少,暫時還看不出減弱的跡象。更讓不解的是,那些雜氣中偶爾會出現一些金色的光點,沿著某種紋路時隱時現。他反復展開內視,始終未能看清那些光點的細節。
程宗揚暗自猜測,這些金色光點很可能一直都存在於丹田的氣旋內,隻是此前修為不夠,才未能發現。自己進入第六級通幽境,對真氣的掌控更深一層,才察覺到它的存在。這樣猜測的話,隨著修為的加深,這些光點會越來越清晰,直到自己能完全掌控為止。
房內傳來細微的輕響,程宗揚摘下額上的巾帕,不出意外地看到兩名女子。
孫壽披著一襲薄紗,白嫩的胴體若隱若現。旁邊的湖陽君也是同樣打扮,她年約二十五六,生得粉面桃腮,雖然不及孫壽妖媚艷麗,也頗具風情。
孫壽俯身拜倒,柔聲道:“奴婢多謝主子恩典。”
湖陽君同樣拜倒,帶著一絲忐忑,戰戰兢兢道:“妾身多謝程侯。”
程宗揚上下打量瞭她幾眼,唇角微微挑起,“湖陽君客氣瞭。”
“妾身不敢。喪傢之人,豈敢受侯爺如此稱呼?侯爺呼妾身孫暖便是。”
“孫暖……是你的閨名嗎?”
“是。”
“那怎麼好意思呢?”
“若非侯爺搭救,妾身已經淪落賊人之手,名節盡喪。如今妾身無依無靠,還請侯爺收留。”湖陽君揚起臉,“妾身願為奴為婢,終身服侍侯爺。”
“讓你喪傢的仇人好像就是我吧?你身為封君,給人當奴婢就不說瞭,服侍仇人你也願意?”
湖陽君咬瞭咬牙,“願意!”
“壽奴,這是你的主意吧?”程宗揚冷笑一聲,“真以為我這裡什麼人都收呢?”
“奴婢不敢。”孫壽道:“暖兒姊姊隻是蒙主子搭救,想報答主子的恩典。不敢妄求入主子門下——姊姊,還不趕快向主子認錯?”
孫暖漲紅瞭臉,“妾身知錯瞭。”
孫壽道:“暖兒姊姊感念主子的恩德,無以為報,自願以身相報,還請主子開恩,收用瞭吧。”
程宗揚擺瞭擺手,“免瞭。”
孫壽哀聲道:“求主子開恩,讓暖兒姊姊服侍一番。暖兒姊姊雖然不及內宅的姊姊們美艷,可也有幾分姿色。主子便收用她一次可好?”
“沒興趣。”
孫暖低著頭,臉色時紅時白,隻恨沒個地縫讓自己鉆進去。自己身為封君,即便落難,也是年華正盛的美貌貴婦。自己已經甘願為奴為婢,又有壽兒軟語央求,沒想到卻被他當面一口回絕,將自己視如敝屣,不禁羞得無地自容。
孫壽苦苦求道:“男人不都喜歡嘗鮮嗎?主子就當是嘗個鮮吧。”
“我說瞭沒興趣。”
孫壽眼淚汪汪地說道:“主子是嫌棄暖兒姊姊並非完璧嗎?可姁奴也不是完璧啊。”
程宗揚臉色一僵,連忙往外看瞭一眼,“說什麼呢?”
“主子不是連姁奴都收用瞭嗎?我都看到瞭——那天主子趁著姁奴配藥,把她推到幾案上,從後面用瞭她。事後還讓她不許說出去。”
“咳,咳,咳!”程宗揚捂著嘴巴咳嗽起來,心下尷尬得要死。
自己當初可是信誓旦旦,說過不會收用姁奴。一方面義姁出自光明觀堂,又跟嶽鳥人隱約有點瓜葛。另一方面自己內寵已然不少,有心樹個牌坊,表示自己不是見一個上一個那種爛人,結果牌坊還沒樹起來,就被自己給砸瞭。
說起來自己真不是有意,那天純屬一時興起,本想著姁奴不願意就算瞭。誰知她冷淡的樣子全是裝的,一推就倒,乖乖讓自己用瞭個痛快。其實自己幹完就後悔瞭,才叮囑她不許說出去,沒想到會被壽奴看瞭個正著。還是常言說得有道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程宗揚自忖也是個厚臉皮的人,可這會兒臉上仍禁不住熱辣辣的發燙。不管別人怎麼看,他一直覺得自己對內宅諸女算是厚道的,不像其他權貴,平常養著一群侍姬尋歡作樂,轉手送人也毫不憐惜。
自己身邊的女子無論原本身份如何,進瞭自傢內宅,程宗揚都把她們視為自己的女人。即使孫壽、成光、尹馥蘭這些賤人,要欺負也是自己欺負,絕不會讓給別人。也就是說,不管她們願不願意,她們餘生都隻會留在自傢內宅,屬於自己的禁臠。
也正是因此,他才沒有把義姁收入內宅的想法。畢竟收下來,自己就要對她負責。倒不是自己養不起,而是不想有太多牽絆。畢竟自己的女人已經不少瞭,沒看到那位據說是處子的太後,自己都忍著沒動嗎?就因為一時沖動,養著一個沒有半點感情的女人,未免太吃虧瞭。
對義姁都是如此,何況是湖陽君呢?她跟自己萍水相逢,隻因為走投無路,又遭逢信任的護衛背叛,才委屈求全求庇於己,自己幹嘛非要收她?因為她長得美嗎?笑話!她長得再美,能跟飛燕、合德這種傾城絕色比嗎?
看著滿面羞慚的湖陽君,程宗揚輕哼一聲,最後開口道:“脫。”
孫暖怔瞭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有些慌張地褪去薄紗,赤條條立在木桶前。
湖陽君並不是什麼貞婦烈女,她出身優渥,又正值芳華盛年,從不缺少裙下之臣前後奉迎,頗以容貌自持。孫壽出主意讓她以報恩為名,獻身求庇時,湖陽君還有些許自降身份的羞愧和不甘,最後還是因為走投無路,又被身邊的親信背叛嚇到,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
她原想著憑自己的姿色,略微展露一二,便可手到擒來。事到如今,她才發現局面與自己想像的大相徑庭。自以為傲人的姿色,人傢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裡。
那個毀滅瞭自己傢族,又救瞭自己性命的男人躺在浴桶中,雙臂張開,放在木桶邊沿,就那麼懶洋洋看著自己,像是在看一件平平常常的玩物一樣,目光中甚至有一絲不屑。
已經失去瞭身份的倚仗,如今連自身的姿色都難以指望,湖陽君頓時惶恐起來。她從來沒有想過,如果那位程侯看不上她,把她掃地出門,自己會有什麼下場?身處異鄉,無傢可歸,甚至被宵小之徒侵犯強暴……
直到此刻,孫暖才意識到,眼前的男子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自己的生死榮辱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懷著被拋棄的忐忑與不安,接下來的一刻鐘裡,孫暖經歷瞭自己一生中最大的羞辱。
她光著身子,被人從頭到腳看過一遍,然後按照吩咐,托起雙乳來回搖動,展示乳肉的飽滿與彈性;接著又挺起下體,手指分開羞處,將自己的私密部位展露出來;最後還被迫彎下腰,轉身背對著木桶,雙手抱著屁股朝兩邊分開,展示自己臀部的豐滿和圓潤,還有後庭和穴口的艷態。
即便在逃難路上,湖陽君也不缺少仆役、錢財,日子依然養尊處優。直到此時,她才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如此卑微。曾經引以為傲的肉體,此時卻讓她越來越自慚形穢,越來越不自信。在對方眼裡,自己就像一粒浮塵,渺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她極力展示著自己的肉體,將自己每一處隱私部位都展露出來,隻求能獲得主人的垂青。
終於,主人開口說道:“過來吧。”
那一瞬間,孫暖感激得幾乎要哭出來,剛才經歷的所有羞辱都變得值得。
孫暖裸著白生生的身子爬進木桶,不等主人吩咐,便把玉頰埋到他腿間,顫抖著張開紅唇。
畢竟是一年中最冷的季節,房內雖然燒著薰爐,也暖和不到哪裡去。孫暖光著身子讓主人觀賞半天,早已瑟瑟發抖,浸入水中身子仍在發顫。直到將陽物含進口中,她才發現那根陽具熱得出奇,仿佛一陣暖流順著舌尖和口腔,一路湧入體內,寒意頓時去瞭大半。
孫暖滿足地呻吟一聲,顧不得去看主人的臉色,便賣力地吞吐起來。
程宗揚勾瞭勾手指,把孫壽也叫進來,又讓兩人換個姿勢。
兩女並肩伏在木桶中,螓首湊到主人腹下,一邊用紅唇和香舌服侍主人的肉棒,一邊將白花花的渾圓雪臀翹到主人面前,供主人把玩。
外面寒意四起,浴桶中的水非但沒有冷卻,反而越來越熱。繚繞的水汽像煙霧一樣蒸騰而起,兩具白美的身子宛如美女蛇一樣糾纏在一起,在水霧間時隱時現。她們盤繞在主人身上,面孔愈發嬌艷,眉眼間滿是春意,顧盼間媚致橫生。
走到門口,便聽到房內傳來一連串的浪叫聲。趙飛燕拿著澡豆和剛取出的新衣,在門外聽得面紅耳赤。
自己妹妹也是一樣。趙合德玉臉緋紅,想笑又不敢笑,聽到尖亢處,小手還按住胸口,怕怕得露出幾分怯意。
趙飛燕等瞭半晌,待動靜小瞭一些才推門進去。一進門,便看到一具白花花的胴體四仰八叉地躺在大圓桌上。那女子渾身是水,兩條玉腿大張著,渾圓的雪臀懸在桌子邊沿,露出肛洞,一邊被自傢夫君幹著屁眼兒,一邊自己用手將蜜穴扒得敞開,展露出穴內紅嫩的蜜肉。
壽奴光著屁股跪在圓桌上,拿著一根玉杵,在她敞露的艷穴內戳弄,一邊低下頭,吸吮她的花蒂。那女子面色潮紅,彎眉緊緊擰在一處,紅唇圓張著,不時發出尖叫。
壽奴抽出玉杵,扶著主人的陽具送入孫暖蜜穴中,笑道:“主子小心著涼,快放到暖兒姊姊裡面暖一暖。”
趙飛燕將新衣放在榻上,掩口跑瞭出去。
片刻後,房內發出一聲低吼,聲震屋宇,連屋上的瓦片都在微微震動。
趙飛燕與妹妹相顧失色,最後趙合德拍瞭拍胸口,慶幸地小聲道:“還好不是我,不然這一下我死定瞭……”
良久,房門打開,湖陽君與孫壽扶攜著出來。
一出門,湖陽君就漲紅瞭臉。隻見廊內滿是鶯鶯燕燕,一眾花枝招展的女子都用笑謔的目光看著兩人,顯然是來看她笑話的。
孫暖躲避不得,隻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強忍著下體的痛楚,一手扶著墻壁,慢慢挪著步子。
看著她狼狽的模樣,廊內發出一陣奚落的笑聲。接著她看到一名女子招瞭招手,自己那個仗著太後寵愛,素來驕縱的妹妹就像被主人召見的姬妾一樣乖乖過去,被她摟在臂間,肆意撫弄,臉上露出一副甘之如飴的媚態。
孫暖不解地睜大眼睛,然後看到一名艷女抱著手臂走過來,笑道:“來,叫聲姊姊。”
◇◇◇
“我不要挨著你。”
趙合德躺得遠遠的,抱著被子,幾乎把自己裹成一個蠶蛹。
程宗揚啼笑皆非,“怕我吃瞭你啊?”
趙合德用力點瞭點頭。
程宗揚扭頭看著趙飛燕。大美女忍著笑掀開被角,給他留瞭一個位置。
程宗揚欣然道:“還是娘娘心腸好,給微臣面子。”
趙飛燕笑道:“誰讓你剛才那麼厲害,把她都嚇住瞭。”
程宗揚把她香軟的身子摟在懷中,“我剛才想通瞭,誰也沒規定我必須負什麼責任吧?我救瞭她一命,她自己願意報恩,我幹嘛要拒絕呢?送上門來的都不要,將來我一想起來,肯定會後悔,對不對?再說瞭,她又不是什麼好鳥,既然她自己願挨,白玩為什麼不玩呢?”
趙合德氣哼哼道:“怪不得姊姊說,男人都是這樣子的,就算是不喜歡的女人,還是想上。”
“這叫人性。”程宗揚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以前背負的道德包袱太重,現在我選擇不再壓抑自己的天性。這麼說吧,隻要敢送,我就敢要。”
趙飛燕忍不住笑瞭起來。
程宗揚朝她臀上擰瞭一記,“笑什麼?”
“我是笑夫君雖然說得口響,可心腸太軟,終究做不到無情無義。”趙飛燕笑道:“要不然也不會怕她們受涼,還故意把水弄熱。”
程宗揚嘴硬地說道:“我是怕她凍得打哆嗦,做起來不爽利。”
趙飛燕柔聲道:“夫君權重一方,不想被人看出心軟。可夫君天性如此,豈能壓抑得住呢?那位湖陽君這一註果然是押對瞭,既然有瞭一夕之緣,往後夫君總不會不管她。”
無語半晌,程宗揚才苦笑著說道:“我的弱點有這麼明顯嗎?居然連你都看出來瞭。”
“什麼嘛。”趙合德嘟著嘴巴道:“你剛才跟老虎一樣,還心軟。”
程宗揚獰笑道:“大老虎要吃你瞭。”
“啊!”趙合德拼命壓住被子,不讓他的魔爪伸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