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莊,壽宴之時。
江南四大鏢局總鏢頭到瞭,各大幫派幫主也到瞭,名門正派各自重要人物也到瞭,偌大一個雲夢莊,此時也顯得狹小瞭許多。
於清親自迎接,不論幫派大小,來客貴賤,每一個都是笑臉相迎。能做到如今之位,並非隻有武功高強而已。更何況有嚴無極輔佐,各幫各派,大小人物,性情喜好,都有詳盡記述。金獅鏢局總鏢頭不喜日曬,所坐的地方便是最清涼之處,峨嵋派清心師太喜歡近水處,池塘旁的座位便是為她一行人所準備。
壽宴主角王天奉,此公急公好義,四十年前便如於清如今這般,四處為江湖奔走解憂。如今早已頤養天年,在太平幫做長老之位。今日乃是他七十大壽,太平幫便借此之名,聯合各大幫派,共商事宜。
忙碌瞭一上午,於清正要去臥房稍加休息,卻見秦月泠竟親自端著茶水,走向會客之處。他忙道:「月泠,不用你幫忙,有傭人呢,沒事。」
月泠憐惜地看著丈夫,道:「清哥,你都親自去迎接每一個來客,我也想助你,莊內人太多瞭,傭人也忙不過來瞭。」
於清凝視著月泠半秒,忽嘆口氣,道:「月泠,對不住你瞭。」
月泠掩嘴笑道:「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就這點忙,清哥太多禮瞭。」
於清臉色忽暗一暗,立刻佈滿笑容,道:「那你去吧,那些後生小夥,看來又要神魂顛倒瞭。」
月泠嗔瞭一聲,裊裊婷婷地去瞭。
於清望著妻子絕美的背影,臉上卻一點歡愉之色也無。是為瞭眼前的壽宴之事?是為瞭聯合各幫各派?還是另有心事呢?
端著茶點的月泠,一出現便消散瞭大廳的嘈雜。年老一輩自持,不會多向幫主夫人多投幾眼。年輕人卻一邊低下頭,一邊不停地瞟向這位泠月仙子。仿佛紅塵之外的秀美容顏,蛋黃長裙,美妙的身段。
湖水般波動的眼神,清麗的微笑。那蓮中湖畔,流光亭中,伴月之人,如今就在眼前,如何能不讓他們悸動。便是女子,也不禁暗嘆,隻有於清這般英雄豪傑,方才配得上如此美女。
茶點送上,大傢紛紛起立接過,有不少少年人,心思都放在瞭月泠身上,那禮數自然亂七八糟瞭一些,少不得被長輩狠狠教訓瞭。送畢,月泠盈盈一禮,離開會客處。
方才的舒展的柳眉此時卻顰住瞭,丈夫的心思,始終沒和自己說,多年是夫妻,月泠直覺到此事必極為重要。好幾次要開口相詢,卻吞瞭回去。於清畢竟是一幫之主,可能也是顧忌自己的感受,才沒有告訴自己。隻能希望一切平安瞭,望著靜靜的蓮中湖,月泠心中默默的念道。
「夫人,有……有何事嗎?」
阿平怯生生的聲音,能提起勇氣和夫人說話,已經是少見瞭。月泠笑道:「沒事,阿平,多謝瞭。」
阿平點點頭,便要低頭走開。
月泠卻道:「阿平,把胸膛抬起來,過兩天就要拜師瞭,太平幫幫主首徒,怎能畏畏縮縮的。」
阿平一震,顫聲道:「夫人,我……我……真沒有這本事當老爺的徒弟啊,我……」
月泠走向他,道:「阿平,你跟著幫主這許多年,也跟著我三年瞭,難道我們會看錯人嗎?」
阿平猛然抬頭,月泠看著他,此時的笑容不再是禮儀的笑容,而是充滿溫暖的,阿平不禁呆住,忽地流下眼淚,跪倒道:「阿平,阿平真不知如何報答老爺夫人。」
月泠一驚,急忙扶起阿平,道:「別這樣,阿平,報答一詞,不必提起。這跪拜,還是留給你師父吧。」
阿平連連點頭,擦瞭擦鼻子,對月泠行瞭禮,自行去瞭。
阿平如此忠厚老實,清哥收他為徒,就好似傢裡多瞭一個支柱一般,月泠微笑著看著阿平的背影,想道。這雲夢莊,此後也會和現在一樣,是屬於自己和於清的幸福的所在。
幸福的另一半,於清,此時獨自在書房,靜靜站著,望著桌上那盆水仙花。
因自己喜歡水仙,自從和秦月泠成婚,她每隔一段日子都會換上一盆。微風從門窗縫中漏瞭進來,嬌嫩的水仙把頭點著,一下,兩下,三下。不知點瞭多少下,於清忽然提聲道:「張庭,請嚴師爺道書房一敘。」
說完,於清長長呼瞭一口氣。
轉瞭個圈子,看著自己飽經風雨的雙手,輕輕握瞭握拳頭。
「嚴師爺到瞭。」
門外傳來語聲和腳步聲,太平幫辦事一向很有效率。「請進。」
說完,於清緊繃的神情,松弛瞭開來。
擦瞭擦汗,阿平又要去招呼來客。從早到晚的忙碌,對於其他傭人,都是愁眉苦臉。但阿平卻十分開心,從十年前被於清從溝渠中救起之時,他經常懷疑這一切隻是夢境。無數次夢見刺骨的寒風,惡臭的垃圾,扭曲的面容,無數次從噩夢中驚醒。
終於,他的心漸漸地安定下來,當於清要收他為徒之時,這些夢忽然煙消雲散。傢,自己有瞭一個傢,阿平心裡默念著,過去的苦痛漸漸淡忘瞭,於清和秦月泠的笑容,才是眼前最清晰,最溫暖的東西。
四周的武林人士,紛紛的言語傳入阿平的耳中。以前他一個字也聽不懂,不過最近於清教導瞭他不少江湖上的常識,居然也能聽懂個大概。
「於幫主真是年輕有為,這麼多人聚在一起,真是好久沒有見過瞭。」
一位崆峒派的老者,捋須道。
「看來太平幫不久就是江湖第一大幫派瞭,哎,你說於幫主會不會想當武林盟主。」旁邊一人搭腔道。
「什麼武林盟主,現在江湖又無公敵,要個盟主有何用處。」
老者不屑地說道,「想當年,金沙幫,星邪教還在的時候……」
老者絮絮叨叨地說起當年勇事,四周人皆露出不屑之色,隻是禮數上不敢表露。卻有一年輕後生道:「不是有個紫煙谷,挺邪乎的麼?」
紫煙谷?老爺仿佛也提過這個名字,好像是個很神秘的所在,阿平默想道。
眾人紛紛笑瞭開來,一中年道:「那裡隻是雲霧繚繞,人跡罕至,有什麼大傢都不知道,怎能和當年一幫一教殺人無數相比。」
年輕人不服氣,道:「相傳有人誤闖此處,後再無消息,據說有高人閉關練武,又說有異獸活動。」
對方嗤笑道:「紫煙谷位居蜀道,地勢兇險,有個意外再正常不過,江湖傳聞而已,不可信,不可信。」
老一輩的武林人士紛紛點頭同意,年輕人卻是不以為然,七嘴八舌之下,阿平早已離去,收拾另一處的餐點瞭。
酉時漸近,該是商討大事之時。各幫派頭目紛紛起身前往議事堂。迎接的不是幫主於清,卻是師爺嚴無極。隻聽嚴無極道:「大傢稍坐,幫主隨後就到。」
依次坐下,等瞭半柱香功夫,卻不見於清蹤影。老成持重的前輩人士,倒也臉色如常,正值壯年的幾位,卻已臉露不渝之色。
金獅鏢局總鏢頭金天頂本就是個火爆脾氣,忍耐不住,起身抱拳道:「嚴師爺,在下各位已等瞭這些功夫,幫主卻還未露面。我金天頂倒無所謂,對諸位前輩高人,未免缺瞭些禮數罷。」
嚴無極臉色仍如石板一般,淡淡道:「請總鏢頭稍安勿躁,待在下去詢問一二。」
擺手招來一位弟子,耳語幾句,那人便去瞭。
這一去居然又是半柱香,連峨嵋派師太,崆峒派長老,都有些按捺不住。嚴無極本正襟危坐,此時也略有尷尬之色,起身道:「望各位前輩贖罪,容在下親自……」
語音未落,那剛剛前去的幫中弟子忽然跑來,在嚴無極耳邊說瞭幾句,嚴無極臉色一變,一句:「稍等。」
便隨那弟子走去。金天頂實在無法安坐,忽地起身,竟跟著去瞭。幫中弟子面面相覷,看他如此威猛含怒的神態,都不敢攔阻。
略微幾步,金天頂便望見嚴無極正面對一扇緊閉的門戶,低聲道:「幫主,各大幫派已經等候多時,請幫主前往議事堂。」
連說幾句,竟一點反應也無。嚴無極臉色本就僵硬,此刻更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金天頂昂首向前,道:「於幫主,在下金天頂,總不能連老朋友都不見吧。」
嚴無極回首冷道:「金鏢頭,此處乃太平幫重地,望總鏢頭自重。」
金天頂打瞭個哈哈,道:「於幫主邀在下書房相敘多次,有什麼要緊。」
說完,竟要去推房門,嚴無極臉色一變,五指如爪,抓向金天頂手腕。江南最大鏢局總鏢頭豈非易與,立時翻腕相截。嚴無極無過招之意,立刻收手。
金天頂道:「嚴師爺,你這樣喊上半年,幫主也未必出來。要是他因走火入魔,如何是好。」
嚴無極冷笑道:「幫主怎會在此時練武……」
金天頂立道:「也許是急病突發,無論如何,呆著也不是辦法。我和幫主相交,就算打擾瞭也無事。」
嚴無極默然,無奈點頭,金天頂用力一推,便走瞭進去。
嚴無極正待往裡望去,金天頂忽地一聲大吼,震耳欲聾,搶上書桌。嚴無極立時掠入,一見書桌上的物事,饒是他修養再好,也不禁驚呼出聲。
書桌上滿是鮮血,一隻斷手,赫然在目。手指上的黑鐵指輪,正是太平幫幫主信物。金天頂顫聲道:「這,這……」
嚴無極怒哼一聲,提聲道:「眾弟子封住莊內去路,黑虎,白龍,你們跟我來,小四,叫幫主夫人來書房。」
話音剛落,他雙足一頓,破窗而出,環視四周,毫無可疑跡象。金天頂大聲道:「這,這是於幫主的手麼?」
嚴無極臉色鐵青,一語不發,躍入書房,細看那斷手。寬厚廣大,指節更是奇異的外凸,那是斷金指絕學練就後的模樣,黑鐵指輪也無疑是本幫信物。金天頂望見他的臉色,雖不說話,也知大事不妙,仰天嘆道:「何人,何人有這個本事?」
嚴無極語音嘶啞道:「等夫人來,再……再看看方知是否……」
說到此處,已說不下去瞭。
秦月泠望著眼前的斷手,如雷轟一般,怔怔地說不出話來。嫩紅的嘴唇此時已毫無血色,嬌俏的身軀微微抖動,幾乎站不妥當,要靠一旁的丫鬟才能勉力支持。
嚴無極頷首低聲道:「夫人,這,是否……」
月泠仙樂般的聲音,此時卻顯得那麼蒼涼,道:「是,這正是清……於幫主的……」
嚴無極點頭,對丫鬟道:「扶夫人下去休息。」
月泠閉上眼睛,修長的睫毛顫抖著,嚴無極望著,眼神竟也露出憐惜之色,道:「夫人不必太過焦心,幫主也許隻是斷手,性命或許無憂。」
月泠苦笑一聲,嘶聲道:「多謝師爺,還望師爺處理。」
嚴無極肅道:「夫人放心,在下誓要找出幫主。」
手中的瓷盤落地,飛揚的碎片割傷瞭皮膚。阿平卻毫無感覺,老爺,不,師父出事瞭。自己心中,師父一直都是天神的化身,他從來沒有想過師父會有什麼不測。一聽到消息,他幾乎以為自己又開始做夢。不理四周亂做一團的人群,阿平提步,竭力奔向書房。
此時書房早已被太平幫幫眾死死圍住,眾人臉色驚懼,悲憤,迷茫,不一而足。但所有人加起來,也未必有阿平此時焦慮。他竟似沒看到幫眾,一個勁兒闖去,立刻就被一位弟子抓住,道:「現在不能進去,嚴師爺帶人查著呢。」
阿平還待要闖,耳旁傳來月泠的聲音:「阿平,你進去也沒用,幫主的事有師爺看著,不會……不會有事的。」
阿平回過頭,平時清麗高貴的月泠,此刻卻顯得如此憔悴。阿平喉嚨一窒,強行忍住眼淚,扶著夫人,道:「夫人,進屋歇息吧。」
月泠點瞭點頭,看著忙碌的人群,心頭一片茫然,自己的預感竟然成真,如今丈夫行蹤不明。而那支斷手,月泠閉上眼,竭力不去想那可怕的場面。
夜幕降臨,已是子時,雖然來客均已離開,雲夢莊卻依舊燈火通明。令牌早已快馬送到各個分舵,整個江湖都為之震動。以於清的武功,能在雲夢莊斷他一手,卻不讓任何人發覺。江湖上有如此武功的一隻手都能數出來。但武當少林掌門人不會做出如此之事,昔日行蹤不明的大魔頭華雲天倒有可能,但此人失蹤十幾年,怎會突然冒瞭出來?
這一晃,就是三天,一點消息也無,太平幫早已焦頭爛額,而江湖之震動,也可想而知。
月色漸濃,月泠怔怔坐在窗前,望著前日尚於丈夫共度的流光亭,想起丈夫的音容笑貌,心裡一痛,不由得用手輕輕掩住瞭胸口。丈夫一直有心事,自己是知道的。能讓於清如此擔心的境況,會是什麼,如今他被斷一手,行蹤不明……
月泠輕輕一嘆,轉頭對伴在一旁失魂落魄的阿平道:「阿平,下去歇息吧,我沒事的。」
阿平竟似沒聽見,呆瞭半響,才反應過來,連連搖頭,道:「不行,老爺現在不知去瞭哪裡,我,我一定要伴著夫人才是。」
月泠微笑道:「不必擔心我,阿平,你忙瞭一整天,明兒還要早起呢。」
阿平雖不願,但不敢違抗月泠。
回到住所,阿平想起於清的大恩大德,熱血上湧,在房裡不停踱著步子。雙拳緊握,隻恨自己晚拜師瞭幾年,不然有瞭武功,也就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師父失蹤,師娘痛苦瞭。
這般想著,居然也迷迷糊糊睡著瞭。
阿平一走,月泠再也忍受不住,一行清淚靜靜地打濕瞭潔白的臉頰。輕輕拭去淚花,月泠起身,坐在床榻,望著並排的枕頭,心亂如麻。忽聽敲門之聲,月泠吸瞭口氣,盡量平靜地道:「何事?」
「夫人,嚴師爺請夫人一敘。」
「好,一會便來。」
難道有什麼消息?月泠一震,略微整理下衣容,被隨著去瞭。
議事堂內堂,嚴無極正襟危坐,臉上仍毫無喜怒之色。見月泠到瞭,揮手讓幫眾退下,道:「夫人安好,在下苦尋多時,現下有些眉目瞭。」
「師爺辛苦,有什麼消息瞭?」月泠大喜道。
「別著急,夫人,請坐。」
月泠雖有些不耐,但涵養甚好的她,隻是點頭盈盈而坐。燭光微微晃動,映得臉上陰晴不定。內堂本就是商議機密要事所在,靜得出奇,面對的又是這麼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月泠卻仍保持優雅的微笑,盡管她的眼神中帶著那麼多的憂愁。
嚴無極終於開口道:「夫人,據我所查,不像是外人下的手。」
月泠一怔,道:「師爺的意思是……」
「恐怕是幫中內鬼。」
「可是,有誰會?本幫如今也算大幫派,難道有人對幫主不滿?」
嚴無極忽然一嘆,道:「夫人有所不知,本幫聲名如日中天,可惜內裡財政虧空已久。恕我直言,幫主急公好義,確屬好事,本幫如此興旺,確系如此。可嘆銀子出的多,入的少。再撐不過三月,隻怕連幫眾都留不住瞭。」
月泠面露憂愁,果然,丈夫散財替人消災也是經常之事。自己也有時擔心,但總覺得於清心中有數。她定瞭一定,道:「此事確系幫主行事不妥,但如今之際,找到幫主方是頭等大事。」
嚴無極不答話,頓瞭一頓,道:「幫主失蹤,某種意味,也非壞事。」
繞是月泠再冷靜,聽到這話也不免變色,厲色道:「師爺何出此言?這如何是好事?」
嚴無極語氣如常,道:「幫主近日許下承諾,支出大筆錢財,幫中庫存已岌岌可危。若幫主失蹤,他人礙於情面,不會追究。本幫基業,方可保存。」
月泠忽地站起來,道:「嚴師爺,你是說幫主失蹤倒是本幫的幸事瞭,難道說……」
嚴無極隻是看著她,冷冷道:「幫主在我手上,夫人稍安勿躁。」
月泠隻覺得一陣暈眩,原來如此,嚴無極武功隻稍遜於清半籌,若是忽然發難,丈夫一個不防,極易著瞭道兒。而於清近日神情嚴重,隻怕已有察覺。幫中第二號人物圖謀不軌,難怪於清心神不定。
若是普通女人,此刻若不崩潰痛哭,也已喪失理智。月泠卻很快恢復過來,雖然她的臉色蒼白,身子顫抖。但風華仍在,氣質依舊,那雙美麗的眼珠依然敢於直視對方,語氣也不見有何懼色。
「師爺此言當真?」
「千真萬確。」
「幫主此刻……」
「斷瞭一手,性命無憂,由在下心腹看守。」
「師爺意欲何為?」
「以本幫大業為重……」
嚴無極忽地笑瞭,這樣的臉上出現如此笑容,實在令人毛骨悚然,「爭權奪利,夫人有何奇怪?」
「紙裡包不住火,隻怕未如師爺所願。」
「不,有夫人為在下作證……」
嚴無極眼神放肆地停在月泠玲瓏的嬌軀上,月泠打瞭個冷戰,心裡一陣陣寒意。
嚴無極續道:「夫人隻需照常出面,在下不當幫主,照常當我的師爺,並竭力尋找幫主,便不會有礙,夫人,關鍵就在於你瞭。」
月泠道:「師爺為何認定小女子會幫師爺?」
「夫人丈夫在我手裡,隻要在下一句話,於幫主身首異處,夫人必不願如此吧。」
月泠深深吸氣,道:「我要見幫主一面。」
嚴無極點點頭,在墻上按瞭下什麼,一道暗門便緩緩打開瞭。
陰森的暗道,隻有零星的燈火,月泠跟著嚴無極身後,感覺自己行走在幽冥地府一般。住瞭這麼多年,沒想到雲夢莊居然有這樣的地方。和地上的清雅,壯麗不同,這裡,有的隻有漆黑陰冷的墻壁,醜惡潮濕的氣味。
腳步聲驟然停止,傳來嚴無極的聲音,「到瞭。」
月泠眼前一黑,連一絲微光也熄滅瞭。不見光明,不見聲響的地道,就算是月泠也不由得渾身顫抖起來。
「月……月泠……是你嗎?」
仿佛是遙遠的地方傳來的,月泠聽到瞭於清的低語。眼睛一紅,她顫聲道:「是我,官人,你……你還好嗎。」
「月泠……我……我沒事,小……心……」
於清話未說完,嚴無極忽地打斷道:「好瞭,就這樣,夫人,你現在知道幫主確實在我手裡瞭吧?」
月泠忍住淚水,道:「是,但你不可如此對我丈夫,這個地方……」
嚴無極搶道:「不必擔心,於幫主衣食無憂,隻要夫人聽從我的吩咐,便不會有事。」
月泠竭力想再聽到丈夫的聲響,哪怕是呼吸也好,可惜,就連最細微的聲音也找不到瞭。
回到議事堂,月泠雖仍顯憔悴,丈夫至少性命尚存,也算安心。嚴無極也走瞭出來,關上地道。兩人再次坐下。
「師爺,事已至此,你有何吩咐,就說吧。」
月泠心下盤算,先虛以委蛇,再找機會聯系江湖上的朋友。
「容易,隻要他日有人問起,便說嚴師爺一直在尋找幫助便是,具體言語,我會告訴夫人。」
「好,那我先回去瞭,師爺,我丈夫不能被關在如此惡劣的所在。」
月泠起身,便要離開,一刻也不想呆在此人身旁。
「夫人言之有理。」
嚴無極慢條斯理道:「幫主此刻及其虛弱,若不馬上醫治,性命堪憂啊。」
月泠雙手忽緊緊抓住衣裳,厲聲道:「嚴無極,你什麼意思?」
嚴無極又露出瞭那令人厭惡的笑容,道:「夫人,長夜漫漫,今晚就流下來陪我這位師爺吧,若伺候我高興瞭,我便下令好好照料幫主,否則……」
月泠眼前一黑,顫聲道:「你,你敢!殺瞭幫主……」
「那又如何,夫人,嚴無極敢做出此事,大半可都為瞭夫人,否則又怎會告訴夫人幫主下落?」
嚴無極那磐石般的臉,此刻卻如毒蛇般扭曲:「夫人好好想想,若夫人拒絕,幫主和夫人都要死,雖然在下可能會遭懷疑,但我自有辦法。隻要夫人答應,我保證你們平安,每月都可相見。」
看月泠臉色慘白,嚴無極續道:「夫人,此事你知我知,有何要緊?於幫主的性命,可就掌握在你手上。」
月泠的淚水終於低瞭下來,滑過潔白的臉頰,掠過雪嫩的脖頸,浸濕瞭胸前的衣衫。模糊中,仿佛看到丈夫的笑顏,聽到丈夫的呼喊,感覺到丈夫的痛苦。
她緩緩閉上瞭眼睛,醜惡的毒蛇,慢慢的逼近,纏上瞭仙子的嬌軀……
淡黃色的長裙滑落在地上,白色的肚兜被拋離,月泠如同木雕一般,靜靜的站著,仿佛已經去瞭另一個世界。嚴無極並不在意,眼前赤裸的嬌軀,光潔,細膩,仿佛是最上等的溫玉,仿佛最柔美的絲綢。頭上仍挽著發髻,那是僅存的矜持,雪白的脖頸,雙肩,藕臂,沒有一絲的瑕疵。
那無數男人連想都不敢想的雙乳,那麼堅挺,那麼圓潤,有少女的清新,更有成熟的魅力。粉紅的乳頭像剛成熟的葡萄,被剝開後,那閃亮的鮮肉,令人垂涎。
平坦的小腹,一絲惱人的贅肉也無,那腰部的凹陷,即使早春河邊的楊柳,也渴求這動人的曲線。緊閉的雙腿修長潔白,即使隻有燭火的微光,也能看見她們之間,那一抹神秘的黑色。
嚴無極的呼吸急促瞭,和月泠仙子般的容顏一般,這副嬌軀,便是真正的天仙,隻怕也要嫉妒吧。
嚴無極竟愣住瞭,月泠赤裸的身體不止是美麗,簡直是聖潔。難道嚴無極臣服於這美麗之下,竟沒瞭侵犯的念頭?錯瞭,月泠已感到手被牢牢抓住,身體被拋在床上,即便她拼命抑制內心的恐懼,身體仍舊顫抖著,那股柔弱反而似乎激起瞭嚴無極的欲望,月泠的身子,立刻被嚴無極壓住瞭。她已無法流淚,清哥,對不起,我……就當是一場噩夢,默默忍受吧。
與丈夫的房事,從來都是小心翼翼,簡直是相敬如賓。於清總是怕弄痛瞭妻子美麗的身軀,每一個撫摸都是那麼溫柔,連進入的動作也是那麼舒緩。沒有欲望的狂野,隻有溫情的滋潤。
可是現在,月泠感到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妓女,一個雌性的動物,嚴無極幾乎是暴虐地捏著自己吹彈得破的雙乳,啃嚙,吸吮,絲毫沒有快感,隻有痛苦,肉體和心靈的痛苦。雙腿被粗暴地分開,未經濕潤的花唇就這麼被強行分開,邪惡的肉棒毫不留情地深深插入這聖潔的軀體,污染著妻子和丈夫的聖地。
不止是污染,是摧毀,每一次的抽插,都像被鋸子鋸開一般,月泠無法想象性愛居然能這般的狂暴,她實在無法忍耐,痛苦的呻吟著,無力的反抗著,可惜每一聲呻吟都帶來更強力的抽送,每一次反抗都帶來更兇惡的侵犯。那潔白無暇的軀體,被巨掌蹂躪,被牙齒啃噬。月泠唯一能做的,隻有緊緊閉上雙唇,不讓那惡心的舌頭進犯。
嚴無極高聲地大叫,月泠隻感覺身體最深處傳來溫熱的撞擊,她知道那是什麼,她知道那代表著什麼。連一個妻子最後的尊嚴也被撕碎瞭,清哥,我已經臟瞭,我,我對不起你。月泠暈眩瞭過去,此刻的她,除瞭這可憐的動作,沒有辦法抵抗著無邊的痛楚。
嚴無極靜靜望著身下飽受蹂躪的身體,那本是純潔的身體,此刻散亂著,悲泣著,那花唇中緩緩流下的白濁,便是自己烙上的醜惡烙印。他笑瞭,笑得那麼狂放,這一生,沒有這麼笑過,沒有這麼滿足過,想到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他笑得更加開心,越是開心,越是代表月泠的遭遇,會更加的悲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