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夢鄉的是冷鳳,至於楚江南,他沒這個福分。
楚江南被熱情好客,非要盡地主之誼的向遠志拉著大街小巷遊玩。
楚江南對向遠志說:“向老弟,我想為我娘子做一副眼鏡,嗯,就是……算瞭,這個解釋起來比較麻煩,這附近可有熱鬧點的集市?”
向遠志嘿嘿一笑,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他在永樂坊!”
永樂坊人山人海,到處都是穿著奇異的番幫外族的奇人異士,有大食商人,有南海的行腳商,有東瀛的浪人,也有波斯的行商,不少波斯商人從本國帶來瞭妖冶迷人的波斯美女,正在奴隸市場上大叫大嚷,販賣人口。而南海行腳商的貨物更是引人註目,那是隻有南海的采珠女才能夠入海采獲的南珠。大食商人的異國珍寶也是琳瑯滿目,讓人目不暇給。
向遠志早已經被波斯女的美貌鉤走瞭魂魄,如果不是他包裡其實銀子並不豐厚,怕是早已經去買幾名美女瞭。
這時,眼明手快的楚江南已經截住瞭一個兜售奇異貨物的波斯客商,問道:“請問,你有沒有紫黑的琉璃片賣?”
那個波斯商點瞭點頭,嘶啞著聲音道:“有,十兩黃金!”
向遠志叫道:“沒這麼貴吧?這樣吧!五兩如何?”
不怪他大呼小叫,當時的10兩銀子可以夠一個三口傢庭過一年的小康生活。
《范進中舉》中有一段:“趁早收瞭這心,明年在我們行事裡,替你尋一個館,每年賺幾兩銀子,養活你那老不死的娘和你老婆才是正經!”
所以十兩黃金,幾乎可以說是天價。
波斯商大怒,道:“五兩?你自己留著吧!我們波斯人萬裡跋涉才千辛萬苦地把貨運到上京,我們也是拚瞭命掙錢。十兩已經很公道瞭!”
向遠志還想據理力爭,楚江南出手一攔,道:“算瞭,向老弟,十兩無妨。錢能夠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就怕有錢也買不到。”
其實,楚江南也算見識非凡瞭,古代再奇淫技巧的東西,難道能炫過iphone?雖然已經爛大街的玩意兒瞭,但是仍然不能阻止無數少男少女為其前仆後繼。他隻是隨口問問,若是真有,打造一副墨鏡,想來是很牛逼的,至於說送給誰?嗯,這個還要酌情考慮,畢竟女人那麼多,單獨送給誰都不好。
向遠志對楚江南的隨口之語,那叫一個目瞪口呆,他這回算是見識什麼叫財大氣粗瞭,早知道東溟派做武器行當出身,不差銀子,現在看來,還真是那麼回事。
楚江南將銀票遞到波斯商的手上,他立刻眉花眼笑,飛快地收好銀票,將貨囊中藏在最深處的琉璃片拿瞭出來,道:“這塊琉璃片是我珍藏的極品,你們隻要找到巧手匠墨讀墨先生,可以將它分成兩片,然後做個白銀架子,帶在臉上,不但可以掩藏身份,而且有派頭。”
楚江南連忙問道:“如何才能找到巧手匠墨讀?”
波斯商人四下裡看瞭幾眼,小聲說:“墨先生最近惹翻瞭青鳳堂的殺手,正在東躲西藏,找他可不容易。”
說完,一雙賊眼飛快地翻轉。
向遠志豈有不知,立刻掏出一兩銀子,甩在他的手心:“快說!”
波斯商立刻笑瞇瞇地收下銀子,道:“正好,我經常和他打交道,略微知道他的去向,如果風聲不緊,他會在東市接些生意。”
“那如果風聲緊呢?”
楚江南問道。
“風聲緊?那時候,除瞭他自己,誰也不知道他在哪兒。”
波斯商轉身就走,卻被楚江南一把拉住:“想溜,這會兒他被青鳳堂追殺,還說風聲不緊麼?想白賺小爺的銀子,做夢!”
波斯商人連忙賠笑:“大爺饒命,墨先生神通廣大,青鳳堂普通的殺手根本近不瞭他的身,除非是……嘿嘿,除非是青鳳堂的首席殺手,或者是四大元老,又或是青鳳堂主。”
提到青鳳堂主,向遠志忍不住哆嗦瞭一下,那可是武林中最為厲害的暗殺組織。楚江南也有所耳聞,但是知道的很有限,畢竟東溟派是隨他來中原的,以前留在中原的人隻是負責生意,江湖上的事情並沒有過多消耗精力。現在則不然,暗堂已經是東溟派最“銷金”的組織,賣內衣雖然讓楚江南賺瞭個滿盆,但是消耗也是極大。
青鳳堂主是一個武功通神的神秘人物,曾經協助蒙古人行刺過當時還是義軍首領的洪武大帝朱元璋,在鬼王府眾猛將以及隨朱元璋出征的十三飛鷹的拼死護駕下,才功虧一簣,但是也讓朱元璋身負重傷,以至於迎來瞭他生平第一次慘敗。
這一役雖然是青鳳堂主唯一的一次失手,但是,他也因這一役聲名大振。為瞭安撫護駕的眾將之心,洪武大帝朱元璋嚴令史官不得將這一事件載入史冊,但是江湖之中對於這一戰的傳說卻沸沸揚揚。
當時,青鳳堂主青衣青袍,用一塊青色的手帕遮住面容,手裡握著一柄青虹劍,猶如魔神降世,出劍猶如奔雷馳電,其快如風,其狠如虎,其準如量,其穩如山,鬼王府眾將之中,隻有鬼王虛若無能夠在交手時有攻有守,其他人都是在浦一接觸,就敗下陣來。
幸好武士結成刀陣,將其困在當中,凈念禪院聖僧以一柄紫竹棍和他奮力周旋,鬼王虛若無則以長鞭為輔,攻他身後。
十三飛鷹和虛若無各奮平生之力,才阻住瞭青鳳堂主的鋒銳攻勢。但是,青鳳堂主的劍氣已經穿過所有高手,擊中瞭朱元璋,從而令他吐血受傷,無法指揮軍隊。
青鳳堂主施完劍氣,知道大事不成,立刻從容退卻。但是,十三飛鷹已經有三五人傷在他的劍下,而鬼王府猛將也死傷無數。
而這隻是青鳳堂主眾多傑出事跡之一,江湖草莽中人聽到青鳳堂主的名字無不色變。市井之中曾有聞青鳳堂主之名可止小兒夜啼之言。可見他的威勢。
青鳳堂主可以說是“魔師”龐斑後,最讓武林中人聞風色變的恐怖人物。
此時波斯商提到這個名字,仍然令人有不寒而栗之感。
“想不到,你個波斯外族竟然也知道青鳳堂主的名字。”
向遠志清瞭清喉嚨道。
“嘿嘿,小人在上京已經居住瞭數年,樂不思蜀,天朝的文化已經深入我心,深入我心。”
說完,波斯商人忙不迭地轉身走瞭。
“楚大哥,怎麼辦?”
向遠志問道。
“沒辦法,隻好到東市看一看。”
東市的繁榮更加令人心曠神怡。不但各式的稀奇古怪的物品應有盡有,而且還有來自各地的著名小吃和專門供應各地名菜的豪華酒肆,實在是有錢人的天堂。
兩人在東市轉瞭好幾個圈子,始終打聽不到墨讀的消息,直到太陽西沉,才打道回府。
正在楚江南和向遠志悶悶不樂地走出東市的時候,忽然一個幹瘦矮小卻有一個累贅的大肚腩的漢子來到他們的身邊,悄聲道:“各位可是在找墨讀?”
兩人猛然回頭,一齊望向這個男子,不禁暗暗驚嘆:“這個傢夥好大的頭。”
原來,這個漢子身材雖然矮小,但是卻有一個南瓜一般碩大無朋的腦袋,頗為顯眼。
“你是墨讀墨先生?”
楚江南連忙問。
“不錯,這些等會兒再說,這裡耳目眾多,到我的地方詳談吧。”
墨讀急匆匆地說。
他們兩個以及向遠志的跟班兼帶領著得力手下夏彪,劉勁松跟隨墨讀飛快地在人從中穿行。
“我們這是去哪裡呀?”
楚江南連聲問道。
“待會兒再說,待會兒再說。”
墨讀不耐煩地說。
說話間,眾人已經來到瞭蘇州西南角的永陽坊,坊內有不少酒肆,但是商戶很少,大多數是住戶,一片雞鳴犬吠的市井之音。
墨讀來到瞭一個不起眼的院落,院前種瞭幾棵參天的白樺,顯得十分幽靜。
墨讀在院門前站瞭片刻,楚江南和向遠志都以為他要推門進去,誰知他一側身,走進瞭緊挨著這個院落的矮屋。
矮屋內擺設十分簡陋,完全不象是名震天下的巧手匠墨大師的住處。
“墨先生,你住這裡?”
向遠志滿臉不可思議地問。
“怎麼,有問題麼?”
墨讀立刻吹胡子瞪眼地問。
“沒有,沒有,嘿嘿。我們隻是想請你為我們做個白銀架子。”
向遠志那裡敢得罪墨大師,連忙轉移話題,他聽聞過這位巧手大師的一些事情,據說其脾氣古怪,喜怒無常,否則憑他的手藝,聚寶堂這等金銀行當怎麼可能放過他這般人才。
“白銀架子,嗯,多大?”
墨讀擺出瞭大師的架子,“我看你們鍥而不舍地找瞭我一整天,精誠所至,我才出面的。想來,這個白銀架子一定有很大的用處。你放心,我墨讀並非刁鉆之人,如果用於急難,我可以酌情減少費用。”
楚江南把紫黑琉璃片遞到墨讀手裡,道:“墨大師,我希望你能夠切開這個琉璃片,做成兩片,然後做個白銀架子,使我可以帶在臉上瞭墨大師。”
墨讀臉色一變,道:“就這些?”
向遠志道:“沒錯。”
墨讀氣得捶胸頓足,大叫道:“這種小手藝你們找個平常手藝匠就行瞭麼!找我幹嘛?你們知不知道,我顯身相見要冒多大的危險。我現在可是在被青鳳堂追殺,你們叫我出來做一個墨鏡,不不,那個,呵,琉璃鏡?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輕重的。”
兩人面面相覷,被罵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向遠志,臉色微紅,墨讀可是他給楚江南介紹的。
“十兩黃金,一口價。”
墨讀憤憤地說。
“好。”
對上瞭這位大師,向遠志也不敢還價瞭,不等楚江南開口,他決定自掏腰包,相信這樣一來,楚江南也不好意思說他的不是瞭。
“你們明天來取,琉璃片先放在我這兒。”
墨讀一臉的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