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下!
才七下!
我竟然還害怕挨上幾百上千下,還想著要跟瞭他去過日子,如花欲哭無淚!
金左腳待氣息稍勻即起身,胯下之物汁水淋漓,也不擦拭,徑自穿好衣物,朝如花一拱手:“今日與小姐匆匆一會,他日定會再來。”
如花惱他中看不中用,不答一語。
金左腳出得房來,拎起鐵棒錘,卻不想入手覺得比往日沉重瞭許多,心裡好生納悶,也不多想,腳下虛浮,向外走去。
給龜奴點瞭銀子,金左腳自尋瞭一張桌子歇下來,心裡猶在想如花,原來女人的滋味如此銷魂,這淫賊老子一定要做,剛才如花扮瞭官小姐,老子扮作淫賊,這采花比書上說得容易多瞭,嘿嘿,如花真真好滋味。
金左腳自顧自尋思著的時候,眠花樓的門口步入一人,二十來歲,嘴角噙著懶洋洋的笑容,背著柄奇形長劍,煙花女子們見瞭,都朝著他圍過去,嘰嘰喳喳地說著話。
“張公子,這次又隔瞭這麼些天才來。”
“張公子,是不是這次來會教我們彈些新曲子。”
“張公子,上次你教奴奴彈的曲子,奴奴不會,你今晚去我房中教可好。”
“張公子……”
“張公子……”
化名楚江南的張霈一一答瞭這些女子的話,才從脂粉陣中出來,一個龜奴來到張公子身邊,接過他的包袱:“張公子,唐姑娘在樓上等您。”
楚江南抬頭一看,樓上那個嬌艷女子正笑吟吟看著他,雙目對視,眼中都閃過一抹笑意。
這個小妮子倒是越來越漂亮瞭,不愧是樓裡的花魁,待會兒辦完正事,嘿嘿,楚江南所謂的正事便是金左腳,他是來殺人的。
沒有開口,金左腳看見楚江南,嘴角甚至微微上翹,仿佛看見獵物步入陷阱,逃生無望的猛獸。
不對!楚江南眉頭微微一蹙,果然隻見二樓猛地竄出二十名黑臉漢子,人人勁弓怒劍。
中計瞭!即使以楚江南的劍法,仍不敢正面近距離擋格從精於騎射的蒙古戰士手中強弓射來的二十多枝勁箭,不過,這些人都是來自塞外。
楚江南哈哈一笑,倏地右移,避過第一輪箭雨,動作若行雲流水,瀟灑好看。
“砰……”
在他貫滿先天真氣的肩膀撞擊下,一樓一處紅木實門有如一張薄紙般被楚江南穿破而入,現出一個人形大洞,他已沒進呈長方形的小隔間裡去,內裡裝飾普通,不比樓上雅間。
外面叱喝連聲,形勢混亂,數枝勁箭由門洞疾射而入,可見蒙古人的強悍狠辣。
楚江南頭也不回,稍往橫閃,輕輕松松避過來箭,接著全速往窗戶方向掠去,力圖在敵人完成包圍網前逃離險地,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就在此刻,在他前方的房間窗戶化為漫空向他激射而來的木屑,而在木屑如雨花飛濺的駭人聲勢下,一支巨型重鋼長矛像由十八層地獄下直刺上人間世般,疾取他咽喉要害而來,矛頭卻是金光閃爍,予人無比詭異的感覺。
隻看對方能及時趕往窗戶,在自己離開前攔截,攻擊前又毫無先兆,可知此人乃一等一的高手。
楚江南忽然想起一個人來,由心中一懍。
“鏘!”
金蛇劍出鞘,化作金芒,疾斬矛尖。
金蛇劍全長三尺八寸,蜿蜒蛇形,劍身滿佈菱形的暗紋,鑄有鳥篆體銘文“金蛇劍”三字,刃部不是平直的,背骨清晰成線鋒,其最寬虛約在距劍把半尺許處,然後呈弧線內收,至劍鋒再次外凸然後內收聚成尖鋒,仿佛靈蛇吐舌,渾體金光茫茫,卻給人寒如冰雪、又吹毛可斷的鋒快感覺。
楚江南不是不知在此際的最佳策略,莫如使出卸勁,帶得對方擦身而過,那他便可廓清前路,由窗戶竄逃,可是對方這一矛實有驚天泣地的威勢,勁氣如山的迎面壓來,四周的空氣像一下子給他抽幹,不要說卸其矛勁,是否能擋格仍是未知之數,無奈下隻好以硬撼硬,比比看誰更有真材實料。
這不是說楚江南及不上對方,而是對方乃蓄勢而發,他卻是匆匆臨急應戰,形勢緩急有別,而且關鍵是楚江南現在扮演的角色是輕功高明的淫賊張霈而不是內功高強的銘刀邪少。
高手相爭,勝負就決於此毫厘差異。
隨著金蛇劍朝前疾劈,木屑被劍氣摧得改向橫飛,像被中分的水流般,一點也濺不到楚江南身上。
“當!”
楚江南渾身劇震,雖劈中矛頭,仍身不由主地被矛勁帶得向後飛退。
“碎!”
前門粉末般濺下,現出滿臉猙獰的金左腳來,他提著鐵棒錘,見狀暴喝一聲,手中棒槌有如車輪般前後滾動直往正在飄退的楚江南背脊劈來,沒有絲毫留手,務要置他於死地。
楚江南如今陷進如此窗戶有虎,前門遇狼的腹背受敵險境,他的退後正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化去窗戶來人的勁力,好應付從正門攻來的突襲。
窗戶的敵人現出身形,他的下頷唇邊全是鐵灰色的短硬胡髯,像個大刷子,頭頂卻是光禿禿的,臉色蒼白得異乎尋常,一對眼睛卻是冷冰冰的,似乎無論看到甚麼仍都無動於衷。體型高瘦,可是持矛的雙手卻似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
楚江南看著金左腳和無名大漢,翻翻白眼,因為他一個也不認識,金左腳明顯和張霈一樣,是個掩飾身份的化名,於是楚江南幹脆直接在心裡叫他們:“金左腳和銀右腳!”
“叮!”
楚江南反手一劍,出乎金左腳料外的挑中他最先劈至的鐵棒錘,一柔一剛兩種截然不同又互相矛盾的真氣,透棒襲體,以金左腳的驚人功力,在猝不及防下亦大吃一驚,棒勁竟被徹底化去,變得一棒虛虛蕩蕩,用不上半分力道,兩股一冷一熱,一輕一重的勁力透體而入,難受至極,不得已下隻好橫移開去。
蒙古的戰士在兩人交手的剎那光景,早擁進三、四人來,見金左腳受挫移開,立即補上空位,刀矛劍齊往楚江南招呼,不予他絲毫喘息的機會。
楚江南明知身陷險境,仍是夷然不懼,忽然旋身揮劍,畫出似是平平無奇的一劍。
銀右腳此時變化出漫天矛影,鋪天蓋地的往楚江南攻來,眼看得手,豈知他的金蛇劍畫來,不論他如何變化,仍再次給對方畫中矛尖,登時無法繼續,更怕對方乘勢追擊,突破缺口,收矛稍退。
其他蒙古戰士各式兵器亦紛被掃中,隻覺對方劍刃蘊含的力道非常古怪,把自己的力道不但一筆勾銷,還被送來能摧心裂肺的勁氣硬迫得慘哼跌退。
金左腳勁喝一聲,重整陣勢,運棒再攻,豈知楚江南劍氣暴張,隻聞“叮當”之聲不絕如縷,在眨幾眼的高速中,他似要與金左腳比較速度般連環剌出七劍,劍劍分別命中他手中鐵棒錘,封死其所有進手招數,還把他再度迫開去。
然而楚江南自傢知自傢事,銀右腳和金左腳看來是塞外有名之輩,他在限制五成功力的情況下,施盡渾身解數,仍沒法損傷任何一人分毫,且還要控制本能反擊力道,真元損耗極巨,再支持不瞭多久,若讓兩人成其聯手之勢,他是必露出破綻無疑。
正門處蒙古的戰士潮水般湧進來,窗戶仍是由銀右腳一人把守,且守得穩如銅墻鐵壁。剎那間,楚江南清楚曉得唯一生路,要麼施展全力,大殺一通,要麼就是闖過銀右腳的一關,劍隨意轉,金蛇劍化作漫空劍雨,如裂岸驚濤般往銀右腳灑去。
銀右腳一副來得正好的神態,鋼精重矛化作重重金光矛影,待要正面硬撼,忽然臉上現出駭然之色,竟橫移開去,讓出去路,隻見楚江南使出鬼魅身法,驟然加速挪移,五指成爪,直奔他面部要害,駭得他倉皇退避。
“有種就跟爺爺來!”
楚江南再不猶豫,順手給沖殺上來的金左腳再劈一劍,全力提氣,閃電般竄瞭出去,沒入人群。
一路狂奔,到瞭城中偏僻處,楚江南才停下來,不過讓他鬱悶的是,他已經放慢速度瞭,可是對方卻沒有追出來。當然這也在情理之中,武林中人比武打鬥份屬平常,官府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如果出動弓箭,那性質就變瞭,雖然現在大傢大院都有收藏,可是明面上,弓箭可是禁物。
當街勁怒箭殺人,而且是一群蒙人,官府如果還當烏龜,錦衣衛怕是就要請他們回去喝茶水瞭。千萬不要小看錦衣衛,楚江南不怕諸多武林高手,武林門派,但是對於錦衣衛,他是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隻有他這個現代人,才知道錦衣衛的可怕。
就在楚江南不爽地時候,像從地府出來作惡的紅衣厲鬼,一個披頭散發的中年壯漢出現在他面前,表面不見武器,但其仗以成名的玄鐵尺,是依他一向的習慣插在腰後。
楚江南左手執著連鞘的金蛇劍,從容道:“就你一個人?就憑你想要殺我怕是還不夠!”
烏木紮哈本是死魚般的眼神驀地神采大盛,整個人也似回復生氣,咕咕怪笑道:“別把我和蘇合和查幹巴拉那兩個廢物混為一談,我烏木紮哈出馬,你的好運算是到頭瞭。如果你告訴我,為什麼會找我們的麻煩,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蘇合和查幹巴拉應該就是剛才襲殺自己的人的名字瞭,隻是不知道誰是金左腳銀右腳?不過,在楚江南眼中,他們都是死人,也沒必要分清楚誰是誰。
“你們是蒙古人,我是漢人,找你們麻煩還要理由?”
楚江南絲毫不為所動,脣角飄出一絲笑意,“再說你不要告訴我,你們大批人聚集在蘇州是來觀賞風景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鏘”地一聲,楚江南背上金蛇劍離鞘而出,同時左腳踢在腳下蓬松處,登時踢起一蓬夾雜著石子的漫空煙塵,迎頭照臉的朝烏木紮哈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