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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8章 玄冥二老,三八長戟

  “上面隻寫瞭‘東十裡亭、明日未時’幾個大字而已,連個留款都沒有留下來。”

  “何必留款?”

  靳冰雲淡淡一笑,連鏢書都沒有接過來。

  “難道冰雲已經知道這人是誰瞭?”

  楚江南問道。

  “差不多瞭,能將‘玄冥神功’練到這種功力,放眼武林也沒有幾人能夠,想不到……想不到是他在太陰門背後支撐,唉!”

  “原來是他!”

  楚江南原也想像不到,太陰門的背後竟是如此高手。

  “你也知道?”

  靳冰雲饒富興味地看著他。

  “楚江南就算再孤陋寡聞,也知道元末時威震江湖的‘玄冥二老’,鹿杖客和鶴筆翁。”

  “沒錯,就是鹿杖客。冰雲也是偶然間聽傢師說過,這才知道一些元末之時的軼事,隻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回的對手竟然會是鹿杖客罷瞭。”

  鹿杖客乃是蒙古“紹敏郡主”趙敏手下,王府中最強的高手,精通“玄冥神掌”和“鹿杖法”為鶴筆翁的師兄。

  他師兄弟二人自幼同門學藝,從壯到老,數十年來沒分離過一天,兩人都無妻子兒女,可說是相依為命。

  玄冥二老武功卓絕,隻是熱中於功名利祿,這才以一代高手的身分,投身汝陽王府以供驅策。

  張無忌少年時曾被鶴筆翁假扮成蒙古士兵並擄去,並向張無忌後心打瞭一下玄冥神掌,令張無忌險些因玄冥神掌死去。

  鹿杖客好色,後因為明教“光明右使”范遙設計使得汝陽王小妾韓姬放在他床上,鹿杖客色迷心竅答應給與十香軟筋散之解藥。

  後來張無忌成功搭救六大派的高手,鶴筆翁、鹿杖客最後被張無忌化掉陰毒武功成為普通人,隻不知為何會恢復功力,看來應該是有所奇遇。

  “楚公子,此戰不比前陣,就算鹿杖客內功未盡癒,冰雲的勝算也不高,這一次能否請你不要過去,若是明日酉時冰雲還未歸,再請楚公子去收拾殘局。”

  “可是……”

  “楚公子放心,冰雲不會有事的。”

  “是,那我先行告退瞭,冰雲……千萬小心。”

  

  翌日,十裡亭,未時!

  半空之中響起一片金鐵交鳴之聲,長長的似是完全沒有一點段落,分別飄開的兩個人影還等不到落地,已擺開瞭架勢,那長聲不過剛止,一白一紅兩道身影又交疊在一起,響出瞭兵器交擊的聲響。

  旁觀的司徒傑和十幾名好手看得手心直冒汗,他們的武功雖也算當代高手,卻連鹿杖客和靳冰雲出瞭什麼招式都看不清楚,甚至想像不到,為什麼靳冰雲的長劍和鹿杖客的鹿杖交擊之時,會發出那麼長的聲音,兩人的兵器總不可能是用磨的吧?但交手的兩人卻非常明白,自己是遇上瞭此生難得的勁敵,原本鹿杖客早就知道,慈航靜齋的劍法不但招式精巧,更兼一個快字,和慈航靜齋的絕世身法融合,更是快捷難防,隻是沒想到言靜庵調教出來的徒弟靳冰雲不隻繼承瞭這快劍,功力也很精深。若不是言靜庵自她幼時起便耗費功力,為她伐筋洗髓、煉筋淬骨,使靳冰雲的功力一日千裡,她縱是天資過人,終究年輕,怎麼可能會這麼厲害?關於這點,倒是鹿杖客想岔瞭,靳冰雲可不單是慈航靜齋的傳人,更是身兼魔師宮奇功絕藝,而起魔師宮雄踞蒙古,無人能敵,自然不缺靈藥什麼的。

  不說鹿杖客邊打邊是心下欽佩,靳冰雲心中也是又驚又佩,鹿杖客內力深厚那是不用說瞭,外功之猛更是不輸少年人,再加上他使重兵器,每一出手都挾帶著雷鳴般的聲勢,本來這種打法最是耗力,破綻也最多,靳冰雲應該有很多尋瑕抵隙的機會,若換瞭另外一人,早不知被靳冰雲傷瞭幾劍,但她也沒有想到,以這種打法,鹿杖客出手之快竟然不輸她多少,雖然長劍開展遠較笨重的鹿杖輕快得多,但鹿杖客每一出手都挾帶著雄渾內力,卻也勉強抵住靳冰雲的快劍法。

  兩人出手之快甚至蓋過瞭聲音,一連串的交擊聲串成瞭一聲聲的長聲,隻有像他們這程度的絕代高手才知道這一陣長聲之中,到底夾帶瞭多少內容。

  長長的聲音終於斷瞭,場上白衣勝雪的靳冰雲和黑袍若夜的鹿杖客分立兩邊,鹿杖客的額上汗水緩緩滴下,眼角青筋亂漲,火紅的一張臉幾乎是要爆發開來,而另一邊靳冰雲雖還是沒取下面巾,但原應隨風輕飄、益顯飄逸的面巾也是緊貼在臉上,順著她的呼吸微微地動著,一股微乎其微的濕熱煙氣緩緩昇起。

  兩人都全神註視著對手,各自將功力和註意力提昇到最高點,眼中甚至已無其他人的存在,顯而易見的,接下來的這一招將會是兩人平生功力所聚,決勝敗的最後一擊,連司徒傑都不由自主地退瞭幾步。

  決勝敗的一擊猶如雷光電閃,以司徒傑這樣高明的眼力,竟然也是什麼都沒有看到,隻見兩人身影一閃即分,落地時靳冰雲那修長的白色身影踉蹌瞭幾步。

  正當司徒傑籲瞭口氣,放下心來,和眾門人要慶賀鹿杖客的勝利時,他卻是身子一震,單膝跪倒在地,連鹿杖也掌不住瞭,口角一絲鮮血緩緩流下。

  司徒傑看得心中大震,他是鹿杖客的第二弟子,雖因入門較晚,天資又遠及不上大師兄“俊郎君”薛明玉,武功在鹿杖客眼中不過平平而已,但心思之快卻是無與倫比,這戰看來鹿杖客是敗瞭,若讓靳冰雲安然回去,太陰門豈不隻有散瞭一途?

  “好個妖女,公平決鬥竟施用暗算?大夥兒給我殺!”

  看出靳冰雲內傷也不輕,司徒傑一聲喊殺,當眾門徒沒頭沒腦地向靳冰雲殺去時,他人已經奔到鹿杖客身邊,扶起自己的便宜師傅。

  事到如今,司徒傑惟一的希望,就是其中暗伏著“陰煞殺手”晏先甲和“屠夫”姚亮然兩大高手的眾人,能夠解決受傷的靳冰雲。

  可惜天不從人願,就在司徒傑扶起鹿杖客的同時,突然幾十個煙幕彈飛射出來,隻見場中登時煙霧彌漫,掩去瞭夕照,伸手不見五指,雖然明知這是靳冰雲的同黨搞出的鬼,七八成就是那個楚江南,這個人自稱銘刀邪少的傢夥,可是卻從來不用刀,現在更是竟連東瀛的詭招也學會瞭。

  雖然知道是他,但躲在一旁的司徒傑卻也沒法,隻能大聲呼喝、徒增威勢而已。

  當煙霧散去時,司徒傑連眼都呆瞭,隻見遍地屍首狼籍,不隻是晏先甲和姚亮然兩人,連方才趁機攻上去的太陰門的好手們都一個不留,全數斃命,沒想到這楚江南表面上文弱,心卻是這麼狠辣,出手完全不像個正道中人。

  看也不看方才避在一邊,沒來得及出手的門人,司徒傑知道自己和太陰門都完瞭,師父鹿杖客重傷,師兄俊郎君不知下落,連門下精銳也賠瞭上去,現在連靳冰雲也被救走瞭,現在的太陰門可說是四面楚歌,等到靳冰雲傷癒卷土重來時,就是他司徒傑的死日瞭。

  愈想心中愈寒,司徒傑不自主地手上一下重捏,隻聽得鹿杖客一陣悲鳴般的呻吟,似混著極大的憤恨和不忿,軟軟地倒瞭下去。

  司徒傑忙出手試他鼻息,人卻已經斷瞭氣,隻有那雙眼還瞪的大大的,當真是死不瞑目。

  

  十裡亭不遠處一片小樹林裡。

  “公子,我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辦到瞭,不知何時賜下老朽與師弟的解藥?”

  一個滿臉皺紋的老者躬身恭敬道。

  “鶴筆翁,你可曾怨恨過我?”

  年青人微笑凝望說話的老者,讓人覺得沉穩而親切,看上去年紀不大,背負兩把長三尺八寸的精鋼短戟,面目清秀,眼神沉穩如山,使人感到他堅毅不屈的性格,肌膚比少女還滑嫩,身上隱約露出一股霸氣。

  年青人竟然喚老者為鶴筆翁,鶴筆翁是鹿杖客的師弟,他師兄弟二人原是不分軒輊,但鹿杖客一來是師兄居長,二來智謀遠勝,因此鶴筆翁對他向來尊敬。

  鶴筆翁好酒,後面的下場同鹿杖客一樣,被張無忌化去內力,成為普通人,隻是現在的他與鹿杖客一樣,同樣已經恢復瞭功力,但是鶴筆翁可不知道他的師弟鹿杖客已經不需要什麼解藥瞭,因為他已經命歸黃泉瞭。

  “解藥我可以給你……”

  方夜羽微笑著轉身朝前走去,身後背負兩把奇異短戟,沒有戟鞘,戟身漆黑如墨,隱約散發出綠色幽暗的光芒,“但是你已經用不上瞭。”

  “你……”

  鶴筆翁聞言驚詫,暴怒不竭。他雖然智商不高(商在平均水平鹿杖客都智謀遠勝於他,鶴筆翁的智力自然不會太高)但鶴筆翁也不是白癡(白癡能練成玄冥神掌)知道對方從始至終就沒有安什麼好心。自從對方找到自己師兄弟,用通天手段恢復他們內力,同時用藥物制住瞭兩人,讓他們潛伏中原,暗中行事,他們這些年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差錯,可是沒想到還是免不瞭鳥盡弓藏的下場。

  “張教主宅心仁厚,不計前嫌,但是我答應過敏敏郡主,要取你們師兄弟二人性命,你們能多活這麼多年已經是賺到瞭。”

  年青人口氣淡然,面對成名多年的武道高手,渾不在意,甚至都沒有擺出戰鬥姿勢。

  對方全身上下盡是破綻,可是越是這樣,鶴筆翁越是不敢輕舉妄動。雖然恢復瞭功力,但是兩人苦練多年的“玄冥神掌”卻是不能再使瞭,否則靳冰雲也不一定能贏。

  “你果然是老瞭!”

  年青人微微一笑,一拳擊出。

  鶴筆翁運氣提勁,正要出掌,丹田驀地一痛,年青人一拳已經重重擊在他的胸口。

  鶴筆翁看著對方離開的方向,甚至可以感受到纏繞在他身上強烈的妖氣,明明很緩慢的腳步,可是眨眼就從視線中消失,璀璨深邃夜空下,空曠寂寥的淒美荒野在點點星光下竟宛如一首悲涼的詩詞。

  元末高手,七孔流血,仰面倒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