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傢這時再仔細對他打量幾眼,不禁又感到奇怪起來,因為小孩穿得雖破,頸子上面卻掛瞭一付金光閃閃的項鏈,手工之精巧,就是京師名匠,也不見得能夠做出來,尤其是項練下端懸的那塊長命富貴牌,還鑲得有九顆寶石,大傢雖然不識貨,就憑那條金鏈的重量,折換白銀,也就夠人吃過十年八年的瞭,身上既然有如此貴重的物品,為什麼還穿得那麼破爛呢?而且,誨藏誨盜,把這麼貴重的東西,掛在脖子上到處亂跑,他的膽子也未免太大瞭一點。
不過,大傢似乎還疏忽瞭一點,如今時值秋季,古樹密林,又逢暴雨,氣溫自然非常寒冷,但自從小孩進入廟裡以後,廟裡的氣候好似突然變瞭,不但不再冷得令人發抖,而且暖洋洋的,大有小陽回春的味道。
同時,小孩入廟比較晚,在暴雨的下面,至少已經淋瞭一兩刻鐘,可是他的身上,卻一點水漬也沒有。
如果下是大傢的註意力,為他那些顯著的奇處,給吸引住瞭,否則,大傢一定還要感到奇怪的。
當然,時間稍久,大傢也會察覺出來,但在這時,另一件事情,又突然把眾人的註意力,給吸引到一邊去瞭。
因為在小孩方始坐下的當兒,緊跟著大傢隻感到眼睛一亮,一陣香風過處,眼前突然又多瞭一個人出來。
由於這人出現得太過突然,大傢心神也不自覺地跟著一楞,眼光很自然地都朝著這人的身上,定眼望瞭過去。
乖乖,這一看可把眾人全都看傻瞭,每個人打心坎裡不約而同地喊道:“嘖嘖,好美呀?”
難怪大夥兒會傻瞭,原來這個突然出現的人物,是一位艷絕人寰,賽似天仙的成熟美婦,歲數大約有三十出頭,柳眉鳳目,眸子像寒星似的,發出一閃一閃的亮光,鵝蛋似的臉龐,吹彈得破潤滑的皮膚,白得似玉,嫩得仿佛隻要輕輕一捏,就可以擠出水來,身材更是增一分太肥,減一分太瘦,確實算得上是上蒼的傑作。
假如硬要挑毛病的話,就隻有兩眼的神光,太過凌厲,再加上背上背著一把寶劍,無形中形成一股凜然的煞氣,使得一般凡夫俗子,雖然想多看她幾眼,卻又不敢真的多看。
因此,大傢發呆的眼睛,猛一與她的目光相碰,全都下自主地心神一凜,登時震懾得趕緊將頭低瞭下來。
由於廟小人多,能躲雨的空地,早已讓人給占滿瞭,那位美婦進入廟中以後,猶自站在雨中,雙眉微顰向著四周察看,希望有人能給她騰出一點地方來。
可是大傢在那一呆一震的情形下,誰也沒有想到這件事,倒是那位小男孩並沒有像大傢一樣給楞住瞭,見狀連忙起身,很有禮貌地招呼道:“穿白衣的阿姨,請這兒坐,好嗎?”
大傢聽到小孩這一句話,神態方始恢得正常,不禁暗自愧疚,想起與人方便,自己方便的道理來,也紛紛不約而同地讓坐說道:“那位嫂子,這邊坐好瞭!”
美婦善意微笑地向大傢點瞭點頭,人卻向那小孩的面前走去,當她看清小孩的長相時,眼中忽放異彩,竟然不由自主地又停瞭下來,征征望著小孩,從頭到腳,看瞭又看地自言自語說:“好資質,好稟賦,想不到在這個窮山惡水的蠻荒地帶,竟然會有這麼一位奇材。隻可惜年齡稍大,終究嫌遲瞭一點。否則,遇上高人細加調教,怕不要成為未來武林一朵奇葩。”
言下之意,感到非常惋惜。
小孩聽不懂她的話是什麼意義,卻被她上下看得怪不好意思的,小臉不禁紅瞭起來,羞澀地說道:“這位阿姨,你怎麼啦!”
美婦這才發現自己有點失態,臉色也下禁紅瞭一紅,很和藹地說道:“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呀?謝謝你瞭。”
說完,人已走到小孩的身邊,拉著他一起坐瞭下來。
小孩被她親切的態度,驅退瞭心中的羞澀,天真地答道:“我姓楊,叫做楊天邪,阿姨,你呢?”
美婦好像感到非常驚喜地說道:“我叫燕菲菲,知道嗎?”
楚江南最初見到燕菲菲也是微微一怔,不為其他,隻因她以前乃是江湖有名的艷女,可是如今燕菲菲的身上艷則艷已,可是卻沒有那股子風騷嫵媚之氣,反而渾身上下透出一種洗盡鉛華的出塵味道。
蘇沁雪和冷鳳見楚江南連故事也不講瞭,就看著那成熟美婦,但是男人看女人,天經地義,何況還是這麼一個連孩子和女人看瞭都忍不住想要親近的美婦人呢!她們哪裡知道,兩人是老相識瞭。隻不過楚江南戴著人皮面具,易容換貌,燕菲菲認不出他而已。
小孩將頭點說道:“知道,知道,《廣雅》有雲,菲菲,香也。這名字美極瞭,這一來,我得叫你姑姑囉!對嗎?”
燕菲菲想不到小孩的學識那麼豐富,連一般人極少知道的《廣雅》都知道,更感到驚訝望著他說道:“喲!小弟弟,倒看不出你還懂得蠻多,你在傢念過書沒有!”
小孩稚氣地點頭說道:“當然念過,哼!古墓……古屋那幾屋子書,差不多都給我念光瞭。”
古墓?尋常人會在住在古墓裡?旁人或許沒聽清被他糊弄過去,可是楚江南卻聽的一清二楚,楊天邪最初說地的的確確是“古墓”二字,他看向小孩的目光愈發玩味而不可測。
燕菲菲幾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地自言自語說:“幾屋子書,都讓你念光瞭?”
小孩見燕菲菲好像有點不相信他的話,不禁有瞭急急地說:“姑姑,你不信是嗎?你就考我一考好瞭!”
燕菲菲正待展語的時候,忽然聽到廟外傳來無數叱暍之聲說道:“好畜牲,想不到你竟然跑得這麼快,老子們就不信這個邪,會抓不到你!”
聲音開始,還在數裡之外,倏忽之間,就已到瞭廟前。
眾人聞聲不禁同感一震,心想這些人是誰,居然會有這麼快的腳程,因此,所有的眼光,全都不約而同地向著廟門外面望去,就連燕菲菲,也是一樣。
隻有那位小孩,聞聲之際,眉毛好似揚瞭一狀,眼中神光,突然大亮,不過一瞬之間,又平復瞭下去,因為大傢眼睛都已向廟外望去,所以誰也沒有發現他這一點有異常人之處。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大傢把頭轉向廟門的那一剎那間,一道黑影,刷地竄瞭進來,一幌之間,就沒瞭,誰也沒有看清那是一樣什麼東西。
緊接著,呼呼呼……一陣衣袂飄風的響聲下,四個勁裝人物,從廟門外急湧而進,身形快捷得大傢根本無法一下就看清他們的長相。
這四位仁兄,可真沒想到廟裡會擠滿瞭人,幾乎一下就撞到大傢的身上去瞭。
下過,他們很顯然地具有很高的武功,反應之快,異於常人,竟然在眼看就要撞倒別人的當兒,身形猛然煞住下來,就這樸,與那擠在最前面幾個躲雨的人,業已相距隻有一兩下的光景瞭。
這些躲雨的人,大部份都是普通老百姓,看到這種情形,那裡還能保持鎮定,一個個全都嚇得尖叫起來。但身體都在對方業已站定以後,方始跟艙後退,直待發現有驚無險的時候,才心悸猶存的停瞭下來,向著他們征征地望瞭過去,準備把這幾個冒失傢夥,痛罵一頓。
可是,當他們定睛一看之下,又下禁機伶伶地打瞭一個冶戰,從背脊裡冒出一股涼氣來。
乖乖,我的媽呀!這四個傢夥,能算是人嗎?就是閻王廟裡夜叉魔鬼,也下會長得這樣怕人呀?不要看那個最嚇下人的老傢夥瞭,就是那個年紀最輕,長得稍為整齊的後生,也此城隍廟裡的白無常,好不到那裡去,下但生就一付吊客眉,喪門眼,臉色蒼白得與死人一樣,那一股陰森森的神態,就可以嚇得人下敢睡覺。
其餘那三個嗎?一個樣子長得和王靈官差不多,不但個子高,塊頭大,額頂又尖又禿,兩側剩下幾撮頭發,更像豬鬃一般,高高地向外側聳立,遠遠看去,就仿佛他的頭上,長瞭兩隻鐵角一般,臉上下但眉如掃帚,眼似銅鈴,那兩顆眼珠子,更突出眶外,再加二一個蒜頭鼻子,一張血盆大嘴,那一份兇狠勁,王靈宮和他此起來,簡直就是小巫,提都甭提。
另一個個子不高,偏長得像水桶一樣,腦袋瓜子,更大得出奇,眼睛與那位高個兒正好相反,眼珠深深內陷,猛一看去,就好像他隻長得有兩個眼眶似的,那兩個黑黑的窟籠,實在怕人得很,同時鼻孔朝天,嘴唇外翻,真是要多醜怪,就有多醜怪。
最嚇下的還是那個老傢夥,活脫脫的就是一付夜又形狀,不但嘴角突出兩顆長長的門牙,頭頂更是腮門下陷,中間低,兩邊高,再加上滿臉花白短髭,和兩隻微帶綠色的眼睛,別說是半夜裡撞到,令嚇掉人的三魂七魄,就是天色稍暗一點,那膽子小的看到瞭,也得嚇昏過去。
這一來,那幾個幾乎被他們撞倒的人,不但倒抽瞭一口涼氣,趕緊把快罵出的話,硬咽瞭回去,身體更不由自主地再度向後倒退直到退得被人擠住,實在無法再退的時,方始停瞭下來。
這四個傢夥,雖然並曾有真的把人撞倒,至少也把人嚇壞瞭,論理,多多少少也得向那幾個受驚的人,表示一點歉意才對。
然而,這幾個傢夥,根本不理睬這一碼子事,人一站定以後,四雙兇光閃閃的眼睛,立即骨突突地一陣亂轉,向著四處掃視過去,那一付目中無人,強橫霸道的樣子,叫人看到,簡直就得氣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