盞茶工夫,雙方已拆至兩百餘招,這或許是楚江南習武有成之後,頭一遭和人生死相搏如此長的時間,也是第一次被人擋至兩百招外,當然他戰而不勝的浪翻雲不算。
楚江南對《天魔神功》的修練心法雖有領悟,但尚未融會貫通,跳出樊籠,臻至大成,還受刀法招式的束縛。
莫意閑和談應手這等強敵聯手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浪翻雲兩年後能夠獨立殺敗二人,那絕對是實力達到瞭對方完全無法企及的高度。
莫意閑和談應手二人功力雖精,內力渾厚悠長,可是交戰至兩百招,二人還是俱感疲累,氣息不勻,手上招式也慢瞭下來。
楚江南卻是愈戰愈勇,天魔神功生出的天魔真氣生生不息,循環往復。
若論單打獨鬥,楚江南有信科心拿下對手,即使殺不死,但殺退卻不是難事。
莫意閑和談應手怎麼說也是雄居黑榜十大高手寶座的厲害人物,兩人合力,楚江南要想拿下他們,即使莫意閑有傷在身,也是癡人說夢。
隻是因為之前一些陰差陽錯,導致莫談二人在他手裡沒占著便宜,在氣勢上壓瞭兩人一頭,這才有現在這般兩大黑榜高手聯手,仍然是現在這個不上不下的局面。
可是,這一幕落在外人眼中,卻是完全變瞭樣,蔡知勤雖然扶著燕菲菲柔若無骨的膩滑胴體,騷香陣陣,可是他卻是臉色蒼白,滿身冷汗。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這個時候還留在房間裡,不是笨蛋就是笨蛋加,蔡知勤能夠管理偌大一個幫派,當然不是傻鳥,他不著痕跡地往外慢慢退去,直到身體退出房門,這才悄然松瞭口氣。
莫意閑一身功夫,倒有大半是在扇上,楚江南和莫意閑交手過幾次,對他的瞭解“遠”在談應手之上,而且心知他有傷在身。
劍眉一挑,計上心頭;冰炎二勁,湧遍全身。
一層淡金色的璀璨光芒在楚江南下隱隱浮出,仿佛他身體流淌的不是紅色的血液,而是金色的水銀,天魔金身號稱天底下最厲害的防禦玄功妙法,比之江湖上“銅頭鐵臂”“金鐘罩”“鐵佈衫”等護身功法強過十數百倍,隻有修習《易筋經》和《洗髓經》的少林高僧練至達摩金身之境方可堪比。
再鬥十數招,莫意閑尋瞭楚江南刀法中一個破綻,一扇打在楚江南腰間。
莫意閑不喜反驚,逍遙扇打擊之處,一道金色光芒亮起,竟然生出一股巨大的相抗力道。
雖然早有準備,但是生生受瞭黑榜高手猛力一擊,楚江南仍被傷瞭五臟六腑,受創頗重。
時機稍縱即逝,楚江南抓住時機,使出《九陰真經》所載玄功“鬼獄陰風吼”此功屬音波功,以音傷人,以音索魂,亦可以音佈罡氣,其威力無比,使人不攻自退,不寒而栗。
楚江南手中井中月黃芒璀璨如月,一刀出,天變色。
頃刻之間,莫意閑手臂中刀,逍遙扇慘叫一聲,“當”的一聲落在地上。
談應手沒想到情勢會突然發生如此大轉變,眼見莫意閑受傷,兩人現在是唇寒齒亡的關系,顧不得其他,拼死搶上,雙掌向楚江南背上“大椎”“靈臺”兩穴點下。
楚江南驀地再施《九陰真經》中的玄功,“橫空挪移”的換位大術,鬼魅般飄退出來。
談應手哪料有此驟變,為救莫意閑,他已是全力以赴,惟恐出招不速,用力不重,此際欲收招哪來得及。
盡管談應手已經立刻收回瞭近七成力道,但雙掌仍然一砸在莫意閑胸口,一擊在他小腹。
莫意閑手臂中刀,左掌立運玄勁,疾轟出來,拳影翻飛,力重如山,逼得楚江南撤刀退。
莫談二人均是落入瞭楚江南套中,莫意閑身中兩掌,而他兇戾的一拳也正面砸向談應手。
談應手抽身疾閃,奈何速度委實過快,躲閃不及,被莫意閑恰拍中談應手肩膀,打得他身子倒飛出來,恰好摔在孤竹腳下。
孤竹唬瞭一跳,急忙護在談應手身前,擺出戰鬥架勢,可要他真個加入戰圈,和楚江南拼命,卻是不敢。
莫意閑皮雖不糙,肉卻厚實,雖然受瞭談應手兩掌,可是由於對方收瞭大部分內力,他隻是接著噴出一口鮮血,就化去瞭身上大半傷勢。
面對仍有戰力的莫意閑,楚江南無暇細顧委頓倒地,孤竹護持的談應手。
楚江南高舉井中月,一招最為簡單不過的力劈華山,聲聲龍吟高亢,註定小花溪今夜無人睡眠。
井中月朝著莫意閑頭頂疾斬,同時楚江南五指如電,一爪攻出,卻是使出瞭數百年前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九陰白骨爪”莫意閑分別中瞭楚江南一刀,談應手兩掌,又見誤傷談應手,早已心亂如麻,哪裡還能閃避,被楚江南一記九陰白骨爪扣住手腕。
天魔真氣透骨直入,半條胳膊忽冷忽熱,須臾間已失瞭感覺,接著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自丹田升起,莫意閑驚恐的發現,自己的內力盡然源源不斷的從被楚江南扣住的手臂流逝,而且越來越快,無止無盡。
更為令人亡魂皆冒的是,莫意閑一身肥肉,盡然不受控制的抖動起來,異常恐怖。
莫意閑一身贅肉,別人也許沒發現什麼,但是他自己卻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以一種堪稱恐怖的速度消瘦幹癟下去。
怒喝一聲,狂力爆發,生死存亡之際莫意閑當機立斷,揮拳朝著楚江南胸口打去,盡是使的同歸於盡的招數。
楚江南當然不願意和他黃泉為伴,即使知道對方這樣做的目的不過是為瞭逼退自己而已,但是兔子急瞭也會咬人,何況是兇名卓著的黑幫強人。
不想過度逼迫刺激對方,楚江南松開瞭扣住莫意閑手腕的手,吞噬對方血肉的《天魔四噬》之“天魔噬肉”也自然失瞭承受者。
一口熱血湧上喉間,持刀而立的楚江南強行咽下,滿腔血腥,嘴角流出一絲鮮血。
談應手掙起身來,莫意閑驚魂未定,孤竹看著魔神般不可戰勝的楚江南,心中生出一種不可戰勝的頹廢感覺。
還打不打?這是雙方都在考慮的一個問題。
楚江南強勢出場,上次收拾瞭莫意閑,說實話他也生出瞭一絲驕縱之心,今日對戰黑榜雙雄,結局卻落得兩敗俱傷。
雖然外面來看,楚江南即便不是大勝,也隻是吃瞭小虧,可是真相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在剛才的搏殺中,楚江南施展諸般絕學,耗力甚巨,身上看似無傷無害,其實五臟六腑均受瞭極大的負荷,莫談二人若是拼死相搏,誰勝誰負,熟不可知。
即便勝瞭,楚江南也絕對隻剩半條命,蔡知勤也不是善茬,他怎敢把這樣的自己,面對對方。
“士別三日,刮目相看。楚兄弟當真是天縱奇才,翌日名揚天下,自不待言。”
莫意閑畢竟不是第一次敗在楚江南手上,不似談應手這般,拉不下臉上同對方說話。
既然對方服軟,楚江南也就借坡下驢,但是剛才和現在的態度不易轉變過快過大,必須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否則肯定會引起對方的懷疑。
“莫老哥,我們的梁子上次已然揭過,不過……有的人卻似乎還欠我東溟派些什麼……”
談應手曾突襲東溟派,殺傷東溟劍士無數,楚江南的話並沒有錯。
話音剛落,楚江南的目光驟寒,殺氣勃發,暴虐的氣息突然鋪天蓋地壓迫得屋裡眾人喘不過氣來。
楚江南的霸道也把談應手黑道巨梟骨子裡的倔強和血性猛然激發出來。
莫意閑默不做聲,談應手悶哼一聲,同樣不說話,狂運內力,身上錦衣無風自動,毫不避讓地和楚江南釋放的殺氣硬扛。
“就你勉強身居黑榜尾席這點微末本事,也敢在本少爺面前賣弄?”
楚江南咧嘴一笑,襯著嘴角那抹凝固的鮮血,猙獰恐怖。
目光中的寒意卻更重,狂孽的殺氣,避過莫意閑,朝著談應手再也沒有半分收斂,統統釋放出來。
佇足房間外的蔡知勤身體一滯,他用充滿恐懼的眼神不能置信看著楚江南,莫意閑和談應手三人,談應手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片刻之後,等他回過神來,扶著燕菲菲,驚嚇般倉皇逃離。
嘴唇因為太過用力而咬得發白,談應手現在地臉色很難看,額頭豆大的汗珠順著發尖滴嗒滴嗒砸在地面。
恐怖的殺氣無孔不入,談應手感覺自己就像是在狂風暴雨之中航行的小舢板,飄搖不定,隨時可能散架。
莫意閑和談應手兩人都是黑榜級的高手,可是他們卻從來沒有想過,有人能夠將殺氣運用得如此爐火純青。
尤其更為怪異的是,楚江南將殺氣和兩種迥然相異的古怪內勁揉和在一起,兩種無形無質的組合,得到的效果卻遠非一加一那麼簡單。
這樣恐怖的殺氣,莫意閑和談應手見過一次,那是一年前,同樣是黑榜十大高手之一的“毒手”乾羅身上。
莫意閑和談應手和乾羅本沒甚交情,記得當時,乾羅相邀兩人一起進攻怒蛟島,可是莫談兩人貪婪成性,知道就算攻下瞭怒蛟島,他們也得不到什麼好處,加之兩人又“逍遙”慣瞭,不願受制於人,最後不歡而散,翻臉動手。
乾羅當時展現的恐怖實力,現在想來,也讓他們膽寒心驚,隻是當時乾羅為保留實力對付怒蛟島的浪翻雲,這才沒有和莫談兩人生死相搏。
時間一點點過去,莫意閑夾在兩人中間,感覺頗為狼狽,談應手和楚江南身上的氣勢雖然不斷拔升,卻都沒有動手。
莫意閑悄然給談應手遞瞭一個眼神,示意他不要意氣用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不要和對方死磕。
有心旁騖,氣勢自然就弱瞭,談應手深吸口氣,狠聲道:“今日之辱,他日談某自當百倍奉還。”
言罷,談應手身形一晃,撞破窗戶,穿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