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南和韓寧芷兩人保持著尷尬的沉默,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韓寧芷更是將可愛的小腦袋都掩進瞭錦被。
“你好好休息,我去看下外面的情況。”
最後楚江南丟下這麼一句話以後就離開瞭,不過那背影卻有著說不出的狼狽。
海上的風更大瞭,而陰沉的天空已經無法辯識方向。
不過“水蛟”號上除瞭楚江南這個“外”人,其他水員都深知目前的危險處境。
在大自然無可抵禦的威力面前,若說不害怕那純屬扯蛋,人的力量畢竟是有限的,你再高的武功也敵不過暴風雨,這個時候經驗和智慧比武功更有用。
眾人在謝成就和楊權的指揮變下,緊張而有條不紊的各自行動起來,“水蛟”號搖晃的頻率也開始增加。
怒蛟幫的人雖然不見得人人都有紮實的內功底子,但說到水性,相信江湖上能夠勝過他們的還不多,洞庭湖練就瞭他們堅毅的性格和良好的水性。
楚江南雙腳仿佛兩柄鋒利的錐死死的釘在甲板上,始終保持著身體的重心,任船隨著海浪急風搖晃起伏,他的身體卻總能通過肌肉細微的震動,調整狀態,適應變化。
一個高達十丈的大浪猛然襲來,粗實的繩索“啪”的一聲被繃斷,甲板上一個巨大的貨箱斜沖著撞碎橫欄,被卷進海中。
看見楚江南從船艙裡出來,謝成就大聲叫道:“楚兄弟,你還是回船艙裡去吧,這裡太危險瞭。”
楚江南是上官鷹特別關照的關系戶,謝成就當然不願意看見他出什麼意外,在暴風雨中,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臉上露出一副自信的神色,楚江南淡淡道:“謝大叔,為什麼還沒有看見海島的影子,我們的方向會不會……”
雖然話沒說完,可是謝成就卻知道他的意思。
謝成就一邊忙著指揮水員,一邊苦笑道:“我隻能保證最初我們航行的方向絕對沒錯,但是現在風高浪急,我們是否偏離航道瞭隻有老天才知道。”
兩人正在交談中,一重巨海浪迎面打來,仿佛一隻妖獸般撲在後甲板上,“水蛟”號船首被高高抬起,又被一重緊接而至的巨浪狠狠拍落,船艙裡和甲板上沒有固定的物件紛紛四處滾動。
楚江南伸手拉瞭謝成就一把,堪堪讓過一個從他身旁滑過的巨大貨箱。
“謝大叔,還是讓我留在這裡幫忙吧!”
楚江南雖然沒有任何航海的經驗,不過他相信自己的反應和身手絕對能夠彌補經驗的不足。
現在大傢是真的同在一條船上,同生同死,謝成就咬牙點頭道:“好,不過要註意不要被浪卷到海中去瞭。”
狂風夾雜著暴雨劈頭蓋臉的打下來,“水蛟”號隨波逐流,不停的向著前方未知的方向顛簸前行。
楚江南第一次踏上“水蛟”號的時候驚嘆於它匪夷所思的高大船身,不過在汪洋大海中,它便隻是滄海一粟。
“小心。”
楚江南話剛說完,一個大浪猛的襲來,雖然眾人都身搖腳晃,不過卻沒人摔倒。
楚江南雖然有心幫忙,不過卻是不知道應該幹什麼,好在不懂就問一向是他最大的優點:“謝大叔,我能夠做些什麼?”
謝成就看瞭楚江南一眼,沉聲道:“你去幫楊權。”
楊權此時正主舵手身旁,眉頭緊鎖,銳目不斷尋戈著狂暴急亂的海面,雖然不知道具體的航道路線,可是能夠通過水流大致判斷方向。
見楚江南走到自己身邊,楊權抬頭問道:“怎麼瞭?”
楚江南直接道:“有什麼我可以幫忙嗎?”
“你?”
楊權思忖瞭一陣,他和謝成就懷著同樣的想法,但是轉念又想到他的武功,終於還是點頭道:“在暴風雨中隻要稍有差池就會送瞭性命,我希望你能夠盡最大努力救助那些失手的兄弟。”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是沒有敏銳的判斷和適時出手的勇氣,別說救人,連自己也會被搭進去。
但楚江南卻沒有任何猶豫的答應下來,這同樣原於他對自己自信,男人可以沒有容貌身世,沒有錢財權勢,但絕對不能沒有尊嚴與自信。
“轟隆隆!”
天空炸響一道驚雷,雨越來越大,還在甲板上的人都已衣衫盡濕,再被冰寒刺骨的海風一吹,濕透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涼颼颼的,這滋味絕不好受。
暴風雨的可怕絕對比看美國大片來得刺激,此時楚江南深深體會到這一點,雖然不是自己甘願的。
雨越下越大,接連不斷的翻天巨浪,兇猛的拍擊著船身,仿佛不堪忍受海浪無情的蹂躪一般,船身發出痛苦的呻吟,隻是這細微的聲音迅速被淹沒在響徹天地的電閃雷鳴中。
“把帆降下來,保持平常三分一的速度。”
空中響起謝成就粗暴的聲音,這個時候,沒人能心平氣和的行事和說話。
聽到命令的怒蛟幫眾沒有任何耽擱,依令而行,要在暴風雨中活命,所有人必須毫不猶豫的在第一時間執行指令。
松開繩索,船帆降落一大半,楚江南感到船行速度明顯減慢,雖然船身的搖晃也減少瞭一些,但是這樣何時才能蹬島靠岸。
風在吼,雨在嘯,船身在搖晃。
視線已經模糊,楚江南已經是靠著靈銳的感覺來判斷事物。
一個二十丈高的驚天巨浪仿若海底猛然竄出的無間妖魔般,張牙舞爪的撲上甲板,掌船的舵手身軀猛然一晃,松開瞭緊握的船舵,好在他為人還算機敏,雖然身體被摔瞭出去,可是雙手卻死死抓住船沿的欄桿。
全神貫註觀察海面水流變化的楊權眼明手快的抓住船舵,重新掌握“水蛟”號的控制權,同一時間隻聽“啪”的一聲,欄桿抵受不住肆虐的風浪,被折斷卷向海中。
電光火石之間,楚江南隨手扯過一根粗實的繩索,身形已經猛的向著舵手落水的方向沖去。
將繩索捆綁在自己腰間,楚江南奔到欄桿斷裂處,縱身一躍,大手一揮,繩索的另一頭靈蛇般纏向落水舵手的腰身。
但是由於沖力過大,船身又不住搖晃,發力狂奔的楚江南哪裡停的下來,竟然和那名落水舵手一起被一個襲來的巨浪卷向大海深處。
楚江南心中一驚,他***,剛才腦袋一熱,學雷鋒逞英雄把自己也搭進去瞭,現在身在空中無法借力提氣,這無縫無隙的船身連個抓的地方都沒有。
千鈞一發之際,楚江南左手猛然發力,將落在大海中的舵手拉向自己,同時右手捏掌成刀,出手如電,掌若利刃,一聲大喝:“破!”
手刀輕易撕裂厚實的船身,化刀為掌,楚江南的右手死死扣進船身,同時左手將那名自海中拉起的舵手緊緊挾在腋下。
一絲殷紅的血液順著碎裂的木屑滲出,不過很快就消失在風雨中,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看見楚江南和舵手都有驚無險,楊權和謝成就心中高興,同時又各自震驚,這“水蛟”號的甲板可不是尋常之物,乃是百年以上的鐵樺樹。
樹皮呈暗紅色或接近黑色,上面密佈著白色斑點,堅硬度比橡樹硬三倍,甚至比普通的鋼硬都要強一倍,是世界上最硬的木材。
若非神兵利器,尋常刀劍劈砍難傷,誰知楚江南手上功夫如此駭人,而且他也曾以掌頭硬悍戚長征快刀,看他年紀輕輕,也不知道這武功是怎麼練的。
謝成就艱難的走到斷裂的欄桿處,將楚江南和那舵手拉瞭起來,楚江南的手指血淋淋的一片,不過好在沒有傷到骨頭,隻是一些皮外傷。
“謝大叔,還沒看見小島的影子嗎?”
楚江南將已經昏厥的舵手交給謝成就,隨手扯破衣衫纏裹在自己手上,做著簡單的包紮處理。
謝成就搖頭苦笑道:“我們的速度已經慢下來瞭,而且大傢的力氣也耗的差不多瞭,能不能平安就隻能靠老天瞭。”
“不好瞭。”
艙底隱隱傳來水手的聲音,“船側被暗礁開瞭一道口子,開始滲水瞭。”
有暗礁說明這裡附近肯定有海島,可是沒有想到屋漏又逢連夜雨,居然在這個時候觸礁滲水。
“將船帆落瞭,除瞭舵手其他人全部進船艙去,想辦法將裂縫堵住。”
謝成就果斷的下令,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必要加速瞭,隻要大致方向不錯,很快就能夠被海浪送海島上,但前提是船能夠堅持到那一刻。
“糟瞭。”
楚江南突然想到,韓寧芷還在底艙,剛才一時情急,竟然將她忘瞭。
擔心韓寧芷會發生什麼意外,楚江南想都沒想,立刻向著船艙奔去,在暴風雨中竟然還敢在甲板上用輕功奔走,果然是不知者無畏啊!
楚江南沖到船艙處,發現船員們都已經退到瞭倒數第二層的船艙,不過唯獨不見韓寧芷的身影。
“水蛟”號的設計很獨特,若是發生漏水的緊急情況,可以通過封閉通道達到阻攔海水侵襲的目的。
這相當於現代某些高級船隻才有的特殊設計,難怪鄭和能夠無驚無險的七下西洋,明朝的造船技術已經遠超當時任何世界上國傢。
“那個小姑娘怎麼樣瞭?”
楚江南拉開艙底的隔板,發現水大概已淹沒到腰身位置。
“木門被東西堵住瞭,在水中無法運氣發力,我們沒有辦法破門救人,而且水滲的太快瞭。”
一個船員一邊用木盆排水,一邊回答道。
楚江南心中大急,不過也沒有責怪他們,畢竟不能為瞭救一個人而搭上全船人的性命。
“如果在水完全淹沒底層之前我還沒有回來,你們就不用等瞭,直接封閉隔板船艙。”
雖然理解,但是楚江南卻沒有顧及許多,他從打開的隔板一躍而下,逆流向著韓寧芷的房間遊去。
怒蛟幫眾甲:“真是一條好漢。”
怒蛟幫眾乙:“英雄出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