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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行院爭風(下)

  身後打手齊聲應和,一擁而上,曹鼎剛才言語惡毒,已經氣得二人手足發抖,馬永成冷哼道:“不為人子。”

  扭身而上,抓住一名打手肩膀向下一拍,隻聽“咔嚓”一聲,那打手抱著膀子在地上翻滾哭嚎。

  魏彬雙手環抱,避過周遭打手襲擊,幾步就已到瞭曹鼎面前,鼻尖都幾乎貼在瞭他的臉上,嚇得曹鼎當即一拳揮出,魏彬上身不動,整個人忽地向後飄出,落在圈外,仿佛從沒動過。

  曹鼎正琢磨這倏忽來去的老兔子在折騰些什麼,忽然覺得小腿迎面骨一陣劇痛,嗷的一聲跪在瞭地上,原來適才他的兩條小腿已被魏彬踢折,魏彬動作太快,人已退回,他才感到疼痛。

  轉眼間氣勢洶洶的眾人抱腕扶腿,哀嚎一片,也是二人心中顧忌,總算沒弄出人命。

  有著腿腳還利索的把曹鼎扶起,曹爺倒真是不含糊,雖折瞭雙腿,仍是嘴硬:“今兒這事爺們記下瞭,有種的別走,等爺回來。”

  魏彬眉頭一皺,向前跨出一步,唬得曹鼎大力拍著扶著他的打手肩膀,“快走,快走。”一幫人連滾帶爬的逃出瞭宜春院。

  一秤金快步上前,哭喪著臉道:“二位爺,你們可闖瞭大禍瞭。”

  馬永成不以為意,“幾個惡狗刁奴,若不是怕擾瞭公子興致,就是殺瞭又如何。”

  一秤金滿腹苦水,又說瞭幾句,魏、馬二人當即色變。

  此時房內觥籌交錯,玉堂春與雪裡梅如穿花蝴蝶在眾人間斟酒佈菜,釵影留香,即便酒不醉人人已自醉。

  魏、馬二人進屋,朱厚照隨口問道:“已經料理瞭?”

  “公子,事情有些麻煩。”馬永成看瞭一圈在座眾人,低聲說瞭幾句。

  “壽寧侯府的人!”朱厚照聲音陡然拔高。

  席上氣氛忽地一冷,幾人相顧愕然,壽寧侯,當今皇上的親舅舅,還是國舅的時候就橫行霸道,如今張皇後已經成瞭太後,更是肆無忌憚。

  “小弟傢中有事,就先告退瞭。”劉鶴年拱手告辭,這裡面他叔叔官階最小,翰林院的官平時可以動動嘴皮子,真要被人收拾起來也最容易,對面焦黃中他老子就是前車之鑒。

  韓守愚面上惶恐,起身道:“諸位,傢父在先帝時就因彈劾壽寧、建昌二侯不法之事,惡瞭當今太後,在下實不敢再為傢中招禍,恕罪恕罪。”

  楊慎皺眉道:“焦兄,這裡你年齒最長,還請拿個章程,畢竟朱少兄也是為我等才引來麻煩。”

  “這個……”焦黃中也是犯難,自傢老子現在就想和宮裡打好關系,偏偏又惹瞭宮裡關系最硬的權貴,他能怎麼辦。

  “焦兄,你和順卿、用修也快回避一下吧,這裡我們來應付。”丁壽不太當回事,皇上舅舅怎麼瞭,皇上還在自己身邊坐著呢,怕個毛啊,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你們都溜瞭肩膀,在二位姑娘眼裡才能顯出二爺路子野呢。

  “也好。”就等你說這句呢,焦黃中立即帶著二人起身,楊慎還提醒一句,“丁兄,你也早尋退路吧。”

  “為何?”丁壽笑得很自信。

  “按大明律,官員不得狎妓。”

  擦,把這事給忘瞭,不是丁壽健忘,實在是大明有些律條傳到而今跟放屁沒什麼兩樣,可再不當回事,現在也是犯法,那邊魏彬二人還在勸說朱厚照,朱厚照可不認為有什麼要躲的,莫說壽寧侯府的下人,就是壽寧侯本人來瞭,他有什麼可怕。

  “表弟,若是讓傢裡人知道你來這聲色之所,怕是不好,還是避一避吧。”丁壽幫著勸道。

  “表少爺說的對,老夫人知道瞭必然生氣,小的二人怕也沒瞭活路,公子爺就當是心疼我們哥倆,忍瞭這口氣。”馬永成哭喪著臉哀求道。

  “傢裡人?老夫人?快走,快走。”朱厚照錯愕間反應過來他們說的是誰,渾身一激靈,急忙站瞭起來,連聲催促。

  丁壽對玉堂春二人道:“二位姑娘,今日給貴處添瞭麻煩,甚是抱愧,改日登門賠罪。”

  二女回禮,玉堂春淺笑道:“公子寬心,這爭風吃醋的戲碼在這風月場裡演得不少,我二人見慣瞭。”

  話中自嘲之意甚濃,丁壽此時也沒空開解,抱瞭抱拳,帶著幾人出瞭房門,突然聽得整個宜春院一陣雞飛狗跳,大隊人馬湧瞭進來。

  “有不法之徒在此行兇,順天府緝拿兇犯,無關人員暫避。”

  “五城兵馬司緝捕惡徒,阻擋之人視為同黨。”

  妓女嬌呼,嫖客大叫,龜公哀嚎交織一片,不時還有瓷器破碎和傢具倒地的聲音,一個個衣衫凌亂的男女從房間中被攆出。

  前面出不去瞭,丁壽對魏彬二人道:“二位公公,今日無論如何不能讓皇上身份泄露。”

  魏彬點頭,焦急地搓著手道:“丁大人說的是,可如今怎麼辦?”

  “我保護皇上從後面先撤,您二位殿後。”丁壽說這話臉都不紅。

  六神無主的朱厚照一聽連連說好,“就這麼辦,你二人去擋一擋。”拉著丁壽就往後院跑。

  留下一臉驚愕的二人,“老馬,這小子他娘比我們還不要臉?”魏彬苦澀說道。

  宜春院不見有多深,可這佈置著實費瞭番心思,回廊曲折,四處點綴著粉紅紗燈,氣氛是有瞭,找出路可是費瞭勁,丁壽二人又不認路,沒頭蒼蠅般在後院撞來撞去,直到迎面碰上瞭花容失色的一秤金。

  “蘇媽媽,你這後門在哪兒?”丁壽一把抓住一秤金問道。

  一秤金迷茫地一指方向,朱厚照一個箭步就沖瞭過去,丁壽要隨後跟上,卻被一秤金一把拉住。

  “公子爺,您幾位今日闖下這天大禍事,不能一走瞭之啊,可憐奴傢吧。”一秤金呼天搶地。

  “噓——”丁壽見朱厚照跑得不見蹤影,心中焦急,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今日損失我賠瞭,若不夠改日到我府上取。”

  一秤金看那是張五百兩的銀票,喜笑顏開,打發那幾個兵痞可用不著這些銀子,至於曹鼎那倒黴鬼,京城裡誰還沒個靠山,背後主子點頭,他也隻能認瞭,香帕一揮,“奴傢謝過公子打賞瞭。”

  這手一揮動,一秤金潔白豐潤的胸脯直露在丁壽眼前,想伸手去接銀票,丁壽卻將銀票往回一收,一秤金一愣,見丁壽直勾勾看著自己猩紅抹胸,不由得意一笑,一挺胸脯,道:“公子看些什麼?”

  丁壽嘻嘻一樂,拉起她的抹胸將銀票往裡一塞,順勢還狠捏瞭一把,隻覺肌膚細膩,柔軟光滑。

  “哎呀,公子爺手勁倒大。”一秤金呼痛,嬌嗔道。

  “爺別的地方勁兒更大,想不想試試?”丁壽用身子輕撞瞭下美婦人豐潤肩膀嬉笑道。

  一秤金美目白瞭他一眼,“奴傢倒是想,可您那同伴怕是著急呢。”

  對瞭,把那小祖宗忘瞭,丁壽一個轉身竄瞭出去,隻剩下一秤金香帕掩唇嬌笑。

  “人呢?”出瞭宜春院後門隻有一條小巷,丁壽順路一口氣跑到大街上,也沒見小皇帝蹤影,自問那熊孩子跑得絕沒自己快,可是人去哪兒瞭,二爺眼淚都快掉下來瞭。

  驀回身想回去再找,看小巷深處忽然燈火通明,一幫子衙役兵丁已然追瞭出來,迎面必然撞上,丁壽左右看顧,見十幾個錦衣衛挺胸腆肚的從一處酒樓裡晃瞭出來。

  二爺一個箭步沖上前去,大聲問道:“你們誰是頭兒?”

  “什麼人大呼小叫的?”一個絡腮胡的大漢吃的溝滿壕平晃晃悠悠踱瞭出來,一見丁壽,哈哈一笑,“這不是丁僉事麼,有何見教?”

  丁壽一見還是位熟人,錦衣衛副千戶張彪,也不顧這位是呼延燾的人瞭,當即說道:“順天府與五城兵馬司在本司院教坊鬧事,你們隨我前去彈壓。”

  還當多大個事兒啊,反正平日裡也沒少教訓這幫孫子,張彪大手一揮,“孩子們,吃飽瞭消食去。”

  一幫人跟著丁壽進瞭小巷,沒多遠就碰到瞭迎面而來的衙役兵丁,對面一看錦衣衛當面,心頭也是發憷,領頭班頭躬身道:“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緝賊,請諸位爺們行個方便。”

  錦衣衛人分兩排,丁壽越眾而出,看著讓他大晚上勞神破財的一幫雜碎,二爺怒從心頭起,一指對面:“給我狠狠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