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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幹將莫邪

  一晃眼三個月過去瞭,阮天華又把“形意拳”和“形意劍法”也傳給瞭小紅。阮天華已把“紫正神功”二十四個坐式全練會瞭。自己可以感到的,除瞭在黑暗的洞窟中,不用火筒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之外,身子也輕瞭許多,真氣可以隨意運動,他自己也不知功力究竟精進到如何程度?

  小紅在這三個月中,學會瞭“形意拳劍”和“紫雲劍法”,“紫府迷蹤”,武功自然也精進甚多。尤其兩人有瞭親密關系,她一顆心隻在“大哥”的身上,一天也不知道要叫上幾聲“大哥”,嬌憨得有如依人小鳥,卻又善解人意,阮天華對她也愛護備至。

  “唉。”小紅望著圓形的石窗,輕輕嘆瞭口氣,說道:“大哥,我們每天苦練武功,但就算練成通天的本領,出不去又有什麼用呢?”

  阮天華忽然心中一動,問道:“妹子,你還記得不?那天我們從石縫中上來,發現這裡是一個石窟,就爬瞭進來,如果不會發現這裡一個石窟,那該怎麼辨呢。”

  小紅道:“如果沒有這個洞窟,我們可能循著石縫還會爬上去。”

  阮天華拍手笑道:“這就是瞭,這一石縫,可能是某一次大地震時裂開來的,可能一直通往上面,我們循此石縫上去,也許出得去也不一定。”

  小紅聽得眼睛一亮,喜形於色道:“大哥你怎麼不早說呢?”

  阮天華笑道:“我們既然來也,就是知道出路,也要等練成瞭才能出去。”

  小紅興奮的道:“我出去看看。”

  阮天華道:“如有出路,我們就上去瞭,還要看它作甚?”

  小紅已往洞口奔去,一面回頭道:“不,如果真有石縫可以出去,自然先看好瞭,才好準備。”隨著話聲,她已閃出洞去。

  不過一回功夫,小紅喜孜孜的跳瞭進來,叫道:“大哥,這洞口左首果然有一條裂縫,往上通去,隻要這條裂縫一直通到上面,我們就可以出去瞭。”

  阮天華道:“那就走吧:”

  “慢點。”小紅道,“石窗前面的朱果,還有很多,上去瞭,隻怕就回不來瞭,我們應該摘一些帶出去才是。”

  阮天華道:“摘瞭如何帶得出去?”

  “自然是手提著出去咯。”小紅看瞭大哥身上的長衫一眼,說道:“大哥,你把長衫脫下來,就可以包上幾十個呢。”

  阮天華笑道:“好罷。”當下就脫下長衫來,放到地上,兩人半俯著身子探出石窗,挑較大的朱果摘取,不消一回,就已摘瞭二三十個。阮天華道:“夠瞭,再多,隻怕帶不出去瞭呢:”

  小紅又摘瞭七八個才住手,用長衫包好,伸手提瞭提道:“又不很重。”

  阮天華道:“不是重的問題,如果上面山縫僅容得一個人通行,包裹大瞭,就拿不上去瞭。”

  小紅道:“這條石縫上,砂石很多,我們一已走動,和我們上來的時候一樣,隻怕又會滾滾瀉落,把石縫堵塞起來,以後怕也沒有人能上來瞭,我們應該去向白鶴真人叩謝告別才是。”

  阮天華點點頭道:“妹子說得極是。”兩人走入洞裡雙雙跪下,朝白鶴真人遺蛻叩瞭幾個頭,才一同站起,退出裡洞。阮天華提取一包朱果,說道:“讓我走在前面。”當下舉步跨出石窟,踏上左首一條裂縫。

  這條裂縫雖然也有些坡度,但卻十分陡峻,好在兩人在石窟中耽瞭三個月時間,內功精進,走來並不吃力。小紅說得沒錯,這石縫之間,積滿瞭砂石。阮天華走在前面,一路提氣而行,腳下極輕,滾落的也極少。

  走在後面的小紅心思鎮密,怕被壞人發現白鶴真人成道的洞窟,巴不得自己兩人走過之處,由砂石把山縫填瞭起來,因此走過之處,故意腳下用力,積聚的砂石經她這一踩動,就象流水般往下滾落,一時流沙之聲大作。

  石縫裂處斜斜往上,也略有曲折,那是依著山腹間的砂石層裂開來的,也許經過一場大雨之後,此處可能是一道山崖中的暗流。因為有許多處,都是在石隙間通過,兩人時而盤曲,時而陡升,石縫雖然僅能通人,但並不感到悶氣,可見上面定有通風之處。

  這樣足足走瞭半個時辰,估計至少已在山腰以上瞭。阮天華目能暗視,忽見發現頭頂不遠,依稀似有天光,心中一喜,急忙回頭叫道:“小紅,上面好象有天光瞭。”

  小紅道:“那就快些上去。”阮天華微一吸氣,身形直撥而上,原來裂縫盡頭,又是一間石室。

  阮天華彎著腰跨出石縫,目光一轉,這間石室隻有四五丈見方,到處亂石累累,天光就是從前面洞口射進來的,洞外白雲如絮,青天如鏡,不見一座峰巒。小紅跟著跨上,看到洞口天光,不覺喜道:“我們終於出來瞭。”

  阮天華忙道:“慢點,你不要慌慌張張的沖出去,當心下面是一落千丈的峭壁。”

  小紅掠掠鬢發,又拍瞭拍一身灰塵,笑道:“我才不會這樣魯莽呢,這一段路,走都走累瞭,先坐下來歇息,吃一個朱果,可以恢復疲勞。”說著從阮天華手中接過包裹,取瞭兩個朱果,坐到大石上,剝去外殼,遞給阮天華。

  阮天華說瞭聲:“謝謝。”接過朱果,朝洞口走去。

  這座洞窟原來是在一座高峰之上,離絕頂應該不遠瞭,四周群峰都在白雲之下,隻有寥寥幾個露出一點峰尖,看去宛如海中的礁石。隻有自己立身之處的這座山峰,卻巍然獨峙,高出雲端,不用登臨絕頂,已可一覽群山小瞭。

  洞窟外面,不用說當然是懸崖峭壁,十分峻險,但以兩人的功力來說,縱然沒有山徑,也並不足畏。這就回身走入,含笑道:“你不用發愁瞭,我們休息一會兒,就可以下山瞭,大概趕到山下,天還沒有黑呢。”

  小紅道:“我們上來的這條裂縫,該想個法子把它堵起來才行,如果有人循著下去,就會找到白鶴真人的洞窟瞭。”

  阮天華笑道:“我們一路上來,滾下去多少砂石,縱然沒有完全堵塞,也沒人下得去瞭。”

  小紅道:“不,滾下去的隻是砂石,時間稍久,還在慢慢的沉下去,這條石縫還是會露出來的。”

  阮天華笑道:“這就叫做留待有緣。”

  小紅道:“我看紫府銓真所載的武功,非同尋常,你總可以感覺得出來,你傳給我的一套形意劍法,是形意門最高深的武功瞭,但我練會瞭之後,就覺得比起紫雲劍法,總要遜上一籌。”

  阮天華道:“你說得對,我也有這樣的感覺。”

  小紅道:“這就是瞭,劍法已是如此,那紫正神功就更高瞭。這樣高深的武學,留在這裡,本來還投有人知道,象桑鳩婆、崆峒黃衫等人找瞭一陣,找不到什麼,也許以為隻是傳言之誤,也就算瞭,但我們兩人忽然又在江湖出現,武功比從前又高出很多,他們自可想得到我們必有奇遇,如果有人到山上來找,隻要細心一點,就不難發現這條石縫,留待有緣雖然不錯,但若是讓壞人進得去,如虎添翼豈不更壞?”

  她口氣稍頓,接著道:“下面的石縫,不用耽心會被人發現,因為從上面滾下去的砂石,大概足可把石縫填滿,就是有人想挖掘上去,也極無可能,但這裡的裂縫,時間稍久沙石隻會往下去,遲早會露出來,所以我想這裡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石塊,我們花些工夫,把它填起來才好。”

  阮天華點頭道:“妹子這顧慮也未當不對,好吧,我去試試,搬幾塊石塊,把它堵起來就好。”說著站瞭起來。

  小紅道:“這是我提出來的,我也去搬。”

  阮天華道:“不用瞭,還是我一個大人來的好。”

  這就走瞭過去,先前找瞭幾塊磨盤大的石頭,往裂縫中推瞭下去,覺得並不費力,又推瞭幾塊較大的,發現自己依然並不覺得吃力,這幾塊大石,少說都有二三百斤重瞭,居然亳無不費力就推動瞭,這才發現自己這三個月來內力不知增強瞭多少。

  石縫間經他推下去十來塊磨盤大的石塊,震得隆隆之聲不絕,自然也有不少砂石跟著瀉下,差不多已可把石縫填滿,這就又移瞭幾塊比入還高的巨石,堵住裂縫之上。小紅看得暗暗驚喜,說道:“大哥,你移過去的幾塊大石,幾乎都在千斤以上,你好大的力氣。”

  阮天華笑道:“這大概是練瞭紫正神功,內力增強瞭很多。但這幾塊大石,雖然逾千斤,我隻是慢慢的把它推過去,並不是把它舉起來。”

  小紅道:“換瞭我,最小的也推不動呀。”

  阮天華道:“這三個月來,你練的形意門內功,進步也極快,等到有瞭五成火候,基礎有瞭,就可練紫正神功瞭。”

  小紅道:“我這樣夠瞭,又不去和誰打架。”

  阮天華笑道:“練功本來不是去和人傢打架的,縱然不能成仙證道,至少可以卻病延年,到瞭年老的時候,看去要比別人年輕得多。”

  小紅咭的笑道:“這麼說,我們都要活到百歲瞭。”

  阮天華道:“人本來都可以活到百歲,練功的人,修練功深,至少可以活到一百五十歲以上。”

  小紅笑道:“那時我不成瞭老太婆瞭?”

  阮天華望著她笑道:“那時我也變成瞭老太公,我們再到這裡來,就可以在石壁上題上名字,人傢都會把我們看作半仙呀:”

  小紅提起包裹,甜甜一笑道:“好瞭,那是一百年以後的事瞭,我們還是下山去罷。”

  “不。”阮天華站起身道:“我要試試我的功力。”說完,走到一堵較為平整的石壁面前,伸出手去,一面默運神功,默指如戟,朝石上寫去。他這一運功,果然指力如錐,石屑紛下,寫瞭“百年後重來”五個字,每一筆都有五分來深。

  這下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從前隻是聽爹說過,隻有練成“金剛指”的人,可以用指代筆,在石上寫字,自己這樣信手寫來,竟然比“金剛指”還要深得多。小紅看得更是高興,喜道:“大哥,原來你的功力競有這樣深厚瞭。”

  阮天華笑道:“我自己也不知道,好瞭,我已經寫瞭百年後重來,過瞭一百年我們再來吧。”

  他那裡知道五山主祝神機雖然把他迷失神志,但卻以“開頂大法”練瞭三個月武功,由五位山主傾囊傳授,那三個月,因神志受迷,雜念不生,足可抵得旁人一年苦練,後來在放鶴洞中,每天以朱果裹腹,練成玄門至高無上的“紫正神功”,目下功力,足以列名江湖頂尖高手之中,隻是他連自己也不知道罷瞭。

  小紅偏頭問道:“這裡不知是什麼山?”

  阮天華道:“我們下去問問就知道瞭。”

  現在已是太陽下山的時候瞭,田野間夕陽斜照,竹林中炊煙縷縷,太平盛世的農村,呈現出一片安和寧靜的景象。阮天華、小紅兩人走近一傢竹籬房舍的短垣前面,就站停下來。阮天華提高聲音說道:“請問裡面有人嗎?”

  隻聽柴門呀然開啟,走出一個白發婆婆看到兩人,就含笑問道:“兩位客官有什麼事?”

  小紅搶著道:“老婆婆,我傢相公在山中走迷瞭路,一路找到這裡,天色已經晚瞭,想在婆婆傢借宿一宵,明日一早再趕路,請婆婆行個方便。”

  白發婆婆看瞭兩人身上衣衫不少地方沾滿瞭泥土,確似山中迷路模樣,小紅又口稱“相公”,像是書僮,這就含笑道:“借宿一宵不妨,二位請進來吧。”兩人跟著走入,隻見屋中收拾得極為整潔,板桌木凳也很幹凈。

  白發婆婆說道:“二位隻管請坐,這時候從山中出來,想必還沒有用飯,老婆子去弄些現成的飯萊,二位隻好將就些瞭。”

  阮天華道:“多謝婆婆,真是不好意思。”

  白發婆婆道:“不要緊,都是現成的咯。”說著,往裡行去。

  不多一會兒,隻見她端著一個木盤走出,說道:“相公是讀書人,山居簡陋,隻有粗茶淡飯,二位隻怕吃不慣呢。”把木盤擱到桌上,取出兩茶一湯一籮糙米飯,和兩付碗筷,放到桌上。

  阮天華道:“婆婆太客氣瞭,這樣已經很好。”兩人移過板凳,坐瞭下來,小紅取過飯碗,替阮天華裝瞭一碗,自己也裝瞭一碗,就吃瞭起來。

  茶肴隻有兩碗,一碗青菜,一碗梗豆、湯是蛋花湯。兩人已有三個月沒有吃飯瞭,雖是糙米飯,吃起來就覺得特別有一股飯香,阮天華一連吃瞭三碗,小紅也吃瞭一碗。這一陣工夫,天色漸漸暗瞭下來,白發婆婆進去點瞭一盞油燈,放到桌上,一面笑道:“二位怎麼不吃瞭?”

  阮天華道:“真要謝謝老婆婆,我們都吃飽瞭。”

  小紅道:“老婆婆,我們相公想請問你一聲,這裡的一座高山,不知是什麼山?”

  白發婆婆笑道:“這裡是武功山,最高的山峰,叫做白鶴峰。”

  小紅又道:“老婆婆隻有一個人住在這裡嗎?”

  白發婆婆收過碗筷,一面說道:“我那老伴這幾天老病復發,躺在床上,唉,上瞭年紀的人,不中用瞭。”

  小紅取出一錠銀子,含笑道:“婆婆,這些不成敬意,你收瞭吧。”

  白發婆婆推著她的手;笑道:“小哥不可如此,粗茶淡飯都是現成的,怎好收相公的銀子?”她不肯收。

  小紅道:“婆婆如果不收,我們就更不好意思瞭。”

  白發婆婆還是不肯收,連連搖手道:“小哥,你快收起來,二位山行迷路,借宿一宵也是常有的事,怎好收相公的銀子?這個萬萬收不得。”

  阮天華看她堅決不肯收受銀子,隻得說道:“老婆婆既然不肯收,你就收起來吧,這裡老丈身子不舒服,躺在床上,我們從山上摘來的果子,你取幾個出來,給老丈、老婆婆嘗嘗吧。”小紅隻得收起銀子,打開用長衫包著的朱果,取瞭四枚,放到桌上還沒開口。

  白發婆婆忽然目射奇光,驚異的道:“朱果,二位是從那裡采來的?”

  小紅看她神情有異,她為人機警,就笑著道:“原來這叫朱果,我們昨晚在山中迷路,一天沒吃東西,看到一支古藤上結瞭許多果實,隻吃瞭一個,就覺得精神好瞭許多,肚子不餓瞭,所以把它全摘瞭下來。”

  白發婆婆道:“你們在一支古藤上摘下來的,奇怪,這朱果隻有白鶴峰千丈壁上才有,那是一座千丈峭壁,無人上得去,上面雖然結著累累朱果,但這是仙品異種,據說吃瞭會延年益壽,百病消散,還是百年前一雙仙鶴從昆侖山銜來的仙種,在石壁縫中生長,一年之中,隨著季節變換顏色,春天果實是綠色的,到瞭秋天變成紅色,到明年春天,又變綠瞭,所以很少會掉下來,千丈峭壁之下,又是一道山溪急流,就是偶而掉下一個來,也被水沖走瞭,沒有人拾到過一個,二位居然摘到瞭這許多。”

  小紅道:“我們也是無意中在一處山窪邊看到的。”

  白發婆婆問道:“二位還記得在那裡嗎?”

  阮天華搖搖頭道:“昨天也是這個時候,天快黑瞭,我們走得一身疲乏,想找口水喝,是在溪邊一處草叢中發現的,在山中迷瞭路,不記得在那裡瞭。”

  白發婆婆看兩人年紀極小,當然不可能會在千丈峭壁上摘來的。那麼他們說是在一處山窪中摘到的,也自然可信,她滿臉歡笑說道:“相公真是仙緣巧合,才會采得到這許多朱果,這是千百年難逢的奇遇,平常人想求上一枚,都求不到呢,相公賜瞭四枚給老婆子,咱們真是沾瞭相公的光,才有此仙緣,我那老伴的老毛病,也可以治好瞭,真要謝謝相公瞭。”說著雙手捧起四個朱果,正待進去。

  小紅問道:“婆婆,這朱果能醫病嗎?”

  白發婆婆笑道:“老婆子方才不是說過瞭嗎?這是仙品異種,吃瞭會延年益壽,百病消散,自然能治病瞭,譬如五癆七傷,身體虧損,都會有效,還能去熱解毒,功用可大著呢,就是摘下來瞭,也能保持數年之久,春天仍會變綠,秋天變紅,等到完全幹瞭,功效還是一樣,你傢相公好好收藏,這是世上少有的仙果,如果是練武人,服瞭之後,更能目敏耳聰,益氣輕身。”說完,匆匆往屋後走去。

  小紅喜孜孜的道:“相公,你聽到瞭沒有,這朱果竟有這許多好處,不是小的把它全摘瞭下來,真是錯過瞭仙緣瞭。”

  白發婆婆再次走出來,就朝兩人含笑道:“二位請隨老婆子到裡面去,時間不早,二位也可以休息瞭。東首一間,本來是我媳婦的,她前幾天回娘傢去瞭,正好空著,二位將就住一宿吧。”一手拿起燈盞,走在前面領路。

  阮天華,小紅跟著她走入房中,房門並不大,隻有一張木床,和一張小桌,兩把凳子,她放下燈盞,就自退出。小紅看到房中隻有一張床,粉臉不禁驟然紅瞭起來,她和大哥在山腹石窟,雖然已經多次有過親密關系,但是此情此景,還是讓她面紅耳赤,心頭小鹿狂跳不止。

  阮天華過去掩上房門,回身說道:“妹子,明天我們到瞭鎮上,就去買幾套衣衫,讓你換回女裝。”

  小紅道:“我還是穿男裝的好,我們走在一起,也比較方便。”

  阮天華道:“那你也不用再扮書童瞭,穿上長衫,就說我們是兄弟好瞭。”

  小紅道:“對瞭,大哥,我們要到那裡去呢?”

  阮天華道:“我原是找爹和四師叔來的,如今一晃眼半年過去瞭,我想四師叔早已回去瞭,自然要回傢去瞭。”

  小紅道:“那麼我呢,我……”

  阮天華握住她的手,說道:“你自然跟著我一同回去瞭。”

  小紅心裡甜甜的,任由他握住瞭手,但俏臉紅暈,低下頭去,低聲說道:“我和你一同回去……我……隻是一個丫環……你不怕……”

  阮天華一把將她摟在懷裡,低頭吻著她的面頰,低聲道:“你放心,爹雖然較為古板,但四師叔最疼我瞭,我們把經過情形說出來瞭,你不但救瞭我的性命,而且我們都是白鶴真人的門下,就是同門師兄妹,爹也自然會同意瞭。”

  “同意”這兩個宇,鉆進小紅的耳朵,自然是她最愛聽的瞭,但一張臉羞得更紅,口中隻是輕“哼”瞭一聲。阮天華一顆頭再低瞭一些,想去吻她櫻唇。小紅輕輕把他推開,忽然低哦一聲道:“大哥,我看我們還是先去找伏大娘才是。”

  阮天華道:“為什麼?”

  小紅輕笑道:“你怎麼忘瞭,你臉上是伏大娘給你易容,現在還是於公子的面貌,沒有大娘的洗容劑,你回去瞭誰會認識你,說不定還說你冒充阮相公呢。”

  阮天華低啊一聲,摸摸面頰,點頭道:“不錯,你不說我倒忘瞭,好,我們那就先去找伏大娘。”

  小紅望著他,輕笑道:“隻是到瞭大娘那裡,你洗去易容藥物,不再是於公子瞭,我就不再是你的書童,自然不能再跟你走瞭,要還給伏大娘瞭。”

  阮天華急道:“這怎麼成?你怎麼能留在伏大娘那裡?”

  小紅笑道:“我本來是伺候伏大娘的丫頭,怎麼能不留下來呢?你又怎麼好跟伏大娘說呢?”

  阮天華道:“但你是我的妹子瞭。”

  小紅道:“這不過是你說的罷瞭,伏大娘豈肯相信?再說,我總是她的丫頭,她不肯,你又有什麼辨法?”

  阮天華一呆道:“她要多少身價,我都給她好瞭。”

  小紅低頭道:“我是大娘從小養大的,她……一定不會肯的……”

  阮天華道:“那我們不用回去瞭,我也不用再洗去臉上的易容藥物瞭,我們明天就回到山上去,在石窟中過一輩子也不回去瞭。”

  小紅聽得大是感動,一下撲入他懷裡,流淚道:“大哥你對我太好瞭,我……方才隻是和你開開玩笑的,伏大娘是好人,她對我象女兒一樣,從沒把我看作丫頭,她如果知道瞭我們這段經過,她高興還來不及,不會留著我不放的……”

  阮天華喜道:“原來你壞……”這下他捧起她粉臉,低頭吻住瞭櫻唇,再也不放。

  過瞭好一會兒,他才松開雙手,低聲道:“時間不早瞭,我們該上床去瞭。”

  小紅臉熱心跳道:“大哥……”

  阮天華低低一笑道:“小紅,因為忙於練功,我們也很久沒有在一起瞭,你難道不想要嗎?”

  小紅大羞,低聲嬌嗔:“哪有這樣問的……我……我怎麼說嘛……”即使已經溫存多次,小紅依舊難掩羞赧之情,此時在阮天華撫摸之下,芳心如醉,不自覺地呻吟起來。

  阮天華抓住她的睡袍衣襟,輕輕拉向兩旁,展露在眼前的是一對光潔如白瓷的乳房。阮天華伸出食指,輕觸著那顆引人遐思的突起,柔聲道:“小紅,你的身體最可愛瞭。”小紅粉臉含羞,嘆氣似地呵瞭一下。

  以指撥乳,似乎尚有不足,阮天華讓小紅坐在自己腿上,捧起那嬌貴的雙乳,略一低頭,吻瞭上去。小紅玉體輕抖,顫聲道:“阮大哥……別……啊……嗯嗯……”

  阮天華吻著挺立的乳首,心中忽地怦然一跳,道:“小紅,你這兒好香啊。”

  小紅一陣害羞,低聲道:“你……你別羞我啦……”

  阮天華道:“不,真的很香呢……”口一張,舌頭往她乳頭舔去。小紅漲得滿臉紅通通地,阮天華見她這般害羞的模樣,心中一陣沖動,十指如捏面般把玩兩個乳房,伸舌舔著乳頭。

  “哎呀……向……阮大哥……不要啦……啊……”小紅心魂俱酥,纖纖素手按在阮天華頸後,不住聲地呻吟。阮天華索性將乳頭含在口中,輕輕吸吮起來。這一下立時引得小紅渾身一顫,嬌聲陣陣,不能自己。

  阮天華一對手掌時搓時壓,小紅身子本就敏感,在他引逗之下,頓時輕顫不已。阮天華一手拉過小紅手腕,放在她腰帶上,示意她脫下裙子。小紅羞不可抑,但她對阮天華本是柔順之極,當下雙手松開腰帶,擺腰動腳,將群子脫到瞭大腿一半,便羞的不敢再動,低聲求道:“阮大哥……可以瞭喔?”

  阮天華停下吮乳動作,低頭看著小紅的私處,不覺心跳不已。小紅羞得不敢言語,急促地呼吸著。阮天華放開她的胸脯,撫摸著小紅全身上下的肌膚,吻著她的香唇。小紅“嗯”地一聲,忘我地回吻著。阮天華握著她纖細的手腕,貼在自己的衣衫上。小紅深深吸瞭口氣,為阮天華慢慢脫下衣物,動作溫柔之至,一邊脫著,一邊輕聲喘息,臉上如有醺醺之態。

  脫到褲子之時,小紅稍見遲疑,臉色燙紅得幾乎冒出煙來,怯怯地脫瞭下來,阮天華下身早已昂然而立,氣勢騰騰,看得小紅一陣暈眩,忙別過頭去。經過一番火熱的前戲,阮天華已是如同身置炭火,眼見小紅不勝嬌羞的神態,忍不住熱血上湧,把小紅摟進懷中,激烈地愛撫熱吻起來。

  “啊……啊呀……哈啊……”小紅發出瞭令她自己都聽瞭臉紅的呻吟,埋首於阮天華厚實的胸膛間,吻著他的身體,也將柔軟的嫩乳往他不住推送。兩人熾熱地交纏在一起,雙雙倒在錦床上。阮天華品味著小紅光滑柔嫩的肌膚,他亢奮已極,一舉分開瞭兩條美麗的長腿,往那鮮艷的秘地沖入。

  “唔……啊……”小紅蹙起蛾眉,極力壓抑著不叫出聲來。然而這隻是她自身的小小矜持罷瞭,轉眼間,她的吟叫聲,已銷魂到瞭讓阮天華也禁受不住的地步。

  從初夜至今,兩人已不知交合瞭多少次,面對心中無限愛戀的阮天華,小紅哪裡能夠自制,隨著阮天華的進攻,神情越發嬌柔,動作也是漸漸沒瞭顧忌,跟首次共享雲雨的景象天差地遠。唯一不變的,就是她仍舊害羞,隻不過身體不肯配合,總是反應得十分激烈。雪樣的胴體在阮天華充滿沖勁的來襲之下,已顯得鮮潤欲滴。

  小紅迷糊地喘道:“大……哥……哥……啊……唔唔唔……呼啊……好……好棒喔……啊……”

  阮天華大力抽送,在她耳畔低聲道:“什麼東西好棒啊?”

  小紅耳根發燙,羞紅著臉叫道:“你……啊啊……那……個……唔……”她雖然正陶醉在快感之中,畢竟還有些清醒,害臊之餘,如何能說得出口?阮天華使足精力,奮力挺進,直擺佈得她嬌軀亂顫,縱聲嬌啼,一張床上凌亂不堪,處處沾濕,兩人下身碰撞之聲不絕於耳,又快又響。

  “啊呀……啊啊……唔……哈啊……阮大哥……太……啊啊……”小紅正自輕飄飄地,忽地阮天華一個翻身,躺在床上,小紅反在其上。

  阮天華抱住她的粉臀,挑逗著緊密的溝股,道:“小紅,你坐起來。”小紅心頭襲上一陣羞意,一邊迎合猛烈的擺動,一邊無力地從他胸膛爬將起來,腰枝似乎不堪負荷,如欲折斷。小紅楚楚可憐地望著阮天華,慢慢扭起腰來。

  阮天華捏著她豐盈細嫩的香臀,眼裡觀看她擺身晃乳的撩人體態,下身更感受到她笨拙卻認真的服務,真是興奮得血脈賁張,低聲道:“小紅……你……你做得真好瞭……”

  小紅輕呼一聲,滿臉嬌羞,眼波盈盈,如要滴出水來,嬌喘著道:“你……你又在……啊……唔……又在……笑我……瞭……嗯啊……”

  這個體位他們早已做過,那自然是在白鶴洞中。當時小紅尚不敢行此特別的姿勢,阮天華也隻初經人事,都未能充分享受。時隔多日小紅已能放開矜持,雖然技巧平平,阮天華卻仍情緒高亢。別說小紅的身體美不可當,單是那含羞帶怯的嬌態,已令人三魂不見瞭七魄。

  更有甚者,小紅現下擺腰之際,兩個玲瓏剔透的嫩乳便跟著急速搖晃。小紅越看越是難為情,失神地叫道:“阮大哥……我……我……啊……嗯嗯……唔……讓我……讓我在下面啦……”阮天華卻不肯翻身,抓住小紅的腰際,幫著她猛力動瞭起來。小紅渾身火熱,陣陣力道自下身貫入,強烈的快感逼得她浪態百出,身體已受不得自己控制瞭。

  “啊……呃呃……唔……啊……不……行……不行瞭……啊……”此時的小紅已然深深溶在一片激情之中,再也支持不住,大叫一聲:“阮大哥。”右手一滑,整個身體重重朝阮天華身上臥倒,腰間做出瞭最後一下律動。

  同一時間,阮天華全身之力奔騰而出,直沖霄漢般向上註入心愛的身體之中。“啪”地一聲,小紅伏貼在阮天華身上,星眸緊閉,接受瞭這道懾人的威力。阮天華無止盡似地爆發著,少女的私處一陣又一陣地緊縮,陽剛的精華灌滿瞭嬌弱的秘地,甚至逆流而出。

  風平浪靜,床上一片狼藉,一對喘息不止的愛侶互相摟抱著,絲絨被子已落下床去。小紅臉蛋靠在阮天華面前,輕聲道:“阮大哥,你以前不會喘成這樣喔。”

  阮天華微微一笑,在她唇上親瞭一下,道:“瞧你多厲害,就是跟別人比劃功夫,我也不會打到這麼累。”

  小紅俏臉生暈,輕聲道:“你就喜歡取笑我。”兩人相擁而眠,沉沉睡去。

  不知睡瞭多久,忽然聽得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音,自遠而近,逼近茅屋。阮天華早已聞聲警覺,睜開眼來,看到小紅也倏地睜眼,兩人迅速起身穿好衣服。阮天華附著小紅的耳朵說道:“外面好象有七八個人,身手不弱,你切莫作聲,看他們是做什麼來的?”

  小紅點點頭,悄聲道:“來人武功很高嗎?”

  阮天華道:“身手很嬌捷。”

  小紅道:“莫非這裡的老婆婆也會是江湖上人不成?”

  隻聽門外有人沉聲喝道:“竺老頭,咱們幫主有請,還不快些出來?”

  接著響起那白發婆婆的聲音在屋中說道:“咱們老伴隻是老弱多病,不能再替貴幫鑄制鐵手,才離開的,至少也替你們做牛做馬做瞭五年,臨走也沒拿你們半分銀子,貴幫何必仍然如此苦苦相逼?”

  阮天華壓低聲音說道:“來的是鐵手幫的人。”

  小紅道:“那婆婆是好人,我們要不要幫她呢?”

  阮天華道:“少待再說。”

  門外那人沉笑道:“誰說咱們逼你們瞭,隻是幫主想念你們,特來相請,這算是逼你們嗎?咱們既然來瞭,你們還不出來,躲在屋中能夠躲得瞭一輩子嗎?”

  隻聽板門呀的一聲開瞭,一個蒼老聲音咳嗽著道:“老朽出來瞭,你們要待怎的?”

  白發婆婆道:“你多穿一件衣服再出去。”

  蒼老聲音道:“我還挺得住。”

  阮天華,小紅悄悄走近南首窗戶,從窗縫中往外看,隻見門外不遠站著六七個人影,這些人都穿著一身黑衣,果然是鐵手幫的人。為首—個身才高大,面目森冷,黑夜之中目光炯炯如星。門門站著一個身穿藍佈大褂的禿頂白發老者,自然是姓竺的老頭瞭,白發婆婆跟著走出站到他身邊。

  為首黑衣人道:“竺老頭,咱們隻是奉命請你來的,幹麼這般盛氣相問?”

  竺老頭道:“我老伴已經說過瞭,老朽老弱多病,不能再替貴幫鑄制鐵手,貴幫主見召,老朽去瞭也沒用,就請老哥替我覆上幫主,放過老朽瞭吧。”

  為首黑衣人嘿然道:“你說的倒是稀松,幫主要咱們來請,咱們不把你竺老哥請瞭去,如何回去復命?”

  竺老頭怒聲道:“老朽說過不去,就是不去,你可是仗著人多,要來硬的?”

  為首黑衣人嘿嘿冷笑道:“竺老頭,你真是不認抬舉。”他右手一揮,喝道:“上去兩個,試試鑄劍名傢賽幹將竺嘏,膽敢抗命,有些什麼藝技?”

  阮天華心中睹道:“原來竺老頭還是鑄劍名傢,叫做賽幹將,這就難怪鐵手幫不肯放過他瞭。”

  這時已有兩個黑衣人大步走出,朝竺老頭和竺大娘面前逼去。白發婆婆竺大娘道:“你們這般相逼,那就其怪咱們出手無情瞭。”她喝聲甫出,兩個黑衣人已經人影閃動,掠到兩人身前,左手鐵爪分向兩人肩頭抓去。

  竺老頭和竺大娘忽然嗆嗆兩聲,兩人手中同時掣出兩支細長長劍,青芒一閃,攔在面前,不,劍尖一顫,兩人同一手法,劍尖直指兩個黑衣人胸口。這下奇快無比,連阮天華都沒有看清,兩人明明手上沒帶兵刃,這兩支長劍不知如何來的?

  兩個黑衣人一怔,但他們左手鐵手不懼刀劍,而且還是犀奪別人刀劍的利器,你長劍縱然直指他們心窩,他們豈會放在眼裡?兩人不約而同“嘿”瞭一聲,左手鐵手如鉤,猛向兩支長劍上抓去。這隻怪他們平日對敵抓慣瞭敵人兵刃,可沒想到他們鐵手是賽幹將親手鑄造的,他豈會不知厲害?何況他是鑄劍名傢,外號賽幹將,他夫妻的長劍,又豈會是尋常長劍?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兩個黑衣人鐵手抓落,就聽到“嗒”、“嗒”兩聲,他們鐵手沒有把對方兩人長劍抓住,鐵手上五隻銳利如鉤的鐵指,一下已被削斷瞭三根。兩個黑衣人驀然一驚,急急往後躍退。

  為首黑衣人目光一註,厲笑道:“好哇,竺嘏,原來你果然留瞭一手,這兩把長劍大概是專破咱們鐵手之用,鐵手幫五年來,待你不薄,你們卻一直在圖謀鐵手幫,看來今晚當真僥你們不得。”右手一揮,喝道:“大傢一起上,給我把他們拿下。”

  他這一揮手,身後四個黑衣人同時疾撲而出,原先兩個黑衣人隻是被削斷瞭三根鐵指,本身並未受傷,這時也回身撲攻而上。竺嘏老夫妻因對方人多,就背靠著背揮動細長長劍,兩柄長劍舞起如輪劍光,把六個黑衣人擋攔在三尺之外。

  六個黑衣人右手各自執一柄三尺長的鐵手,左手卻是裝在手臂上的鐵手,右手鐵手如爪如鉤,招法凌厲,左手鐵手五指箕張,乘隙拿穴,攻勢之強,使人無法兼顧。這六個人都是久經大敵,先前兩人隻是驟不及防,才被削斷三根鐵手指,這時已經知道竺嘏夫婦兩人手上是兩柄削鐵如泥的利器,豈會再被他們削上?六個人此進彼退,快捷如風,攻勢始終不懈。

  竺嘏夫婦武功縱然瞭得,但他們以兩敵六,自然攻少守多。隻是仗著手中利器,對方不敢硬攖鋒鏑而己,如果沒有這兩柄削鐵如泥的長劍,在六個高手的聯手圍攻之下,隻怕早就落敗瞭。何況還有那個為首的高大黑衣人隻是負手旁觀,還沒出手。今晚之局,豈不是有敗無勝?

  為首黑衣人眼戰局已被掌握,口中發出嘿嘿冷笑,說道:“竺老頭,此刻放下兵刃,束手就縛,跟咱們去見幫主,還來得及,幫主也許會顧念你五年來不無微勞,可以從輕發落,若是再執迷不悟,那就莫怪弟兄們不給你留餘地瞭。”

  竺嘏怒聲道:“你們劫持瞭老朽五年,當時幫主答應過老朽替你們鑄制鐵手,以三年為期,期滿即可釋放,老朽已經替你們工作瞭五年,還不夠嗎,老朽躲避至此,隻想過幾年安樂日子,你們卻依然不肯放過,苦苦追蹤,老朽還會上你們的當嗎?”

  為首黑衣人怒喝道:“老匹夫,叛離鐵手幫,從無一個活口,你既然不認抬舉,那就莫怪咱們心狠手辣瞭。”

  聲音突然提高,喝道:“弟兄們聽著,不拿活的,就把他們放倒好瞭。”

  六個黑衣人,十二隻鐵手,節節環攻,已使竺嘏夫婦接應不暇,經為首黑衣人這一喝,六個黑衣人突然往後退下一步,右手鐵手齊舉,一陣嗤嗤之聲,不絕於耳,他們右手所持鐵手的五根鐵指中,同時射出五縷極細的精芒,朝竺嘏夫婦激射過去。

  一隻鐵手,射出五縷精芒,六隻鐵手,就射出瞭三十縷精芒,瀟瀟灑灑,去勢勁急。原來他們右手那隻鐵手之中,暗藏毒針。隻須一按機簧,毒針分由五指射出,端的十分歹毒。

  “哈哈。”竺嘏大笑一聲,這對老夫婦左手同時一抬,他們手中握著一支古式雕刻的劍鞘,上下輪舞,三十道藍芒還沒射到他們身上,就紛紛瑚他們左手劍鞘上飛去。轉瞬之間,兩人劍鞘上毒針越聚越多,都附在劍鞘頭上,他們舞的竟似兩柄藍色銅錘一般,沒有—支射到他們身上。

  就在此時,一道人影疾如鷹隼朝兩人頭頂撲落,但聽“砰”的一聲,竺嘏口中悶哼一聲,上身向左斜傾,腳步踉蹌沖出瞭三四步。竺大娘聽得大吃一驚,急急問道:“老伴,你怎麼瞭?”她還沒看清老伴的情況,六個黑衣人十二隻鐵手一齊圍攻而上。

  原來那為首黑衣人趁竺嘏夫婦忙著應付飛針之際,縱身撲去,右手鐵手一翻,鐵手背一下擊中竺嘏右肩,長劍脫手,一個人往左沖去三四步,再也支撐不住,砰然跌倒下去。為首黑衣人掠上一步,右腳一抬,踏在他背上,陰森笑道:“你們退下,竺大娘,你也該住手丁吧?”六個黑衣人果然聞言住手,一齊退下。

  竺大娘白發飛揚,看到老伴躺臥地上,被為首黑人一腳踏在背心上,心頭大是惶急,喝道:“你把他怎麼瞭?”要待撲去。

  為首黑衣人陰惻惻笑道:“在下隻要稍微用力,就可震斷竺老頭的心脈,你總看到瞭?”

  竺大娘大聲道:“你快放開他。”

  竺嘏喘息道:“你殺我好瞭,竺某不在乎……呃……”

  竺大娘急道:“你還不放開他?”

  為首黑衣人陰笑道:“你放下兵刃,束手就縛,在下自會放開竺老大的。”

  竺嘏大聲道:“莫要理他,隻管讓他把我殺瞭好瞭。”

  為首黑衣人陰聲道:“你落到我手裡,還要嘴硬嗎?”

  就在此時,從茅屋中忽然走出兩個少年人來,其中一個指著為首黑衣人冷然喝道:“你放開竺老丈。”

  竺大娘自然認得這兩人正是傍晚投宿來的主仆兩人,急忙叫到:“這位相公快進去,這裡不關你的事。”

  阮天華沒有理她,隻是指著為首黑衣人喝道:“我要你放開竺老丈,你聽到瞭沒有?”

  為首黑衣人大笑道:“好小子,你是在和誰說話?”

  小紅喝道:“我傢相公自然和你說瞭。”

  為首黑衣人大笑道:“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活的不耐煩瞭?”

  阮天華劍眉陡掀,低喝道:“小紅,你去把竺老丈扶起來。”小紅答應一聲,朝為首黑衣人走去。

  阮天華等小紅快要走近、左手突然朝黑衣人推去。兩人相距還有兩丈來遠,那為首黑衣人突覺一股奇大無匹的無形潛力,壓到身前,他幾乎連轉個念頭都來不及,砰然一聲,一個高大的身影應聲飛起摔出去一丈來遠。差幸他武功不弱,摔出去的人在空中翻瞭一個斛鬥,卸去力道,落到地上,還是站立不穩,雙腳移動,又後退瞭兩三步,才拿住椿。

  小紅早已俯下身去,把竺嘏從地上扶瞭起來,問道:“蘭老丈,你沒什麼吧?”

  竺嘏右肩骨已被鐵手擊碎,哼出聲道:“多謝小哥……老朽還好。”

  那為首黑衣人做夢也沒想到從竺嘏茅屋中走出來的這個少年會有如此深厚功力,一掌就把自己震飛出一丈開外,目露兇光,厲笑一聲道:“好小子,有你的……”雙足一頓,朝阮天華疾撲過來,人還未到,左手鐵手箕張,當頭抓落。

  竺大娘也投想到阮天華一個文弱少年。居然出手一掌就把為首黑衣人震飛出去,此時看到小紅已把丈夫扶起,口中叫瞭聲:“老伴……”正待過去。那六個黑衣人方才經為首黑衣人要他們住手,隻是退後瞭一步,此刻看到竺大娘要沖過去,六個人不約而同的吆喝—聲,攔瞭上來。

  竺大娘白發飄飛,切齒道:“老婆子和你們拚瞭。”長劍疾掄,一道青虹般劍光,朝當前兩人劈瞭過去。六個黑衣人右手握一支三尺鐵手,左手鐵手五指如鉤,圍住瞭竺大娘展開攻勢。

  再說阮天華看到為首黑衣人當頭撲來,不覺朗笑一聲道:“回去。”左手抬起,朝上拍出。

  他練成紫正神功,這一掌非同小可,隻是阮天華並沒有存心傷他左手,隻是輕描淡寫的朝前推去,但為首黑衣人已經感到不對,一股無形潛力象潮水般迎空湧上,他簡直毫無一點抗力,就象斷瞭線的風箏,滴溜溜翻著斛頭,又被震飛出去一丈開外,才砰的一聲,落到地上,幾乎昏坐下去。

  阮天華目光一凝,回頭朝六個黑衣人喝道:“你們還不住手?,還不給我快滾?”他喝聲並不太響,但卻震得六個黑衣入耳鼓嗡嗡作響,六個黑衣人被他這份氣勢懾住瞭,不自覺的停下手來。

  為首黑衣人兩次被阮天華掌風震出去,才知道這少年人武功高不可測,憑自己這幾個人絕非人傢敵手,口中喝道:“你們退下來。”六個黑衣人聞言退下。

  為首黑衣人深沉目光註視著阮天華,說道:“常某自知技不如人,今晚拜領高招,閣下亮個萬兒,咱們立時就走。”

  阮天華朗笑道:“很好,在下於立雪。”

  為首黑衣人哼瞭一聲,喝道:“走。”率著六個黑衣人飛掠而去。

  竺大娘感激涕零,說道:“於相公,今晚若不是相公出手,咱們兩條老命都保不住瞭。”

  阮天華道:“婆婆不用說謝,快去看看老丈,可曾負瞭傷?”原來小紅早已扶著竺嘏往屋中走入。竺大娘口中“啊”瞭一聲,急步往裡就走,阮天華也跟著走入。

  竺大娘急急問道:“老伴,你怎麼瞭?”

  竺嘏臉色有些蒼白,哼瞭一聲道:“我被姓常的鐵掌擊中右肩,肩骨隻怕已經碎瞭。”

  竺大娘吃驚道:“那怎麼辨?”

  竺嘏慘英道:“老命沒丟掉,已是不幸中之大幸,殘廢一條手臂,又算得瞭什麼?這大概是我替鐵手幫制造瞭上百支鐵手,作瞭孽,應得的報應吧。”說到這裡,忽然裂嘴一笑道:“老太婆,你可知道今晚也有一件值得老夫欣慰的事嗎?”

  竺大娘笑道:“殘瞭一條手臂,還值得你欣慰嗎?”

  竺嘏笑瞭笑道:“你懂得什麼?老夫花瞭幾十年心血,今天總算找到主兒瞭。”

  竺大娘看瞭阮天華一眼,說道:“你說於相公?”

  竺嘏忽然大笑一聲道:“難道……”他這一放聲大笑,牽動瞭右肩傷處,照得他白眉微微攢動瞭下,才接著道:“難道還有比這位於相公再合適的人嗎。”

  竺大娘點頭道:“你說得不錯,於相公少年雋才,人品如玉,當真最合適也沒有瞭,隻是……”小紅看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大哥,又說他少年雋才,又說他人品如玉,這一對老夫妻大概是要給大哥做媒瞭。

  隻聽竺嘏笑道:“老太婆,你看走眼瞭,這位小哥雖是於相公的書童,但印堂晶瑩,目光明如秋水,一身功夫,隻怕還遠在咱們之上哩。”

  竺大娘給老伴一說,忍不住轉臉朝小紅看來,一面笑道:“看來老婆子當真看走眼瞭,小哥年紀不大,這身功夫,從那裡學來的?”

  阮天華臉上一紅,含笑道:“婆婆見諒,他原是在下師弟,因怕被人認出來,才扮瞭我的書童。”

  “哦。”竺大娘忙道:“這就難怪,小哥貴姓?”

  小紅紅著臉道:“我姓阮名小虹,大小的小,天上霓虹的虹。”大哥姓瞭於,她就姓瞭阮。

  “如此正好。”竺嘏欣然笑道:“那也隻好如此瞭。”

  阮天華疑惑的道:“竺老丈,你是說……”小紅也睜大瞭一雙眼睛,疑惑的望著竺嘏,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

  竺嘏笑瞭笑道:“老朽人稱賽幹將,於相公方才總聽說瞭?”阮天華點點頭。

  竺嘏續道:“老朽古法鑄劍,傳自先師,數十年來,經老朽親手鑄練的刀劍,少說也有數千把之多。”

  竺嘏續道:“那些刀劍不過是純鋼制成,不能算是好劍,但老朽在數十年鑄劍之時,一點一滴種聚下的鋼中之鋼;經過數十年千錘百煉,才鑄成瞭兩柄好劍,那就是方才老朽夫婦所使的賽幹將和賽莫邪,古時的幹將、莫邪,老朽雖然無緣得見,但這兩柄劍,是老朽一生心血所凝,大概和古代的幹將,英邪,也並無多壞,老朽是個行將就木之人,總希望給兩柄劍找兩個好主人,這也是我逃出鐵手幫的主要原因……”

  他口氣微頓,接著說道:“如果到老朽真正找不到它主人之時,老朽隻有把它們沉入大江,也不能讓它們落入奸邪之手,今晚於相公不但救瞭老朽夫婦,最使老朽感到欣慰的是於相公二位都是少年雋才,人品武功,都足以當這兩柄劍的主人,老朽數十年心願得瞭,豈不快哉?”

  他把兩柄劍放到桌上,鄭重的道:“老朽敬以這兩柄劍奉贈於相公、阮相公,但願二位上體天心,善用此劍,為武林維護正義,為江湖誅戮兇邪,也就不辜負老朽效十年的心願瞭。”

  竺大娘在旁道:“二位相公請把劍收瞭。”

  阮天華道:“老丈這兩把劍,鑄制不易;在下兄弟如何能收?”

  竺嘏笑道:“就因為鑄制不易,才要為它們慎重選擇主人,如是普通之物,老朽早就送人瞭,方才老朽已經說得很明白,如果找不到好的主人,老朽寧願把它們沉入大江,也不能妄傳非人,於相公、阮相公不可再推辭瞭。”

  阮天華道:“老丈離開鐵手幫,以今晚情形來看,他們未必肯放過二位,有這兩柄劍,也差可防身……”

  “這個不勞於相公耽心。”竺嘏搖著手笑道:“老朽帶著這兩柄劍,也可說是累贅,譬如今晚,設若沒有於相公出手,老朽夫婦和這兩柄劍,均將落入鐵手幫之手,老朽夫婦死不足惜,如若讓這兩柄劍落入兇邪之手,才是老朽的罪想,如今老朽已替這兩柄劍找到瞭主人,老朽無劍一身輕,行將逐跡荒山,鐵手幫也未必能找得到老朽夫婦瞭,好瞭,現在話已說明,於相公二位總可以把此劍收起來瞭?”

  阮天華朝他拱手作瞭個長揖,說道:“老丈既然這麼說瞭,在下兄弟那就拜領厚賜瞭。”說完,雙手從桌上取過賽幹將,佩到腰間。小紅也作瞭個揖,取過賽莫邪,佩到身上。

  竺嘏得意的大笑道:“一飲一啄,莫非天定,老朽總以為這兩柄劍找不到主人瞭,今晚二位相公不來寒舍投宿,也就失之交臂,投宿之後,如果沒有鐵手幫的人前來,也當面錯過瞭,這就是天意,這兩柄劍該當屬於二位的瞭。”說完,又呵呵大笑起來。

  竺大娘道:“老伴還有一件事沒告訴二位相公呢,這兩個劍鞘,也是百煉精鋼兌風磨鋼合鑄,入手雖輕,不畏刀劍,鞘頭還有一塊磁鐵,可吸任何暗器,佩瞭此劍,一丈以內,不虞有人施放暗器,和人動手之際,劍鞘也可以當作兵器,封格對方利器。”

  小紅喜得連連點頭道:“原來還有這許多好處。”

  竺嘏含笑道:“時間不早瞭,二位相公可以去休息瞭。”兩人別過二老,回入房中。

  小紅低聲說道:“大哥方才不是你說我是你師弟,竺老丈還不會把劍送給我呢。”

  阮天華道:“不,竺老丈早已看出你有一身武功,他不是說你一身武功還遠在他們之上嗎?”

  小紅偏頭道:“那他怎麼還吞吞吐吐的,又說如此正好,又說隻好如此?”

  “哦。”阮天華輕哦一聲,笑道:“他這兩句話,當然含有深意。”

  小紅道:“你快說給我聽,有什麼深意呢?”

  阮天華道:“竺老丈煉鑄的這兩柄劍,因為他外號賽幹將,所以第一柄就用賽幹將為名,古時候有兩柄名劍,叫做幹將、莫邪,因此第二柄就叫賽莫邪。這幹將、莫邪,原是夫妻,因此竺老丈的原意,也希望把這兩柄劍送給一對使劍的……”

  小紅粉臉驟紅,雙手掩住耳朵,羞澀的道:“我不要聽……”

  “你聽我說下去。”阮天華臉含笑容,淒過頭去,在她耳邊低低的道:“但他不知道你是女的,所以他才會說那也隻好如此,這就是說他找不到一對使劍的夫妻,他隻知道我們是師兄弟,就隻好送給師兄弟瞭,他怎知道我們……”小紅羞得連眼睛都閉上瞭,兩手抱著頭一直躲到瞭腳下。

  阮天華低下頭去,在她秀發上親瞭一下,低聲道:“你現在懂瞭他的意思吧?”

  小紅搖著頭道:“我不知道。”其實她內心可高興得緊。

  第二天一早,兩人開門出去,沒見兩老起床,小紅去舀瞭臉水,兩人洗過瞭臉,現在他們準備走瞭,總該向主人告辭,卻依然沒見竺大娘出來,連他們房中也沒有一點聲音。如今阮天華內功可精深,他人雖在堂屋之中,和兩老房間隻隔瞭一層木板,兩老如果還沒起來,總會有呼吸的聲音,但房中並沒有人呼吸的聲音,不覺奇道:“竺老丈二位並沒在房裡。”

  小紅道:“他們不在房裡,一清早會到那裡去?”

  阮天華道:“我說他們不在,一定不在瞭,不信,你過去瞧瞧?”

  小紅走到房門口,叫道:“婆婆,你起來瞭沒有,我們要告辭瞭。”房中沒人答應。

  小紅探首一看,房中果然沒有竺嘏夫婦的影子,床上被褥也折疊整齊,好象昨晚根本沒有睡覺,心中不禁一動,暗道:“敢情他昨晚已經走瞭。”這就返身退出,說道:“大哥,竺老丈和婆婆大概是昨晚已經走瞭。”

  阮天華點頭道:“不錯,竺老丈昨晚說過,行將逐跡荒山,卻沒想到他們走的這麼快。”

  小紅道:“那我們也該走瞭。”兩人退出茅屋,把板門扣上瞭,才行離去。

  中午趕到袁州,這是府治所在,城中街道寬闊,商肆櫛比,兩人在大街上找到一傢客店,要瞭兩間上房,先行落腳。阮天華要小紅在房中等侯,自己到街上去買瞭兩件長衫,兩套內衣褲和靴襪等物,回轉客店。再要店夥打來臉水,洗梳完畢,各自換上瞭新衣新靴。

  這一來,阮天華固然翩翩年少,象個讀書相公。小紅換上一身長衫,雖然個子較小,卻也粉臉朱唇,風流俊俏。她半年來一直當著書童,穿慣瞭男裝,倒也看不出女扮男裝來。隻是她從沒穿過長衫,總覺得衣袖又寬又長,有些不大自然。

  阮天華笑道:“行瞭,我們走吧。”

  小紅問道:“我們要到那裡去?”

  阮天華道:“我們已有半年沒有好好吃一頓瞭,自然上酒樓去瞭。”

  小紅甩著大袖,忸怩的道:“我這樣走出去,蹩忸死瞭。”

  阮天華笑道:“不要緊,你隻要放自然些就好。”

  兩人走出客店,在大街上沒走多遠,就看到“及第樓”三個金字。這傢酒樓正在十字路口,一排五間,甚是氣派。阮天華回頭道:“就是這一傢吧。”小紅點點頭。

  兩人跨進大門,一名夥計就哈著腰道:“二位公子請高升,樓上雅座。”迎門就是一道光可鑒人的寬大黃漆樓梯。阮天華走在前面,小紅隻是跟在他身後,一同登上樓梯。

  又有一名夥計迎著陪笑道:“二位公子請到這邊座。”說完,立刻走在前面領路,把兩人引到一張離窗口不遠的空桌旁,拉開兩張板凳,說道:“二位請坐。”轉身送上兩盞名茶,一面問道:“二位公子爺要些什麼?”阮天華點瞭萊,夥計便自退去,接著又送上杯筷,在兩人面前擺好。

  這及第樓正是袁州府首屈一指的大酒樓,上得樓來的食客,不是城中有頭有臉的人,就是過路的富紳巨賈,此時樓上已有八成座頭,都是衣冠楚楚的人。但在酒樓上,越是衣冠楚楚的人,越是肆無忌憚的高聲談笑,旁若無人,一片喧嘩之聲,和樓下敞開胸膛,飛毛腿踏在長板凳上的粗人,並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