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幻賢侄!”祝鴻文一把拉住金太幻,“當務之急是和這些官兵講清楚事件緣由!遲則生變!”
“講?!講什麼?”金太幻勢如瘋虎,雙目盡赤,瞪著這位自己曾經非常感激的中原武林長者,“要不是你們這些人,我師父會死麼?”原來金太幻情急之下,神智有些糊塗瞭,將對陳天橋這個中原人物的仇恨轉到瞭所有中原人士身上。
“你!”祝鴻文何曾受過這等斥責,臉色泛白,後退一步,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
“祝宗主,他也是一時之間心焦之下說這話,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唐易看見祝鴻文有些不對,趕緊勸說。
“哼!這些東西拿都是忘恩負義之輩!老的該死,小的該殺!”獨孤策心中原本就有些對任雲龍不忿,心中責怪他多事,弄瞭個武林大會,自己死瞭不算還讓青城派以及眾多的中原武林人士陪上性命,現下又見他弟子對恩人如此態度,怒火中燒,恨意頓生。一手搭在劍柄上,就要發作。
這一句話仿若導火索,金太幻身後的師弟們齊齊地拔出鞘中的兵器,空氣立刻如同凝固般的,窒息地嚇人。
“阿彌陀佛!”玄空大師見莊外劍拔弩張,莊內同樣是一觸即發,即便是修為深厚也是心急火燎“各位克制一點!既然大傢都知道是圈套,有何必一定要往裡面鉆呢?”
“金施主!令師已經為瞭這個圈套陪上自己和傢人的性命,你還要陪上你師弟他們的性命麼?”玄空這幾句話看似低沉,卻在整個院內回蕩。
南陽歐陽擎天雖然久聞講經堂首座玄空之名,但和這個少林寺高僧從未謀面,今日見他談話之間似乎將少林絕技佛門獅子吼融入其中,心中暗自欽佩。
時隔半響,金太幻終於平靜下去,擺瞭擺手,後面的師弟們終於放下手中的刀劍。玄空長噓瞭一口氣。
“裡面的人聽著:一個一個出來,出來之前,放下武器!”碎玉山莊的門外傳來官兵的喊聲。
玄空聽畢,眉頭微皺,心忖,這些武林人士,各個桀驁不馴,這樣的命令隻怕會惹起眾怒,更何況還要他們放下武器,這不是赤裸裸的威脅?
果然,片刻之間,眾多豪傑咆哮如雷,就連唐易的臉色也有些變瞭。唐門的威力在於暗器,交出暗器的唐易,恐怕比一般武林人士強不瞭多少。
玄空搖搖頭,今日之事,要想善終,恐怕不易。
武林人士拒絕交出武器,一個一個走出大院,而官兵也不敢輕易攻進來,一時間,雙方又對峙起來。
任雲龍終於明白瞭江湖並不是想象中那麼容易闖蕩,就是對付這樣兩個似乎並沒有什麼名氣的倭寇,自己竟然都還受瞭如此重傷。結果隻殺瞭一名,還讓另外一名跳崖,不知死活。
那矮胖子已經被憤怒的自己砍成瞭數塊,第一次殺人的滋味直讓嘔吐。任雲龍走到山崖的南面,下面是數千丈高的懸崖,那瘦高個的倭人也確實膽大,竟敢從這裡跳下去?雖然下面是大海,可這麼高,跳下去隻怕也隻有死路一條。任雲山心道。
看著著胸口前那道被矮胖子臨死前倭刀劃破的傷口,任雲龍胡亂塗瞭些創傷藥,簡單包紮瞭一下,便扶著巖石,從幼年探尋到的那條狹小的縫隙之間,一點一點挪下山去。
父親真得死瞭麼?在自己的印象中,父親永遠是那麼不可戰勝,長這麼大,還從沒有聽說過能夠在父親手下走過十個回合之人,起碼整個高麗沒有聽說過!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任雲龍一邊走,一邊安慰自己,殊不知,自己此刻離死神太近瞭。
天公率領幾位倭人直奔山頂,那幾個倭人功力與天公懸殊太多,天公直達山頂,他們還在半山腰。抵達山頂之後,天公一眼便看見被砍成幾塊的矮胖子的屍體,而周圍早就沒有人瞭。
天公踢瞭踢那有些殘破的屍體,皺瞭皺眉頭。雖然自己並不喜歡倭人,但這下手之人也太殘忍瞭些,這種大卸八塊的做法如果沒有極深的仇恨,是不會有人這麼做的?
這人是誰?這人受傷瞭?天公在周圍找瞭一遍,很快遍發現一把倭刀上沾有血跡。接著又發現瞭有幾滴血跡往山下延伸。
對付兩個這等角色還會受傷,這人武功一般!天公藝高膽大,也不等手下到齊,便自行追瞭下去。
“人是你殺的?”任雲龍實在是太累瞭,亦或說經驗太少瞭,竟然在半山腰歇息起瞭。剛剛想離開,便聽見頭頂有人說話。
“那些倭子是我殺的!你也想來送死?”任雲龍回頭看見來人逼近自己三尺開外,自己竟然絲毫沒有覺察,心下大驚。與生俱來骨子裡的傲氣,卻讓他反而鎮定下來。
“為什麼要殺他們?”來人面目肅然,看不出絲毫情緒波動!
“倭子!各個該殺!怎麼,你也想送死?”任雲龍看出來人並不是倭人,倒像個中原人士的打扮,語氣沒有剛才那般殺氣瞭。
“雖然我也不喜歡倭人,但今天對不起瞭,我要抓你回去!”話音未落,天公身形極為快捷,瞬間便來到任雲龍面前,右手便扣向他的琵琶骨。
“休想!”任雲龍雙手舉刀便剁,砍向伸到自己面前的那隻手臂。
“哼!”一聲冷笑,天公手腕一扭,避開刀鋒,右手兩指彈在沈麟握住刀柄的手背之上,左手跟進,再取任雲龍的右肩琵琶骨。
任雲龍避無可避,隻得後退,縱身一躍,背部朝外,卻不料腳下是深不可測的山崖,轉眼間便滾下山去。天公左手變抓為拽,剛剛搭上任雲龍的肩膀的手,隻撕下一片碎佈。
天公探頭看瞭看,這個年輕人如同巨石滾落般的從山腰跌跌撞撞,越滾越快。
“啊……啊啊……”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聲不斷地傳瞭上來。這山腰到山底,多為巨石,這一路跌撞,必死無疑。天公望瞭片刻,搖瞭搖頭,似乎有點惋惜,又有些放松。
雖然山莊被圍,山莊外的武林人士並不知道莊內情形,觀者指指點點,更多的是議論昨夜兇殺案的元兇究竟是誰還有任雲山的死因。
沈麟去瞭大半天瞭,如煙和四女看著無聊,便找瞭個茶樓,選瞭個靠窗戶的座位。
陳無影姐妹和龍欣蕓聊著這眼前的情形,如煙並不太關註這些,和白泠閑聊著,心下卻想著這沈麟去瞭大半日,不知幹什麼去瞭?
白泠蘭心慧質,一眼便看出如煙心不在焉,“如煙姐姐,半日不見沈公子,就這麼無精打采瞭?”
白泠一提起沈麟,幾女頓時都沒瞭聲音瞭,看著二人。
一語讓如煙有些臉紅,“不是!誰想他瞭?我是在想這個《金剛降魔錄》的下落和這次的開城之事!”說話的神態還有語氣,認誰都看得出來言不由衷。
四女相視一笑,都沒有說破,心底都在想著這個沈麟去瞭哪裡?
開城道監察樸至容正陪同巡督李大人還有巡防總兵崔大人,商議開城任雲山被殺這事情如何處理。
“崔大人、李大人,這些中原武林人士恐怕不是這麼好對付的,這麼關下去也不是辦法啊。現在該如何是好?”樸至容現在考慮的不是任雲山是怎麼死的,他現在最怕的是那些被圍困的武林人士要是真得和官兵起瞭沖突,自己這頂烏紗帽肯定保不住瞭。
“先給他抓起來,讓這些武林人士囂張!”巡防總兵崔大人有些恨恨地說道。
“恐怕不妥!”巡督李芮搖瞭搖頭,“要真是沖突起來,恐怕牽扯起來,那罪責可不是你我所能承擔的。”
“那就這麼把他們放瞭?”樸至容恨不得立刻將這些燙手山芋給扔掉,不過又有些不甘心。
“真不知道任雲山怎麼就找瞭這麼個麻煩事?”巡督李芮似乎在自言自語。
“這是處理不好,恐怕要捅出天大的簍子。”
“那李大人的意思是?”樸至容看不透上司的意思。巡防總兵崔大人更是不解,看著李芮。
“這裡就我們三人,二位也不是外人,不妨告訴你們實話。”李芮看瞭看兩人,低聲說道,“這件事情要是把他們抓起來,勢必會引發中原與我們高麗之間的朝廷之爭,到時候,我們肯定是罪魁禍首。要是不抓,那任雲山豈不是白死瞭?且不說老百姓的口水能淹死我們,就是皇上也不會原諒我們。”停頓瞭片刻,李芮才慢慢說道,“兩種處理,我們都沒有好下場,你說這不是天大的簍子?”
樸至容和巡防總兵呆立當場。
“站住!”“這裡是開城道監察府,豈容閑雜人等亂闖!”門外傳來衛兵的叫囂聲,緊接著便傳來兵器跌落地面的哐鏜聲。
三人詫立,有誰敢在監察府門前鬧事?
一位衣冠楚楚,相貌出眾的年輕人輕松地邁步進來,那些衛兵似乎都被點穴瞭,立在那裡。更為驚奇的是,這年輕人手中還提著一個人。
“你們就是這裡的官吧!”年輕人說話斯條漫理,“這個給你們。”說著,便將手中的人扔瞭過來。
“你!”總兵巡防便欲發作,卻被樸至容一把拽住,攔住瞭。
“審審他吧,也許可以解決你們的難題!”年輕人似乎極不願意和他們打交道,說完轉身就走。
李芮看瞭看那年輕人的背影,詫異莫名,他怎麼就知道我們的難題?沉思間,卻被樸至容一聲驚呼打斷,“倭人!”
晌午時分,被圍困瞭整整一上午的江湖武林人士突然見到墻上,屋頂那些弓箭手都消失瞭。
沈麟站在街角看著那些湧出人群那歡呼聲,一點得意的笑容浮上。